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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存在北漂五年之後,終于如願以償當上了看起來秀氣,但胸懷天下的男主角。在九月的北京,穿着厚實的漢服冬裝,穿梭在各大影視城,懷裏揣着冰袋還是汗如雨下。

這次是葉思存第一次做男主角,居然還是院線電影。導演是從廣告中發現他的,葉思存大大小小拍了一堆廣告,但是從來都是小配角,竟然被導演一眼看中。說是從葉思存身上只能看到角色的影子,看不到葉思存的影子。

葉思存覺得這是自己演藝生涯裏得到的最高評價。這次扮演的是一個右手打着石膏的武林高手。

鏡頭下的葉思存十分專注,每句臺詞,每個表情都拿捏到位。雖然胸前的手機震動了一次又一次,但是絲毫沒有擾亂葉思存。直到導演喊了“cut”,葉思存才拿出汗濕了的手機。

看到卓石的名字,葉思存猶豫了一下。已經忘了多久沒接到這個人的電話了。以前每年除夕都會打來的電話,已經五個除夕沒有響起了。這麽久沒聯系,突然這麽響起,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葉思存正猶豫着,電話不震動了。葉思存把自己的手從石膏道具裏抽出來,撥了回去。

“葉思存,我要結婚了,下個月十號。”卓石第一句。

葉思存恍惚了一下,聽得出卓石聲音有點變化,感覺比以前更胖了。葉思存問:“小白去不去?”

兩個人之間永遠離不了這個話題。

“廢話。”

“那你不怕我鬧事?”

“你倒是提醒了我,不來算了。”

葉思存笑了笑說:“你怎麽不像以前那麽認真了?娶了個活潑蘿莉?以前我要是這麽問,你肯定會說盡量安排我們兩個不要坐一起。”

“伴郎團有你,禮服都做好了。”卓石岔開話題。

“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知道我的尺碼?”

“電視上看着變化不大。”

葉思存突然有點感動。這五年裏,葉思存演過不少角色,但都是石沉大海的劇,沒有幾個人看過,上網找也要翻好幾頁才看得到。卓石居然看了。

“你是不是對我餘情未了啊?”葉思存改不了開玩笑的毛病。

“是啊,你如果來搶婚,我就跟你走。”

無論說者有沒有心,婚禮擺在面前,聽者都不會有意了。

“有小白在,我還會搶你嗎?”葉思存頓了頓說,“小白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

“咱倆能不能避開小白的話題?總之提前一天過來。就這樣。”卓石說着挂了電話。

無論是卓石的消息,還是李月松的消息,在五年前卓石突然離開之後,就都斷了。葉思存還是習慣叫李月松“小白”,不過估計現在小小白都有了。不知道他還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吸引葉思存。

葉思存跟劇組請了幾天假,回到蘇橋鎮。婚禮前一天,葉思存去找卓石,只是拿到了禮服,連李月松的半個影子都沒見着。葉思存懷疑李月松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沒人通知他。可能出現的360種死法在葉思存腦袋裏過了一遍之後,又覺得自己想太多,同學之間有個人死掉了,還是能在朋友圈或者微博上看到些什麽的。

于是葉思存就在現場找“小小白”,終于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居然是建國的兒子。葉思存直接放棄,試了禮服合适,就回家補眠了。

第二天一早,葉思存穿上禮服,胡子用兩毫米剃刀剃得長短一樣,再用刮眉刀刮出形狀,頭發紮成半丸子,過了25歲之後,葉思存開始走大叔風,家傳的絡腮胡讓他魅力增了不少。只不過葉思存還是太秀氣,狂放的胡須勉強遮掩住臉上的青澀。

葉思存對着鏡子欣賞着自己精致的裝扮,非常滿意。覺得就現在這個裝扮,到了婚禮現場,怕是新娘會當場悔婚要抱自己大腿,不過這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讓李月松跪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媽媽穿着睡衣來刷牙,看到葉思存,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胡子沒刮幹淨。”

“我故意留的。”葉思存摸着自己的胡須,“好看嗎?”

“看起來髒兮兮的,不過幸好你留胡子,不然還以為你是伴娘呢。”媽媽一直對葉思存的長發有意見。

“媽媽,你知道小田切讓嗎?”葉思存說着曾經被人說過長得像的知名人士。

“呵呵。”媽媽推着葉思存出去,“別擋着我刷牙。”

人手不夠用,葉思存是伴郎也是婚車司機。讓人生氣的是,葉思存被安排到最後一輛車,是輛大街上随處可見的家用車。就葉思存的長相和知名度,不安排在頭車,也應該安排在前六輛保時捷博克斯特裏啊,紅色的敞篷看着就拉風。

