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辭別舊歲

沒過幾日便是新春佳節了,平京之春節,瓊枝玉葉,銀裝素裹,張燈結彩,煙火漫天。宮廷之中,觥籌交錯,八音疊奏,鼓樂喧天。

景王監國以來,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溜須拍馬,趨炎附勢之人。奈何上有所好,下必迎之,景王自個本不是什麽清明的主子,吸引的必然就是一幹的佞臣。在一片贊歌中,景王自然意識不到危機四伏,居然坐于高臺之上,飲酒作樂,放了敵人去歡度佳節。

葉詠音這個春節一點沒閑着,他趁着景王還在過節之時,在樂坪城找了一個隐秘的小島,尋了些有名的園丁,準備在島上着手培育還靈草,解東陵衆多瘾君子之困。

箭已上弦,蓄勢待發。

沈慕瑤數着日子,元月初八便是立春。□□俗是說七不出,到了初八便可出遠門。沈慕瑤急着去閩州尋藥,一刻也等不得,連将近的生辰也不準備與岑大人共度了。

沈慕瑤決定初八即刻啓程親赴閩州。初八之前,她每日晚些時候都會轉去雍璘侯府和岑沐風膩歪在一起。除夕夜,沈慕瑤陪完老爹便又賴去了侯府,在岑大人臂彎裏美美睡了一覺。岑沐風為了公主一夜好眠,還特地命了下人所有的守歲爆竹都去侯府西門燃放。東苑熄燈後不準燃放煙花爆竹。

公主在侯府過夜,侯爺夫婦心知肚明,又洋裝不知,他倆倒不太關心帝姬婚典之事,老兩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抱孫子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和未來兒媳婦尚且清白得很。

只是沈慕瑤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公主日日進宮,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不禀成婚之事,每次都編排出各種理由,感覺這世間的理由都要被她用盡了。岑沐風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轉眼到初六了,沈公飲酒數日終至身體不适,拒了一切應酬在家喝粥。實在無聊,便喚了未來女婿來陪自己下棋。岑沐風這孩子,沈公甚是喜歡,與他聊天,兩人對天下,對朝堂,對百姓的很多觀點都十分契合。

這翁婿二人邊下棋邊聊天。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帝姬婚典之事。岑沐風跟沈公訴苦,公主已經将聖旨寫好,就差禀明聖上擇吉日完婚,卻遲遲不去說。沈公聽岑沐風一說,就知道這是未來女婿想要個名分,而自己女兒卻拉垮得很。

沈公放下了一枚黑子對岑沐風說道:“聖旨都下了,成婚是遲早的事,可急在這一時?”

岑沐風放下一枚白子:“沈公如何看監國?”

沈時耘未說話,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株昙花。

“公主婚典需要不少花卉,這花敗了只留下些荊棘杆,可就不好辦婚禮了。”

沈時耘一聽,這岑沐風是在忌憚淯王,便道:“若真是荊棘杆,便砍掉他。宮中的花卉,南方盛産的花卉都是久開不敗的,取來用之。”沈公這是指屆時可扶太子或請梁王回京。

“宮中花卉弱不禁風,南方花卉不知是否适應北國土壤,未知因素太多。不若在昙花敗了之前,把禮成了。”

沈時耘笑了笑:“那你便去催那拉垮之人,老夫是催不動了。”

半日下來,兩人共對弈了十局,沈公勝六局,岑沐風勝四局。沈時耘笑了笑想到,這破了燕州十局的才子,還能叫老夫贏了六局,這棋讓得不露痕跡,贏得人還很暢快,實為可造之材。

岑沐風辭了沈公便準備去公主府繼續催婚,走到半道上就碰見了沈慕瑤。岑沐風一聽說沈慕瑤還沒禀明成婚之事卻說要與葉婧宜一同去閩州游玩,愣是沒有忍住,直接爆發了。沈慕瑤料想得一點都沒錯,岑大人的氣,她定然還得再受着。

“公主為何此時要去閩州?”岑沐風沒忍住心裏竄出來的火,語氣很是強硬。

“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閩州,馬上要立春了,聽婧宜說閩州的春天格外美,便想跟她去看看。”

岑沐風捉住了沈慕瑤的手腕道:“你說過不騙我。”

