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月下瑤姬
沈慕瑤心事重重也沒心情久留,直到又有大臣來訪,沈慕瑤便起身作別,轉身進了偏殿。
沈慕瑤瞪了一眼淯王沒有行禮便直接說道:“皇兄好生健忘!”
“瑤兒,好久沒見你了。”即便沈慕瑤語氣不善,淯王依然溫和回應。
“皇兄此前答應過我,以後有話直說,不下套來着。怎麽話說完便忘了!”
“瑤兒,我日日在這宮中伺候父皇,哪有功夫去設局下套?倒是那禦缇使,一股腦拜倒在三哥腳下,仰其鼻息,殘害忠臣,你不去教訓他,反而來責怪這殿門都不曾出的我?”
蕭彥欽也在殿內附和道:“是啊,徐峥華、程語禪兩位大人均是朝中一等一的清廉官員,口碑人品無可挑剔。岑沐風卻為了攀附景王,雞蛋裏挑骨頭,定了這二位大人的罪。朝中對此莫不鄙夷。公主,你一向愛惜自己的羽毛,今後莫要再與這趨炎附勢之小人為伍。”
“岑大人的為人我自是清楚,用不着你們置喙。對這二位大人小以懲戒,一來并未冤枉他們,二來未免不是對他們的保護,也好過無罪放了過兩日再被抓回來的強!”
沈慕瑤朝這二人發了一通邪火才走。出了門才想起來岑沐風也在宮中等着。今日未向父皇禀明要成婚之事,這該如何向他解釋呢?
沈慕瑤已出了宮來,皇上沒有傳喚他,岑沐風便知道公主沒有說成婚之事,自然有點失落。沈慕瑤挽住了岑大人的胳膊,一臉無辜地說道:“今日有朝臣觐見,觸怒了父皇,我便不好再提成婚之事。再有數日要過新年了,宮中定當喜氣,我再去說可好?”
岑沐風心中雖然不甚暢快,面上仍然和顏悅色,他握住了沈慕瑤挽過來的手道:“成不成婚,何時成婚,自然都聽瑤兒的。”
沈慕瑤一聽岑沐風還說成不成婚這種的話,就知道他不開心了,連忙說道:“後日便是大人生辰。瑤兒會把生辰禮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大人散值之後若是尋到了便回侯府吧。”
臘月二十五,是岑沐風的生辰。沈慕瑤把備好的生辰禮藏好之後好生打扮了一番,只身到了雍璘侯府東門。
隆冬時節已經連着下了好些天的雪,紅牆碧瓦襯着皚皚白雪,十分明豔。紅牆的飛檐上挂着一根根晶瑩的冰棱,牆上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化成了雪水又被寒風一吹凍成了冰凝,滑膩無比。
縱使沈慕瑤輕功好得如飛鴻一般,這翻牆之時也差點一個跌咧摔進了侯府東苑的雪堆裏,險些白瞎了她花了将近一個時辰精心的打扮。不過還好,雖然她在牆檐上滑了一跤,但是落地的時候扶住了攀在牆上的藤蔓,還算站住了。
這東苑似乎好久沒有人來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也無人清理。不過這雕梁畫棟之中有瑞雪鋪地,玉琢銀裝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沈慕瑤踩着積雪走到東苑中的一座閣樓前。閣樓上挂着“涼晴閣”的牌匾,岑沐風的卧房便在此處。沈慕瑤想着這天寒地凍的,還是進屋等着吧,沒想到這閣樓的大門上還上了鎖。岑沐風怎麽連門都不留着,沈慕瑤有些嗔怪,她打開了窗戶,幹起了老本行,跳窗進了屋。
這還是沈慕瑤第一次進岑沐風的卧房。她關上了窗戶點了燈,待屋中亮起來,沈慕瑤看見,這卧房布置得古樸又不失品味。她點燃了一排爐子,去院子裏打了井水洗了茶具便用屋裏的爐子烹了一壺熱茶。
沈慕瑤捧着茶碗喝了幾口熱茶,不多會,渾身就暖和起來,她解了披風脫了盤金彩繡貂絨長裙,剩下一身粉霞錦绶白玉蘭散花絲緞裙,貼身垂順,顯出身材玲珑有致。
公主有些無聊,竟沾着枕頭睡了過去,醒來時兩個多時辰都過去了,岑大人居然還沒有回來。難不成是沒有尋到她藏着的賀禮?
