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南昱秘術

轉眼冬月過了兩旬。

沈慕瑤披了件暖暖的狐裘披風,坐在府邸魚池邊的臺階上,看着那幾只丹血魚游來游去又陷入了沉思。

岑沐風體內餘毒未除之事目前知情人寥寥無幾,都沒有告知禦缇司。所以即便寒冬已至,他也沒有理由就不出門查案了。可這一出門受了寒,毒又發了當如何是好。

沈慕瑤琢磨着,橫豎沒有人知道這千年炎珀是為岑沐風解毒用的,不如多發動些勢力去尋。她決定再拿千金去平京的承栾閣求千年炎珀的消息。沈慕瑤很快便把想法付諸了行動。很多幫派勢力聽說有千金懸賞,也開始投入到尋藥的行動中來。

沒幾日,藥還沒有消息,沈慕瑤倒是收到了北辰使者捎來的一個小包裹。她打開包裹,滑出來一封信,信上字跡清麗飄逸。信上寫到:“沈慕瑤:在北辰遍尋千年炎珀尚無果。不過在一個老嬷嬷留下的故紙堆裏翻出來了一本介紹南昱秘術的古書。古書用南昱迦南古文所寫,我已譯好,謄抄給你,望有所助益。阿禹古”沈慕瑤把信折好放在了一邊,開始看包裹中的小冊子。

翻開小冊子,看到“南昱十大秘術”幾個大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不妨試試飾容回春術。畢竟作為東陵第一美人,你稍微有點欠缺了。”沈慕瑤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寫在第一個的是“仕女掌燈”。名字倒挺好聽,其實很是血腥。這燈乃剝人皮所做,須選肌膚雪白光滑沒有瑕疵的少女,叫她被凍得将死未死之時,用千年炎珀塗抹背後的肌膚,再整塊不破地生扒下人最上層的大塊表皮。将剝下的人皮在二十多味草藥湯劑中浸泡十二個時辰後陰幹,可制人皮燈籠。

人皮燈籠乃是一種置香器。世上有些珍貴的藥材諸如久夢香,迷石蘭等,靠香氣來療愈病痛,這類藥物極易揮發。但置入人皮燈籠之中,藥香可徐徐持久散發,藥效更可提升數倍。只是沒想到千年炎珀居然跟這麽陰森的邪物有關聯。

往後翻,第二個秘術稱“煉獄蝕心”,其實就是萬蠱蝕心丸。将車弗子的種子浸入毒液中,再置入養着十多種灰塵大小蠱蟲的蠱盆裏。細小的蠱蟲會鑽入車弗子的種子內休眠起來。若是這進了蠱毒的藥丸入體,休眠的蠱蟲便會被體內的濕熱喚醒,從藥丸中爬出,以人的五髒六腑為食。服毒之人便要承受五髒六腑被噬咬之痛,痛苦難耐慘若煉獄。待三四日後,五髒會被食盡,人當衰竭而亡。後面還有解法。便是用人血和着百邪釋風散叫中蠱之人服下。而後将同一人的血放入盆中混入大量百邪釋風散,中蠱之人聞到血氣便會将蠱蟲吐出直到吐盡。

第三個秘術叫“飾容回春”。此乃修容之術,是用幾味腐蝕性極強的藥劑制成了化腐膏,又以幾味生肌效果極好的良藥制成生肌膏。這一組化腐生肌膏需在手法極端高明的毒師手中操作方可達到微調容貌之效用。

化腐膏所觸肌膚骨肉均會瞬間脫落,用刀刮淨創面後再抹上生肌膏。生肌膏的用量多少,塗抹的位置不同可控制新生皮肉長出的樣子,從而達到修容的目的。但是化腐膏不可多用,若傷至骨髓或者大血管,則會導致人全身衰竭而死。故而只可做面部的輕微易容。

這本是治病之術,但對手法要求極高,一不小心便會使人毀容甚至斃命。而且受藥之人痛苦難耐,用化腐膏時皮肉如被火燒。用刀刮創面亦是疼痛難忍。再用生肌膏需敷七七四十九日,期間瘙癢無比,卻不可用手抓。所以因風險太大亦被列入禁術之列。

第四個秘術“聖女送子”。這是一些大戶人家的妻妾久婚不孕,用來僞裝懷孕的伎倆。這是用煮熟的蝮蛇卵來養血吸蠱。養成後,從婦人□□塞入,蠱蟲盡出吸食婦人血脈,不斷繁殖。婦人便如懷孕症狀,不但月事全無,而且腹部會不斷隆起,最奇葩的是連婦人脈象都可如懷孕時一般。此蠱毒入體需嚴格控制飲食,數月之內尚可與婦人相安無事。但若婦人營養過好或者蠱毒入體時間過長,婦人可能腹腔爆裂而亡。