沈慕瑤抽回了手腕,眼神有些飄忽,一看便是心虛。她道:“我是想去尋點草藥。去去就回,大人在京中等着我,不會太久。”

“還靈草?”岑沐風不懂毒術,卻一下子猜了出來,沈慕瑤也吃了一驚。

“近日景王有心想動葉詠音,想想京城之事都沒有落定,卻要伸手去閩州,想必是因為這還靈草。早就有傳聞鄭家有人以百樂散謀取暴利。這還靈草一事定是針對景王設的局。設局之人除了淯王還能有誰?這次你不許再往圈套裏跳,無論如何我也不準你去閩州!”岑沐風十分強硬。

“若我是為大人你去這一趟呢?”

“沒得商量,為我更不行!你答應我不去,成婚之事我不再逼你可好?”岑沐風語氣軟了下來。

“婚是瑤兒自己想成的,談什麽逼。回來便成。”

“你還是要去?”

“我不去不甘心,有婧宜陪着,不會有危險的。”

岑沐風覺得自己不放些狠話,沈慕瑤怕是沒法斷了去閩州的念想,便說道:“公主殿下,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何遲遲不願同陛下禀明要同我成婚之事?可是因為淯王在側你說不出口?你為何每次知道是淯王為你設下的圈套卻都要奮不顧身跳下去?沈慕瑤,你有沒有扪心自問,你是否心中惦記着淯王,卻因他已有家室只好尋旁人來消遣?”

“怎麽會?我對大人一心一意,怎麽會為了他做這些事……”沈慕瑤說着委屈得淚水都滾落了下來。

岑沐風不能拿沈慕瑤的安危做兒戲,他這次一點沒有心軟,厲聲道:“你若不是為了他,便不要去閩州。”

沈慕瑤一個勁流淚不說話。

“公主若是去了閩州,回來這婚也不用成了。裕桢公主殿下,我侯府高攀不起。”岑沐風說完便轉身離去,留着沈慕瑤一個人哭得停不下來。

姚淩姍今日來國公府探望,遠遠聽見有争吵聲,趕過來一看,剛好聽見岑沐風說什麽不用成婚高攀不起的話,看着岑沐風甩袖而去,沈慕瑤哭成個淚人。

姚淩姍雖說近來跟沈慕瑤鬧上了別扭,可心裏還是向着公主的。她此刻心疼不已,扶起沈慕瑤抱着她安慰道:“瑤兒,你為了這種人傷心不值得。他對你态度如此惡劣,你還天天地想着人家,你這是得了失心瘋麽?我們拿出帝姬的氣勢來好不好,這個男人不要了好不好?”

姚淩姍句句都戳在了沈慕瑤的心坎上,她哭得更傷心了。

即便如此,沈慕瑤初七還是收拾好了行禮,準備初八與葉婧宜同去閩州。為了給岑沐風和太子解毒,沈慕瑤覺得冒這個險值得。只是此時跟他解釋也沒有用,岑沐風若知道了原委,為了攔着自己去閩州,不好說能幹出什麽事來。不如回來給他解了毒再想辦法向他說明吧。

臨行前淯王到了國公府探望沈公和公主,同行的還有蕭彥欽和姚淩姍。葉婧宜早早地就到了國公府。

淯王放下了帶來的禮物,同沈公寒暄了半天,見沈公一直都在,不好多言便起身離去。沈慕瑤将淯王一行送到國公府門口。淯王才對沈慕瑤說:“新春佳節,辭舊迎新,瑤兒無需為了不要緊之人傷神。”

“無需兄長挂懷,瑤兒的事自己知道。”沈慕瑤其實很想說“要你管!”

姚淩姍有些看不過去,道:“瑤兒,墨惜哥哥專程來看你,你也不開心點?”姚郡主的言外之意是沈慕瑤你不知好歹。

沈慕瑤心裏哼了一聲,這笑面虎便是來推我下火坑的,對他,能有什麽好臉色!

淯王:“聽說瑤兒要去閩州?”

沈慕瑤:“是啊,皇兄想我去,我便去了。我們兄妹是不是很心有靈犀?”

