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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們與主要人員在神降之後自.爆了?!”
“衆神啊……”
“不是說只是有惡魔的蹤跡嗎?”
“我收到的消息只是有邪.神的降臨活動……”
援兵們也是一團亂, 但現在倒是知道他們為什麽慢悠悠的處理毒雲了,因為他們應該不是收到惡魔後出現後狄麗爾城各大教會正式求援的人,他們就是附近城市發現狄麗爾城狀況不對, 自己帶人過來幫忙,或者控制毒雲, 不讓這些東西危害到自己教區的。
他們得到的情報也是不準确的, 畢竟狄麗爾城的各大教會在去年收到自然之神教會的警告後,也不是所有人都把這件事當真的。即便當真, 真的程度也不同, 比如歸類為某些邪.神活動。
“不要多說了, 我們盡快出發吧!”
“我們這些人去打惡魔?!”
“我同意原地待援。”
“還是跟教會上層盡快聯系吧。”
“不過上層應該跟我們聯系的,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過來?”
“有消息吧?達菲爾就沒在。”
“對……他帶着人匆匆忙忙的就離開了。你也是自然之神教會的……對了,你剛才不是說你們的大主教也自.爆了嗎?為什麽我們剛才看到了一個強大的有自然之神氣息的靈魂?不過在我們過來之前, 他藏起來了。”
“之前也是自然之神教會第一個說出事了,現在看來也是你們幸存的人數最多。你們是不是有些什麽情況向我們隐瞞了?”
“這次狄麗爾城三十萬人的死亡,是我們大陸千年以來的最大悲劇……”
潛意識:唉……豬拉到天上也依然是豬, 人換一個世界也依然是人。惡魔還在瘋狂,人類卻已經開始想該如何利用這件事為自己争取利益, 或者至少想着該如何甩鍋了嗎?
萊昂對潛意識的吐槽不感興趣, 讓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有自然之神氣息的靈魂?
他想起來了赫爾塔大主教讓莫裏菲奧轉交給他的小蟲子,雖然那只小蟲的來歷讓萊昂有些感慨, 但是,萊昂依然把它幹脆的回歸本體, 吞噬掉了。所以, 赫爾塔大主教的祝福,不只是口頭上的祝福那麽簡單?
萊昂摸了摸下巴,一條觸手, 小心翼翼的順着莫裏菲奧坐騎的鹿蹄子纏繞了上去,暗搓搓的立在了莫裏菲奧背後。
“那家夥就在你背後!”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咆哮,莫裏菲奧雖然沒感覺到危險,但也下意識的轉頭。
一條鬼鬼祟祟的觸手伸在那,但在被他們看見後,瞬間如同空氣一般散掉了。
“果然你們還藏着一個強者!”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們的強者還活着!”
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多,就連一直并肩作戰的逃亡者們,也開始用敵對的眼神看着自然之神教會的聖職者們——逃亡的時候受到觸手的保護只會慶幸,但這時候被人提起,就是懷疑了。确實,他們的強者大多在降神儀式上就已經回歸神國,畢竟讓一位神祇降臨的代價是巨大的,為什麽,只有自然之神教會的強者活了下來?
“畢竟他們救了我們。”
“他們救我們,就是為了現在有人說出這句話吧?”
“他們終歸是留了後手。”
“喂!你們說的後手,是指我嗎?”一個小孩子大聲嚷嚷的聲音響起,所有人下意識的看向出聲的方向,一條長長的觸手,剛好把一個半個身子都探出馬車的小孩子拉出來,然後讓這個孩子坐在它的頂端,“如果你們找的是控制這些觸手的人,那就是我!我叫萊昂,今年八歲,不過八歲的生日還沒到,所以也能說是七歲半。你們在因為我沒有死,所以怪罪莫裏菲奧嗎?”
“……”所有人都有點懵,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不過莫裏菲奧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保護在萊昂身前,其他循環騎士怔了一下,但也用最快的速度走上去,把萊昂護衛在中間。還有被騎士們帶着的黛西,看見萊昂後,眼睛頓時亮了。
“你們要讓我死嗎?死在與惡魔搏鬥的戰場上?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可以離開這,回到狄麗爾城去。”
“萊昂,別要說這種話!”
