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醫治

“潘醫生,小智砸壞了你的蔥,是我們不對,要怎麽賠償,您盡管開口,我們照賠就是了,小智不懂事兒,您千萬別怪他。”招弟怕潘老頭一個情緒激動将他手裏的石頭往小智身上招呼,所以搶先一步就代小智道歉了,希望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賠?你拿什麽賠?”潘老頭的眼光直直的看向招弟,那眼裏的盛怒着實是吓了招弟一跳,她真的是不明白,就幾棵蔥,怎麽在潘老頭的眼裏就那麽重要了,而且這蔥生命力極強,雖然是齊根斷了,但只要給它充足的水分,它還是會重新抽出來的。

“我…”招弟本想将自己心裏的這一番話說出來,可如果她說了這些話,明擺着就是火上澆油,所以只得咽下到口的話,舌頭打了個轉,調整了下要說的話,這才開口:“潘醫生,小智不知道這些蔥對您代表了什麽意義,所以一時義氣,做了這樣的錯事,您要我們怎麽賠,我們就怎麽賠,您看怎麽樣?”

小智站在一旁看着潘醫生兇狠的表情,他這會兒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了,所以在聽到招弟替自己道歉的時候,馬上也往前站了一步,“潘爺爺,小智錯了,你罰小智吧,別和招弟生氣,我砸了你的蔥,我把蔥再賠給你。”

“賠給我?你知道那些蔥是怎麽來的嗎?那些是我太太親手栽的,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我小心翼翼的不斷栽培又栽培,才好不容易留住了這些,你居然一石頭就給我砸斷那麽多?”

“那…那讓您太太再給您種一些好不好,小智去拜托她。”一聽老頭這麽說,小智這次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對不起人家了,如果招弟送給他的東西,被別人輕易的毀壞了,那他也會生氣的。

“讓她種?行啊,只要你能找到她,我不僅原諒你,還幫你媳婦治病。”

“真的嗎?那潘爺爺,您太太去哪兒了,小智去找她。”小智聽到老頭說只要他能找到潘奶奶,招弟的病就能治好了,眼睛馬上就為之一亮,差點上前就激動的抓住潘老頭的手,只是在看到潘老頭的臉色仍舊不善之後,他這才克制住了自己這個動作。

“去哪兒了?去你剛說的女娲娘娘那兒了,你去找吧,找到了我就幫你。”潘老頭從牙齒縫裏蹦出這句話之後,就恨恨的盯着小智,這傻小子,昨天說話刺他,今天砸蔥氣他,他要幫他就有鬼了。

在場所有的人在聽到潘老頭的這句話之後都楞了下,他們一直沒聽說過潘老頭是有妻子的,只知道他一直單身,現在他說他妻子死了,那應該是好幾十年前的事兒了,現在想想,想來他不給人看病和他去世的妻子應該很有關系。

“去女娲娘娘那兒了啊,那小智現在找不了,要等小智老了之後才行。”小智知道潘老頭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和招弟的孩子就是在女娲娘娘那,這說明潘奶奶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他是找不到的。

四爺駕到

“傻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我用的着你同情嗎?”潘老頭看着小智在說完那話之後,看着他的那種眼神,就有點受不了,他再怎麽不濟,也用不着他來同情。

“潘爺爺,你肯定很難過,肯定都不想在這個世界待着了,肯定想陪着潘奶奶的對不對?”小智不理會暴跳如雷的潘老頭,徑直将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可是,潘爺爺肯定答應了潘奶奶,要好好的,勇敢的在這個世界待下去,直到自己老了之後,對不對,這很難受,小智知道。”說這番話的時候,小智就想起了招弟失蹤不和他聯系的那段時間,他就是這樣的心情的,他想要到有招弟的地方去,可是守着招弟的諾言,他必須要做到,心裏很不好受,但也要好好的生活,因為這也是約定。

