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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叢林中沖出一騎來,與胭脂錯身而過時,一把撈過了馬背上的人兒。姜嘉卉手腳癱軟在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懷抱裏,她好半天才敢睜開眼來,第一眼看到了少年削峭的下巴,線條分明,崩得很緊,卻又冷峻得迷人。

姜嘉卉盯着瞧了好久,才幽幽喊道,“維桢哥哥!”

少年的身子為之僵硬了一瞬,他終究沒有低下頭看他一眼,而是放慢了馬速。姜嘉卉被趙維桢摟在懷裏,她聽到趙維桢咳嗽了幾聲,很是擔憂,“維桢哥哥,你的傷還沒有好嗎?”

趙維桢并不回答,他的傷原本快好了的,今日,事發突然,他急切了一些,又扯動了內傷,氣血再次湧動起來。

在盧舜華靠近的時候,趙維桢停了下來。盧舜華朝趙維桢伸出手來要人,“多謝公子相救,威遠侯府和齊國公府必定有重謝!”

趙維桢定定地看了盧舜華一眼,眼中的嘲諷不言而喻,盧舜華的臉如被一陣火在燒,雖想不出這少年為何要責備他,但表妹出事,他責無旁貸,這次回去後,父親和祖母一定會有重罰,這些都抵消不了他心頭的愧疚。

眼下,他對這少年只有感激。

盧舜華忙從馬背上下來,趙維桢也下來了,卻把姜嘉卉留在了馬背上。盧舜華朝趙維桢拱手言謝時,趙維桢理都未理,只将馬缰遞給了姜嘉卉,朝她深深看一眼,扭頭離開。

獵影一天都不敢靠近自家主子,自從主子從他住了好幾年的屋子裏搬出來後,他臉上就再也看不到一絲笑意了,成日裏虎着一張臉吓人。今日,卻是越發更甚,随月來彙報事情的時候,無緣無故地發了一通火,将随月攆走後,就一個人坐在窗下獨自飲酒。

大約是求生的欲望所致,獵影竟腦中靈光一現,想到大約與白日裏校場上發生的事情有關,他便去打聽了一通回來,自顧自地道,“姜小爺那匹馬聽說是有人動了手腳,鞍下被人置了一枚毫針,養馬的小厮被杖責後,交代出是韓國公府的小厮動了手腳,齊國公府要趁此機會把姜小爺接回去,姜小爺死活都不肯,暫且還留在書院裏。”

趙維桢喝了一宿的酒後,頭有些疼,早上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也沒有把他照醒,直到門上傳來了敲門聲,他才皺着眉頭醒來,雖只睡了兩個時辰,但一睜開眼,神色依舊清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走到門邊,問道,“誰?”

“是我!”

姜嘉北趁勢推開了門,他身後探過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仰起頭來,讨好地朝趙維桢一笑,“維桢哥哥,是我求哥哥帶我來的,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并無生死一線後的餘悸,反而,姜嘉卉的臉上還挂着慶幸的歡喜,讀懂了這意思的趙維桢眉頭皺得都快連在一起了,扶着門框的手未動,也無讓這兄妹二人進來的意思。

姜嘉北不明白妹妹之前是如何得罪了這尊大神,臉上讪讪的,原本欣喜不已的姜嘉卉此時也再挂不住一張臉了,垮下來,接過哥哥手中的酒和肉遞給趙維桢,“維桢哥哥,我們不打攪你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見趙維桢不接,姜嘉卉便放在地上,拉着哥哥要退出去,姜嘉北忙道,“趙公子,你那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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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馬不必還我了,就送給令弟騎吧!”

“那是一匹……純種血馬……”

“純種血馬”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趙維桢已是決絕地關上了門,酒和肉被他掃進屋裏來,姜嘉卉望着緊閉的門,終于還是難忍委屈,流下淚來,望着哥哥,“哥哥,維桢哥哥為什麽不喜歡我?”

就因為那馬被她碰過了,連自己的馬兒都不要了嗎?

姜嘉北對趙維桢一肚子火,偏又發不得,只要他一說趙維桢的壞話,妹妹就維護,和他置氣,更何況,如今,他姜家還欠趙維桢一條人命呢,他只好好言安慰,“怎麽會呢?哪有人不喜歡令儀的呢?”

趙維桢靠在門板上,他閉了閉眼睛,死命壓抑着要咳嗽的沖動,聽得外面沒有了聲音,他這才喘過氣來,正弓起腰背,準備起身,門外再次傳來扣門聲,“維桢哥哥,是我,我是令儀,我就只問一句話,一句,好不好?”

姜嘉卉掙脫了哥哥的手,回來,她心裏真的很難過,她知道哥哥在安慰她,維桢哥哥是真的不喜歡她,可是她很擔心維桢哥哥的傷勢。

門裏良久都沒有動靜,姜嘉卉慢慢地垂下手來,她抿了抿唇,哥哥在身後喊她,她正要離開,門突然就被拉開了。

趙維桢站在門口,低頭看着她,姜嘉卉心頭一喜,忙昂起頭來,笑着,“維桢哥哥,你是不是受傷了?”

維桢哥哥救了她一命,她倒是沒事,可維桢哥哥卻受傷了。

是在擔心他的傷勢!

趙維桢冷漠地別開臉,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聲音格外清冷,“舊傷,與你無關,你回去吧!”頓了頓,“以後沒事,別再過來了。”

姜嘉卉垂下眼簾,輕聲道了一聲“對不起”,連忙轉身跑開,沖到了十步遠的哥哥的懷裏,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哥哥,嗚嗚嗚,維桢哥哥他讨厭我!”

趙維桢僵硬着臉,僵硬着轉過身子,進了宿舍。他再一次靠在門板上,門外,嗚咽的哭聲漸漸遠去,似乎抽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這一次,他連着幾次弓起腰背,卻只能朝地上滑落去,傷勢越來越重了。

夜裏,書院發生了一件大事,上官子恩從床上掉了下來,把頭給摔破了,當場暈了過去。連夜,書院請來了大夫診治,說是頭顱內有淤血,導致昏迷不醒。次日,一大早,韓國公府便派了車将上官子恩接了回去,延請太醫診治。

姜嘉卉恹恹地趴在桌上,八皇子轉過身來,問她,“小胖子,你才從馬上掉下來,如今,子恩就從床上跌下來,你說這是為什麽?”

姜嘉卉搖搖頭,她問過哥哥,哥哥們還沒來得及出手呢,她也說不上到底是誰,應該是上官子恩壞得連上天都看不下去去了吧!

八皇子眯了眯眼睛,扭過身,趴在姜嘉卉的桌子上,與她毛茸茸的腦袋只有一指之隔,輕聲問道,“令儀,你說說,韓國公府小公爺怎地會無緣無故從床上掉下去呢?那床也不窄啊!”

姜嘉卉眨眨眼,八皇子生得不賴,一雙眼睛格外有神,總是能輕而易舉穿透人心一樣,姜嘉卉怔愣片刻後,朝後挪了挪,離他遠一些,“我也不知道,昨夜風大,他生得又單薄,是不是被風吹得?”

小侯爺拉過姜嘉卉,笑着對八皇子道,“殿下該擔心小公爺能不能醒過來?從床上掉下來摔死,實在是不夠體面啊!”

作者有話要說:  姜嘉卉:維桢哥哥,是不是你為了幫我報仇,讓上官子恩從床上掉下來的?

趙維桢:你想多了,我只不過吹了一口氣,他就飄下來了,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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