“沒關系,不需要把我當成一個孩子來對待,畢竟,你們幾乎可以說是我帶着逃出來的。我覺得在狄麗爾城那個惡魔之地,我還是能生存上十天半個月的。如果這時候狄麗爾城被徹底解放了,那我想我還是能活下來的。”
已經有包圍他們趨勢的逃亡者們,大多數面紅耳赤的退下了。他們不是毫無倫理道德的卑劣者,正相反,這裏的很多人都是用極高的道德标準要求着自己,也要求着別人。
那些“援兵”圍攻者也尴尬了:“一個孩子?”
所有的正教裏都有保護幼崽的教義,遇到危險保護的順序就是國家中的重要人物、孩子、女性、成年男人、老人。更有一些神祇的神職裏本身就包含有保護幼小或孩子。
“如果是孩子,可以理解。”
圍攻者散開了,雖然帶着點不甘不願,還有人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萊昂。年幼又強大的覺醒者,就這樣被自然之神教會得到了,可真是讓人嫉妒。
“真是可憐又值得敬佩的孩子,我為我剛才質問的行為而臉紅。”一位有些胖胖的,滿融慈和的中年婦女神職者對着萊昂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親愛的萊昂,我是夢菲利亞的寂靜女士大主教,寂靜女士是孩童的守護者,我們教會會給予孩子們最好的保護。”
“……哦。”萊昂看了一眼對方,很明顯,這是來挖牆腳的。這位胖胖的女士說完話後,其餘聖職者立刻露出後悔慢一步的表情,“不需要,我……我是自然之神的信徒,我要和我的兄弟姐妹們待在一起。如果想保護孩子,那兩輛馬車裏還有更多。”
觸手這時候已經把艾爾迪也帶了出來,他們倆在觸手的尖尖上,肩并肩坐在一起。這意思很明白,剩下的都是他們的了。
萊昂的話說完,他忍不住擡頭向天空中看了一眼,它們已經遠離了毒雲,現在這附近的天空美得如同畫家用顏料調配出來的海,但萊昂看的不是這美景,而是冥冥中,好像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和他聯系在了一起。
萊昂:是這個世界的神嗎?你有什麽感覺的嗎?
潛意識:你的身上多了一個标記點,是無害的。
萊昂對于标記點不太了解,但既然是無害的,那就随它去吧。
總算再沒有人蹦出來指責什麽了,也終于可以讓疲憊的逃亡者放松下來進食和休息了,但是,剛剛的那一場鬧劇,卻讓本來應該輕松愉快的場面,變得壓抑和尴尬。自然之神的聖職者們圍繞着萊昂,遠遠的在一邊紮下他們的小營地。其他人則只能在一邊看着,畢竟現在看來,他們确實是做了背叛者和卑劣的事情。
不過,也有人反而湊了過去,比如隊長、比利和萊傑爾他們那一隊人。他們不屬于教會,而是徹徹底底的難民,這時候想跟着誰就跟着誰。之前他們也旁觀了自然之神教會被集體指着的場面,這隊人都是小人物,知道自己你沒有資格說話,只能幹看着,但他們沒像其他人那樣響應那些圍攻者,反而也離開得遠遠的。
如果自然之神教會真的被圍攻,他們會第一時間離開。現在自然之神教會沒事,他們當然更願意跟随這邊。
他們過來,莫裏菲奧就一臉平常的接受。之後那些援兵送了食物過來,或者請他們到附近安全的莊園裏暫住,他們也都接受。
那兩車的孩子,還有其餘的幸存者,則被其他教會分開安置。除此之外,他們這些人就好像是被世界遺忘了,每天艾爾迪還能跟着莫裏菲奧訓練,萊昂就只剩下吃了睡,睡了吃,一直到一個月後……
萊昂見到了夢菲利亞城的自然之神大主教,達菲爾·艾布納。這是一位男性,想比起赫爾塔大主教美麗的容顏,這位大主教的容貌普通了許多,但是他一樣“很好看”,他有着到耳後的天然卷曲棕發,憂郁的褐色眼睛,五官的輪廓并不深,身材高挑肌肉線條細膩——他的穿衣風格跟赫爾塔大主教類似,都只穿着一塊長長的布料,不過他的布料是一種很淡的青色。
這位大主教的容貌還有聲音,都讓人感覺到一種無害的溫柔。
“你就是萊昂嗎?約瑟菲娜向我提起過你,不要誤會,她一直将你隐藏得很好,向我提起你,是在她走向神降祭壇之前。”
萊昂點點頭:“我已經皈依自然之神,大主教并不需要這麽小心翼翼的對待我。不過,我還是喜歡過去的那種工作模式,請原諒我無法成為神父或者戰士。”
其實萊昂的皈依并不虔誠,他這個更像是發現單幹的話實力太弱,所以給自己找一個金大腿加盟。
艾布納笑了笑:“有沒有想過另外的工作模式?”
