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自馮素貞的馮氏醫館開張以來,前來看病問診者絡繹不絕,一時門庭若市。
馮素貞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時已經是深夜時分,醫館裏還沒來得及招多餘的藥童,現下多是他一人忙碌。這幾日總是如此忙得太晚她便索性留在醫館宿一晚,免得回去驚擾了天香與素素。
原打算今夜也是如此,甩着酸疼的臂膀走到門前,打算關了門去後室小竈煮碗面填填肚子便歇息了,只是才走到門口便驚見提着燈籠而來的女子。
她總是穿着色澤明亮的衣服,與身上散發的氣質倒是極為相符,明快又高貴,平日裏擒着甘蔗的右手此刻正提着食盒緩緩走來。
越走近了越能看見她臉上随意散漫的神情,可是你又總能從那雙明亮的瞳孔內讀到被重視的意義。
馮素貞終于還是忍不住出門迎去,到了跟前接過她手上的食盒一面無奈地數落,“這樣晚了,你怎麽還出來?你也知道,近日不太平,要是遇到壞人……”
天香翻了個白眼,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拍她的肩膀打斷道,“你也知道近日不太平,而且你還有仇家追殺,還總是一個人在外面,我又怎麽能放心。”
二人走到屋裏,馮素貞關上門,轉過身發覺天香正在四下打量着屋內,只聽她評價道,“難為你了,一個人卻也将這醫館弄得很像這麽回事兒,可是馮素貞啊……”天香轉頭望着燭火中因男裝而變得俊雅的女子,皺着眉,眸中劃過一絲心疼,“你不能總是改不掉這個毛病,凡事喜歡攬在自己肩頭,你又不是鐵打的。”甚至都不是個身強力壯的七尺男兒。
馮素貞笑笑,走到她跟前随意坐下,“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我已經貼了招人的告示,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人來而已。”
言罷望向她帶來的食盒伸手打開,“天香你來的真是時候,我正巧餓了,得看看你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天香也在她身旁坐下,“都是些大補的,我怕你整日給旁人看病,卻把自己累倒了,所以去集市買了好些補食回來和素素一起做的,你快些嘗嘗看,雖說素素一直說味道還好,我自己卻覺得很是一般啊。”
馮素貞聞言,心中劃過一絲暖意,随即拿起筷子去吃食盒裏那些她平日不大喜愛的葷食。
“很好吃。”
“那你多吃一些。”天香喝着茶笑着望着她。
馮素貞一笑,擡頭望着她,“你要不要一起再吃一些?”
天香擺手,“我不吃了,自從上次沒有節制地撐了好幾日,現在便不敢再多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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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素貞聞言有些好笑,卻也不再勉強她,索性認真吃起飯來。
天香無聊,起身在屋內閑逛,待馮素貞放下碗筷她才湊上去開口提了個建議,“有用的,呆會兒就教我認藥吧,明日起我就在醫館幫你抓藥,這樣在招來藥童、小厮前,你也不至于累死。”
馮素貞眼中劃過一絲訝然,“可之前采藥時你并不願學啊。”
天香背對着她正在觀察一株風幹的藥草,“那時候你也沒說要開醫館啊。”
馮素貞不語,良久才緩緩道,“天香,真的很謝謝你。”
天香搖搖頭,沒有說話。
時間已經太晚,二人只能一道在醫館的小床擠一擠了。
屋內燭火燃着,天香臉上有一絲擔憂,“素素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馮素貞端了熱水放到她腳邊,“泡泡腳先。”天香點頭乖巧的脫了鞋襪伸進木盆之中。
她的腳很美,白皙圓潤,浸在水中,像是玉石一般動人靜美。
馮素貞默默轉頭,将視線移開,只是自己尚不能忽略莫名的紊亂心跳。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常常會動那樣詭異的心思。
“馮素貞?”
天香扯了扯她的袖角換來她轉頭,四目相對,心中的悸動變得更加激烈,馮素貞輕輕拂開拉着自己袖角的小手,嘆息似的問道,“怎麽了?”
“沒有什麽……只是我近來發覺,素素她對我可能還是……”還是什麽天香最終未能說出口,反而是臉色變得沮喪頹敗。
她突然覺得本不該和馮素貞來傾訴這個。
素素對天香太好,好到近乎寵溺和包容一切的溫柔相待。
越是這樣,天香越是被愧疚煎熬。
馮素貞先是一驚,短暫的茫然過後似乎反應過來她未說出口的話語,轉過身在一旁坐下,“還不是你平日不懂得适當保持距離和分寸。”
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天香轉頭莫名地望着她,爾後扁扁嘴,“對對對,是我不好,只怪我不是個男人。”
她此話一出似乎馮素貞便惱了,索性不再理她,起身掀簾入了內室。
片刻後。
天香穿好鞋端着水站在門前,“馮紹民,快來給本姑娘開門,我騰不出手了。”
馮素貞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卻忍不住抱怨“你不能先開了門再端起盆子麽?”
