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馬家坳裏來的富商

“招弟，招弟，你快回家看看，可不得了了，你小弟要被你阿爸打死了。”大保媳婦站在田埂邊，對着田裏彎腰鋤地的林招弟大聲的喊着，邊喊還邊着急的跳腳，她家男人正在林家拉架，可林老頭手裏都拿上刀了，她也怕她家男人萬一被不長眼的刀砍到，現在能勸住林老頭的也就是林招弟，她這才撇下她家男人趕緊跑來找人。

林招弟頂着日頭在田裏忙了一上午，又一直彎着腰，猛一聽到大保媳婦的喊聲，起身太急了點，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栽到地上去。她趕緊用力撐住手裏的鋤頭，還沒等暈眩感完全散去，拔腿就往家裏跑，連踩爛了一些堆在一旁的幼苗都沒顧得上。

她爸是個暴脾氣，打起人來真的是往死裏打，而她小弟從小就只是讀書，一點農活都沒幹過，體力比她還要不如，這能抗的了她爸幾下打啊，萬一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麽是好。

一路狂奔，她什麽都顧不上想，只想着可千萬要趕得上，千萬不要出什麽事。

一進院門，只看到院子裏已經來了好些村人，大家都是聽到林家院子裏傳來的哭喊咒罵聲趕來幫忙的。

林招弟一看，知道不會出什麽大事後，這才撐着腿，半彎着腰拼命的喘氣，只覺得喉嚨口火辣辣的疼，大概是剛才跑的太急，吸了太多的風。

等稍微喘勻了氣，她這才擠上前去，扶住仍氣的喘粗氣的她爸坐到一旁的板凳上，她媽趴在跪着的小弟身上一個勁的哭嚎：“你這黑心肝的，耀祖可是林家唯一的獨苗啊，你這是要斷了林家的根啊，早知道你這麽狠心，我幹嘛要落了一胎又一胎就為了給你林家留個後啊。老天啊，我吃那麽多苦都是為的啥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聽着林家婆娘的哭嚎，圍觀的村民都開始竊竊私語，林家三代單傳，一開頭生了個丫頭，之後又連生了兩個都是丫頭片子，可把林老頭愁了個半死，就怕林家香火斷在自己手上，林家婆娘連生了三個丫頭，自己也着急，婆婆對她越來越沒個好臉色，雖然自己男人沒說什麽，但卻時常看着三個丫頭直皺眉，她後來又懷了好幾次，每次算命算到是個丫頭就抓藥落胎，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才生了這麽個兒子，所幸，這千辛萬苦生下的兒子争氣，讀書一直是村裏的獨一份。

可最近，這林家小子馬上就要中考了，卻突然開始反常。每天和家裏說去上學，卻跑到幾十裏外的鎮上去游蕩，後來被村裏去趕集的村民看到好幾次，林老頭這才知道兒子逃學的事情。可說也怪了，平時對林老頭唯唯諾諾的小子，這次無論怎麽打，怎麽罵就是不去上學了。

林老頭也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只能軟言軟語的勸着，可這小子軟硬不吃，今天其實為的也是這樁事，林老頭起先也是好話說盡，可林耀祖就是悶着頭一聲不吭，問的急了，居然擰着脖子就大聲喊了起來：“我就是不讀書了，不讀書又死不了人，我要下田種地去！那些書有什麽用，我馬上就去燒了那些沒用的書。”這話一說，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林老頭想着為了生這個兒子，自家婆娘的身體垮了，什麽重活都不能做，自己家裏家外的從早忙到晚，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也不舍得休息一天。

那年，二女兒，三女兒和小兒子一起生的病，送到醫院，家裏所有的錢只夠一個孩子看的，最後兒子救回來了，兩個女兒小小年紀卻活活病死了。後來兒子大了，該上學了，家裏又供不起兩個孩子一起讀書，只能讓大女兒綴學，他大女兒讀書讀的多好啊，學校老師都說以後會是個女狀元，可是為了這個兒子，還是回了家幫着他種田幹家務。是，都是他沒用，才保不住兩個女兒的命，才連累的大女兒本來該拿筆的手現在拿了鋤頭。他一輩子都對不起這個懂事的大女兒還有死去的二女兒，三女兒。可這小子，家裏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今天就這樣報答家裏的？