“什麽意思?”
“赫爾塔說你在狄麗爾城擔負了一個小孩子不應該擔負的沉重責任,這件事結束後,你應該過像是一個正常小孩子那樣,過一過快樂的日子。”
萊昂的眼珠動了動:“不勞而獲是一種快樂。”
“當然不可能讓你徹底的不勞而獲的,你可以去當一個小領主。”
“???”
艾布納大主教總算是不賣關子了,詳細解釋了一下“另外的工作模式”。簡單的講,就是給他一個爵位,再給他一片土地,一群人,讓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去。不過這裏邊有着更深層的含義:第一,他要離開穆勒聯邦,畢竟這地方可沒有爵位。第二,他的領地八成是一塊深山老林,他要白手起家。第三,莫裏菲奧他們或許也要一起跟着去。
“莫裏菲奧是強大的騎士,為什麽要跟着我去深山老林?”第一點無所謂,第二點一會要問一問艾爾迪,第三點就有點需要更多考慮的了,“他還是被當成了替罪羊嗎?自然之神教會現在情況不太好?”
“不,這件事的替罪羊已經找到了,財富之神~那可是一頭肥羊。”
萊昂的眉毛動了一下,他也聽說了莫索拉,唯一一位逃跑了,但到現在也不知道生死的大主教:“果然是一頭肥羊。”
“讓他們跟你離開,更多的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他們最好離開熟悉的環境,而且還要忙起來。”艾布納大主教笑了一下,“不能把你當一個孩子看,對吧?所以,我也很肯定,你不會真的讓荒地就那麽荒着,你會建設它的,對吧?”
“我還要霍根,治好了的,年輕力壯的霍根。”
艾布納大主教揉了一把萊昂的腦袋:“你不是對約瑟菲娜挺信任的嗎?至少她對我是那麽說的。那麽,為什麽把我們想得這麽壞呢?為了信徒而犧牲的神父,這是我們教會應該培養的重要力量,我們當然會治好他的。至于讓他跟你去……其實我想把他留在身邊,讓他成為我的主祭之一的,你确定還要帶他走嗎?”
“确定,因為我更信任他。而且我知道,他的為人,只會為我的信任而高興,不會為我妨礙了他的高升而憎恨。”
“那就好。除了他你還要什麽?”
“那要看我具體去什麽地方。”
“确實,那麽這些事你就要與未來接手照顧你的人們商量了……”
“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你們不是狄麗爾城僅有的幸存者。目前為止,全部幸存者有一萬五千人左右。”
“哦。”萊昂很随意的答應着,表情冷淡。他是稍微有一些惆悵的,但只為那些認識的人,其餘的人死得再多,和他無關。
“……”艾布納大主教卻誤會了什麽,他長嘆一聲,蹲下來,直視着萊昂,“我知道,狄麗爾城的實際總人口遠遠高于三十萬,可能有五十萬,甚至更多。而且那些死去的人,有許多你的熟人和朋友,但是……你還很年輕,你要向前看。”
“我會的。”萊昂依舊是無表情的。
艾布納大主教苦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拿了一朵喇叭花交給他:“到了新的地方,好好生活,如果有事随時聯系我。”
“謝謝。”
萊昂是真的無所謂的,但好像他越是這樣,艾布納大主教看起來就越痛苦,他無意讓一個陌生人背負上過多的心理負擔,所以這次露出了一個笑容。但是為什麽,艾布納大主教看起來更痛苦了?
你們這些成年人,我是真的不明白。
艾布納大主教離開了,莫裏菲奧進來了,半精靈好像是不長胡子的,逃亡那幾天最體面的人類騎士下巴上的胡渣也仿佛亂草地,外加滿臉的油汗,就只有他和少數幾個人下巴上依舊光潔,皮膚依舊清爽,只是表情暗沉的就像是他眼下的青斑。
就算安逸了一個多月,幸存者們依然看起來不大好,總是神采奕奕的騎士和神父們,最近依然疏于打理自己的個人衛生,除了萊昂,其他人吃飯都是想起來才會吃一口——這個想起來對某些人來說就是三到四天——要麽躺在外邊的土地上曬太陽,要麽把只關在房間裏。
白天還好,夜晚的時候,萊昂總會聽見有人慘叫或者嚎啕。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大半夜突然起來跟着空氣瘋狂的戰鬥,差點毀了房子。直到現在,大家也只是略有好轉而已。原本莫裏菲奧的臉上總帶着游刃有餘的自信笑容,但現在,他的表情看起來依然像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
“看來我真的成為你的下屬了,領主大人。”他咧嘴,露出八顆牙。
萊昂看着他那張比哭還難看的臉:“想哭就哭吧,我可以借觸手給你。”這件事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的,至少萊昂的觸手是徹底過了明路了。現在一條觸手伸了出來,對着莫裏菲奧“咕叽咕叽”的扭動了兩下。
莫裏菲奧的嘴角抽動,總算是有那麽一點笑意出現在他的眼中,雖然是一閃而過。他在一旁的木凳子上坐下:“能給我一點時間嗎?讓我們說說話?”
