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蘭夜鬥巧
待天全黑下來,岑沐風和錢無盡換上了夜行服,當家的昏迷了,正是查探田府的好時候。
岑沐風與錢無盡躍至田府最高一幢閣樓的屋頂。此時一彎新月懸于半空甚是明亮,府邸四野皆可看清。
岑沐風看到田府七萬八繞的回廊,朝向詭異的家宅,幾隊家丁佩刀來回巡邏。“這田府果然非同凡響。這屋宇竟是按照長蛇陣布局的,如不出所料,布此局者應當與布密林迷宮之人為同一人。按此人之路數,布陣上方至高點處定會派人值守,以防陣法敗露。今日這閣樓之上竟無人值守,定是布陣之人疏于或者根本無法命人值守……”
“所以,這個昏迷的田老爺就是布陣之人?”無盡問道。
“此人才是軍師,切不可讓其回到私軍中。”
“大人可看得出陣法破綻?”
“回廊之中有五隊家丁,看似行走無序,實則路徑交錯,有章可循。他們保護的中心點有二處,一處是白日我們去的田老爺卧房,還有一處……是西北角處不起眼的雜貨房。”
“便去探探。”
“跟緊了。”
無盡跟着岑沐風在蛇形回廊中穿梭。岑沐風算得正好,把所有家丁都躲過了。兩人來到雜貨房北門,還是老辦法,岑沐風開了門後,無盡鎖上門又從窗戶進了屋內。
屋內漆黑一片,無盡掏出裝有螢火蟲的琉璃盒。借着微光,她瞥到一張楠木方幾上放着一只藍底白花瓷瓶,那白花看起來像是優昙花。無盡走過去,發現瓷瓶死死地固定在了茶幾之上,便雙手握住瓷瓶逆向一扭,地面上兩塊方磚分別退向兩側露出一個入口。
“你可真是找機關的小能手。”岑沐風誇道。
“大人未發現,此人酷愛優昙花。”說罷,二人從入口處下至地下,入口處的方磚又自動合上了,岑沐風這才敢點燃火折子。
借着火光兩人看見地下是間三丈見方的屋子。屋子裏擺放着條案、立櫃、紋格架。條案上堆砌着一些信箋,書簿。岑沐風很快被這些書信所吸引專心看了起來。
無盡繞過一個紋格架,看到架子後面還有一個窄窄的邊幾,邊幾上方的牆上挂着一幅美女圖。那婦人衣着精美,只是款式舊了些,精致的發髻上簪着白日裏見到的那支優昙花簪。婦人面容嬌美……面容……無盡睜大眼睛看了看,老天爺!這……婦人怎會有一張同她一樣的臉?
“無盡?”剛巧岑沐風喚道。無盡倒吸了一口涼氣。岑沐風本就疑心重,此前便明裏暗裏懷疑自己的背景和立場。如今要看到這副畫,他的疑心病定又要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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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邊查看,大人!”無盡一邊回答,一邊飛身躍起将畫像取下卷起放在了邊幾下邊。這畫一取下來,竟露出畫像背後牆中的一個暗櫃。暗櫃的兩扇小木門上挂了一把八卦鎖。“大人快來!”無盡趕緊喊來岑沐風。
岑沐風過來看了眼整面牆道:“這裏原來有一幅畫擋着。畫呢?”
“畫不重要,快開鎖。”
岑沐風很快開了鎖。打開櫃門,暗櫃中有本賬冊和幾封書信。岑沐風把賬冊扔給了無盡,自己看起了書信。
無盡翻開了賬冊,可算尋着寶了,這竟然是私兵的大筆收支明目,而且均标明了錢款來源和經手人。錢無盡特地看了看購置兵器的錢款走向。購置擎陽造兵器這幾項加起來有三萬件。銀款經手——李成宇!這不是京畿守衛副将嗎?
