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楚辭一臉懵地站在原地, 躊躇着不敢動。

她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 面前的人卻沒有少一個, 還都關切地看着她。

趙兆奇怪地看着她, 心中納罕, 覺得今日一個兩個都是怎麽了,秦堯說的話奇奇怪怪的, 楚辭表現得奇奇怪怪的,只剩下他一個人, 倒好像正常得格格不入。

楚辭目光遲疑地在他們兩人之間游轉, 最後試探地, 微微沖趙兆一笑,彎起的眼睛像月牙一樣, 裏面落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勾起的唇角露出的小梨渦, 還有乖巧可愛的神情, 讓人看一眼心都軟了。

趙兆也忍不住對她笑,搖着頭有些無奈,臉上充滿了寵溺,立刻就把滿腦袋的疑問抛到了腦後, 伸手要拉楚辭在身邊坐下。

楚辭眼睛一亮, 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找對了人,終于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怕露出馬腳了,她伸出手要放在他手上, 坐在一邊的秦堯卻突然咳了一聲。

秦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再說話,指尖在桌面上輕點,嘴角噙着高深莫測的笑。

楚辭一下子就又猶豫了。

趙兆看看楚辭,再看看秦堯,只覺得他在故弄玄虛,可是不知為何楚辭竟也配合,傻乎乎地就往他懷裏鑽。

趙兆仍是不知他們要做什麽,但心知肚明自己是個局外人,只是被拉來充當道具和旁觀的,雖然對秦堯多有微詞,但是看着楚辭那樣乖可愛,便默認了這是他們之間的小情趣,徹底安分下來,袖手旁觀。

楚辭看看秦堯再看看趙兆,覺得自己表現得有些明顯了,可能已經被他們注意到了,要是今日認不出來人,也許就會被人徹底看破。

秦堯這個人本就惡劣,無事時尚要無中生有地逗弄她一番,要是被他抓到這樣的錯處,怕是恨不得日日耳提面命地教訓她。

楚辭本就因為最近不知道該怎麽拿捏和秦堯相處的距離,要是他再主動招惹……

楚辭超兇地想,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只是哪怕心中已經百轉千回地轉了無數的的念頭,眼下的僵局還是擺在她面前,而她束手無策。

秦堯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噠噠作響,像是無聲的催促又像是百無聊賴的消遣。他坐姿端正,和趙兆別無二致,只是氣勢并不溫和,帶着一點迫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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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覺得腦中仍是空白。

她知道秦堯面容英俊,也記得他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和張揚跋扈的飛眉,挺拔的鼻梁的薄而利的雙唇,可是那樣好看的眉眼五官,一旦離開了楚辭的注視便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輪廓。

就像現在這樣。

楚辭突然覺得眼中酸楚,心中漲漲的很難受。

她從來沒有覺得認不出人有什麽不好,至少在宮裏的那些時日,或嘲諷或屈辱的話語都是來自陌生的臉孔,楚辭不認識他們不記得他們,就可以把他們當做一顆塵埃一樣輕輕拂去。

不會輾轉反側日夜難安,不會傷心痛苦悲痛欲絕,不會真心錯付慘遭背叛,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一步步地教會了她。

她一直覺得這樣很好,連雲舒的模樣都不用去記,更何況其他的人。

之前她也做的很好。宮中需要她特意去記的人沒幾個,而這些站在天下權利之巅的人又很好區別,她從來沒有認錯人過。

直到秦堯出現,他就像是橫空而出的變數,颠覆了大爻的基業打亂了楚辭的計劃,現在又要來打破她最後一點僞裝。

實在是太讨厭了!

楚辭覺得有一點生氣,還有點委屈。可是要說這生氣和委屈因誰而起為誰而去,楚辭也說不明白,只是覺得秦堯沒有主動理她對她笑逗弄她,現在這樣冷冰冰地坐在一邊看着她,就讓她很難受。

可是明明原本她就是這樣打算這樣做的,秦堯只不過是把她所想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奉還。

楚辭卻覺得有些接受不了了。也許吃過糖的人,就很難忍受平淡無味的生活了,就像她現在一樣。

楚辭站在他們兩個前面的空地上,攪着手指,帶着鼻音含糊道:“我渴了。”

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是受了冷落的小可憐兒,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伸出小腳丫想得到關注。

只是雲舒去煮茶還未回來,既解不了圍也解不了渴。趙兆伸手握住茶壺晃了晃,空蕩蕩的一滴都沒剩,幹淨得不得了。

趙兆沖她一攤手,無奈道:“沒有茶。”

楚辭扭頭去看秦堯,秦堯淡定道:“不是已經讓人去找了嗎?”