天香眨眨眼,滿臉無賴,“我就是要麻煩你,誰讓你是有用的。”
馮素貞實在不想再和她說話了,走到門前,抽出門闩,猛一用力拉開門,在二人的驚呼聲中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滾了進來。
“馮素貞,你你你……快看他死了沒有?”
馮素貞拍拍天香的肩,示意她不要害怕,随即也皺着眉,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蹲下身探向那人,手尚且還未靠近,那人的頭忽的轉過來,是一張被鮮血染的看不見面容的中年男人的臉,他的雙眼殺氣騰騰,格外瘆人。
被這樣的眼神望一眼,整個人便渾身都冒出一陣寒意。
好濃的殺氣!
只是那人眼中濃郁的殺氣未能堅持多久目光開始變得渙散,最終失去了意識。
馮素貞與天香面面相觑,前者嘆息一聲,“我身為醫者……”
見她一臉征求自己同意的為難神色,天香忍不住好笑,“知道了,好心的書呆子。”
随即放下手中的木盆蹲下身,忍着那人一身血污,二人吃力地将他移到內室的床上,馮素貞一面地查看他身上的傷勢,一面臉色凝重地對天香囑咐,“天香,麻煩你去燒些熱水,我準備好藥好為他療傷。”
天香點點頭,“很嚴重麽?”
馮素貞垂眸,面上劃過一絲悲涼,“只怕也只能暫時保命,失血過多,傷處又多在要害。”
天香嘆息一聲,不忍再看,轉過身前去燒水。
屋內馮素貞将燭火挑亮,開始用刀小心翼翼地劃開他傷處的衣料,有的傷口已經潰爛發黑,散發着腥臭,馮素貞皺眉望着這個重傷的陌生男人,一臉凝重。
男人一看便是有極高的身手,不然受這樣重的傷絕不可能拖到現在。
無意間馮素貞瞥見他胸前的鼓起露出一角像是書冊,怕壓着他的傷口,于是擡手過去欲抽出來,誰知剛一觸碰便被一雙冰冷的手死死捏住,那人不知何時已醒來,蒼白着臉戒備地望着她。
馮素貞正色道,“請放寬心,我無心害你,只是你受了傷,我需要為你處理上藥。”
那人幹裂的嘴唇開合,聲音模糊,馮素貞湊近去聽,“名冊……交給公子……拜托你……”
天香燒了水端來時,發現馮素貞頹然立在床前,神色晦暗,心中劃過一絲不安,快步過去,只見馮素貞白皙的手腕被一只滿是血污的手抓着,那上頭已經呈現青白傷痕,那人卻還不放手,馮素貞也沒有掙脫,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人胸前擺放的同樣被血色染了的書冊。
天香驚呼一聲慌忙過去,拉開馮素貞,那只手無力地垂下,嗑在床沿發出突兀地聲響,天香終于意識到不對,轉過頭求證地望向馮素貞,只見她紅着雙眼,神情恍惚,“他死了……”
死了?!前一刻還在生死一線徘徊的人,卻在這短短的一瞬終于還是無法避免地走向了死亡嗎?
此刻她是和馮素貞有着一樣的心境的,震驚,不安,惶恐,已經為生命的脆弱感到悲傷。
最終還是馮素貞最先反應過來,這樣一個渾身是傷,一看便是江湖之人的出現絕不會是她二人的好事,還是盡快處理的好。
想來大概也只有她二人能夠做到這般了,大半夜眼見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亡,還不得不親手處理了屍體。
她們分明只是兩個女子,卻不得不面臨這樣的局面,上天總是會有讓人無奈的安排。
一路将屍體帶到城外掩埋,随即回到醫館清理,一切做好時已經是晨曦初起時刻。
天香癱坐在椅子上,灌下一大杯涼茶,喘着氣,望着晨光,默默無言。
馮素貞走到她跟前,一臉關懷,“還好嗎?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天香笑笑,仰首對着她,她亦是一夜未眠,眼底彌漫着褐色,疲憊很明顯,“今日不要開館了,停一日吧。”
馮素貞的手落在她的肩頭,輕輕地,像是羽毛一般,“好啊。”
二人并肩走在回去那方小院的路上,晨光擱淺在兩道纖瘦的身影上,缥缈柔和,美輪美奂。
“天香,那人臨終前給了我一本名冊托我保管。”
“額?”