淯王看着沈慕瑤對自己的成見越來越深,心中對岑沐風的恨意便越來越濃。但是面上,仍然一潭靜水,毫無波瀾。淯王說道:“此去閩州,路途遙遠,我不放心你。”

沈慕瑤:“不放心也不勸我莫去?”

淯王:“那岑沐風都勸不動,我哪裏能勸得住?只是我與他不同,會成全了你的想法。但是你的安危最為重要,此次,叫彥欽陪你同去。”

沈慕瑤:“上次去望蒼,彥欽沒去也沒事。”

淯王:“上次有你哥在,有蔡公公在,我還派了暗衛盯着你。即便這樣,你還是多次身處險境。這路途太遠,很多意外無法預料。叫彥欽陪你同去我才安心。”

沈慕瑤十二分想拒絕,她覺得蕭彥欽在絕對是為了監視自己的。沈慕瑤道:“我會帶國公府的護衛長去,不比彥欽差。他還是安心在皇宮當值吧。”

淯王:“你的護衛長去不去我不管,彥欽是一定要去的,你同意他去,他便與你們同行。你不同意他去,他便緊緊跟着。”

蕭彥欽:“瑤兒,你的安危,墨惜最是在意,我們也在意。這一趟風險不小,我同你們去,也能放心你和婧宜的安危。”

本來葉婧宜還心煩意亂,聽到蕭彥欽還在關心自己的安危,即刻舒心了不少。她拉着沈慕瑤的衣衫,在她耳邊輕聲念到:“好瑤兒,讓彥欽哥哥跟着吧,就算為了我,好不好?”

沈慕瑤嘆了口氣道:“好吧。不過彥欽,你行事得聽我的。”

蕭彥欽:“彥欽自然當以公主之命馬首是瞻。”

淯王一行三人離去後不久,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穿了一身墨綠嵌金線的長氅走了過來。葉婧宜不禁眼前一亮,盯着這個少年看了許久不曾挪動眼珠。

沈慕瑤一臉吃驚:“你……怎會在此?”

“來尋個物件。”

“你們認識?”葉婧宜問道。

沈慕瑤剛想開口介紹這是北辰安達王世子卻被阿禹古搶先了一步道:“我是國公府新任的護衛長餘牧桢。”

葉婧宜:“餘牧桢?”

阿禹古:“不遺餘力的餘,洗兵牧馬的牧,裕桢公主的桢。”

沈慕瑤瞪了阿禹古一眼,你這是要牧誰呢?一來就戲弄本公主!

葉婧宜暗自竊喜,這次去閩州,有兩個美男子相伴,瑤兒也不會跟自己争,真乃桃花運至也!

“阿禹古,你來做甚?” 沈慕瑤把阿禹古拉進了國公府問道。

“不能來看你麽?”

“我們這輩子都無可能,世子殿下少在我身上費功夫。”

“沈慕瑤,幾月不見,你越發自戀了。我阿禹古何許人也?成堆的女子哭着喊着要做我的女人,我何苦日日盯着你費功夫。”

“那便好。我求之不得。別打嘴仗了,你來做甚?”

“你上次給的解藥我拿給我阿父用了,毒是解了,但他精神狀态依然不佳。我懷疑那次事件對他刺激很大,心中很是愧疚。我聽聞東陵現了人皮燈籠,想來給我父王尋一盞。”

“你要給你父王用那陰邪之物?”

“聽說東陵皇帝用了之後效果很好。這燈籠是閩州進獻的?”

“是。你消息真靈通。”

“想弄到點消息還不容易。所以你為了岑沐風要跑一趟閩州?”

“千年炎珀對保存和轉運的條件要求極為苛刻,我不放心,還是親自跑一趟。你跑這麽遠,就為了尋個燈籠有點不像你的風格啊。”

“故意離開一陣子,也是為了叫心懷叵測之人都跳出來,撒了網,等着回去一網打盡。”

“這才是你。那你要跟我們同去閩州?”

“是。但我的身份不适合在東陵四處晃悠。就借國公府護衛長的身份用用。我做你的護衛長,你不僅會被溫柔妥帖地保護,每日還能看着我這張帥臉,賞心悅目,你真是賺了!不過記得要發我薪水。”

“我竟然被你說服了,阿禹古,你這張帥臉外面覆的皮如今是越發的厚了。”

廬城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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