因為風寒咳嗽,他們兩人聲音相差無幾,楚辭失望地低下頭,然後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擡起頭來,眼睛發光地說:“那我去催催她們!”

上次宮中發生的事情趙兆略有耳聞,他最擔心的就是楚辭好性子容易被人欺負,聽到這句話立刻反應很大地說:“你是主子,這些事情不是你該做的,下人們做的不好你罰就是,沒必要事事親歷親為。”

楚辭哪裏是真心想自己去催,她只是想找個借口離開這裏,或者去搬救兵也行,總好過自己在這裏抓瞎。

只是趙兆一句話就堵了回來,表情也很不好,似乎是對她身邊的人極為不滿。楚辭有些擔心他會遷怒雲舒她們,于是只能點了點頭,軟軟地說:“那我不去了。”

趙兆臉色好了一點,楚辭便忍不住盯着他看。

類似的話秦堯也說過,而且秦堯好像也是這樣好哄,只要她服個軟低一下頭,什麽事情都可以雨過天晴。

楚辭又覺得這個說不定就是秦堯了,可是心中又隐隐覺得不對,要是只憑下意識的感覺,她覺得旁邊坐着的那個人才是秦堯,雖然他和以往好像不太一樣。

她之所以會認為這個人是秦堯,只是因為那個時候是他先進門走在前面的,這是規矩和禮儀,位高尊貴的人在前,其他在後,這天底下有誰能高的過皇帝去,因此除了開路的禮儀官,其他時候一直都是秦堯在前。

楚辭不認為趙兆會故意走在前面,據她的觀察,趙兆身上書生的氣質濃郁,尊禮守法,雖然和秦堯關系親厚,但是也有分寸,不會僭越。

只是雖然她先入為主地有了猜測,卻還是——猶豫。

秦堯卻骨子裏就蔫壞,見人為難還不夠,竟主動地添了把火,問:“阿辭今日怎麽不叫人了?”

叫人?怎麽叫?叫師兄還是叫陛下?還沒有弄清楚誰是誰,萬一叫錯了秦堯醋壇子打翻,今後她便沒有好日子可以過了。

可是既然被人問了,至少要拿出一個可以搪塞過去的理由,解釋了也不讓人起疑。

楚辭有些慌張地想了想,遲疑道:“可是不是不讓我叫師兄嗎,叫趙大人我說不出口。”

這正是上次她當着趙兆的面叫他師兄趙兆說的話,只是那時她說以後叫他趙大人,今日無奈只能再改口,佯裝不願。

趙兆心中感動,秦堯卻壞透了,又問:“這裏又不止你師兄,還有你夫君呢,叫他也可。”

楚辭:“……”怎麽就可了,她何時稱呼過他夫君了,怎麽一日未見,這臉皮更大了些,被雨泡發了不成?

楚辭佯裝沒有聽到,轉移了話題,試探地說:“不是說要送我腌好的雪裏蕻嗎,怎麽一直都沒收到?”

雪裏蕻是趙兆親手腌制的,在探病秦堯的時候,見她動了幾筷以為喜歡,便要送她,只是不知中間怎麽耽誤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楚辭本來都快忘了,此時倒可以拿來驗證一下。

趙兆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了這件事情,最近政務繁忙再加上生病,竟把這件事情抛到腦後了,他有些愧疚地說——

“之前太忙忘了,明日就差人送來。”秦堯帶着恰到好處的愧意,沖楚辭颔首道。

趙兆:“……”他一臉無語地看着秦堯,秦堯平靜回望。

楚辭頓了一下,腳下微動,往着趙兆的方向移了一步。

本來她站在兩人的正中間,和兩人距離相等,現在移了一步,偏向便十分明顯,和誰更加親昵更是一目了然。趙兆一瞬間受寵若驚。

秦堯舉重若輕地補了一句,“這麽急着要,很喜歡它的味道?”

楚辭沒有任何猶豫地往秦堯的方向走了兩步,一下子變得離秦堯更近了。可是走完了她才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句話其實根本沒有意義,根本無法作為分辨的依據。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吃雪裏蕻,她甚至不喜歡吃很多種的青菜。趙兆只同她一起吃了一頓飯,覺得她喜歡才送她自己腌制的菜,可是秦堯和她一起吃了很多次的飯,為她夾了許多次的菜,會從她細微的動作和表情中發現她的喜好。

趙兆以為她喜歡雪裏蕻的味道,秦堯知道她不喜歡。

可是剛剛他問的是,“很喜歡它的味道?”

