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陶灼不太能記清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 他的腦袋被厲歲寒擒住以後,整個人就亂了。
有經驗的吻與他偷偷摸摸的胡蹭存在質的區別,厲歲寒帶着酒氣的唇舌熱烈得近乎發洩, 力度、角度、潮濕與糾纏, 陶灼口腔裏每一處黏膜都如同碳酸飲料裏的氣泡,粒粒細胞都随着大腦裏的氧氣一同“哔哔波波”的爆炸。
二人的姿勢不知怎麽發生了變化, 他被厲歲寒撈起來按在沙發上,膝蓋也被侵略意味十足地抵開,厲歲寒順着陶灼的嘴角吻向他的耳朵、脖子,陶灼舒服得難受,心慌意亂間有樣學樣,縮着脖子去摟厲歲寒的肩膀, 重新把臉頰蹭過去, 想讓厲歲寒再親親他的嘴。
厲歲寒呼吸粗重,滾燙的手掌從陶灼的後腦勺掠過後頸,一路滑到後背心,用力揉搓兩下, 接着滑向他的屁股, 滿滿地一攥。
陶灼瞬間像被攥了把麻筋,他猛地一彈腰,不受控地哼了一聲,慌忙握住厲歲寒的手腕。
明明看那些小視頻時沒覺得如何……結果這男同性戀抓屁股也抓得太自然了吧!他一個男的被這樣抓一把也太難堪了!
陶灼面紅耳赤,嘴唇被吻得發麻,微微張着,有些抖, 眼皮也抖, 往上撩開去看厲歲寒。
他們都在喘, 黑暗将所有最細微的聲響放到暧昧的最大化, 厲歲寒的所有動作, 卻都随着陶灼那帶有阻擋意味的一握而停住了。
“我……”陶灼嗫嚅着想說點兒什麽,一開口就被自己黏膩的聲音吓一跳, 忙又清清嗓子, 攥在厲歲寒手腕上的手指還在無意識地使力。
厲歲寒壓在他身前, 将背後電影裏投來的光也擋住了,眼神晦暗難明。他與陶灼額頭相抵, 緩了片刻, 閉上眼從鼻腔呼出口氣,用下巴碰了碰陶灼的發頂, 想要收回還頂在陶灼腿間的膝蓋。
剛一動,陶灼也跟着動。
“你……硬了啊?”陶灼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腿,他眼前就是厲歲寒的頸窩,牽着漂亮的頸項與下颌線,喉結微滑,有種壓抑的色氣,看得陶灼喉嚨口收縮着發熱,特別想舔舔。
厲歲寒耷下眼皮又看他一眼,陶灼敏銳地感受到了“危險”,這股危險如同信號,引燃了他的興奮,剛想告訴厲歲寒“我也硬了”,厲歲寒就像一頭隐忍的獸類,歪頭拱開他的衣領,叼住他的脖子。
一個什麽也沒經受過的菜鳥,被一個禁欲太久的老手捉住,明明只是撸了一把,也只有被吃死的份兒。
陶灼第一次體驗到在別人手中發洩的快感,厲歲寒手法多,力氣也重,太久沒做這事兒,他把陶灼擠在沙發裏,不論親吻還是摟抱揉捏都近乎粗魯,帶着不容拒絕的掌控。
陶灼開始還哪哪兒都不好意思,被抓屁股想躲,被摁上褲裆也臊得慌,厲歲寒吻住他兩把下去,他就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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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着腳趾釋放出來,陶灼在高潮的餘韻裏目光渙散,失神的喘息,厲歲寒輕輕吻他的發際與太陽穴,身上的酒氣仿佛也沁進他的神經裏,把他從裏到外的麻痹了,整個人輕飄飄的。
舒服。
陶灼勾勾腳趾。
怪不得這種事兒會上瘾,是真的舒服。
他想跟厲歲寒說說話,但厲歲寒平複下來後什麽也沒說,松開陶灼的手給他擦幹淨,就徑直上樓拿衣服洗澡。
第二天睡醒,陶灼蜷在被窩裏發愣,昨天他本來想等厲歲寒,往床上一趟竟然就暈暈乎乎睡着了,現在總覺得像個夢,太不真實了,刺激又讓人心癢。
還等什麽禮物啊,陶灼興沖沖地爬起來洗漱,都到這一步了,四舍五入就是他和厲歲寒直接在一起了,這就去告白!
厲歲寒的房門關着,陶灼下樓時以為他還沒醒,洗漱完出來,厲歲寒已經立立整整地穿戴好,套着大衣準備出去。
“你去哪?”陶灼挨過去觀察他的情緒。
聞野還說過一夜就好了,這也沒覺的多好啊,臉色看着比昨天心事還多。
“抱一下?”陶灼心疼他,也想動手動腳,朝厲歲寒把胳膊一張。
厲歲寒沒動,眉毛輕輕蹙起來。
陶灼心裏跟着突突。
其實在那一刻,他已經隐約有直覺了,但不想去确定,也可能是急着想驅散這種不好的感覺,他莽莽撞撞,直接笑着對厲歲寒說:“你憋得不輕啊,也該談戀愛了,你看我怎麽樣?”
