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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十日, 齊國公抵京,皇帝親率文武百官十裏外相迎。
晌午時分, 君臣回宮,至晚, 皇帝大宴敬德殿, 二品以上京官入宮為齊國公等一幹受封的将軍們慶賀、接風洗塵。皇後則率後宮妃嫔們在偏殿宴請京中二品以上的诰命, 與這些诰命們一塊進宮的還有貴女們, 此時莺莺燕燕圍在皇後等人的身邊, 一個個争相恐後地想要在皇後跟前露面,肖想的無非是皇子們。
姜嘉卉躲在一旁,她歪在齊國公夫人的懷裏, 也不在意形象,滿心裏想着的是, 爹爹兄長和維桢哥哥在正殿,她如何才能見到他們呢?
她正想着, 突然聽到皇後叫她娘親,娘親扶着她起身,牽起她的手, 朝皇後那邊走去。皇後瞧着和善,叫人搬了凳子來, “怎地不過來,在那邊縮着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夫人們都笑了,韓國公夫人道,“今日誰都可以不來, 唯獨盧夫人是不能不來的。征北大将軍立下不世之功,這場宴會為的就是大将軍,夫人怎可不來呢?”
“正是這話!”
盧氏笑了笑,擡了擡寬大的袖袍,“娘娘和夫人是在笑話我了,怎地是我家國公爺立下的功勞,上戰場的不止是我家國公爺,多少将士們血灑疆場,就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那也是征北的将士們一起立下的,不是我家國公爺一個人的功勞。娘娘若是也如戚夫人所想,那便是寒了一幹将士們的心了。”
盧氏所言皆是大義,皇後只能點頭稱是。戚氏心中惱怒,不悅地看向盧氏,盧氏與她對視,氣勢并未輸她。戚氏無奈,目光落在姜嘉卉的身上,笑道,“郡主快及笄了吧?”
皇後道,“翻過年便可及笄了。”
戚氏笑道,“怪道都說娘娘疼愛令儀呢,連令儀的生辰都記得。也不知将來誰家的兒郎有這福氣,娶令儀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呢。”
一語,都笑起來了。這會兒換盧氏惱怒了,只不待她說話,皇後就開口了,“夫人這是在羨慕了呢?不如,趁着今日這好日子,我把我這老臉不當一回事,為令儀保個媒吧!”
姜嘉卉一聽,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外來了。她一把抓住身側的母親,盧氏握住女兒的手微微用力,眼角遞了一抹餘光過來,叫她稍安勿躁,笑着對皇後道,“娘娘不說,我也知道娘娘要開口說誰了。那是個好兒郎,只是,國公爺回來前,專程寫了信來,說是把梅梅許了人了,親事要待他回來了再議,怕是要辜負娘娘一片好意了。”
“是嗎?”皇後明顯不高興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借機掩去臉上的愠怒,實則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對盧氏的不滿。
殿裏很靜,膽小些的命婦們低着頭縮着腳裝死,膽子大些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目光在盧氏和戚氏身上挪來挪去,圖個熱鬧看。
盧氏心底裏冷笑一聲,原先上官氏與她一般是國公府的小姐,上官一家撺掇皇帝謀位,做下了弑兄屠弟逼父的勾當,這才當上了皇後,又何必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呢?
上官氏給她臉子看沒關系,可若是處處拿她女兒說事,如今又要利用她女兒的姻緣來達成一些陰謀,便不要怪她不尊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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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守在門口的內侍揚着嗓子喊道,“大殿下、三殿下、八殿下和九殿下給娘娘請安!”
“進來吧!”皇後已是換上了一副慈母的表情,甚至要起身去迎,宮裏的嬷嬷連忙攔住了,“娘娘不可如此!”