像是正常的疑問,又好像是意味不明的反問,只是因為她心中的偏向,下意識地選取了自己想要的意思,于是又退了回去還多走了一步。

楚辭又拿不住主意了,低着頭思考,但是卻沒有後悔。

秦堯舔了一下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很壞。

楚辭咬着唇,像是下定了決心,她看着趙兆,堅定地說:“我想吃糖。”

這次不等秦堯出聲,趙兆立刻就回絕了,毫不猶豫的說:“不行。”

這個問題要秦堯來答,也是一樣的答案,不行,不可,沒有糖吃。至于原因——你連夫君都認不出來,還想夫君喂你糖吃?真看起來那麽好哄?

只是他沒出聲,風水輪流,如今到他作壁上觀。

楚辭表情執拗,不服地追問:“為什麽,今天的兩顆糖我還沒有吃呢?”

趙兆哪裏知道“兩顆糖”是什麽典故,秦堯雖然和他親厚但也不至于什麽都說,尤其是在楚辭的事情上,更是吝啬得不行。

不過就算他不知道,可以用糖賄賂皇後的事情已經傳遍宮中,不知有多少人故意上趕着給她送糖吃,暗裏管不到是沒辦法,明面上肯定不能讓她不知數地讨糖吃。

哪怕他口袋裏也随時揣着糖呢。

趙兆耐心地勸說:“糖吃多了不好,會牙疼的,牙齒黑黑的咬不動東西,也吃不了你喜歡的了,到時候再傷心難過後悔就晚了。”

楚辭辯解,“那要吃很多的糖才會如此,我每天只吃兩顆,一點都不多。”然後頓了一下,看秦堯一眼,方扭頭看着趙兆,叫他,“師兄。”

楚辭的這一聲師兄叫得趙兆愣了一下,連秦堯都靜了一瞬。

雖然以前已經說過不要她叫師兄,可趙兆也不喜歡楚辭稱呼他“趙大人”,因此糾結為難之下,竟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現在楚辭仍是叫他師兄,倒讓他有些如釋負重。

趙兆好似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有種塵埃落地的詭異輕松感。但他仍舊板着臉嚴肅道:“積少成多,每日兩顆,吃上一年就不少了,你想牙疼不成?”

楚辭的委屈和難過落到了實質上,立刻眼圈都紅了,輕輕地喘着氣,手摳着指甲,腳尖擰踩着地,撇着嘴,嘴角能挂油壺了,一臉隐忍的委屈樣。

相較于趙兆,秦堯的反應則要大的多,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眼中的意外是騙不了人的。

他自是對一切心知肚明,今日更是他一手策劃,雖然沒有惡意,但也是為了看楚辭為難窘迫的模樣,然後生氣地沖他撒嬌,打破近幾日他們之間逐漸緊繃的氛圍。

可是他沒有想到,楚辭竟然這麽快這麽毫不猶豫地就在做出了選擇。

秦堯放松了身體,恢複一樣懶散又霸氣的姿勢,擡起手指摸了摸下巴,一臉若有所思。

楚辭之前所問的問題,在秦堯看來,答案并沒有暴露出任何的有效信息,甚至因為秦堯的引導而非常具有迷惑性。

回答基本都是趙兆來答的,他甚少開說,即使說了也都是模糊不清的,他不認為楚辭能夠在他有意為之下,還能這麽快就找出區別。

可是事實證明,楚辭就是只用了幾句話的功夫,就準确地分辨出了他們兩個。

趙兆被楚辭委屈的眼神看一眼心都要化了,立刻抛棄了原則和堅持,舉手投降道:“好好好,你吃的不多,一點都不多,肯定不會牙疼的。”

他拆開荷包動作熟練地掏出一顆糖,對着楚辭哄道:“是師兄錯了,吶,給你糖吃,吃完了就不生氣了行不?”

楚辭站着沒有動,秦堯卻伸手拿走了他的糖扔到自己嘴裏,被甜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對他說:“你是來做什麽的,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吧。”

趙兆:“……”

雖然深知秦堯過河拆橋和用完就扔的習性,也早就習慣了可是搶別人的糖吃什麽的,就有點過分了啊,況且他又不喜歡吃糖,吃了還一臉嫌棄,實在是太讨人嫌了!

趙兆啧了一聲,一臉無語地說:“不是你拉着我來的嗎?”