無盡突然記起幾年前京畿守衛軍找擎陽造定制了一批兵器,兵器運至京城途中被匪徒所劫。因守衛軍尚未付款,無損失,禦缇司便未插手此案,此案由當地府衙查辦。後來府衙找了幾個山匪頂罪,兵器卻下落不明,原來玄機在此。
無盡又接着看,軍士每月例錢,好大的支出。果然不出所料,都來自易字號地下錢莊的運作,經手人陳戎檀。
還有此處,如此大筆銀款居然流向北辰卻未說明用意,經手人姜孟尹!
“大人,可記得李成宇這個名字?”無盡問道。
“京畿守衛副将,陳貴妃的外甥。”
“陳戎檀呢?”
“工部侍郎,懿王殿下的表哥。”
“姜孟尹?”
“吏部郎中,前吏部陳尚書的門生。”
種種關系通通指向了懿王。岑沐風晃了晃手中的信箋道:“不用從賬本推斷了,這些是懿王與北辰往來的書信的複拓本。為表誠意,懿王均用了王府真實印章。”岑沐風遞了其中的一封給無盡。
“懿王殿下,感謝相贈錢帛,解吾等燃眉之急。本王承諾,若是關西軍起兵,定出兵鉗制,助你功成!安達親王。”無盡念到。
安達王這信是幾個意思?只有關西軍先動,安達王才會動?兩軍對壘,這是要玩“我們都是木頭人”的游戲麽?敵不動,我不動。敵不動,我還是不動。總得讓哪邊能先動一動,整個局才可動起來。
“懿王通敵,此事要盡快通知沈弘霁。”岑沐風說道。
“大人怎地不懷疑沈家了?”
“外面一打草稿,皆是研究如何對付關西軍的,沈家、姚家當不是幕後指使。只是沈家原就是商賈之家,一窩狐貍精。局勢不明,哪位皇子上位尚未可知,定不會消耗兵力在內鬥之中。只怕望蒼屯私兵之事,沈弘霁早有覺察,裝聾作啞罷了。”
“那還要通知他們?”
“懿王勾結了北辰王軍,此事不可控因素太多。若安達王軍打來,關西軍至少得有所防備。而且,我們拿着這些證物在此處,很是危險。要盡快離開。”岑沐風說罷,将賬冊和書信悉數收入懷中。
兩人未有更多發現。速速撤回住處。将将到達岑沐風的住處,兩人便聽見不遠處有騷動聲。岑沐風速速拉了無盡進屋。不久有侍女敲門:“穆先生可在?”
岑沐風:“何事?”
侍女:“剛剛去給柳姑娘送宵夜發現她不在房中。此處離山林頗近,時常有野獸竄入府中,還望大人速速尋來姑娘,以免不測。”
岑沐風:“不用尋,她很安全。”
門外又傳來男聲:“穆先生,你若不尋來柳姑娘,恐怕你們都會不安全。”
屋裏沒有回應。
“穆今飏!”門外男子叫了幾聲仍未有回應,便一腳踹開了房門。只見屋內床榻之上,錢無盡與岑沐風二人薄毯裹身,香肩裸/露,好似未着衣衫。無盡躲在岑沐風懷中戰戰兢兢。
“哎呀,抱歉抱歉,打擾了!”那侍女速速關了房門,将一衆家丁給拉走了。
“好險。”無盡速速把扒下去的中衣拉了回來,蜷到被子裏躲到了牆根,面紅耳赤。
“那些人已經走了,錢少俠今晚準備鸠占鵲巢了?”
“啊?”無盡連忙起身,滿臉窘狀,準備翻身過去離開,卻被岑沐風一把拉住跌回到床上。
岑沐風:“這麽晚了,你又不識路,是準備穿着中衣回屋還是穿着夜行服跟那些家丁撞個滿懷?”