第五個秘術“解憂忘情”,這才是沈慕瑤最想看的。想解憂忘情,用的便是噬魂丹。噬魂丹的主要成分為粟麻草籽,少量服用可忘憂解愁,多用則為毒藥,侵蝕心神,令人神志不清形如槁木。解藥為與粟麻草相生相克的還靈草。粟麻草的葉子還可以制百樂散,服食之人會興奮致幻,長期服用則淪為廢人,故而東陵嚴令禁止種植粟麻草。

上次在襄城,還見過有人兜售百樂散,貌似還打着閩州樂坪城的旗號。沈慕瑤捧着小冊子陷入了沉思。這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解憂忘情,這是要做什麽?”

沈慕瑤正沉浸在這些血腥的故事裏,猛地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手中的書冊滑落了下來險些掉入池塘中。突然一只手伸過來飛快地抄起了那本小冊子。

沈慕瑤擡頭一看,是岑沐風。岑大人撿起書冊後翻了翻,皺了皺眉頭道:“公主這是毒術已登峰造極了,所以轉來研究邪術了?”

沈慕瑤起身從岑沐風手中拿過小冊子放到桌上,又拿起了石桌上的信打開了遞給他坦誠道:“前陣子在尋一味藥,阿禹古覺得這秘術中似乎有些線索,便托人帶給我了。”

岑沐風匆匆看了眼信,以他一目十行的速度,早就看了個遍,卻又裝作十分不在意的樣子,把信折起放到了一邊。

沈慕瑤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岑沐風手中,用手握了握他的手,比之前更涼了。冬天确是中寒毒之人最難熬的。沈慕瑤拉着岑沐風進了屋裏。屋子裏暖和不少,岑大人解了披風,喝了口熱茶,又在爐子邊暖了暖手,這才去抱了沈慕瑤入懷中。 “這邪術中可是有什麽蹊跷?” 岑沐風問道。

“蹊跷多了,篇篇都跟鬼故事一樣,才看了一半,心情已經不好了。”

岑沐風吻了吻沈慕瑤的額頭,問道:“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沈慕瑤撒嬌地搖了搖頭。

岑沐風又低頭下來溫柔地吻住了她的唇,半晌才擡頭問道:“現在呢?”

沈慕瑤眉眼含笑道:“嗯,好多了。”

岑沐風笑着刮了刮沈慕瑤的鼻梁。

“大人此時不是應該在當值?怎麽有空來公主府?”

“禦缇司裏亂糟糟的,弄得人心煩,便想來見你。瑤兒可是修習了安定心神之秘術?我一見到你在身邊便會心安。”

沈慕瑤笑着調侃道:“自然是學了。還準備再學解憂忘情術,若是大人今後對我不起,我便服了噬魂丹把大人忘了。”

岑沐風坐下,将沈慕瑤摟坐在自己的腿上,嗅了嗅她散發着清香的長發道:“那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能給你這個機會。”

沈慕瑤笑着靠在岑沐風的肩頭問道:“大人今日案子辦得不順心?”

“此前分到我第五都尉所的皆是大案,或驚動朝野,或疑難複雜,小案件都是交給第三和第七都尉所。現如今,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落到自己手裏,反而難以處理。”

“這都是涉及何人的案子叫我夫君為難了?”沈慕瑤玩笑着說道,随即像貓兒般柔順地靠進了岑沐風懷中。

岑沐風被哄得心情大好,他笑着看向沈慕瑤,一只手撫了撫她俊俏的臉龐,又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徐倚坤。那日景王生辰他也去了。他如今在吏部任職,有人舉報他收取賄賂為官員舉薦牽線搭橋。”

“舉薦也得三品以上大員,這牽線搭橋,橋的那一邊不是直指徐公?那大人查了可有真憑實據?”

“尚且沒有。徐相雖也會黨同伐異,但還算清正廉潔,自然不可能參與賣官鬻爵。”

“這不過是景王拿徐倚坤試試水。”沈慕瑤說道。

岑沐風心中也清楚,此次若是趁了景王的意,往後為了迎合他,底線只能一降再降。岑大人道:“想試水的不僅僅是景王。那邊,又告上來幾個新政頒行後頂風作案的官吏。只是這幾個官吏,經查,都是莫家鄭家的徒子徒孫。”

沈慕瑤嘆了口氣,站起了身,給岑沐風換了一杯熱茶,在一旁坐下。她道:“我從小在宮中長大,景王的為人還是知曉一二。他為新政,不過是圖個好名聲。他心裏根本沒有黎民百姓。如今他縱容自己的親信帶頭破壞新政,這新政便無法持續下去。好在我們趁着新政的檔口趕着開辟了幾條商道,疏通提速了從沿海到平京周邊的貨貿流通,倒也算是新政所得的善果。從沿海捕到的海鮮,放入冰塊,用厚被蓋上,一路加冰,從新辟的商道也能運到平京而不壞。這也算是惠及了沿海一帶的百姓。”

“沿海還能取得到冰?”

