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二少爺我其實超正經der
時間如白駒過隙, 倏忽而過, 等明田回過神來時,已是四月暮春。
在這個戎族揮兵十萬南下攻城的緊急時刻, 一個月的時間,足已發生許多變故。
鳳陵城常隆老将軍, 早已年過花甲, 他一頭銀白碎發緊緊地束在一起, 攏在銀色頭盔下, 一雙深深凹陷的虎目定定地看着叫場上正揮刀砍殺訓練的兵士, 晶亮, 有力,一如他年輕時的勇猛, 甚至更加的有神。此時的常老将軍, 正沿着校場而行,路過一列列厮殺演練的槍兵,大刀闊斧地朝前走,他也不愧是個沙場出身的老将,和周敬差不多的年紀,身子骨卻比他硬朗太多, 甚至還能騎馬拿刀上陣厮殺。
常隆老将軍走到校場一側, 路過的将士紛紛朝他行禮, 随後他停在了一棵正袅袅地抽了新芽的楊樹下。
樹下,站着一個不過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一身青袍, 面目俊朗,身形健壯,一張國字臉,五官端正地頗合常隆的審美觀。
所謂相由心生,常隆年歲大了,戰場上生死來去多次,多少還是信點這種東西的,因此哪怕是初次見面,他也對這個相貌不凡的年輕人心生幾分好感。
“就是你這個年輕人想要見老夫?”常隆沉聲問,聲音中絲毫不見花甲老人的滄桑無力,反而洪亮沉穩,可見一斑。
“晚輩明軍旗下李殷,見過常老将軍。”李殷笑着,拱手行了一個軍禮。
“明軍!”常隆深吸一口氣,随即眸光微轉,怒聲罵道:“豎子爾敢!區區叛軍旗下一員,竟也真敢嚣張至此,還敢到我鳳陵軍前叫嚣,真當老夫瞎了眼不成?!”
常隆老将軍面上雖是怒罵,但李殷跟随明田有一陣子了,他對察言觀色的本領,或者說,微表情的應用也通了點,此時看常隆的目光和神色,再看常隆老将軍身畔幾個親兵和将領對自己露出的不忿嫉恨之色,心下恍然。
果然如同明田所說,別看傳言常隆老将軍是個直的不能再直的脾性,但他,也是會演戲的。
如明田所說,若說朝廷上下,對于明軍認可程度最高的,當屬同為行伍出身、有一顆護國愛民之心的常隆老将軍了,但是他孤身一人,惠帝定在他身側放了不少自己人。而這些“自己人”,雖沒有多少用兵本事,但是各個熟讀聖賢書,滿腦子之乎者也,那忠君愛國思想是無人能敵的,同樣的,對于明軍的憤恨不屑,也是最明顯的。
當然,這些人所謂的“忠君愛國”,有多少是一個面子情,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哪怕他們內心再多麽嗤之以鼻,為了前途和小命,在惠帝和衆人面前,他們也是一個比一個能演的好手。
故而李殷面上是半點不見惱怒之色,反而彬彬有禮,恭敬至極。他這副模樣,倒不像是反叛軍隊明軍旗下的一員,而幾乎要讓常隆老将軍以為,他是自己麾下的一名親兵了。
傳聞中,明軍将領皆是泥腿子出身,怎的随意來的一個就是這般模樣?
先且不說他孤身一人前來此地的膽量,面對鳳陵軍隊臨危不懼的見識,就光是他溫和寧靜的面容和渾身上下非凡的氣度,就顯然不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人,在活了六十多年、識人無數的常隆老将軍看來,是半點也不比京都的那群所謂世家勳貴之子差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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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殷,難不成是那明軍的軍師?