無盡沒吱聲,又躲到床榻靠牆的一邊蜷了起來。岑沐風拉了無盡的胳膊,将她整個人都放平了說道:“舒舒服服地躺着才能睡個好覺,床這麽大,夠我們兩個躺。錢少俠放心,我對財迷和內官都沒有興趣。”
“知道大人的興趣所在。”無盡想到了柳依依,生氣地轉過背去歇息了。
岑沐風也轉過頭去看着無盡的背影。她那一頭如絲娟般柔順的長發不少掃到了岑大人的臉上。但岑沐風并沒有移開這些發絲,反而享受着那發絲上陣陣輕輕的香味。
無盡沉默了片刻卻突然之間翻了身過來。四目相對,近在方寸之間。岑沐風看着無盡那清澈靈動的雙眸,一時間有些慌神。“若是只給半量解藥,可否讓田老爺至半清醒狀态?”岑大人趕緊說道,好讓氣氛不至于那麽尴尬。
“可以試試。”無盡臉又紅了,趕緊躺平了,把臉轉了回去。
“看看田老爺半夢半醒之間能否說出剩餘兩千多匹馬的交易線索。”
“再順藤摸瓜,探得安達王那邊的軍情。”
“正有此意。”
兩人躺在床上這麽聊了一會,無盡便睡着了。岑沐風給她掖好了薄被,穿上夜行衣,又出了門。
清晨無盡醒來,發覺自己枕在岑沐風手臂上,口水竟濕了大人的中衣一片。無盡趕緊用手擦了擦,沒法擦掉,還好大人熟睡,便裝作不知道吧。
無盡蹑手蹑腳地起了床,發現她的那一套粉色紗衣還有首飾都整齊地擺放在屋內的靠椅上。門口的木架擺上了一盆清水和洗漱用具。
無盡洗漱完坐在桌前梳頭發,長發齊腰,無盡覺得梳得有點不太順手。此時梳子被一只手接過,開始溫柔地幫無盡梳起了長發。是岑大人醒了吧,無盡最是在意她的長發,只覺得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岑沐風輕柔地幫無盡梳着頭發,卻說道:“錢少俠晚上睡覺似乎不太老實。”
“啊?”
“夢中驚叫,動手動腳還流口水……”
無盡蹭地一下就站起了身,羞赧得緊,她盯着岑沐風道:“世人皆有缺點,大人也不例外啊!”
“哦?願聞其詳。”
“譬如大人睿智俊朗如此,美中不足的是偏偏長了一張嘴。若是大人天生啞巴,現如今當是兒女成群了吧!”
岑沐風絲毫不惱,他正站在無盡面前,用手中的梳子輕輕将無盡額前淩亂的發絲梳到一側,微笑道:“錢少俠又何嘗不是?”
無盡心裏五味雜陳,岑沐風總是這般用最溫柔的舉動配最毒辣的臺詞,真是不可理喻。無盡拂了拂袖子便推門離去。剛打開門就撞見了劉平。劉平朝房裏看了半天一臉詫異:“無盡,昨日他們四處找你,你都在此處?”
“哦……我剛剛來的。”
劉平又看了看屋裏:“大人還未更衣?”
“劉大哥來此處所為何事?”無盡有些不耐煩。
劉平:“藥煎好了,嚴管家到田老爺房間了,等着你們救治呢。”
待岑沐風換洗完畢,三人一同到了田老爺房中。柳鶴軒以治病旁人不可打擾為由,屏退了一幹人等。
無盡見閑雜人等悉數退去,即刻将一碗藥灌進了田老爺嘴裏,大半碗藥都沒咽下,淌濕了床巾一大片。田老爺的手指慢慢有些活動。半晌,他微睜了雙目,半醒之間第一眼就看到了無盡,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無盡的手腕用盡力氣說了什麽聽上去似乎是個雨字。
“上邊問您,北辰那邊的軍馬為何還未備齊?”無盡趕緊趁熱打鐵。
“不是初八才與他們見面?”田老爺虛聲說道。
“今日便是初八了。”
“扶我起身,備車。”
“去何處?”
“午時至望蒼城洗塵閣。”
“與何人接頭?”
