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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醫院,最重要的一點是随手關門。”面試時院長這麽跟我說。
“你确定你要從事這一行嗎?你不怕精神病人?”他問。
“不怕,我對心理精神活動感興趣,我好奇這類疾病。”我回答。
後來我成為了這家精神病院的醫生,實習期三個月。
我被分在三病區,科主任是文醫生,退休返聘的老醫生,從事精神病五十年,另有黃醫生從事精神病二十年,還有一名比我早兩年畢業的鄧醫生,加上我,科室一共四名醫生。病人一百一十人,vip病人四十來人人,普通病人七十來人。
我由黃醫生指引入職。
上班流程和其他科室一樣,早上八點交班,然後查房。
第一天查房黃醫生要求我盡快記住每個人,我點頭。
辦公室和vip區都在三樓,辦公室位于中間,左邊是vip男病區,右邊是vip女病區,二樓是普通男病區和監護室。
交班後就近從vip女病區查起,我跟在前輩們的後面,眼睛好奇地看着病人。
黃醫生打開鐵門,我們四人走入,走在最後的我拉住鐵門哐上。
病區走廊有矮長木凳子,廊道光線明亮,瓷磚白潔,走廊一側是窗,窗外是院內操場和食堂,另一側是病房。
病房門上方有個方形的洞,進去先是沒有門的浴室,再是一張張病床,房內有空調風扇電視機沙發,每位病人除了有床頭櫃還有固定的大立櫃。
病房的幹淨程度和舒适程度比我在綜合醫院實習的還好。
黃醫生先是檢查浴室,“每次查房都要檢查安全問題,浴室要看護工有沒有忘記收走拖把、掃把,水龍頭有沒有漏水。”
我随着他探頭,浴室很空曠,除了基本的盥洗池、洗浴噴頭、蹲坑和水箱,便什麽都沒有了。
“醫生,醫生,我要回家——”忽然高昂的一聲響起,一個胖女孩跛着腳蹒跚走向我們,她的臉很胖,身上也堆滿肉,眼睛很大,皺起的眉間牽拉眼睛成三角形,無聲透露着憂愁。
我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裏碰到小學同學,在黃醫生發聲之前,我就驚訝叫出她的名字,“靜!”
她扭過頭看向我,沒有認出我,便笨拙看回黃醫生,像小孩子一樣,兩手抓住他的手,哀求,“打電話給我爺爺,接我回家!”她的眉宇都在哭。
“你認識她?”黃醫生也是驚訝。
“她是我小學同學。”
“可你們年紀不對吧。”靜比我大了五歲。
“她小時候出車禍,再返校時就比同學都大了。”
從四年級到六年級,她是班上最大的孩子,學習最笨,行動也遲緩,那會她也很胖,同學們除了打趣她,沒有人和她做朋友,她總是一個人趴在桌上寫作業,卻寫不明白。
面對她我是內心愧疚的,無論是當初同學時期,還是往後無意中憶起她,我都後悔沒有足夠的善待她。雖然我曾未戲弄過她,卻也沒有在她被戲弄時站出來,只是在內心譴責同學的惡行,但什麽也沒做,徒留她一人遲鈍而生氣的回擊,引起的卻是另一波恥笑。
畢業後我和她自然毫無聯系,沒想到今日會在醫院相見。
我仔細望着靜,她的模樣舉止沒有一絲改變,和記憶中的人沒有絲毫變化。
黃醫生扒拉她的手,要她松開,“我要查房,你不要鬧。”
靜死死抓住他的手,置若罔聞,扯嗓子喊道:“黃醫生,你打電話給我爺爺,接我回家。”
黃醫生加大勁擺脫她。
我吸引她的注意,“靜,你還記得我嗎?”我說出的我的名字。
她再次疑惑看向我,我接着說出我們的學校,顯然她記起學校了,她點頭。
黃醫生掙開了他,對她指着我說:“靜,這是你同學呀。”
靜驀然得到保護似的,轉而貼上我,握住我的手,不斷呼喚我的名字。
我說:“好了,好了,靜,我們在查房,你可不可以乖一點,不要說話。”她笨拙的點頭,再也沒有吵鬧,只是用手緊緊抓住我,随着我查房。
文主任和鄧醫生見此都笑着說,緣分。
我看着靜,說不出緣分兩字。
我們繼續查房,我努力記住每個人,但一圈下來,除了靜,沒有多大印象。
vip女病區只有十幾名患者,觀察或簡單的同每位患者交流完後,我們離開去了對面。
鐵門關上後,靜兩手抓住門上的欄杆,低低持續喊我的名字,她順勢滑落在地板上,貼着門牆的角落,坐在走廊,視線始終追随我們。
vip男病區護士正在發藥,一名護士負責分發,一名護士走進一間間病房,将賴在床上的病人轟出來吃藥。
醫院護士都是女的,護工有男有女。
“劉,不許走!”發藥的護士忽然抓住服完藥的患者。對方正離開,護士卻表情嚴厲,手粗暴地抓住他的前襟。
我吓了一跳。
“把嘴張開。”護士大聲說。