沈慕瑤擡眼就注意到了床邊的屏風。她繞過屏風,赫然看見了牆上挂着的一幅美女圖。這畫中的女子玉骨冰肌,出塵脫俗,着了一身淡粉色的絹絲廣袖流仙裙,淡雅如蘭,好似仙子一般。
沈慕瑤一下子愣住了,這畫中的女子……不是自己嗎?這穿的不正是那日在遷雲滌墨苑的衣裳。她再仔細看去,這畫中美人的背後有影影綽綽的群山,山腳下是蜿蜒流轉的河水,天空中還高懸着一輪明月。畫的左下角,題了一首詩:
月下神女
瑤姬纖指摘玉簪,
烏發垂瀑氣如蘭。
萬千情絲化碧水,
沐風浴雨伴巫山。
落款拓的印章是岑沐風。
沈慕瑤輕輕撫摸着這副畫,就這畫工,若不是十多年的苦工,便是天賦異禀。倒是不知為多少女子畫過像才得練出如此功力。沈慕瑤盯着這畫看了許久,心中的惆悵竟多過了歡喜。
此時,她眼神又注目到了一旁挂在牆上的佩劍。這把佩劍的劍鞘是青月劍的劍鞘,那插到劍鞘之中的劍是什麽?沈慕瑤好奇地一把抽出了這鞘中之劍,一陣寒光閃過照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
沈慕瑤尋了半天,看到了院子裏水井旁有一條用來吊住水桶的粗粗的鐵鏈子。她披了披風提了劍就出了院子,一把砍向這鐵鏈子。咔嚓一聲響,鐵鏈子斷作了兩截。沈慕瑤毫無內力,便砍斷了這鐵鏈子,所以……所以這把是真的青月劍!
這青月劍岑大人是何時尋得的?放在此處不用也不告知一二,這便是想叫自己一直覺着虧欠于他吧。果真如坊間傳聞,雍璘侯府的子弟,最會玩弄少女心。如此才情如此心機,何人求不得?此般夫君可還能守得長久?
沈慕瑤本就缺乏安全感,岑大人又一直不來,公主這一通胡思亂想當真就要哭了。
岑沐風那邊,這幾日一直忙着結案。因為一位大人涉案數目巨大卻疑似被誣告,他老母親近日病重,離世就是這一兩日。岑沐風想趕緊結案,叫這位大人趕回去見老母親最後一面,即便自己今日生辰,公主在府中等着,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岑大人帶着第五都尉所的一衆兄弟們,忙了好幾日,總算在今日散值之前把案子結了,那大人感激涕零出诏獄時都差點給岑沐風跪了。
岑沐風今日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核對好了最後幾份證物,回到禦缇司時,身上都寒透了。沈慕瑤前些時候告知他冬日不可在室外久留,還囑咐他凍着了一定拿了藥材去湯池泡暖和了再出門,否則身上便會寒如冰霜。岑沐風想着一會見公主,身上這麽寒涼怎麽行,趕緊拿了藥材準備去湯池泡好了換身衣服再回侯府別院。
坐在湯池裏,岑沐風就抓緊想着沈慕瑤會把賀禮藏到什麽地方。她定然不會藏到有很多人去的地方,不然丢了怎麽辦。不會藏到公主府,那處毒物太多,找東西風險太大。也不會藏到侯府,因為沈慕瑤說的是找到了再去侯府。
自己散了值找到了再去侯府,按照這個順序捋下去那便應該是藏到了禦缇司的某處。而禦缇司,只有他二人去過的地方,不就是這湯池嗎?岑沐風起身換好了衣服。環顧了四周,這湯池能藏東西的地方……他敲了敲四下的牆壁,沒有發現。他把手伸進湯池的出水龍頭龍嘴之中,沒有發現。岑大人又看向了湯池邊的石凳,他摸了摸凳子,凳子面上竟然還有些熱乎。
便是在此處!這石凳看似一整塊大石頭,其實內裏竟是空的。岑沐風把石凳擡起,發現裏面有一個包裹。岑大人果然在沒有任何提示下,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沈慕瑤藏的生辰禮。
岑沐風放下石凳,打開包裹,看見一個銅絲纏象牙雕花手把暖爐,裏面燃着特制的燃料,至今還熱着,悠悠地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藥香。岑沐風把這暖爐揣入懷中,十分惬意。暖爐下還留了一張紙條,寫着“這賀禮可是大人心儀的?還有一份在大人休息處所案幾中間的抽屜中。”
岑沐風握着暖爐已是十分開懷。還有賀禮?他興沖沖地離了湯池便去了自己的休憩室。他打開了案幾下中間的抽屜,看見一個狹長的布包裹。他拆開了布包裹,抽出的是……一道聖旨!岑沐風緩緩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裕桢公主風華絕代,才情無雙,德裕萬民。今公主及笄,适婚嫁之時。
