20 林下之秘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晖灑落林間,百鳥歸巢,叽叽喳喳好不熱鬧。五人休整完畢準備趁着天還亮尋找下山的路。還沒走出山頂樹林,便看見前方有影影綽綽的光亮。
居然是個哨崗。天已漸黑,一個男子點燃了哨崗上的火把,為方便查看周圍的情形。
“頭兒帶了人手送馬去東邊還沒回來。我們值守的點多人手不夠,所以我等今夜要守到明日辰時。都打起精神來!”崗哨上的一個男子吩咐到。其餘三個男子站在頂臺的東西南三個方位居高臨下地瞭望着四下。
無盡一個墊腳如驚鴻一般騰空而上,躍至哨崗頂臺。幾個男子剛欲拔劍,只見無盡伸手用力一劃,嚓嚓嚓地三聲,三人皆中暗器應聲倒下。岑沐風緊跟着也躍至哨崗頂臺。劉平等其餘三人便從豎梯上來。
五人矗立高臺之上,借着傍晚的光亮向下一望,媽呀!山腳下幾百畝的密林皆被伐為平地,就地取材,建起了密密麻麻整齊劃一的木質營房和馬廄。着了靛青色布衣的男子,二十人為一隊,數隊人馬正在營房之間來回穿梭巡邏。秘屯私兵,這不是叛上作亂難的死罪!今日不多加小心,只怕有得命來,沒得命走了。
劉平等三人換上了已昏厥的私兵的衣服。岑沐風命劉平、寶貴二人到營房查看,摸查大致私兵和馬匹數量,命田福留在哨崗接應。岑沐風便與錢無盡去查探其他線索。
從山頂下來,岑沐風與無盡來到一處堆滿了飼料的隐蔽之處。無盡從懷中掏出一個琉璃圓盒,盒子上有一些細細密密的孔洞。無盡打開盒子,數只螢火蟲飛了出來,在夜色中發出悠悠的綠光。螢火蟲開始在空中亂舞了片刻,不多時,便朝着一個方向整齊劃一地飛走。無盡有些激動地輕聲道:“庫銀果真在此處。”
兩人跟着螢火蟲,溜着牆根,小心地躲過了一隊巡邏的人馬,來到一處營房前。螢火蟲順着窗戶的縫隙,飛進了房中。屋裏黑漆漆的應是無人。岑沐風拿出一根細鐵絲,兩下便打開了門鎖,推門而入,又開了窗。無盡在門外把門鎖上之後從窗戶跳了進去。
房內太黑,岑沐風劃開了一個火折子。四野頓時明亮起來。這個營房裏碼了上百口箱子。兩人剛準備開箱,便聽見外面傳來交談聲。岑沐風趕緊滅了火折子,拉着無盡躲到了一塊簾幕後面。
不一會,有開門的聲音。一人道:“你眼花了吧,這屋裏哪有亮光?”
另一人道:“看那邊,有好多只螢火蟲!”
“你眼睛太尖了吧!”說罷,這兩人退了出去,門又被鎖上了。
岑沐風準備再點亮火折子,無盡按住了他的手,随即從懷中掏出方才那個晶瑩通透的琉璃小盒。無盡打開盒蓋子,數只螢火蟲皆飛回盒中。關上蓋子,那個琉璃小盒宛如一盞小燈,在黑暗中散發着熒熒的光亮。
兩人借着微光,這才看見簾幕後面有一個臺櫃,岑沐風幾下打開了櫃鎖,看見櫃裏有一個雕工精致的花梨木匣子。匣子沒上鎖,無盡卻怎麽也打不開。
“盒子背後有八卦鎖吧。”岑沐風說着翻轉盒子,果然有一個八卦鎖開關。這種十六邊的八卦鎖,就算是聰穎過人,幾個時辰也很難解開吧。不如整個匣子搬走,或者拿劍劈了?無盡琢磨着再看過去時,岑沐風搗鼓了一番,盒子便開了。
“開了?是用的什麽妖法?”無盡有點吃驚。岑大人妥妥一個專業開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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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那麽多幹嘛,反正你也學不會。”
“……”
兩人細細查看匣中物件,盡是馬匹交易的票據。算賬是無盡拿手的,無盡翻了翻票據道:“這半年多來,陸陸續續地竟然易了數千匹馬。這二十萬兩銀子,應該還可再買兩三千匹。這是要湊齊一萬匹馬。”
“一萬人的騎兵,規模不小啊。根據盛京附近的地形,應當不會都配置為騎兵。保守估計,如果弓弩手加步兵五倍于騎兵,那麽這馬匹供應的私兵當有五六萬人之衆。”
“如此膽大,竟在關西軍的眼皮子底下屯私兵!”