潘老頭沒想到這傻不愣登的小子居然能說出他的心思,他擡頭看了眼小智,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後默默的伸手握住小智手的招弟,此時的招弟一眼都不眨的看着小智,眼裏滿滿的都是愛和歉意,在她的眼裏似乎除了小智容不下這世上的任何其他一個人。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曾經也擁有過,盡管那個眼神相比招弟的還有那麽一絲的畏懼和害怕,但那個傻姑娘,分明是愛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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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年得志,又出身良好,從小是在鮮花和掌聲中長大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變故會來的那麽突然,一夜之間就将他打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昨天還是高高在上的在世華佗,今天就變成了資本主義走狗,被拖着游街,被一些不明是非的紅衛兵砸雞蛋,帶鐐铐,在那一段時間裏,他受盡了他這一生的折磨和屈辱。

他原本也是一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紳士,在經歷過那一番變故之後,他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圓滑世故,尖酸刻薄。

所以當年,當那個紅衛兵頭頭找到他,說只要他願意娶他那個癡傻的女兒,他就會想辦法幫他洗脫那些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他可能還過不了好日子,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被拉出去批鬥。

他只經過一個晚上的思量,就答應了,時不時的擔驚受怕,還有那身體上和精神上遭受的屈辱和折磨,讓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為脫離這種生活,更可況現在只是娶一個癡傻的女人做老婆,娶回來之後,要不要真當人家是老婆誰又會知道,只要面上他對她好不就行了嗎?

新婚當天,他才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妻子,說不上多好看,但至少還清秀,她很少說話,就算說話也是斷斷續續,不成句的,他畢竟是在國外學過醫的,馬上就可以判斷出,這不是癡傻,這只是自閉,而且程度相當的低,當時因為國內還沒有自閉症這樣的概念,所以普通大衆基本上都是當這種患者是癡呆兒的,因為确實很多症狀是相似的。

五姑娘來了

當時他在心裏就暗自樂開了,傻子還擔心她會出去亂說話,但自閉症的話,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她會去自己娘家告狀,或者是出去外面發傻亂說話,他就當自己多了一個舍友,以後有機會脫離了這裏的生活,再重新找個喜歡的女孩子結婚,兩不相誤,又能讓自己現在生活的輕松點,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大好事兒嗎?

所以他歡歡喜喜的就和那丫頭拜堂成了親,其實這丫頭的爹媽是真心心疼她,把她教的也好,之所以看上他,也是覺得他是學醫的,和這丫頭成了親之後,多少對她的病可能會有幫助,這丫頭的爹也明白,他如果不是碰上了這麽一場政治波動,根本就不是他們家能高攀的起的,現在趁機先把這個女婿要來了,以後他重新被重用了,丫頭的一生也就不用擔心了。

這是天下父母良苦的用心,這點他是理解的,但乘火打劫,而且打的還是自己的劫,潘老頭的心裏就有一個疙瘩。

所以婚後,他一直都沒碰到自己的媳婦兒,對她的态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當是一個認識的人在相處着,不同的是,這個人晚上得和他分享一張床。

由于他是被分配到這裏受再教育的,所以白天都要出門幫村裏的人幹活,閑暇時也幫村人看看病,還別說,自從娶了這個傻媳婦,他的日子真的好過很多,他那挂名岳父在當地還是很有影響力的,當初答應他的事确實也都有做到,這個媳婦雖然不怎麽說話,但看到他就會傻傻的笑,家裏的一切雜事料理的也非常妥當。

日子久了,他慢慢的對這個媳婦的态度也就真心的好起來了,但那也只是因為同情,中間并沒有一點男女之間的愛情。

直到有一次他随着村人一起上山去砍柴,因為進的那樹林平時人跡罕至,又剛剛下過雨,裏面的霧氣就很重,沒一會兒人就各自走散了,當地的村民自然有他們的一套識路的本事,但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轉來轉去,天都快黑了,可還是轉不出去。這個時候天也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他蹲在一棵大樹下等着村民回來找,他想再怎麽着,他們也不會丢下他一個人走了的。