一介鄉野出身的軍師,竟有這般風度,看來傳聞,不可盡信。
李殷向前一步,面色平靜,常隆老将軍身旁的親兵警戒的刺啦一聲拿出大刀橫在他胸*前,面露兇狠。
李殷仍是行了一禮,恭敬道:“常老将軍請聽晚輩一言,晚輩是奉了明哥的意思前來與常老将軍合作的。”
聽到這麽個不俗的人物,在這麽個劍拔弩張,幾乎下一刻就要見血的場景中,面不改色的喚自己首領為“明哥”,饒是見多識廣的常老将軍,嘴角也不由得直抽搐。
他原以為這是當地的混混們對于那泥腿子出身的明軍首領的一個稱呼,現在看來,這麽個俊朗不凡的人物也稱呼那人為明哥,那大概、可能、一定就是明軍的首領,姓明,名鴿?
常老将軍是個憋不住多少話的人,當即蹙眉問道:“怎的你們明軍旗下之人,各個都稱那首領為明哥?難不成他,姓明名鴿?”
這次嘴角直抽搐的人,換成了李殷。
他伸手掩到唇邊,虛咳了兩聲,道:“咳咳,常老将軍說笑了,按照明哥說的,明哥只是一介诨稱罷了。我這次來鳳陵城,是有要事和常老将軍相商,還請常老将軍屏退左右,聽晚輩慢慢道來。”
這話一出,常隆老将軍身側的幾個副将和親兵皆是面色一震,随即大怒,看李殷的目光幾乎要噴火了。
李殷仍舊面不改色,看似胸有成竹。
常隆老将軍卻是應允了,不為其他,就為傳聞中神秘莫測的明軍将領,“明哥”。
所謂明軍,其實是在半個月前突然從民間興起反抗戎族軍馬的一支隊伍。
這支傳說中有民兵五萬的軍隊,他們不歸朝廷管轄,沒有人知曉其是從何處興起的,朝野上下也不知曉其存在的時日長短,甚至明軍大名的興起,也是這支在野大軍在溝磐崖擊退了戎族從北面腹地南下的第二支六萬人馬的軍隊開始叫起的。
溝磐崖,是除卻隴安陂外,戎族南下的第二條線路,走這條線路雖然要繞過地勢崎岖、猶如天塹的溝磐崖,但是卻能繞到鳳陵城的後方,從而和鳳陵城前方的十萬大軍前後夾擊,到時哪怕常隆老将軍有着在世軍神*的榮稱,怕也是難逃腹背受敵,只能含恨放棄。
就算他們不采用前後夾擊的方式來攻占鳳陵城,也可以直接繞道而行,從鳳陵背後直接攻入京都,擒賊先擒王,攻占京都拿下惠帝的人頭再說!
而且最重要的是,戎族另有六萬軍馬南下的重要消息,竟也被他們瞞的死死的!
但是,偏偏,在六萬人馬走到溝磐崖的時候,偏偏遇到了一支無論是戎族還是惠帝雙方都不知曉的民間隊伍。而生性威猛好戰的戎族人,六萬兵馬竟還被當時不到三萬人馬的、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正規訓練過的一支在野軍隊給擊退了!
此戰一出,明軍之名,天下揚之。
但是,這樣的一支不歸順朝廷的隊伍,落在頑固守舊和有心人的眼中,卻是一支赤*裸裸的反叛軍!
這三年來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新一年裏因為戎族南下,朝廷又征收了不少苛捐雜稅,甚至每家每戶還強行征兵。這個時候征兵,沒有多少訓練日子,甚至朝廷都沒有多少武器裝備,就是很明顯的拿老百姓的人頭去填,拿新兵的命去拼一個阻攔戎族南下讓朝廷和惠帝的皇位得以延續的機會。
是以,在這個當口,短短一個月的時日,全國各地上報到惠帝這裏的農民反叛事件就有十好幾起,其中甚至有三支隊伍以短短的時日就拉到了數千乃至上萬的人馬。
但是,彙報到惠帝這裏的反叛軍,或者說,造反裏的隊伍裏的人,偏生就沒有明軍的任何消息!