劉木讷的張開嘴,面無表情,沒有被兇惡對待的不悅。
黃醫生向我解釋,“要檢查患者吃下藥,以免漏服。”
我點頭。
這邊病房環境和對面一樣,只是患者數量明顯變多,走廊裏有名幹瘦的年輕男患者來回快步走,他眼睛明亮卻無神,一個人晃着袖子自顧自地來回走。
我知道這是精神病藥物副作用,靜坐不能。
文主任止住他,問:“封,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封沒有說話,眼底毫無波瀾,目光随意散落,腳步焦躁小幅度原地踏,手在身側搖擺。
文主任又說了幾句,他始終沒有反應。
“他現在藥量怎麽樣?”文主任問黃醫生,黃醫生告知。
“藥量還可以,給他加上心得安。”文主任說。
黃醫生拿出本子記上。
轉入病房,男患者在看電視,一排病房每間房的電視頻道都不同,皆有三四名患者觀看。
而在女病區查房時她們沒有看電視,我後來才從一名女患者口中得知,是女生争電視看,把電視機打壞了幾臺,一直沒來得及修。
一個長相精神的年輕男患者看見我們,立馬從電視中脫身,離開沙發走向文主任,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出院了。”文主任說。
“我沒問題,你看我哪裏像精神病人?”
文主任拍拍他肩,笑笑不說話。
黃醫生說:“彭,你別整天喊着出院,你越喊越出不了院。”
彭安靜地生氣,不高興的望着我們,坐回沙發看電視。
我能察覺到他的委屈。
還有一名叫尹的男患者,他希望文主任和他聊聊他的故事,但主任只是打發他,說下一次。
查完三樓vip區,我們去二樓普通病區。
整個二樓在中央大廳、三樓辦公室正下方共用一臺電視機,依舊是每間房有空調風扇,但是沒有沙發,沒有櫃子,床位也更多,而且采光不是很好,因為病房臨街那一側正挂着醫院招牌。
走進病區撲面而來的臭氣,像狗舍裏的氣味。
才下二樓,左邊病區鐵門內就站着一個禿頭患者,臉上有多個鮮紅小傷口,他張着嘴伸出舌頭,咿咿哎哎叫喚,右手不停戳舌頭,左手伸向我們,蠕動肥胖的身軀要觸碰我們。
黃醫生指着他,呵住他,“靠着牆站,不許動。”
他立馬停住,仍舊叫着,手持續點着舌頭,臉上露出傻笑。
“他叫戴,是個傻子。”鄧醫生跟我解釋。
“好了,乖,不要動。”她沖戴說。
戴不再伸舌頭了,兩只手乖巧地貼在身後牆面,面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還在咿咿哎哎叫着。
二樓躺在床上的病人比樓上多很多,可能因為電視太少,人太多。
鄧醫生邁入一間間病房,叫出每個躺在床上病人的名字,“快起床呀,查房了!”
有不聞不問裹被子的患者,鄧醫生就走過去,扯掉他的被子。
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孩子大的患者,沖鄧醫生打招呼叫:“鄧醫生——”十幾歲的少年。
他說完後盯着我,面無表情。
因為不熟悉,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跟着查房,他也跟着走,始終盯着我。
連續兩個病房後,我被他盯得不自在,正眼看向他說:“你幹嘛一直看我?”
他沒說話。
鄧醫生聞聲看過來,“蹇,你走開,人家是新來的醫生。”
蹇沖她笑着點頭,走開了。
二樓的病區同樣幹淨,只是病人的整潔程度明顯不如三樓。右邊走廊牆邊貼着一個十幾歲的患者,病服穿得歪歪扭扭,最上排和最下排系在一起,他目光瑟縮,蹲在地上咬手指。
鄧醫生指着他對我說,“他是曹,也是個傻子,二樓有好幾個傻子。”
而後她對曹說,“你個傻子,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
一位倚在走廊窗邊的男患者熟稔口氣笑道:“他最時髦。”
我們關注的目光讓曹不安,他弓着背離開我們的視線,重新找角落蹲着。
最後檢查監護室的患者,監護室在走廊盡頭房間,裏面隔出四個小室,小室裏只有床和廁所。
黃醫生大步在前,依次按下每間小室外的沖水按鈕,沖水聲響起。
文主任低下頭,朝小室裏的患者打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想發紅包,但會有人看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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