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麽,等了很久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過來,不知道是他們找不着呢,還是因為他們壓根就沒發現他失蹤了。

就在他又冷又餓,快暈過去的時候,他聽到了她那個傻媳婦的聲音,一聲聲的喊着他的名字,這還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原來她是知道的,他一直以為她記不住他的名字,所以平時才不怎麽叫他,就算叫也是一聲潘大哥就了事了。

他是在看到她的臉的同時失去的意識,等他再次醒過來已經是躺在了家裏的床上,而他的懷裏居然還睡着一個一絲不挂的女人,他一驚之下,将懷裏的人猛的一下推到了一旁,趕緊揭起自己身上的被子查看,可這麽一看,他臉上就是一片的鐵青,他自己也是一絲不挂,而自己下身的命根子上居然還有些可疑的血跡,他再往剛剛被他推開的女人身上看去,在她的大腿處也發現了血跡,這下,不用再看什麽,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六六來了

雖然他對昨晚這事兒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可他卻深深的覺得自己受辱了,不管這事兒是怎麽發生的,這都不是他願意看見的結果,他狠狠的瞪了那個委屈的傻妻子一眼,穿上衣服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此時此刻,他不想見到她。

自此之後,他對待她的态度就異常的惡劣,不是三兩天不和她說一句話,就是看見她也當看不見,他漸漸的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受傷,看到了委屈,看到了害怕,可他卻同時還看到了愛慕,他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對待她,她還會愛慕他,但這種愛慕卻刺疼了他的自尊心,他覺得那一次發生關系,自己是被霸王硬上弓的,他覺得自己是被設計的,要不然為什麽那天一個人都沒有去找他,單單只有她一個人進了林子呢?為什麽偏偏是在他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們上了床呢?

而她呢,不管他對她的态度如何,她總是默默的照顧好他的一切,每當別人問起她,你老公對你好不好,她總是一臉甜蜜的說,“很好。”

他每次聽到都會想要上前用力的搖她,問她,他好在哪裏?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從來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家裏的重活髒活,他都不幹,全部都推給她,晚上睡覺,他把被子一卷就去了堂屋,留她一人在卧室,這也是她口中說的很好嗎?

就這樣別別扭扭的過了兩三個月,他驚恐的發現了一件事,她這段時間居然一次都沒來過例假,他再看她有點蠟黃的臉色和慢慢豐滿起來的胸部,這所有的症狀不都表示她懷孕了嗎?怎麽會這樣,才一次而已,怎麽就會中了呢?

這段婚姻不是他想要的,這個老婆不是他想要的,這個孩子更是個意外,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這個孩子,原本他想的好好的,和她保持着有名無實的夫妻關系,等他有朝一日能回去了,他會重新娶妻生子,他可以在道義上照顧她一輩子,但卻不是以一個丈夫的身份。

猶豫了幾天之後,他将她叫到了房間裏,告訴了她懷孕的消息,在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瞬間綻放出的光彩,那是即将身為人母的喜悅,忽然之間,他覺得接下去說的話怎麽那麽殘忍。

但他還是聽到自己用冰冷的聲音和她說:“你把孩子打掉吧,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話才說完,他就在她原本還盛満喜悅的雙眸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可她沒有說話,只是抿緊嘴巴,用雙手緊緊的護住自己的小腹,堅定的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堅決的拒絕他,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他當時被她的态度弄的有點抓狂,他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可他又不能抓着她,強迫她喝打胎藥,他記得當時他踢翻了房裏的凳子,摔了門就出去了,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她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有一個瞬間,他的心是軟的,可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心軟,一旦心軟,這個孩子就要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誕生,這對這個孩子來說,是個很大的不幸。

七仙女來了

自此之後,他有意的将家裏家外的重活都推給那傻丫頭來做,心裏的的打算就是她會扛不住這樣的勞累而流産,雖然這樣對她的身體多少有點損傷,但他是婦科方面的權威,只要以後細心調理,還是可以将她的身體恢複到原先那般健康的。