而明軍,以半個月前不到三萬的人馬擊退六萬戎族的漂亮仗,在這短短半月間,迅速占領了溝磐崖及其所屬的嘉陵郡,随後迅速擴充隊伍。
聽聞今日,明軍的隊伍,已經有不下五萬人馬,而且各個軍備精良、訓練有素。
這樣一支完全不輸于常隆麾下鳳陵軍的反叛軍,跟惠帝手上知曉的那些農民反叛軍一比,簡直就是老虎和小貓的差距。
惠帝怒不可遏,向來好脾性的他也忍不住在大朝會時,當庭怒斥明軍首領,傳聞中被人尊稱為“明哥”的那人,怒罵他“狼子野心”,“亡朕之心”,卻是對“明哥”率領人馬擊退六萬戎族軍隊的事只字不提。
其實,惠帝未嘗沒有對明軍擊退六萬戎族軍馬的事情感到慶幸,甚至還在第一時間召集了周敬、許穆青還有諸多朝廷重臣,商議着如何招安。
只是,招安一事向來不是個小事情,更何況還是有着三萬到五萬兵馬的一支打了勝仗的農民反叛軍。
偏生在這個緊要關頭,招安一事又出了差錯。有人提議反正明軍也是自家人,用他們的命去北面禦敵未曾不可,有人也覺得明軍一旦歸順朝廷,那之前李崎的位置,怕是就要被“明哥”所替。
一幫子文臣武将此時已經沒有了性命亡國之憂,哪裏還能由得一個疑似泥腿子的“明哥”爬到自己頭上、占據了自己原本中意的位置。
于是,招安一事就此被惠帝頭疼的擱置了。
當然,若說這招安被擱置一事中,沒有許穆青的暗箱操作,再遠點說,明軍韬光養晦、“隐姓埋名”數年之久,一經出世又能以赫赫軍功揚名天下,這其中,究竟有沒有許穆青的一點點功勞,那就只能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但是未等惠帝等人對招安的事情商量個子醜寅卯,明軍攻占嘉陵郡,擴充兵馬的事情就已傳至京都。
這次,朝野上下幾乎是以一種迫不及待的聲音宣布,明軍是朝廷的軍隊,朝廷要招安,對于“明哥”極其麾下将領,一切待遇從優!
朝廷和惠帝的招安,明田表示,看看就好。
此時的他,正身處嘉陵郡首府,讓來福操練着手下八萬軍馬,自己待在書房慢騰騰的寫着信。
沒錯,傳聞中的明哥有五萬人馬,但是明田真實擁有的,其實是八萬軍馬,而且随着時間的後移,參軍人數越來越多,怕是要不了多長時日,就能突破十萬,達到和鳳陵軍一樣的人數。
明田表示,傳言這種東西,随意聽聽就算了,誰信誰傻啊。
寫完信,他待墨漬幹透,又拿着香薰一一薰過信和信封,小心翼翼地将信裝入信封。正在裝信時,房門被叩響,随着明田的應聲,來福昂首走了進來。
軍旅生涯很能改變一個人的精神風貌。
原本的來福,是待在原身周明田身邊的小厮兼書童,除了忠心,其餘的,堪稱是懦弱無為,在外卻又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咳咳。現在的他,雖然遠不能達到許穆青、李殷、常隆老将軍這樣的氣度,但是作為一個将軍的親兵,或者說,一個未來皇帝的親兵,卻已經是夠格的了。
“少爺。”來福喚道。
明田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來福一個人還喜歡喚他少爺,而且,從不更改。
明田把信遞給他:“來的正好,這封信,遣人送去京都,交到青山書院戚華庭手中。”
由于種種因素,明田對戚華庭的影響不如對許穆青的影響來的快,認識六年時間,潛移默化中,戚華庭對他的崇拜值也不過達到40個點。40個點的愛慕值,要讓一個胸有溝壑的大家閨秀為你千裏奔赴,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40點的崇拜值,外加一些外力因素,讓戚華庭為明田千裏奔赴,卻成了一件可以預見的事情。
來福接過信,聞到撲面而來的一股香味,撇撇嘴道:“少爺,莫非你就是你自己口中所說的大豬蹄子?”