看看外邊的天色,距離艾爾迪結束今天的訓練至少還有一個小時:“好的。”
“我……去狄麗爾城本來是休假的。”莫裏菲奧彎下腰,手肘抵在膝蓋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我剛剛從神魔前線下來,那時候,我以為我已經見識到了足夠的殘酷,結果狄麗爾城給我上了一課。我知道,這次他們讓我去輔佐你,其實依然是讓我休假。”
“從你的語氣我能聽出來,你對休假這個詞,印象已經十分的糟糕。”
“是的,十分十分的糟糕。”莫裏菲奧擡起頭來,“是的,十分十分的糟糕。尤其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不會有什麽真正的休假。這不是詛咒,而是事實,也是命運的神奇。越是強大不凡的人,越會經歷許多,無論他們自己是否願意,他們也必須成就偉大,并且證明偉大,直到跌倒在地,再不能爬起來。”
“所以,你要什麽?”萊昂看着莫裏菲奧。
“我要……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事,不要讓我離開。”
“啊?”萊昂覺得自己沒聽明白。
“不要讓我成為最後的幸存者。”莫裏菲奧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原來說過,精靈不是那麽脆弱的種族,不會心碎而死,否則一個長命種如何長命呢?但我覺得那只是那個時候的我太過天真了,長命種經歷得太多了,尤其是悲哀……時間無法治愈一切,只能掩蓋,就仿佛皮膚下的毒素,你看不見,但它們就随着血液流淌,最終遍及整個軀體。我成為了太多次的幸存者。下次……換別人吧。”
“我明白了,好的。下次我會留你去死的。”萊昂眨眨眼,“還有事嗎?”
莫裏菲奧:“……”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好像不想死了啊。
莫裏菲奧雖然表情是有點事,但他選擇了搖頭,于是萊昂快快樂樂的跑去看艾爾迪訓練了。
艾爾迪依然很少有實戰訓練,每天都是大量重複的體力、耐力訓練,夾雜着簡單的技巧訓練,以及偶爾的挨打訓練。
許多騎士或躺或坐的散落在他的四周,他們也在專注的看着他,還有騎士站起來為艾爾迪矯正動作。前些日子這些躺在地上的騎士就像是一具具倒斃在地上的屍體,現在,他們看起來有活氣多了。一個拼搏努力的小孩子,總會讓人産生生活的希望的,而且艾爾迪也很善于交際。
萊昂确定艾爾迪看見他了,但他連一個笑容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遞過來,依然專注于騎士們的教導,專注于他自己的訓練。萊昂不會嫉妒這些,這是應該的,他坐在一個破木頭墩上,撐着下巴,在很嚴肅的思考着一個舊問題:如果艾爾迪繼續這麽訓練下去,必定會越長越高?為什麽我就不會正常的長高呢?
腳步的聲音漸漸靠近,萊昂沒回頭,但他知道是誰——霍根。他已經從一個老年人,恢複成了一個中年人。
霍根坐在了萊昂旁邊的地上,萊昂眼睛依舊看着艾爾迪,問的卻是霍根:“從沉睡中醒來了嗎?血族先生。”
從住進這座莊園開始,霍根就沒有離開過他的房間,看一眼他蒼白的臉色,就知道萊昂的打趣沒有絲毫的誇張。
霍根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救下來了六個孩子。”
“嗯,應該是吧。不過應該已經被其他教會瓜分了。”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人,萊昂還是觀察了一下的,結果發現所有教會都很喜歡這些孩子,後來他也旁敲側擊的打聽過,結果挺出人意料,但卻又是很理所當然的——這種身負血仇的孩子,只要不是那種骨子裏壞掉的,或者被吓得崩潰了,信仰都會比一般人更堅定,訓練和學習都會更努力和執着,教會很願意特別培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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