可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底子太好,還是因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勞作,那丫頭楞是平安無事的進入了孕期的第七個月,看着她挺着個大肚子還幹那麽多的活,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他每晚都要受着良心的煎熬,而且這個時候如果再滑胎,對她的身體損害就實在是太大了。

潘老頭猶豫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該認命了,雖然當初可能是她設計的他們發生了關系,可她長的也挺好,而且對他那麽一心一意,但凡他對她露出那麽一絲絲的笑意,她都能快樂上好幾天,自己是不是該嘗試着去接受她。

也許是自己心境的改變,也許是那傻丫頭身上真的有那麽多他以前沒有發現的優點,他竟慢慢的覺得這傻丫頭越來越可愛,越來越惹人憐惜,有時,在他自己都還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已經搶上前去幫那傻丫頭幹一些重活了,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想要停下來的時候,一回頭就總能看到她笑的一臉的幸福,臉上,眼睛裏處處都寫着,你真好。

于是,他沉默了,又重新回頭将手上的事情幹完。

就在這樣微妙的心情中,又過了一個月,就在他終于下定決定好好的經營他和這傻丫頭的婚姻時,卻發生了一件事,一件他早早的種下禍根,在他回心轉意的時候卻忽然打了回馬槍的禍事。

那天他将那傻丫頭種的幾棵蔥小心的移植到盆栽裏,他以前嘲笑過她,說她果然是傻,別的姑娘都是愛杜鵑,愛牡丹之類的豔麗的花朵,她卻偏偏喜歡這廉價的蔥開出的小白花,味道不好還是其次,這花開的也太寒碜了。

可她卻仍舊笑的一臉開心,轉頭俏皮的對着他一笑,将自己的臉移到那小小的蔥花旁邊,說:“這小花像妞妞,不漂亮,可是圓圓的,看上去傻傻的,像妞妞。”

那個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橘黃的夕陽照在她的背後,而她的臉旁又配了那麽一朵小百花,他覺得,那個瞬間,無論是花還是人都該死的漂亮,漂亮到有了一種神聖的味道。

他現在想要用這麽一盆自己精心準備的蔥花向那傻丫頭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要告訴她,是她的傻勁,是她的善良,是她對他一如既往的愛和信任讓他下定了決心和她一起生活在這個給了他很多傷痛的地方,他喜歡她,愛上她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有村人急匆匆的跑來,說是在一個林子邊上發現了妞妞,她下身出血很嚴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當時他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憑着最後的那點意志力,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出事地點,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怎麽都不敢上前一步,那個臉色蒼白,全身染血的妞妞是他的傻丫頭嗎?

一更來了

直到有人推他,他才猛的一顫,奔上前去将已然奄奄一息的妻子抱在了懷裏。

可當他看到她手裏捏着的那一束紅色的花時,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差點厥過去。

他用力的扳開那丫頭的嘴,果然看到了她嘴裏還有那小紅花的碎片。

“傻丫頭,你到底吃了多少紅花,吃了多少啊?”

“潘大哥,吃了紅花,孩子會很聰明,會像潘大哥,不會像妞妞那麽傻,妞妞吃了好多好多,可是妞妞好痛。”這短短的一句話,妞妞說的分外的吃力,幾乎用盡了她最後的一點力氣,可這話卻讓潘容徹底的陷入了地獄,到了萬劫不複的地步。

在妞妞拒絕流産之後的一天,他正在看書,裏面自然都是關于流産的中藥材介紹的,那個時候,他除了關心這個,沒有關心過任何其他的事兒,妞妞當時站在他身後,愣愣的看着那朵鮮紅的花發愣。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當時他問妞妞說,你喜歡這花嗎?

妞妞仔細的又看了看花,這才點了點頭,“這花好漂亮,和蔥花不一樣,潘大哥喜歡的是這樣的花,不是小白花是嗎?”