“自然可以。散冰器制出來後,我沈家可是在各地都建了大的地下冰窖。這冰冬日從北方采了運到各地儲存起來,到了夏日再取出使用。單是這一個産業,便養活了數千個家庭。”

“瑤兒,你遠勝過那些皇子,若你是男子,當之無愧應該繼承這大統。”

沈慕瑤搖搖頭:“瑤兒不過是商貿這塊略通了一點,其餘較大人差得遠。況且我本無皇族血統,也最不愛那些皇城裏的囚籠。”沈慕瑤想着,又道,“瑤兒還是希望,大人莫要委屈了自己。依從本心而活吧,瑤兒不太在意那些所謂的風光大典,有大人你陪着瑤兒,此生足矣。”

岑沐風當然知道沈慕瑤想說什麽。如今他投向景王,不過想靠着景王的幫襯,鉗制淯王叫自己這個婚能順利成了。聽聞待嫁女子最期待的不過一場盛大的婚禮,岑沐風又怎麽能忍心因為自己的緣故委屈了公主。

只是岑沐風沒想到,景王不僅不曾真心采納自己所獻之策,更是将自己視作爪牙。景王将徐倚坤的案子交到自己手上,無非想叫自己想了法子治了徐倚坤的罪,然後順藤摸瓜再折損幾個徐公一脈的大員。而莫家那些徒子徒孫的案子,多半是徐公那邊挖出來的,景王又想法子給安排到自己手上,便是想把這些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按照岑沐風的本心,為維護新政更應當嚴懲頂風作案之徒。若由得他的性子,這莫家和鄭家的一幹徒子徒孫全部都得下大獄。景王如果是個賢達的執政王爺,若能從自己人下手以儆效尤,才更有助于新政通行,立威樹德。而如今看來,景王顯然沒有這樣的心胸。這幾個莫家鄭家子弟被關進诏獄之時,景王府的管家還特地來探視。這暗示得還不夠明白麽。

再說徐倚坤,其人身在吏部任職,自然有不少官吏巴結。他也從中結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平時禮尚往來自然是有,但是為賣官鬻爵做掮客确是絕對沒有的事。為了給景王一個交代,岑沐風算是挖地三尺把徐倚坤查了個底掉,才查出來他曾經在潇湘閣因為一個歌女與一個富家子弟争風吃醋,把人家打了個好歹。那富家子弟不肯罷休,喊來了官差。為免影響仕途,息事寧人,徐倚坤給了前來處置的官差一些銀子,又用了一些徐府的力量安撫住了那個富家子弟,這才把這打架鬥毆的事給抹了。若是這徐倚坤确實作奸犯科,岑大人定當不會手軟。但就查出這麽點小事,還是好幾年前的舊事,翻出來說?整治人的痕跡也太明顯了。

果然如沈慕瑤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岑沐風思索了許久才說道:“現只希望這局面尚能維持得久一點。我們若成婚了,便再不想管這些破爛事了。瑤兒,我們何時進宮面聖?”

沈慕瑤就怕岑沐風問這個問題。她如今還沒找到千年炎珀。以她對淯王的了解,若是他們進了宮,激怒了淯王,後果恐難以預計。他要是知道千年炎珀是為了給岑大人解毒,沈慕瑤恐怕這輩子都拿不到這藥了。

沈慕瑤這時候發現,她與岑沐風第一次因為一件事情在觀念上産生了分歧。沈慕瑤覺得,身體最為要緊,解毒之事應放在首位。成婚大典不過是一個議式,沒必要如此看重。是不是男人皆是如此,得着了個寶貝便想向全天下宣示主權?

沈慕瑤想了一會才開口:“瑤兒想着怎麽也得等着父皇精神好點再去禀報此事。不然他老人家糊塗的時候萬一不允該如何是好。不過還有重要之事,大人生辰就要到了,可想要什麽心儀的禮物?”

“我最想要的你還不清楚嗎?”

“那容瑤兒猜一猜。生辰那日,我把賀禮藏在一處。大人自己可能尋得到?”

佳音難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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