“只怕往後我們不會有太平日子了,你要是後悔的話……”
“你都還沒有恢複記憶,我能有什麽可後悔的?好了,我也餓了,回去吃了早飯,便好好睡一覺吧,有我聞臭大俠在,怕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啊!”
“……謝謝你,天香。”
“不謝不謝,是我自願要留下的,人也是咱們一起救一起埋的,哪有讓你一人承擔都道理。”
“你何苦對我這樣好?”
“我對你好,那是因為你是有用的嘛。”
【本章完,下一章飄紅鍋鍋要來了。】
☆、一劍飄紅來訪
待天香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馮素貞正端坐在案後翻閱着昨夜那人留下的冊子,神情嚴肅,一雙英氣的眉皺着,面上神色若有所思。
天香坐起身曲腿做着,誇張地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總算換來案後那人的注意,“你醒了?餓了嗎?”
天香搖頭,目光投在那冊子之上,“那上面寫的什麽東西,讓你看得那般糾結?”
“這是一本名冊,而且不是普通的名冊,上面記載的全是近年來江湖中興起的各門各派的風雲人物。”馮素貞擱下冊子,負手走到窗前,整個人都裹在一層憂愁裏。
天香搖搖頭,懶得去深想,“你擔憂的事情總有道理,不過我眼下更加急迫的事情可是趕緊學着認藥,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馮素貞轉身,又是驚訝又是無奈,但看見她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又不忍心推卻,颔首道,“那好吧。”
馮素貞先從家中收集了已有的藥草各一小撮将其各自的特征功效介紹給她聽,沒想到天香似乎極有天賦,馮素貞但凡說過的她便一一都記在了腦子裏,将家中已有的藥草很快認完,素素便來叫二人吃飯。
飯後馮素貞開始換個方法教天香,她将天香帶到屋內,随即走到桌前磨好墨随即提筆将要認得藥繪在紙上,然後同樣的将其顏色、氣味、功效等一一說給她聽。
天香實在是個很刻苦的學生,每每聽到複雜的還有搶過她的筆去忍着做做标記。
兩人一起,寫寫畫畫,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又已入夜。
天香正專注的挑着燭火,轉過身發現墨也幹了,便開始磨墨。
馮素貞望着她燭光裏變得靜美的容顏,腦中想起一句話,不知不覺念了出來,“紅袖夜添香”。
天香擡眸望了她一眼,繼而又不動聲色的繼續手上的動作,只有她自己曉得此刻心跳的有多快。
每次面對馮素貞的時候,天香發現自己的內心便會出現一位少女,她總是控制不住那少女的沖動和執念。
常常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馮素貞打開窗,夜風吹了進來,她閉眼,随即欣喜地喚了聲,“天香。”
天香應了聲,只聽到馮素貞輕輕念着,“你聞到空氣裏的香味了嗎?栀子花開了。”
“栀子花開了。”天香擡眸悠悠重複 ,思緒游走,想起了昔日的驸馬府,也曾移植了數十棵栀子,是了,馮素貞很喜歡這個。
天香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窗前,她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低柔,“我們明日去偷偷摘幾朵回來,我知道,是隔壁王大娘家中種的。”
馮素貞露出笑容,正欲說什麽,卻忽的聽到來自房上的一絲響動。
不過一眨眼間一陣殺意撲面而來,她推開天香驚險地躲過那撲滅了燭火的殺人兵器。
黑暗中只能确定來者功夫極高,應不在馮素貞之下,且招招霸氣狠厲,天香也很快加入了打鬥。
只是數十招下來,只覺得愈發熟悉,沒有人會比天香更熟悉來人的招式和氣息。
她忽的驚呼一聲,“劍哥哥”,與此同時刺向馮素貞的劍生生頓在眼前。
三人幾乎同時呼出一口氣來。
片刻後室內燭光再亮。
天香望向面前依舊一身寬大藍袍頭戴鬥笠的偉岸男子,心中劃過一絲酸楚和愧疚,當然,也有無法自欺的驚喜。
最終還是在他幾步之遙處停下來,仰着笑臉,“劍哥哥,許久不見了,你……好不好?”