當時他只是一笑就鬼使神差的說了一番讓他痛恨自己一輩子的話,他說:“是啊,我最喜歡這樣的花了,這個花,孕婦吃了的話,生出來的孩子會特別的聰明,吃的越多越聰明,傻丫頭,你以前如果多吃這種花的話,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麽笨了。”

妞妞聽了他這番話之後,久久沒有說一句話,之後就低着頭出了房間去喂雞了,之後的好幾天,他都發現一大早的就不見妞妞,到了吃中飯的時候,她才會一身泥濘的回來。

現在想來,她這是去山裏找紅花了,可命運怎麽會這麽殘忍,他好不容易知道了妞妞的可貴,好不容易想要好好的珍惜妞妞,她這麽久找不到的紅花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找到了?

潘容這個時候盡管恨不得将自己千刀萬剮了,但現在卻不是時候,他看了看妞妞身下的出血量,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他一定要保護妞妞,只要保住了妞妞,他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可是,上天似乎終于忍不住要拿妞妞的離去來懲罰他之前的有眼無珠,妞妞沒能堅持到回家,就因為出血過多,在半路上就咽了氣。

這之後,葬禮是什麽時候辦的,辦的怎麽樣,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是沒日沒夜的對着那一盆蔥花發着呆,有時候看着看着就好像看到那一朵朵小白花幻化成了妞妞的臉。

妞妞的爸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以為妞妞的死只是一個意外,看到女婿傷心成這樣,他也不忍心,所以在葬禮結束之後,就和潘容說了一番話,他的本意是想要讓潘蓉知道他在妞妞心目中的地位,想要讓他為了妞妞好好保重自己,可沒想到,他這番出于好心的話卻将潘容又往地獄裏送進了一步。

原來,那天他在樹林裏迷路,大家夥兒一開始是真的沒注意,畢竟一起去的有那麽多人呢,等到他們出了樹林之後才發現少了他,可當時雨下的厲害,林子裏的霧氣很重,基本上是伸手就看不見五指,這種情況下進去找人太危險,很容易又會迷失在裏面,而相反,如果讓潘容一個人待在裏面,他看着自己走不出來,肯定會找一個地方避避雨,等着人來救,這樣熬上一晚,他們第二天一早就找人,這對所有人都比較好,所以他們各自約了第二天來找人的時間就都回家了。

他們這夥人中也有派了一個人去到潘容家裏和妞妞說一聲,免的她擔心,也告訴她千萬別自己去找,找了很容易自己出事情還找不到人。

可妞妞還是背着所有人去了林子,不知道她靠的什麽方法,居然真的找到了潘容,可潘容當時就已經昏迷了,妞妞這一個九十斤都不到的女孩子硬是背着潘容這個有一百五十多斤的男人走了長長的山路,到了村口的時候,妞妞他爸才看到女兒背着女婿回來了,這才招呼了村人幫忙将人擡回家。

擡回去之後他們幫着燒好水之後就走了,只交待妞妞一定要注意給潘容保暖,淋了雨怕是要感冒,南方又沒有燒炕的習慣,如果實在不行,就脫了衣服抱着他,人體是最好的取暖器不是,提這個建議的時候,這些村人都以為妞妞和潘容結婚那麽久了,肯定早就已經發生關系了,這做老婆的給自己老公暖身體有什麽好介意的。

這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不用妞妞他爸再說什麽,潘容都能猜到,原來一直都是他誤會了妞妞,妞妞這個傻丫頭什麽都不懂,這男女之事,她怎麽可能知道,一定是他在無意識的時候摟着這麽一具溫暖柔軟的身體,憑着本能将妞妞占有了,妞妞向來都聽他的話,那個時候他又正好是不舒服的時候,她怎麽可能還會有反抗。