秦堯坦然道:“那朕現在讓你走了。”

你讓我來我就來,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阿辭。”趙兆掩唇咳了一聲,叫她,“我留下陪你用飯吧。”

楚辭神色猶豫地看了一眼秦堯,張了張嘴,最後很是為難地重新閉上。

趙兆有一瞬間的震驚,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楚辭,楚辭羞愧地低下頭,喃喃道:“對不起師兄,是我不好。”

媳婦娶進門媒人扔過牆,老祖宗誠不欺我。

趙兆一震袖子,面無表情地完成自己此行的目的,聲音木然地對楚辭說:“你差人送來的東西已經收到了,只是齊苼沒有收到任何東西看起來很低落。”說完看着秦堯,故意道:“要是你有空閑,可以另外送他些什麽,不拘形式,畢竟你們也一起相處那麽長時間。”

秦堯此時卻難得大方,替她應下,懶洋洋地說:“知道了,會讓人準備的。”

趙兆一臉的懷疑,感覺秦堯像是換了一個人。

秦堯:“師兄還有事嗎?沒事就早點回去吧,雨濕路滑,天涼風冷,師兄還病着,不如早點回府養着吧。”

趙兆:不,是我想錯了,這麽一個蔫兒壞明着更黑的人,怎麽可能被人調包?

深覺遭人嫌的趙兆了無生趣,只覺還是家裏的齊苼乖乖的最省心,于是也不多留,頹唐地說:“走了,不用送。”

“師兄!”楚辭跟在他身後要解釋,卻被秦堯長腿一橫攔下,趙兆頭也不回地說:“不用管我,先把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再說。”說完了仍覺不放心,回身指着秦堯警告:“不負欺負阿辭。”

秦堯從善如流地點頭,很聽的進去地說:“不欺負她。”

這怎麽能叫欺負呢,這明明不是欺負。只是他們自己的小情趣罷了。

楚辭站在門口好半天不敢回頭,秦堯竟也耐着性子等着,一言不發,只讓楚辭心中更加七上八下。

秦堯手肘撐在桌子上,握拳抵着下巴,眼中帶着盈盈笑意,對着她伸出手,勾了勾手指,說:“過來。”

楚辭又驚又怕地站了許久,腿早就又困又乏,此時恨不得能躺下,秦堯的提議對她而言無比誘人……

楚辭遲疑地看着他,猶豫片刻,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先發制人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堯挑眉疑問:“知道什麽?”

楚辭認真地看着他的臉,找不出來一絲的破綻,不由地産生了一點疑惑——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秦堯一臉坦然地任由她打量,甚至還饒有興趣地說:“朕倒是想知道最近你為什麽生氣,你可願說?”

楚辭搖了搖頭。

秦堯:“那就沒有別的想知道的。”只是好奇,你是怎麽認出來我的?不過看到楚辭小心翼翼地保存着這個秘密,絞盡腦汁地掩蓋,就忍不住假裝不知道,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麽?

只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有趣呢。

秦堯又問:“那還要接着生氣嗎?”

楚辭想了想,搖了搖頭,她覺得這也不是生氣啊。

秦堯一笑,眉眼舒展,正要張口欲言,楚辭卻突然走近捧起他的臉,細軟的掌心微涼,妥貼地挨着他的皮肉,拇指放在臉頰側輕輕摩挲,眉眼認真地一寸寸描摹。

“你真好看。”楚辭忍不住稱贊道,眼睛深深地看着他,真誠地贊嘆。

秦堯:“……”

楚辭并不是沒有驚嘆過于他的相貌,很多時候她都用眼睛在說,用行為來表示,會在見到他的時候眼睛發光,無事時會盯着他看許久。

但從來沒有主動地,用語言來表示——“我覺得你很好看。”

一個男人,征戰殺伐馬革裹屍,并不會在意會有怎樣一幅臉皮,也無人敢在秦堯面前,輕佻地說:“你很入我的眼。”

楚辭是第一個,且說的很得秦堯得心,他喜歡聽楚辭談論起他,無論什麽。

可是——就算再好看,你又記不住,什麽樣的相貌于你有何區別?

心中種種并不外露,秦堯只禮尚往來地回敬:“你也好看。”

只有幹巴巴的兩個字,還是照搬楚辭的,十分沒有誠意。

楚辭卻聽得入了心,上心了不算,還要上趕着與人比較,她巴巴地問:“那是我好看,還是你喜歡的人好看?”

說出口了又緊張,她對自己的外貌向來毫無信心,又深知自己的外形毫無可取之處,竟這般不自量力地和人心中的白月光相提并論。

只是心中打翻了醋瓶,陳年老釀淌了一地,味兒得旁人都聞到了。

秦堯忍笑,一幅英俊的面皮裏子裏都是黑的,還故意思考片刻,說了一堆,“她的眼睛要更圓一些,眉毛細長有些稀疏,鼻子也不如你高挺,還有點傻。”

只把人心都高高吊起了,只覺答案呼之欲出,他卻舉重若輕地一言概之,“不過朕還是覺得她好看。”

畢竟小小乖乖的阿辭,會軟乎乎地叫他哥哥,什麽都要分他一半,認得出他也會想他,才不會沒良心到醋自己。

啧,真是越長大越回去了。

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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