車隊拐彎的時候,葉思存非要看看前六輛車裏是誰,搶了自己在卓石心裏的位置。這一看不要緊,那個多年不見的人,一下就被葉思存認出來了。

有時候葉思存也想不清楚,為什麽會對李月松念念不忘,為什麽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如果非要追究原因的話,就是葉思存一直每天都在腦袋裏把李月松的樣子過一遍吧。

葉思存微微一笑,狠踩油門,換檔,連超二十輛車,非要沖到李月松前面去。

建國開的是頭車,卓石坐在副駕,回頭一看葉思存拼命往頭車和二車中間插。

“葉思存你幹嘛?”卓石吼道。

“你不讓我開頭車我不服氣。”葉思存最愛跟卓石杠。把車窗打開,跟卓石隔着半條馬路對吼。

“葉思存你別鬧,這是我婚禮,不是咱聚餐。別插隊。”卓石知道只有好好說,葉思存才會聽。

“知道啦。”葉思存說着從車隊裏退出去,跟李月松并排開。

卓石回頭看葉思存,葉思存笑着說:“怎樣?并排走,好事成雙。”

卓石吼道:“葉思存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月松戴着深色□□鏡,車又在行駛,葉思存幾乎看不清李月松的表情。縱使葉思存在旁邊喊破了嗓子,李月松也目不斜視。

卓石好面子,不能在婚禮上出亂子。卓石知道葉思存是反彈性格,越阻止他,他鬧得越嗨。好在卓石知道葉思存體諒女生。打給葉思存說:“我老婆懷孕了,一會兒到了她家,她看到車隊前面開一輛這麽low的車,非得氣流産了不行。你聽話,回後面去吧。”

“哎呀,這點我疏忽了。”葉思存說的溫文爾雅,挂了電話就從分叉口拐彎不見了人影。

卓石頭都大了,葉思存和李月松都是自己的好朋友,結婚不能只請一個。為了減少兩個人見面,卓石盡量把兩個人分開安排,但是什麽都阻擋不了葉思存這個人間幺蛾搞事情。

葉思存可以搗亂但是不能溜走啊,婚車少了一輛,卓石怎麽跟女方家交代?

卓石馬上打給葉思存說:“剛剛我話說重了,你快回來,少一輛車我沒法解釋。”

只聽到電話那頭呼呼的風聲中葉思存喊道:“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卓石回頭求助李月松,李月松不冷不熱地說:“葉思存自己有數,不用急。”

很快葉思存就回來了,開了一輛火紅的法拉利F430Spider,車上的婚慶花朵都裝飾好了,比卓石的保時捷更拉風。葉思存把車開到李月松旁邊撩漢,卓石是徹底不敢跟葉思存說什麽了。卓石在路上把所有的神明祈求了一遍,保佑他的婚禮順利進行。

“喂。帥哥,婚禮結束之後,要不要去喝一杯啊?”葉思存喊道。

李月松目不斜視。

“你不用不好意思,卓石不會攔着你的。”

李月松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幾年不見你聽覺退化了?”葉思存加大了分貝。看着李月松西裝筆挺,面不改色的樣子,葉思存如果不是開着車,就直接跳到李月松車上了。

婚姻也沒能改變李月松半點,出了門還是一副世界欠他錢的架勢。

“老同學見面你至少打個招呼吧?”

李月松仍是冷漠臉。

葉思存幹脆不管李月松的反映了,自顧自地跟李月松說。他有好多話想跟李月松說,但是這麽多年沒有聯系,如果兩個人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說,葉思存反而會什麽都說不出來。像這樣,兩個人開着車,隔着半條馬路,倒是有很多話可以先說出來。

“你的小小白多大了?”

“婚姻生活是不是很無趣啊?”

“你這麽久不聯系我,都不想的啊?”

……

葉思存也不管李月松有沒有聽到,只是把自己想問的問出來。

到了新娘家,葉思存乖乖把車排在第七位,規規矩矩地停車接新娘。下了車也沒有去找李月松,特別消停。卓石難以置信地盯着葉思存,葉思存笑笑說:“看什麽?不得給你留面兒啊?”

卓石選的新娘很溫柔善良,沒有為難卓石就放人了。本來葉思存還想着如果是個活潑蘿莉的話,一定要鬧一鬧的,這麽一來倒不好意思鬧了,就在伴郎團裏找李月松。發現李月松壓根沒有帶伴郎團的領結。随口就問卓石:“你沒讓李月松做伴郎啊?”

卓石瞥了一眼李月松,什麽都沒說。

葉思存馬上意識到什麽不對。卓石不擅長撒謊,有什麽不能讓葉思存知道的,他幹脆選擇不說。

回去的路上,葉思存沒有開車,而是在李月松上車之前就跳到他的副駕駛,觍着臉說:“同學,我的車被人放氣了,可以送我回去嗎?”

李月松什麽都沒說,發動車子跟上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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