“此處俱是山野密林,土匪藏匿。山匪一直都是地方府衙的管控範疇。倘若這些人假借山匪之名,壯大私兵,地方官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關西軍自然無從發覺。又或許……”岑沐風想到,又或許是沈弘霁故意養虎為患。
“此處的營房、馬廄,大概估算,不過能納士兵數千人,馬匹千匹左右。此處不過是個中轉站。他們應當将這些從芊茂谷運過來的馬匹再轉運至別處。”無盡說着一股腦把匣子裏的票據都收進囊中。
兩人繞出簾幕,開始檢查營房內的箱子,均是白銀。算一算數量,足足二十萬兩。放在最外面的一個略小點的皮箱,正是前兩日被盜走的那一千兩還帶着編號的庫銀。無盡打開箱子,看見裏面的庫銀有翻動的痕跡,已不齊整。
勘察完屋內,兩人速速撤出營房到山頂的哨崗與田福等人彙合。
無盡拿出一個蛇頭似的物件,在三個暈厥的私兵中暗器之處用力向下一扣,私兵肌膚之上立刻出現了兩顆細細的齒印。“這三人沒有幾日醒不過來。暫且僞裝成毒蛇所傷,能拖延點時間是點時間。”無盡說着把投出去的幾枚暗器收了回來。
五人又隐入了山頂樹林的深處。天已全黑,尚不知林中是否有野獸,劉平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岑沐風:“已是夜深,此時下懸崖走迷宮道恐難全身而退。哨崗上的私兵明日上午才交班,我等便在林中将就一夜,天明再折返。”
劉平:“大人,向您報告下我等勘察的情況。整個場子裏,共有馬廄五十座,每座養馬二十匹,可同時畜養馬匹一千匹。馬廄周圍建了私兵的營房。共有四十五間,有五間公用,其餘住人。根據營房床鋪數量,此地當有三千左右私兵。”
許寶貴:“我勘察了此營地周邊的情況。營地四周連着密林,在營地東北角,有馬踏出的道路,路口有重兵把手。我悄悄潛入了他們的庫房。一間庫房堆滿了兵器。小部分兵器樣式雜亂,大部分兵器均是擎陽造,整齊劃一,當是成批購置。”
擎陽造?此乃東原最大的兵器制造商,乃是沈家門下的産業。依東原律法,一次性購置十件以上的兵器均需要報備。如此大規模不動聲色地買入擎陽造,難道此事沈家竟參與其中?岑沐風思忖着,眼神掠過之處,見到只有無盡的臉上掃過了一絲驚異的神情,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很好,收獲不小。”岑沐風贊許道。
說完正事,五人便在篝火不遠處靠着大樹坐着休息。“寶貴,你查勘了那麽多村莊,為何選擇從此處進入?”閑暇之時必然少不了田福的聲音。
寶貴:“你是不知,我探訪的這些村落,最近幾年都開始鬧鬼,傳得神乎其神。我們進密林入口的這個村子稱落霞村。這個村子傳得最吓人。岑大人說最吓人的就是最薄弱的,所以大人選擇從此處入。”
“快說說你探訪到的傳聞!”田福的好奇心立刻被挑了起來。
岑沐風看到錢無盡神色有些恐懼,将她拉到了身旁道:“如此夜深人寂,你們說這些鬼怪傳聞,不怕真的招來厲鬼?”
田福:“都是些故意編來吓唬人的,幾個大老爺們,有什麽可怕的。快說快說!”