當天晚上,妞妞她爸走了以後,他就找了一些藥,這種藥材和安眠藥的效果是一樣的,少量服用可以起到鎮定的作用,可一旦大量服用,人就會休克而死。

他當時一心想着下去陪妞妞,所以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灌下了一大碗的藥,昏昏沉沉的時候,他似乎見到了妞妞,妞妞還是和以往一樣,憨憨的笑着,歪着頭和他說,“潘大哥,幫妞妞照顧那些蔥花,那些蔥花就是妞妞。只要蔥花在,妞妞就一直陪着潘大哥。”

當潘蓉再次醒來的時候,這個夢境還是非常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裏,他看了看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沒死,這是在醫院,原來妞妞他爸離開的時候看潘容的臉色不對,當天晚上想想還是不放心,就又折了回來,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一想可能是出事了,所以趕緊就撞門進來了。

急忙将人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及時的進行了搶救,當時出來的時候和他說,還好他服用的這藥材曾經被人清洗過很多遍,所以藥效已經減弱了很多,要不然恐怕就沒救了。

三更來了

當妞妞的爸将醫生的這番話告訴潘容的時候,潘容竟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是妞妞不讓他死,是妞妞讓他好好的活着幫她照顧那些像她的蔥花。

妞妞很愛幹淨,剛結婚的時候,她就拿了他好多的中藥材洗來洗去的,洗了就放在太陽下曬幹,幹了再洗,她說,這是給人吃的藥,要洗的幹幹淨淨的,這傻丫頭竟然不知道這樣重複清洗之後藥效會減弱很多,後來被他好一頓罵之後,她才明白了這個道理,再也沒洗過他的藥材了,只是她前面太勤快,洗的藥材太多,只記得近期洗的是哪些,很早以前洗的不知道是哪些了,所以就沒被挑出來扔掉。

看來,這次的這些藥就是當初的漏網之魚。

這之後,潘容就沒有再尋過短劍,他用自己知道的婦科知識葬送了自己深愛的妻子,殺死了他即将出生的孩子,他還有什麽臉面再說自己是婦産科醫生,自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幫人看過病,只是一心一意的栽培着妞妞留下的那些蔥。

每當這些蔥花因為過了花期而凋零的時候,潘容就覺得自己又一次看到了妞妞躺在血泊裏的場景,他一次又一次的受着這樣的心理煎熬,可他還是一年又一年重複的種着蔥花,每當蔥花開的時候,他就會每天每天的對着這些花發呆,有時候受不了心裏的那份痛了,他就去找個小旅館,好好的喝上一頓,喝醉了,好歹能忘記一下這種痛,有時候運氣好,還能在夢裏看到妞妞沖着他笑。

“潘爺爺,你怎麽了?”小智的聲音及時的喚回了潘老頭飄遠的意識,他楞了一下,這才移開一直空洞的落在招弟身上的視線,轉頭去看小智,只見小智微微皺着眉頭,一臉不開心的看着他,眼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你一直看我的老婆幹什麽?那是我的,不是你的。

潘老頭被這小子露骨的眼神和表情弄的有點忍俊不禁,剛剛的失落和悲傷似乎也減少了很多,他的視線穿過人**,落在那幾株斷掉的蔥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你們想讓我醫治這丫頭也行,如果你這傻小子可以讓這幾棵蔥重新開出花來的話。”說完這句,潘老頭就率先回了房間,關上了房門,但院門并沒有關上,似乎是同意了讓小智和招弟進到院子。

一聽潘老頭終于松口了,招弟趕忙拉着小智的手進了院子去查看那幾株蔥,她從小就幫着阿爸在地裏侍弄莊稼,對地裏的那點活兒她還是有自信的。

仔細的查看了一番之後,招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剛剛潘老頭可能是太過生氣,所以只看到被砸爛的表面,她這會兒小心的松了松周圍的泥土,查看了比較重要的根莖部,還好,下面的都還沒有受損,只要細心照料,這幾棵蔥是可以成活的,但要它重新開出花來,那卻不知道要花多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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