厲歲寒嘴角動了動,喊他:“陶灼……”
“正好我也喜歡你,我雖然不是以前就喜歡男的,但是我喜歡跟你在一起。”陶灼打斷他。
厲歲寒看他,沒有表情也沒說話。
陶灼突然想起曾經與齊涯在二師兄看到厲歲寒和黎洋,當時厲歲寒的表情幾乎就是眼前這樣。
他心裏空蕩蕩地往下沉,拳頭在腿邊攥起來,打了幾萬次腹稿的那些話全忘了:“我就是……我想當那個能讓你說心裏話的人,我……哎我不會說這些話,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我沒喜歡過誰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想,你……”
陶灼說得颠三倒四,自己都頭皮發緊聽不下去了,厲歲寒只是看他,微微皺着眉,不知道那是什麽表情,不耐還是疲倦,陶灼沒心思分析,他被這難堪的告白激得臉紅,索性直接梗着脖子問:“你就說行不行吧。”
厲歲寒微微向後靠在餐桌上,這一點微妙的距離足以将兩人拉開了,陶灼跟着想往前挪,厲歲寒只把視線一垂,沒有情緒地說:“不行。”
陶灼怔住了。
“你不是喜歡我,陶灼,你只是因為我……”厲歲寒頓了頓,斟酌用詞。
“我家裏不會送我去戒同所。”陶灼直愣愣地又打斷他,“送了我也戒不成。”
“厲歲寒,你別怕。”他聲音越放越低,從來不知道自己臉皮能有這麽厚,明明難堪到想惱火,臉肯定紅成豬頭了,望着厲歲寒的目光仍努力懇切。
這回換厲歲寒愣住了,他怔愣着看了陶灼半天,突然很煩躁地捋了把頭發,擰着眉心對陶灼說:“別鬧了,你什麽都不明白。”
陶灼心頭尖銳地一抖。
“陶灼,”厲歲寒又看了他一會兒,說,“醒醒。”
一句“厲歲寒你別怕”,換來的是“陶灼醒醒”。
身體一晃,陶灼随着剎車回過神,看一眼旁邊駕駛座上的厲歲寒,兩年過去,再回想那時的記憶,幾乎感到了不真實。
怎麽跟做了場別人的夢似的,時間與心情,當時難熬得要死,現在竟然“嘩啦啦”的也就那麽過去了。
貝甜在後排“嘩啦啦”地整理她的玫瑰花,也随着剎車停下來,朝窗外看了一眼,茫然地問:“這是哪?”
“我家。”陶灼低頭解安全帶。
“明天一起吃飯吧,想吃什麽?”厲歲寒探手過來幫他。
陶灼看他修長好看的指節,又看看厲歲寒好看的臉,沒拒絕,攤着胳膊随他擺弄。
“嗯?”厲歲寒沒等到回答,轉臉望向陶灼。
“你現在學會對別人說心裏話了麽?”陶灼風馬牛不相及地反問。
“你指什麽?”厲歲寒又問回來。
“你那天為什麽心情不好?”陶灼認真地歪歪腦袋。
厲歲寒望着他,陶灼猜他能明白自己問的是哪一天,他預備着厲歲寒一旦敢說“沒什麽”,他推門就走。
不過厲歲寒回答他:“是我家裏的事。”
陶灼笑笑,沒再說話。
他和貝甜拜拜,貝甜抽了一根最蔫兒巴的玫瑰送給他,陶灼好氣又好笑地接了,還要向她道謝。
“那家烤肉店可以麽?”厲歲寒見陶灼不挑地方,只好又開口提議。
“廣場那家?”陶灼想了想,點點頭,“可以吧。”
厲歲寒笑了:“那能先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麽?追你也要能聯系上你吧。”
“我追你的時候也沒要你這這那那的。”陶灼嘟囔着瞥他,收好玫瑰下車了。
他關上車門就要走,厲歲寒降下車窗喊了他一聲:“陶灼。”
“什麽?”陶灼轉身朝車窗裏看。
厲歲寒細細地打量他兩眼,說:“晚安。”
“哎!”陶灼笑着搓搓胳膊,像被肉麻到了,原地跳兩下就抄着兜朝小區裏跑,“晚安晚安,拜拜!”
回到家,陶臻在廚房做飯,老爸老媽在客廳拆一個大紙箱。
“什麽東西?”陶灼撐着牆換鞋子,豆豆跑過來叫,他彎腰摸一把狗頭,喊“狗臻”。
“你唯唯姐弄的。”老媽掏出一瓶消毒液眯着眼睛瞅,“還是外國字,老陶你看多好……”
陶灼換身衣服進廚房,發現陶臻炸了一盤小酥肉,就站在他旁邊一口一個捏着吃。
“怎麽了?”陶臻看他一眼,“還沒調整好?”
陶灼搖搖頭,又點點頭,視線直勾勾不知道定在哪裏,問陶臻:“哥,小陶姐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怎麽跟你說?”
“她又怎麽心情不好了?你惹她了?”陶臻想逗逗陶灼,陶灼直着眼睛只知道吃肉,也不接茬,陶臻無奈,知道陶灼是還邪性着呢,這問題肯定還跟他喜歡的那個人有關。
“能怎麽說,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就哄呗。”他跟仔細地給出一個能進能退的回答。
“就比如,番茄醬給我擠點兒,”陶灼又捏了塊肉,“比如她不高興,你問她為什麽不高興,她說家裏的事兒,然後她是會直接跟你說家裏怎麽了,還是就不開口了?”
“……怎麽了?”陶臻又問。
“想知道兩個真正相互喜歡的人到底是怎麽交流的。”陶灼垂下頭捏酥肉,“你說就行了。”
“一般想說就直接說了,也有跟我鬧別扭死不張嘴的時候。”陶臻真是生怕哪句話說岔了,他無奈地扒拉一下陶灼,“我現在倒是最想知道你在想什麽,今天又發生什麽了,能直接說麽?”
“我沒怎麽,就有點兒累。”陶灼盯着酥肉碟子眨巴眼,吸溜一下鼻子,“這醬過期了吧,這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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