全家為了這個小子付出了那麽多，就盼着他能出人頭地，可他居然逃學，還說不要讀書，早知道是這麽個不孝子，他當初就不該讓婆娘生他，他現在活活的劈死他也許還能對得起祖宗。

“阿爸，你先消消氣，小弟一直都很争氣，很懂事，不去上學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我們先問問清楚也不遲啊。”招弟死命的按住又想要蹦跶起來湊兒子的林老頭，微喘着勸着。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不是自誇，小弟真的可以算是全村最懂事的男孩子了，她不相信小弟會無緣無故的這麽堅持不上學。

英山縣是國家貧困縣，馬家坳又是英山縣裏數的上的貧困村，他們家只有他爸一個勞動力，守着幾畝薄田，長年累到頭也攢不了幾個錢，再加上她媽身體不好，時不時的要吃藥，家裏根本就沒有錢買肉，買新衣服。小弟穿的衣服都是補丁打補丁，這年頭，就算是在馬家坳這麽窮的地方都不會有人穿打補丁的衣服，當同村的孩子跟在背後笑話小弟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在家人面前埋怨過半句；小弟雖然不用下地幹活，但是他總是盡可能的抽出時間幫着家裏做家務，每天上學回來總是搶着燒飯燒水，吃了飯更是搶着洗碗，從來不會像村裏其他的男孩子一樣覺得這是女人幹的事情，就碰也不碰。

就是因為小弟從小就這麽懂事，這麽體貼家人，所以當初阿爸為難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時候，她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綴學回家。放棄自己鐘愛的學習，她不是不難過，可她卻更明白小弟比她更需要這個學習的機會。她一個女孩子，大不了找個人嫁了，總是餓不死的，可是小弟不同，他是個男孩子，如果不學習，不走出這裏，他就要重複阿爸的路，一輩子埋沒在幾畝地裏，也許到最後，甚至連娶媳婦的錢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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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他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他都不應該逃學，這個沒良心的，你難道忘了，你大姐為了你能讀書，小小年紀就要跟着我下地幹活，你天不亮就起床上學，你以為就你苦嗎？你大姐每天都要比你起的更早，就為了你能吃飽了有力氣上學，你這臭小子不知道吧，你是每天早上都吃飽了，可你大姐呢，每天早上都餓着肚子下地，她每天都把自己的那份口糧加給你，就怕你餓肚子。夏天天氣熱，你大姐怕你晚上睡不好，影響第二天學習，坐在你床邊給你扇扇子，一扇就是一晚上。冬天天氣冷，她又怕你穿的不夠暖，鉸了自己唯一的棉衣，把棉花都填到你的棉衣裏去，自己冷的直打顫。不說我和你媽，我們做爹媽的都是來還債的，做什麽都不用你記着。可是你大姐，她什麽都不欠你的，這麽多年，她為你做的，你下輩子作牛作馬都報答不了，可你現在就是這樣報答她的？”說着，說着，林老頭覺得自己的脖子都直了，到後來實在是忍不住哽咽之聲，一個大男人蹲到角落就開始掩面抹淚。

林耀祖原本就已經紅腫的眼睛，此刻更是抑制不住的開始往外冒淚珠，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咬緊牙，一聲都不吭。

林家婆娘滿臉鼻涕眼淚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猛的開始不斷的捶着兒子的後背，“造孽啊，這是造的什麽孽啊，耀祖啊，你開口說話啊，耀祖啊，你到底是為的什麽不要上學，你就看在你大姐這麽多年為你做了那麽多的份上，你就告訴我們原因吧。”

林招弟聽着也是眼眶一陣發熱，她不是沒有怨過阿爸阿媽的偏心，只是這樣的埋怨遠遠敵不上她對他們的心疼，再加上小弟的懂事，她也就慢慢的認命了。她從來不知道，阿爸将一切都看在眼裏，埋在心裏，現在，她知道他阿爸也是心疼她的，她這個女兒不是可有可無的，那就夠了，從今往後，她不會再有任何一絲的埋怨。

她走到林耀祖面前蹲下，讓自己努力的平靜下來，“小弟，之前無論我問了你多少次，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原因，你不說，我想，我也猜到了。”

林耀祖猛的擡頭看向眼前的林招弟，眼睛裏仍閃着淚光，“大姐，別說了，我們得認命，你認了，我也該認了。”