“聞臭……”
馮素貞垂頭不語,片刻後擡首,“我去看看素素姑娘。”然後開門離去,徒留屋內二人。
屋內一時寂然,天香很快反應過來,笑道,“劍哥哥快請坐。”
随後二人在桌前相對而坐。
燭光裏,男子緩緩拿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那張天香記憶中熟悉的英俊面容,他似乎較從前而言散發着更加冷漠的氣息,眉目間可見風霜,依舊帶着常年混于刀劍生涯的狠厲和硬朗,但仔細去讀應當能感受到他眸中不同尋常的柔情。
這柔情很難出現在一個殺手眼中,當然,他如今也不再是一個殺手了。
好像二人有許多疑問充斥在彼此心間,但其實又無從問起,似乎每一件事問出口答案都顯得蒼白無力。
一時變得尴尬沉重,天香為他倒了茶,終于開口,“我去叫馮素貞進來,劍哥哥同我們說說剛才的事吧。”
“好。”男子低頭飲茶,沒有人看見他眸中隐去的苦澀和悲涼。
天香一打開門邊看見院角那道消瘦的身形,她一個人靜靜伫立默默望着漆黑的夜空,蕭瑟寂然。
仿佛又回到過去的歲月,天香一心追逐着情窦初開的少女情懷,她一個人留在驸馬府內,也是這樣寂寞無言地度過了多少個夜晚。
天香仰首,努力化解心中酸楚,走到她身後,“我們一起去聽劍哥哥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吧,也許和昨晚那人有關呢。”
她的手扯着馮素貞的袖口,輕輕的,神情帶些許小心翼翼,俨然是一個脆弱的孩子,怕被面前的人遺棄。
馮素貞皺眉,覺得自己真是胡思亂想,被遺棄的那個人只會是自己啊。
但終究還是點點頭随她進到屋裏……
在遙遠的某處,同樣也有人在為此愁緒。偌大的莊園內,一派寂然,一方池塘邊有人一身青色長衫,坐在輪椅之上,面容清俊儒雅,他身後站着位青年,手上握着長劍,面上風塵仆仆。
“先生,落大俠與我分頭行事,他朝蘇州方向而去了,名冊在他身上。”青年疲憊的臉上挂滿了擔憂和自責。
男子轉動輪椅與他面對面,打量了他片刻才淡漠開口,“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先生是說落大俠他已經……那名冊豈不是……”青年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度頹廢幾近絕望。
男子搖首,目光投向平靜的水面,“名冊還沒有落入那些人手中,不然你一路也不會被追殺至此。”
聞言,青年長長呼出一口氣,算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男子擺擺手,“辛苦你了,李佳,下去歇息吧,我會另外派人去打探消息。”
“是,屬下告退。”
男子點頭,不再言語,直到周圍又只剩下他一人,他的雙手輕輕落在雙腿之上,那裏早已經沒有了知覺,時刻提醒着他已經不同于往昔。
兩年前的那次地獄般的殺戮,終究未能帶走他的生命,為了滿腔仇恨所以茍延殘喘地活着,只想有一日能報仇雪恨。
從前他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妄自清高的無用書生,關鍵時刻從來只能靠女人保護。
終于老天也看不慣,奪走了他生命中重要的兩個女人,要他像個真正的男子漢,自己來活着。
他已經失去的愛人,失去了倚靠,失去了雙腿,試問還有什麽可失去,又還有什麽值得懼怕,故而一路将自己變成了今日這般,滿心陰謀詭計,善于謀劃之人。
要的就是報仇。
身後傳來腳步聲,穩重穩健,一如響起的聲線,“我一猜你便在這裏,我來時看見李佳了。”
男子看見來人,雖身體不便仍舊拱手要行禮,卻被那人阻止,“兆庭,說了多少次,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李兆廷搖首,露出一絲無奈,“你如今身份不比從前,随意不得,否則将來如何服衆。”
那人面上劃過一絲肅然,“我懂你說的,只是昔日的人也只剩你我,若你也與我生了距離,總覺得我便真成了孤家寡人。”
李兆廷垂眸未說話,心中卻劃過一絲悲涼,眼前之人正是由他一路扶持正朝着本就孤寂的路一步步走着,總有一日,孤獨是他一生的歸宿。
“前不久京城傳來消息,說長公主離京了,兆庭,我有時在想,她若是不回去就好了,終究我不想與她為敵的。”
李兆廷轉頭,聲音平淡冷漠,“在下倒覺得天香公主是不得不用的一顆棋子!”
……
“阿嚏!”天香揉着鼻頭,擡首馮素貞已經遞來手帕,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受涼了?”
天香搖搖頭,“你不要打岔,劍哥哥,你說昨日我和有用的埋的那人是你的師兄名滿江湖的漠北狼落無奇,落大俠?”
一劍飄紅點點頭,繼而解釋,“我接到他的求助便即刻趕來,卻不料還是晚了一步。”
馮素貞皺眉,将他前後所說之事在腦中理了一遍,開口問道,“那落大俠可曾言明他為何被江湖中人追殺至此?”
一劍飄紅搖首,“應當是手上有什麽那些人需要的東西,但究竟是什麽便不得而知了。”
聞言馮素貞和天香相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擔憂。
果然是那名冊,但這害落無奇喪命的名冊此時已經落到了她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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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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