“北辰契赫丹。”
無盡還欲再問,房門突然被踹開了,一個着黃色錦衣佩刀的男子帶着一夥武夫闖了進來。
無盡與岑沐風看到黃衣男子皆心中一驚,這不正是那日在遷漁江貨船上見到的那個黃衣男子!這個黃衣男子估計就是朱七所說的負責與盛京聯絡的三當家的。
黃衣男子提刀進屋,嚴管家也跟在了一旁。黃衣男子近床邊,喊了幾聲二哥,見床上之人神情恍惚,未有應對,立刻抽了刀架在了柳鶴軒的脖子上:“今日若不讓二哥醒來,你們這些庸醫都得人頭落地!”
彼時對方人多勢衆,即便岑沐風武功蓋世,也很難帶着錢無盡和柳鶴軒兩個人全身而退。岑沐風朝無盡微微點了點頭。無盡會意了,道:“莫要着急,你家老爺閉口不開,這藥一大半沒灌得進去,這才效果不佳。待我再熬一碗來。”
無盡記得岑沐風說要拖延時間,便故意這般說。但是也不能拖太久,落霞村密林之事遲早敗露。
于是,劉平又被安排熬了一日藥。戌時終于熬出來一碗。錢無盡接過藥碗,往裏又撒了藥粉。無盡這次喂藥相當小心,一勺一勺往田老爺嘴裏放。一碗藥下去,田老爺完全醒了。
田老爺還氣虛,丫鬟扶着他靠坐在床頭。田老爺環顧了下四周,眼神在錢無盡和岑沐風身上停留了許久,這才開口道:“今日初幾?”
嚴管家:“老爺,今日初七。”說罷将柳鶴軒等人介紹給了田老爺,并在田老爺耳邊低語了片刻。田老爺看了看黃衣人道:“三弟來了。”
黃衣人:“聽聞二哥酒醉不醒,三弟甚是焦心。即刻來探。”田老爺指了指柳鶴軒脖子上的那把刀,“三弟行走江湖許多年,居然害怕起游醫來。”田老爺說完,架刀的人很識趣地把刀收了起來。
黃衣人:“入此局者不可活。二哥,即便這醫生救了你,也不可心慈手軟。”
田老爺擺了擺手:“大夫留在谷中還是有用處的。”
黃衣人揮了揮手,幾個武夫準備将岑沐風等人押走。田老爺卻朝岑沐風招了招手,一武夫将岑沐風帶上前來。
田老爺拉住了岑沐風的手,另一只手輕輕地揮了揮袖子,一陣香粉襲來,岑沐風頓覺渾身癱軟。不好!是軟筋散!中此毒者渾身酥軟,不可動用內力。如若強行動用內力必致內傷。田老爺定是看出來岑沐風武功不凡才施此毒藥。無盡脊梁骨一陣發涼,我們輕敵了。
田老爺又将無盡招來跟前,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無盡屏住呼吸,免得又中他的軟筋散。田老爺卻用手在無盡手腕上順勢一摸。無盡戴着的暗器便被田老爺卸了下來。田老爺仔細瞧了瞧暗器,微微一笑:“如此精妙絕倫,尺寸又剛好,是情郎所贈?”
“自然不是。爺爺替一家人瞧病,那家人負責清掃街市。偶得此物,因尺寸比較适合小女,便贈予以防身用。”
“聽起來還合情合理。”田老爺說着擺了擺手道,“三弟帶着柳神醫去歇息吧。”
黃衣人:“這二人如何處置?”
田老爺:“這二人,我要拿去練陣。”
幾個武夫押了岑沐風和錢無盡跟着田老爺來到府邸後山處。田老爺說道:“田某新開了一個陣,現在想想,還很适合一雙人來試。至今試陣之人尚未有出者。你等且試試。”
岑沐風與錢無盡站在山崖前,山崖石門徐徐打開,裏面漆黑一片,卻傳來陣陣犀利的尖叫。岑沐風緊緊握住了,無盡的手,無盡手心已經滲出了不少汗珠。
田老爺:“你二人若能破此陣,田某人當有所獎勵。至于這陣名嗎,今日恰逢七夕,不如就叫蘭夜鬥巧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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