“不，耀祖，我們不能認命，大姐錯了，人的命運都是捏在自己手裏的，你相信大姐，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她已經認過一次命了，她知道那種有心無力的痛苦，她絕對不能讓小弟重蹈她的覆轍。

大姐，你明明很清楚，咱家沒錢，我就算考上了縣中又能怎麽樣，縣中離這裏那麽遠，我只能住校，高中沒有初中的減免學費，住校費，學費，生活費，這些錢加起來，我這不是去讀書，我是在吸你們的血，我不能再這麽自私了，為了自己逼的你和爸媽都沒法活。”林耀華終于說出了逃學的原因，之前他以為只要自己努力讀書，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再考上最好的大學，就可以改變家人的命運，就可以真的賺很多的錢給阿爸，阿媽和大姐。

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高中和大學不像他之前讀的小學，初中的學費那麽低，而且住校要交的費用也高的離譜，根本就不是他們家能負擔的起的。如果不是從外面打工回來的阿虎哥和他說了這些，中考過後，如果他真的考上了縣中，他知道阿爸，阿媽和大姐無論如何都會供他去上學的，到時候不知道他們會拿什麽去換這些錢，他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無奈之下只能逃學，想着只要逃了學，不去學習，不去考試，他們就不會再為他犧牲什麽了。

林老頭聽着兒子說出口的原因，原本滿腔的怒火頃刻變成了對自己的怨恨，他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腦袋，都是自己沒用，因為有了他這個這麽沒用的爹，他的兒女才要受這些苦。林招弟雖然隐約知道小弟逃學的原因，但是真正從小弟的口中說出來，她只覺得心酸的難受，看着她阿媽在聽完這些話之後撲在小弟身上心疼的直哭的樣子，眼淚也開始有點不受控制。

圍在院子裏的村民看着不會再出什麽事情了，剩下的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于是紛紛散去，各忙各的去了。林家是可憐，可他們也不富裕啊，雖然沒有窮到林家這種地步，但也是絕對拿不出閑錢來做這種雪中送炭的好事的。

等村民都走光了，原先一直站在院牆外看着院子裏發生的一切的瘦高個男人這才慢慢的走到了小院門口。

招弟率先看到了這個站在自家門口的陌生男人，急忙擦幹臉上的淚水，迎了上去：“這位大叔，你是要問路嗎？”除了這個可能性，她還真是想不到這個陌生人走進家門的其他原因。

來的這個陌生人，穿着灰色的夾克衫，淡藍色的牛仔褲，看衣服的做工非常細致，招弟在心裏想着，這套衣服如果能穿在自家阿爸身上，該有多好，她從來沒有看過她阿爸穿新衣服。她好奇的将視線繼續往上移，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瘦長臉，看上去五十歲不到的樣子，說不上有多好看，但卻很有精神，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她聽村裏看相的李瞎子說過，眼睛特別亮的人腦子都好使，肚子裏的腸子都比別人多繞上好幾個彎。她雖然聽說過這樣的人卻從來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她知道自己沒見識，人也不夠聰明，哪怕去鎮上賣菜的時候見到了都會早早的低下頭避開，就怕被他們惡意壓價。

“小姑娘，我來村裏辦點事，需要花費的時間也比較長，但是沒有住的地方，想和你們打個商量，我呢，想要在你們家借住一個星期，當然住宿費我會照給的，你看行嗎？”說完，陳鐘還露出幾顆略微有點黃的牙齒笑了下，想要讓面前的女孩子對他放下戒心。

“大叔，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您得問我阿爸。”她不敢私自做主，畢竟家裏是她阿爸說了算，而且現在全家人正為小弟上學的事情弄的雞飛狗跳的，實在也不是個招待客人的好時機，再說了，他們家是村裏最簡陋的，也沒有好吃的，這怎麽留人住啊。

“這樣啊，行吧，我問你阿爸去。”陳鐘也沒有多為難招弟，往院子裏又走進了幾步，正好迎上剛站起身準備上前看情況的林老頭，他立時又是一笑，“大兄弟，我能和你打個商量嗎？我來馬家坳辦點事，沒住的地方，想暫時在你們家住一個星期，住宿費我按鎮上的旅館價格給你，你看，能行個方便嗎？”