明田伸回來的胳膊有些僵硬,他愣愣地別過頭看着來福。
來福繼續道:“你看,之前你對玲珑姑娘也是百般體貼,夏怕熱冬怕冷,噓寒問暖的,還說什麽再窮也不能窮了玲珑姑娘。可是你自己看看,自從玲珑姑娘帶着學生們南下後,你已經有多久沒有給她寫信了?反而現在對遠在京都的戚姑娘,你是又恢複了以前在青山書院的時候,天天想着法子湊到她跟前出頭,也變得百般體貼了。”
他拿着薰了香薰的信封:“看看,看看,不就是一封信麽,咋的還整那麽多花樣,薰些子什麽花香檀香的,就算你以前在京都,也沒這麽娘娘腔啊?”
來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我懂了!少爺,您這就是得到手的就不稀奇,沒得到手的就永遠在騷動……”
明田嘴角微微抽搐,氣得猛的一下子打在了來福的頭上,痛得他一個驚呼,随後沒好聲道:“你給少爺我好好練武,好好帶兵,別整天想個有的沒的。而且我什麽時候成了大豬蹄子了?我分明對每個前來投奔我的小姑娘小夥子都持以最寬厚的待遇,就連常隆這麽個老頭子也一樣!”
“你少看些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本雜文,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少爺我對玲珑和戚華庭是知己之情!你莫要想些七的八的!”
“可是,少爺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五六了,那大少爺在你這個年紀,周炎小少爺都開蒙了,你卻連點成親的心思都沒呢……”來福叽叽喳喳道,瑣碎程度堪比老媽子。
明田被他念叨的頭都要炸了,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我說的再窮不能窮玲珑,那不是窮玲珑,是不能窮教育,你這個呆瓜!至于成家一事,啧……”
明田昂首,很有氣勢道:“還未成業,怎能成家!”
送走一路碎碎念的來福,明田接見了另一個手下,杜湘。
杜湘此人,也是當年在京都被明田搜羅後從書院拐來的學子,只不過他不同于李殷,是青山書院的同窗,而且一早為明田所收服,而是機緣巧合之下,家道中落被明田所救,從此成為明田手下一員要将。杜湘文采斐然,但是早年因身體緣故,在武藝一途上遠不如來福和李殷,故而他做的更多的是搜集情報的事情。
明田知曉戎族動向,在朝堂上通過許穆青知曉惠帝的動向,朝堂外知曉天下大勢,多多少少都是靠的這個被明田一手調*教出來的情報頭子杜湘。
杜湘朝明田拱手,随後自覺地坐在明田下首,喝了杯茶擡頭道:“明哥,消息屬實。泰王,已與北澄府守将勾結,意欲圖謀不軌,計謀也很幹脆,就是引狼入室,從永疊縣繞道,牽引數萬戎族兵馬至陽襄山。這下,等他們到了陽襄山,不管是離常隆老将軍的鳳陵城,還是離咱們這兒的溝磐崖,都遠得很,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援兵的,到時候就直入京都,一舉拿下惠帝人頭,那簡直就是順手的事情啊。”
泰王是惠帝的衆多兒子之一,也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昔日明田等人在京都活動時,就曾收到這位膽大包天的皇子的招攬。這三年來,許穆青在京都步步為營,也曾多次被泰王招攬,甚至更有“因愛生恨”、“得不到就要毀滅”,見拉攏不成就要派出殺手幹掉許穆青的意思。
若非明田給許穆青派遣了不少人手保護他的安危,順便也做一個監督的作用,若非許穆青身上肩負本世界的男主氣運,怕是他早就被泰王給幹掉了。
“是挺順手的,到了陽襄山,就到了中原腹地,不管是往南還是向東,都算得上是一馬平川,起兵南下,簡直就是開了挂。再看中原腹地天災人禍民不聊生,四處都有亂黨起軍,這下整個朝廷,怕是都要淪陷。”明田冷笑着評價道,“這不僅僅是拿下惠帝的人頭那麽簡單的事情,怕是亡國滅種,都是一件挺順手的事情了。”
杜湘也是氣憤非常。早在他确定消息準确的一剎那,什麽叫做恨鐵不成鋼,他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
雖說自從跟了明田,杜湘就做好了圖謀造反、改朝換代的想法,以前滿腦子的忠君愛國思想,也從忠于以前的惠帝本朝改成了忠誠明田,可他自認還是本族人,是萬萬沒有泰王如今這個引狼入室,以亡國滅種的一線可能換取奪嫡成功的瘋狂想法的。
泰王,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
不管是常隆老将軍,還是惠帝周敬許穆青等朝堂上的人,亦或是明田這個真的圖謀着改朝換代的造反頭子,此時想的,也都是先把外敵趕出去,把戎族抵禦在外,而後再來逐鹿中原,改朝換代。可他倒好,聽信讒言,不管不顧地先把自己的皇位搶到手再說。
杜湘忿忿道:“所謂肉食者鄙,吾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個泰王簡直就跟個沒腦子一樣,引狼入室這種事情竟也做的出來!難道死的那些無辜百姓,為保家衛國戰死的軍人,就都不是他的子民了嗎!”