無盡不覺之中已經拽緊了岑沐風的衣袖,但因為好奇也沒有阻止寶貴接着往下講。
“落霞村附近數年前可是盜匪橫行。知道現在為何竟路不拾遺?”寶貴說到這裏,故弄玄虛地停了一下。無盡便打了一個哆嗦,緊緊地靠着岑沐風。岑沐風心裏一樂,看來是有法子治她了。
寶貴:“便是五年前,落霞村來了一個南昱藥女,想來蒼靈山尋一味稀世神藥千年炎珀,傳說可治療最為兇險的寒毒。這藥女到這密林間來采藥卻被十八惡匪發現。惡匪頭子見藥女年輕貌美,想據為己有。藥女誓死不從,撒出藥粉毒瞎了匪首的一只眼睛。惡匪們惱羞成怒,輪番折磨藥女了三日三夜。藥女遍體鱗傷,萬分屈辱,奄奄一息之際心中怨念難平,便用了南昱禁術,用自己沾滿仇恨的靈魂召來蠱靈。”南昱禁術招靈術東陵鮮有知曉者,此處離得南疆十萬八千裏,居然會有招靈術的傳聞。
寶貴接着說道:“蠱,你們都知道吧,南昱司毒之人喜歡養的小毒蟲子,不同的蠱有不同的毒性。這次藥女用怨魂化作的蠱靈布下了數百只食人蛛。食人蛛順着七竅爬入那些惡匪的體內,啃噬惡匪的血肉骨髓五髒六腑,惡匪們各個痛不欲生抓心撓肝也無法減輕痛苦半分。便這麽折磨了十日十夜,惡匪全都只剩一具皮囊,猶如行屍走肉,皮囊之內皆是食人蛛,都可看見食人蛛在惡匪皮下爬動。”
“我道是什麽吓人的故事,連我這種怕黑的膽小鬼都不怕。寶貴,你此後若是離了禦缇司,一定不要去做說書的營生。”無盡說着已經松開了岑沐風的衣袖,靠着大樹準備打盹了。
寶貴:“我還沒說完呢。這些食人蛛見不得陽光。白天,便驅使着這些惡匪的皮囊埋于地下,夜晚才從土裏伸出手來,拖迷路至此的人到地下蠶食之。所以周邊的村民都不敢靠近這個密林了。”
正在此時,不遠處幽幽飄過來幾團鬼火。無盡沒有被剛才的鬼故事吓到,倒是被這幾團鬼火吓到了。她攙住岑沐風的胳臂道:“大人,這密林裏不會…不會真的有鬼吧?”
“自然不會。可能附近有這些私兵處置人的亂葬崗。”岑沐風可真會說話,陰森恐怖的氣氛不覺又增添了幾分。
望着鬼火飄來飄去,無盡頭皮都麻起來。岑沐風只感覺她都要把自己的胳膊抓紫了,擡腳踢起幾個石子,順手接住就立刻擲了出去。幾團鬼火很快被打散了。
應該無事了吧,岑沐風剛想叫無盡松開手,直聽見她一聲慘絕人寰的哭號:“大人,有鬼有鬼!救我救我!”說罷無盡整個人都撲到了岑沐風懷裏,吓得已是滿臉淚水橫流。
“不用怕,鬼火都被打散了。”岑沐風拍了拍無盡的肩膀。
其餘三人也奇怪,錢無盡這麽遲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故事很可怕?岑沐風疑惑過後,這才注意到無盡上身完全撲在了他的身上,腳在不停地掙脫什麽。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雙沾滿泥土的手正死死地抓住了無盡的腳踝。
岑沐風也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打橫抱起了無盡,腳一點地躍到了劉平那邊。無盡怕得整個人躲在岑沐風懷裏頭都不敢擡。
“怎麽回事?”田福站得稍遠,無知者無畏,他從篝火中撿起一根燃燒的木材,走近剛剛岑大人坐的地方一看,也吓得倒退了兩步。
“這裏……是個人嗎?”田福趕緊拿火把揮向那個“人”。光亮中,他看清了,那是個人,全身都趴在地上,衣衫褴褛,渾身沾滿了泥土,艱難地往前爬行。田福就着火光真切地看了半天,确定那“人”肌膚之下沒有蜘蛛爬來爬起的痕跡,才對大家夥說道:“快來看,這邊有個人。”
岑沐風将無盡放了下來:“別怕,是個人。可能是從亂葬崗爬過來的。我們去看個真切,你就不怕了。”
“嗯。”無盡點點頭,抓着岑沐風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後,跟着大家一起走到那個匍匐在地上的人跟前。
“救救我!”那人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便暈厥了過去。田福和許寶貴将這個人翻身擡起靠坐在一棵樹旁。
無盡此時才敢探出頭來查看這個人。此人蓬頭垢面,已經看不清五官。他身着黑色夜行衣,左側大腿上有傷,傷口滲出的俱是黑血,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都已變成了醬紫色,是中了毒。
“大人,此人竟是那日雨夜被我們追趕中了我暗器的黑衣人!”無盡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哦?”岑沐風想到,那這便是個不可多得的證人,“我們想辦法把他弄回去。”
無盡弄清楚了便不再害怕,她抽下了別在發髻上的三囊豆莢發簪,從豆莢囊中取出了一粒藥丸塞進了那人口中。不多時,那人便醒了過來。
那人看清了岑沐風和錢無盡的樣貌,遲疑了片刻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道:“求求大俠救我一命。此前是小的被迫無奈才去盜你們的銀兩,往後小的再也不敢了!”
無盡:“你中了我暗器上的毒,此毒世上只有我能解。又遇到我算你命大,你只有乖乖聽話,才得保命。”
施醫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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