“這….這不好吧，你第一次來我們村，所以可能不知道，我家是村裏最破落的，招待不了客人，要不，我領你去村長家裏，他家敞亮。”林老頭一聽陳鐘的來意，猶豫了幾秒還是回絕了，他不是不想賺這筆錢，可實在是家裏條件不好，他總不能為了錢坑人吧。

“沒事，我就喜歡你們家，大兄弟你就讓我住下吧，你看這日頭毒的，我實在吃不消走了。”他适時的擦了下額頭上遍布的汗水，表示真的是已經到極限了。

林老頭探頭看了眼停在院門外的黑色轎車，又看了眼陳鐘一身的行頭，總覺得不合适，這人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住他們家肯定得不習慣。

“孩子他爸，你就讓他住下吧，能賺一些是一些，你總不能真的眼看着兒子因為咱家沒錢不去讀書吧。”林家婆娘站在林老頭身後自然是将話都聽全了，她一看林老頭的這兩個小眼神，就知道他又想拒絕，趕緊拉了下他的衣角，湊過去小聲的勸着。

“哎~算了，那就這樣吧，招弟你趕緊去收拾下耀祖的房間，”林老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是真缺錢啊，要不然也不能讓人花錢住他們家的破房子，兒子的房間是家裏最好的了，也許收拾一下還能将就。吩咐完女兒去整理之後，他才挂上滿含羞愧的笑容，招呼着客人進堂屋。

說是堂屋，地方卻小的可憐，裏面連張像樣的凳子都沒有，他也只能把平時兒子坐着寫作業的那張小矮凳端出來，用衣袖仔細的擦了兩遍才遞到陳鐘的腳邊，憨笑着讓他坐下。

等請客人坐好了，他才悄悄的走到院子裏，招手叫過躲在一旁擦眼淚的兒子，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幣，猶豫掙紮了好一會兒，才抽出一張二十塊的，遞給兒子：“前幾天老李頭家剛殺了一頭豬，估計這會兒還有剩餘的，你趕緊去找他買兩斤肉，再去地裏挖些菜來，動作麻利點，知道嗎？”

林耀祖知道這個客人能讓他們家賺錢，不敢有一點怠慢，重重的點了下頭之後拔腳就往老李頭家跑去。

“這位大哥，也不知道咋稱呼你，來，喝點水，這是山裏的泉水燒的，你別嫌棄啊。”林家婆娘動作快速的從廚房倒來一碗清水遞給陳鐘，她也知道用水招待客人太寒碜，但家裏除了水也沒別的東西了。

“大嫂，怎麽會呢，這麽清甜的水現在可是不容易喝到了。”陳鐘拿起碗就大口的喝了起來，頓時覺得原本的暑熱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将空碗遞回給林家婆娘，這才介紹起自己來：“大嫂，我姓陳，叫陳鐘，是Z省W市的一個小商人，看樣子，您比我還年長幾歲，不介意的話，您喊我小陳就行。”

林老頭坐在一旁的破凳子上聽着這番話，直覺得全身舒坦，心裏也暗暗驚嘆，這外面來的有錢人就是會說話，這事明明就是他們家占了便宜，楞是被他說得好像他們幫了他一個大忙一樣。對着他們也一點都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反而還處處壓低自己。

林耀祖知道這個客人能讓他們家賺錢，不敢有一點怠慢，重重的點了下頭之後拔腳就往老李頭家跑去。

“這位大哥，也不知道咋稱呼你，來，喝點水，這是山裏的泉水燒的，你別嫌棄啊。”林家婆娘動作快速的從廚房倒來一碗清水遞給陳鐘，她也知道用水招待客人太寒碜，但家裏除了水也沒別的東西了。

“大嫂，怎麽會呢，這麽清甜的水現在可是不容易喝到了。”陳鐘拿起碗就大口的喝了起來，頓時覺得原本的暑熱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将空碗遞回給林家婆娘，這才介紹起自己來：“大嫂，我姓陳，叫陳鐘，是Z省W市的一個小商人，看樣子，您比我還年長幾歲，不介意的話，您喊我小陳就行。”

“那合适嗎？你看，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也不知道外面的住家都怎麽稱呼客人的。”林家婆娘拿着個碗站在一旁顯得有點無措，她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答應，就怕這是客氣話，她要真這麽叫了，沒準就得罪人家了，這人住他們家是給錢的，萬一要被自己的不識相給弄走了，那就少了一大筆的進項，耀祖要讀書的事就更難了。