明田冷聲道:“這可說不準。萬一在人家心目中,不管是身為親生父親的惠帝,還是見面就眼紅的恨不得殺了對方的一幹兄弟,都不如戎族的單于王子們親厚呢?這可是非常有可能的。他麽,也無非就是又一個李崎罷了。”
說起李崎,杜湘更是憤恨不平,看那架勢,怕是李崎就在他面前,他就要徒手撕李崎了。
明田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個李崎麽?莫急,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見到他了。”
明田這句話說的有憑有據,不過十日後,戎族六萬兵馬再次來到溝磐崖攻城,有懂官話的戎族士兵在城池下破口大罵,叫嚣着讓“明哥”滾出來決鬥雲雲。
溝磐崖下的嘉陵城牆,明田一身玄衣,束發,站在城牆面朝着衆多虎視眈眈、面露兇狠,身上卻不乏疲憊之色的戎族士兵。
時近端午,陽光熾熱,戰場上是一片被反射過來的銀甲或是鐵甲光芒,明田伸手遮了遮眼睛。城牆上風大,拂起明田的玄色衣擺,吹起他耳畔未束起的碎發,顯得整個人有了幾分慵懶。
明田沒有穿戴将領該穿的铠甲,模樣也太過年輕英俊,看他那副散漫的模樣,不像是個軍營裏的人,倒更像是京都裏那些世家大族裏嬌生慣養的出來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兒。若非身側的來福和杜湘都是白衣銀铠的模樣,緊緊簇擁着他,怕是城牆下不遠處的戎族士兵都不知道誰是真正的明軍首領。
“原先隴安陂的守将李崎。”明田輕聲念道,将城牆下頭一幹人等的痛罵聲忽略了個幹淨,反而伸手指了指戎族軍隊中一個騎着紅馬、衣着打扮跟戎族大将相差甚遠的身影,兩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嘴中道:“來福,杜湘,你們看,是不是他?”
來福只管忙不疊的點頭稱是。
杜湘沒有習武,常年讀書的他是個近視眼,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明田指的是哪裏,只道:“明哥,只聽說這一場李崎會來,若他真在戎族軍中得到重用,那應該就差不多在戎族大将的身邊。”
明田哈哈大笑一聲,向斜後方伸出臂膀,大喊一聲:“拿□□來。”
雖然站在城牆上看着對方很近,但實際上還是有着百丈遠,尋常弓箭只怕不能射中,明田取了被他改裝加強過的□□,持臂拉弓,瞄準。
離弦之箭,倏忽而過。
□□似風,在五月的陽光下如海浪中的飛魚,在人們還沒看清的情況下,“啊”的一聲慘叫,戎族中有一人跌落下馬,随即對方軍隊中一陣騷亂。
來福大笑,喝道:“好!少爺好眼力!哈哈!”
明田沒有理會來福的拍馬屁,淡定地朝杜湘點點頭,微笑着伸出左臂,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他道:“好了,唯一值得我出手的李崎死了,接下來,我請你們看一場煙花。”
言畢,明田握拳的手揮下,嘉陵城牆上,一把把堪稱絕版的□□被拉開,一塊塊黑色的東西被抛擲出去,劃破五月的天際,在陽光下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氣息。
轟隆巨響,戎族兵馬所在的地方,硝煙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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