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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自告奮勇地要去勸說韓穆, 秦堯應允了, 只是讓王達他們盡數陪同她前往。
趙兆也被留下, 他有些不放心, 問秦堯:“悄悄地去不行嗎, 這樣大張旗鼓的,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秦堯回:“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 待他們看到大衍盛世,才會追悔莫及, 後悔今日阿辭去請的不是他們。”
只是這樣一來, 楚辭和韓穆更早地成了衆矢之的。
趙兆無奈, 但也知道此事自己無法幹涉,轉而擔心起楚辭的楚辭來, “阿辭沒有出過門,脾氣又軟, 那個韓穆憤世嫉俗那麽久, 想必會難以接近,不知阿辭會不會被欺負了去?”
他不知道楚辭和韓穆過去的事,對楚辭攬下這個差事也有所不解,擔心自己家白菜除了面前這個野豬, 還有別的豬要拱, 擔憂道:“阿辭該不會是喜歡這個人吧?”
秦堯咔嚓一聲捏斷了手中的筆,他張開手,細碎的木屑從他手中緩緩落下,他說:“不會。”
趙兆正想問他為何這樣篤定, 是不是阿辭曾經和他說過,就聽秦堯張狂地說:“有朕珠玉在前,天下還有誰能入得了眼?”
趙兆:“……”真是好大的口氣,好厚的臉皮!
他沒好氣道:“你珠玉在前?欺負阿辭的珠玉嗎,那你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秦堯勾唇一笑,想着楚辭叫的那聲“哥哥”,還有喊的“夫君”,對趙兆說的話不置可否。
只是他面上再淡定從容,手中拿的奏章卻半天都沒翻過一頁,趙兆也有些擔心,見狀主動說:“阿辭一個人去我實在放心不下,我打算跟在後面看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秦堯合上奏章,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思考片刻,突然一笑道:“好。”
他們換了身便服,騎馬出宮,沿着楚辭的路徑前行。
京中光天化日,初時一片寂靜冷清,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現在過了許久,見新帝既無□□又無遷怒虐殺,邊有人試探着出門擺攤。
雖然如今還是不複以往熱鬧,也有了幾分昔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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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坐在馬車裏,撩起簾子往外看,眼神專注,帶着好奇和向往,每一個小物件都看着專心致志。
馬車周圍是王達他們,一群上過戰場殺過人的魁梧漢子團團圍着馬車,護衛得滴水不漏,兇神惡煞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吓人。
所過之處百姓無一不膽戰噤聲,推搡着往後避讓。
王達也知道百姓怕他們,竭力收起自己一身戾氣,裝作憨厚老實的模樣。馬車經過一個糖人鋪子,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小狐貍,還有華麗的鳳凰和龍,讓人看的眼熱。
他不由地想起了那個多吃一顆糖都要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不由地停下腳步。小攤的老板吓得兩腿哆嗦,目露恐懼。
王達卻大眼一掃,捏着一根小兔子的糖人問:“這個要多少錢?”
瘦弱的小老板抖得幾乎要癱軟在地,求饒道:“不要錢,大人想要多少都行,統統不收錢。”
眼看着馬車就要走遠,王達有些不耐煩,随手扔下一粒銀子,嫌棄道:“你是不是傻,哪有賣東西不收銀子的,就你這樣的還要意思出來做生意。”
說完頭也不回,腳步匆匆地去追趕馬車。
楚辭從馬車裏偷偷往外看,看這熱鬧的天下和自在的人生,突然面前卻冒出來一個紮着扡子的兔子!
王達粗大的手指捏着纖細的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難得出宮一趟,皇後也嘗嘗這宮外的小食吧,我保證不和陛下說。”
面對別人的善意,楚辭總是很難拒絕,況且一個糖人罷了,不值當什麽,她便接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真誠道:“謝謝。”
王達嘿嘿一笑。
也許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出宮,一路的東西看的她目不暇接,嘴裏咬着一截糖人,挑着簾子往外看,她的心情好了許多,天真明媚得像個不谙世事第一次走出家門的大小姐。
很快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院子外面,門口的地濕漉漉的,長着一些青苔,大門緊閉,門上的叩環都染上斑斑鏽跡。
王達上前就要叩門,楚辭叫住他,下了馬車站在門前說:“我來。”
她素手執環,鐵鏽紮在手心生疼她毫無所覺,扣環撞在落漆的大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她朗聲道:“韓公子,故人來訪,可要相見?”
楚辭等待片刻,裏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伶俐的小童拉開了門,看着楚辭好奇道:“我家公子避居于此,除了王姑娘就再沒有人上門了,不知道您是哪位?”
說完不待楚辭回答就主動拉開門,自言道:“不過能在我們公子落魄的時候還能前來探望,你們一定是好友,姑娘進來吧,我們公子在屋裏喝茶呢。”
楚辭咽下想要解釋的話,跟在小童身後,踏入這一方天地。
王達不放心,要跟着一起進去,他一動身後的所有人都要跟上,小童立刻堵在門口,呲着牙說:“你們不能都進去,人太多了院子裏站不下,公子看了心煩,要生氣的!”