“您太客氣了，這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外面的人也都這麽叫。”陳鐘說着這話的時候，又是一臉親和力十足的笑，他也是從小苦過來的，雖然改革開放後做生意賺了點錢，但面對權貴還是得照樣點頭哈腰，這種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覺他非常清楚，老話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然不會将自己不願遭受的輕蔑态度再轉嫁給別人。

“大叔，房間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先過去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再重新整理一下。”招弟将前幾天才曬洗過的被單給換上，又将小弟的東西都搬到阿爸那屋，這才出來叫人。收拾的時候她還有點慶幸，幸好現在是夏天，一床草席和床單就能解決睡覺問題，如果換成是冬天，他們家連一床像樣的棉被都沒有，那是絕對招待不了客人的。

“行，我随你過去，正好也可以将我車上的行李卸下來放進屋。”陳鐘站起身，随着招弟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重新折了回來，站到已經站起身準備出門下田的林老頭面前，伸手進夾克的內口袋，掏出一疊錢，數出兩千塊遞給他，“大哥，這一個星期的住宿費您先收着，我這人忘性大，回頭別事情一忙給忘了。”

林老頭看着眼前紅兮兮的一刀百元大鈔，慌忙搖手拒絕，就算他怎麽沒見識，他都知道這麽多錢就是住大酒店一個星期也夠了，他們這樣的小破屋子，要啥沒啥的，怎麽可以收下這麽多“不，不，這不成，哪用的了那麽多，你就給個兩三百的就夠了。”雖然他沒錢，但絕不能見着錢就貪啊。

“大哥，你就收下吧，這段時間還得多麻煩你，”陳鐘将錢硬是塞到林老頭手裏，原本筆挺的錢在這番推搡下也變的皺巴巴的，他眼看林老頭還想推，只得說出自己來馬家坳的真實目的：“大哥，不瞞您說，我來馬家坳是想給我兒子找個媳婦，您如果實在過意不去，這之後我去相人的時候，您給多提點提點，這多餘的錢啊就當是我給您的媒人錢，您看成嗎？”

“相媳婦？你是看上我們村哪家的姑娘了？”林老頭一時被這話說的一愣，這千裏迢迢的跑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相媳婦，這姑娘得多漂亮才行啊。

“現在還沒呢？這不剛要開始找呢嗎？您如果有認識的人家有好姑娘的，不妨給我介紹介紹。”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了。”對于促成這樣的好事，林老頭自然是不會扭捏着不答應的。這剛笑呵呵的想要再說什麽，就發覺手裏還拽着這麽多錢呢，他從中抽出三張錢，剩下的怎麽都不肯收，硬是塞回給了陳鐘。

陳鐘沒有辦法只能收回那些錢，老實人拗起來才是最可怕的，誰都別想說動他。他之所以一定要住到這裏，就是想要找個借口幫幫這戶人家，他知道平白無故的給人錢不合适，這才找了這麽個借口，既然現在明着給人家不要，那只有想辦法暗着給了。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今年多大了？”等行李都搬到屋裏之後，陳鐘坐在床上看着忙裏忙外一定要幫他安置東西的招弟，笑着問，他對這孩子的印象很好，這年頭這麽懂事能吃苦的女孩子真的是不多見了，雖然瘦弱了些，但長的卻很是水靈，如果不是看她年紀太小，倒真是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大叔，我姓林，叫招弟，今年20歲了。”說這話的時候，招弟有點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發育的不好，所以總讓人覺得她還沒成年，這大叔一口一個小姑娘的叫她，肯定也是這麽認為的。

“20歲了！！！真是看不出來。”陳鐘一驚之下就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之後，馬上尴尬的改口：“招弟，別在意啊，你陳大叔不會說話，你這樣挺好的，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看上去年輕點。”

“沒事兒，陳大叔，我們村的人也常這麽說我，您先在屋裏歇會兒，我幫阿媽做飯去，好了再來叫你，有什麽要幫忙的，您只管叫我，我馬上就能趕過來。”招弟又重新看了看四周歸置好的行李，捧着剛剛擦試屋裏家什的髒水就準備出去幫忙做飯，臨走還不忘化解一下他的尴尬。

應廣大讀者的要求，改年齡了哦，給女主少個三歲，這會兒覺得自己真是太萬能了，可以輕輕松松的多給招弟三年的青春，老天啊，有誰能還我三年的青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