聞雍璘侯獨子岑沐風謙謙君子,才高德厚,儀表堂堂。與公主兩情相悅,堪為絕配。
特賜婚裕桢公主與岑沐風二人,由欽天監擇吉日完婚。
欽此。”
岑沐風握着聖旨,此刻已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只想快些見到公主以述情深。岑沐風拿了聖旨跨上駿馬一路飛奔回了侯府別院,卻并未見沈慕瑤蹤影。他等了許久還不見人,又去公主府裏裏外外尋了個遍。就連思雨思雪都不知公主所蹤。
岑沐風一臉困惑,沈慕瑤跑哪去了?不是說好在侯府等自己嗎?他猛然醒悟,沈慕瑤不會是去雍璘侯府等了吧!岑沐風只道了一聲:“慘了!”趕緊上了馬又奔去了雍璘侯府東苑。
岑沐風剛推門進了東苑,就看見沈慕瑤穿了身薄薄的錦衣披了件披風,站在雪地裏揮劍把鐵鏈劈成了兩截。
岑沐風本來喜不自勝,感覺自己已經登上人生巅峰,看着眼前這情形,一下子又跌回到了半山腰。他知道沈慕瑤此刻是要氣急了。
果然,沈慕瑤一臉委屈,似乎就要哭出來了。岑沐風趕緊上前抱住她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會錯了意,不知你在此處等了這麽久。我以為你會去侯府別院,我一早便叫人掃了牆上和院子裏的雪,在牆上撒了石灰在牆根鋪上了軟墊。還在屋裏放上了熱茶和點心,叫丫鬟們半個時辰便去換一趟熱的。可是一天也沒見你到。”
沈慕瑤想推開岑沐風,卻被他緊緊抱住不得脫身。她一臉不快也不吱聲。
岑沐風接着說道:“別難過了,傻丫頭,你送我的賀禮我不出一刻鐘就尋到了。正是我岑沐風畢生所求,惟願我此生皆可為公主遮風避雨,護你周全,哄你歡心。”
沈慕瑤拉着個臉依然不做聲。
“你穿得這樣少在這雪地裏,自然不舒服,我們先進屋。”岑沐風摟着沈慕瑤把她拉進了屋裏。進屋後,岑沐風先把聖旨放好。
沈慕瑤坐下便沒好氣地說道:“都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真是一點不假!”
“嗯?”
沈慕瑤把青月劍扔到地上,說道:“大人何時找到的這把劍?”
岑沐風笑得有點尴尬:“便是大內查抄懿王府時我也跟着去了,看看能不能尋着這劍,沒想到真尋着了。”
“尋着了這麽久也不用,也不告之于我?”
岑沐風繼續陪笑臉:“這個……不就是想留着做個由頭可以粘着你麽……”
沈慕瑤瞪了岑沐風一眼,又問道:“大人可是為多少女子畫過肖像,才能畫出這一幅好畫?”
“這畫……自然沒有公主畫得好!”
“你去我卧房了?”
“今日遍尋公主不着便去了,看到那幅畫,只有感動,怎會生出公主如此想法……再說,這屋裏的畫也并非我所畫。”
“哦?”
“此畫乃袁霄子先生所作,那日瑤兒去遷雲滌墨苑,為先生所見,便作了此畫在中秋節之時贈予家父。”
“所以那日侯爺夫婦便是在賞此畫?”
“正是。”
怪不得那日岑夫人二話不說就把镯子送了過去,原是那時便知道了自己兒子心儀的是何人。
“不是你畫,為何上面拓了你的章?”沈慕瑤仍然不放過,接着問道。
“畫不是我畫,但詩是我作,拓個章也不算欺世盜名。公主殿下可還有氣?”岑沐風說着,看沈慕瑤有些熱了,把她的披風解了,給她倒了一杯茶,發現壺裏的茶已經涼了。正準備去再燒一壺,卻被沈慕瑤拉住了。
“大人你說話不算話。現下你甜言蜜語,不知能堅持幾年!”公主繼續責怪道。
“堅持個百八十年綽綽有餘,只是覺得還遠遠不夠。若能修得生生世世,都能守着我的瑤兒,便是何種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岑沐風看見沈慕瑤陰沉的臉色終于緩開了,便坐在桌邊一把将她抱進了懷裏。沈慕瑤沒有拒絕,戳着岑沐風的臉頰道:“大人每次都說要哄我開心,可是這半年來,我哪一回生氣不是因為大人你?”
“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錯!瑤兒把那麽貴重的禮物都送給我了,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到實在太不應該了。”
“算了吧,我料定今後還得受你的氣。”
溫衾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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