楚辭就好聲好氣地商量,只讓王達進去,小童不情不願地允了。
于是趙兆和秦堯一路策馬而來,見到的就是一群大老爺們在人屋檐下蹲着說屁話,還有人閑的沒事幹爬人牆上掏燕子窩。
真是一點開國元勳的架子都沒有。
秦堯一手持缰,另一手舉着兩根糖人,一龍一鳳纏繞着,眼睛一掃,冷聲道:“人呢?”
“皇後前腳剛進去,您後腳就來了。”有人解釋。
趙兆不放心地問:“護衛呢,就王達一個跟進去了?”
“皇後不讓,說是一個人就夠了,不會有危險的。”那人又說,然後看到了秦堯手裏的糖人稱贊道:“這糖人好看,比王達給皇後買的小兔子漂亮多了,果然王達是個大老粗。”
秦堯看了一眼手中的糖人,翻身下馬,站在門前看着緊閉的大門,直接勾手跳上院牆,在衆目睽睽之下翻牆進了人家院子。
所有人脖子伸成了整齊的大白鵝,眼睜睜地看着秦堯的衣角消失在面前。
“真他娘的,”有人喃喃道:“真不愧是他娘的個土匪頭子啊,青天白日的就敢翻牆闖別人家。”
他話音剛落,秦堯又出現在了牆頭上,那人立刻縮脖子成了鹌鹑
秦堯沒聽到他的議論,英姿飒爽地站在牆上,顯得一雙長腿更長了,他對趙兆道:“把王達扔回軍營,當做沙包給士兵們練習,不夠十天不許回來。”
趙兆:“……”
所以你一個皇帝翻人院牆還十分理直氣壯?你還有臉看不慣王達?
好氣啊!我辛辛苦苦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麽,連糖人都沒人買給我一個!
秦堯狗賊!阿辭氣死他!
而是事實,一個皇帝不僅能在一衆屬下面前光明正大翻牆,還能堂而皇之地聽人牆角。畢竟他是個土匪,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秦堯十分從容淡定。
韓穆一身白衣臨窗而坐,左手攬着寬大袖角,右手執長柄竹勺,緩緩在沸水裏加入一勺茶湯,手邊放着造型古樸的兩只茶碗,穩穩當當地立着。
芝蘭玉樹風度翩翩不外于此。他身上有着世家的從容,也有着沉澱下來的平靜,靜坐時如風曳花樹星垂平野,俊秀雅致,氣度超脫。
小童引着楚辭,不待他擡頭就高興道:“公子,你瞧瞧誰來看你了?”
韓穆一笑,“哦,是誰,我倒是不知,如今竟還有人肯登門。”
他放下竹勺,擡起頭,露出一張俊美的臉來,眉長而清俊,眼眸溫潤。楚辭倚着門,低頭咬唇,輕聲叫了一句,“韓公子,是我。”
韓穆有一瞬間的詫異,他仔細打量一番,突然舒展眉眼道:“經年不見,你長大了。”然後他看着楚辭身後寸步不離的王達,眼中劃過一絲了然。
“坐。”他伸手,邀請道:“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韓穆撇去上層浮沫,用竹勺舀出茶湯注入碗中,請楚辭道:“第一碗,留給客人。”
煮出來的茶湯,第一碗名“隽永”,是味道最好的。
楚辭在他對面坐下,淺飲一口,稱贊道:“天下無雙。”
秦堯抱臂靠在窗外,隔着一層牆壁和楚辭的身影重合。他側耳聽着,眼睛平靜地看着破敗到易趣橫生的庭院,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地方啧了一聲。
像是嫌棄。
這一聲微不可聞,靜得就像窗外落的一滴雨,王達的耳朵卻突然動了動,聞到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像極了楚辭吃完的那個糖人。
王達有些猶豫地看着窗外,察覺到窗外有人,還知道是陛下,然而一時拿不準陛下這是想幹什麽。
一道茶分三碗飲,楚辭是第一碗,韓穆是第二碗,第三碗韓穆倒出,卻是放在窗棂上,像是待客留給第三人。他看着楚辭,從容道:“尋我何事?”
他雖然難以手眼通天,但也知道楚辭仍然留在宮裏,常伴新帝為後,無大事不得出宮,如今既然能夠來找他,必定不會是平白無故。
他坦蕩,楚辭也無一絲推诿,直言道:“想請你參加科舉,為天下人作一個表率。”
誰都知道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所有讀書人同仇敵忾的時候,公然選擇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上,無異于以一己之身向他們開戰。
楚辭卻不利誘,連求着秦堯給出的承諾都不曾說出口,韓穆也沒有猶豫,一絲退路都不求地應下。
他點頭,平靜道:“好。”
結實的窗棂卻突然晃了晃,放在上面的茶碗突然墜地,一碗茶湯盡數灑落地上,瓷杯在地上滾了滾,撞在一人腳邊,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辭捏着秦堯衣角仔細嗅了嗅,好奇道:“有茶香诶~”
秦堯沉默片刻,捏着楚辭鼻子道:“你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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