姜嘉卉已是扭過頭去,她的目光鎖住了跟在前太子趙哲致身後的男子身上,他一身銀色的戎裝,頭戴玉冠,塞外的風沙打磨過的臉龐越發冷峻剛硬,堅毅的神情令得他五官也愈發分明,兩道劍眉飛揚,一雙黑眸清冷深邃,薄唇輕抿顯得無情,卻在目光觸及姜嘉卉的時候,閃過一道火熱,很快又被隐藏起來。
“給母後請安!”他随在皇後的三個嫡子後面單膝下跪。
“快起來!桢兒過來我瞧瞧!”
似乎,多年前,在宮裏飲下的那杯毒酒不是皇後所為。皇後為慈母,趙維桢也是孝子,一步朝前,再次跪下,俯下身來。皇後扶着他的肩膀,眼裏含着熱淚,“可算是回來了,可把母後擔心壞了,夜夜吓得睡不着。聞得你生擒大臾王,立下大功,我又歡喜得睡不着,想着兒子們都大了,我也老了。”
“快去讓你母妃看看!”
衆人這才發現,原來随妃也在列,所有人瞧她的目光中又充滿了詭異。随妃壓下心頭的不适,起身扶起跪在她跟前的趙維桢,眼中滑下淚來,顯得嬌柔不堪,“起來,你如今大了,能為皇上做事了,又何必在我跟前跪來跪去的?願你多孝敬皇後娘娘!”
“是,兒臣遵命!”趙維桢忙起身。
趙哲致與兩個弟弟在皇後跟前說話,趙維桢朝後退了兩步,看似避開,退到了姜嘉卉的身側。他不能與她說話,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能,但他的衣袍與姜嘉卉的裙擺連在一起,他的手垂在身側,只要輕輕擡起半臂,便能觸碰到她的臉。
他多想啊!邊塞的日子不好過,他盼來月缺又盼月圓,他急于回京,每一次戰鬥都沖在最前面,以至于大将軍總是罵他急功近利,幾次都挨了軍棍,立下的諸多功勞都用來抵了不聽號令之罪。他無所謂功勞不功勞,只要讓他能早日回京看到梅梅,便是把功勞都拱手相讓他也無妨。
他這樣的身份,要的只是向皇上,向滿朝文武證明自己的實力,他要功勞何用?
生擒大臾王,他為的也不過是早些回京。他的梅梅十四歲了,長成了一個大姑娘,與前世一樣嬌媚多姿,胸前的小杏兒也長大了,可以塞滿他一個手心,她有着世間最柔軟的腰肢,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在他懷裏彎出水藻般的柔軟。
姜嘉卉幾次擡手,很想去勾一勾趙維桢的手指頭,但她不敢。殿裏多少人,若被人瞧見了,不知道會生出多少話來,叫多少人恥笑。心裏如有十八只貓爪在抓,她實在不耐煩在這殿裏待下去了。可正殿那頭的宴會都還沒開始,這邊也要等到那邊開始的時候才會開始。
時間真是難熬啊,偏偏,皇後的話說完了,吩咐他兄弟幾人去正殿裏去,“別叫你們父皇等着了。”
趙維桢不得不跟着離開,行前,低頭朝姜嘉卉看了一眼,二人飛快對視一眼,趙維桢眼裏那因欲望而起的不耐,也被姜嘉卉瞧在眼裏,她忙低下頭來,耳根也跟着紅了。
這會兒,她記起了維桢哥哥的話來,他說,他回來後,要她不許隔着衣料,要她伸進去,頓時,好似有什麽蟄了一下她的手心,火熱火熱地,她半邊臂膀都跟着燒起來了。
随妃的目光落在了姜嘉卉的身上,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如一道光反射在了冰刃之上,折射出最銳利的光芒來。但也只是一瞬,很快移開。
上官芸起了身,朝外面走去。皇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當沒有看見,與周圍的妃嫔命婦們說話。不一時,一個宮人進來,塞給姜嘉卉一張字條。她捏在手裏,一顆心蹦蹦跳,臉上也漲出緋紅來,有些怨怪維桢哥哥的大膽,又甜滋滋的。
但她還是起身了,走出殿門的時候,并沒有察覺到,有人站在廊檐下看着她。
趙哲成看到有人朝趙哲泰的手裏塞了點什麽,他的怒火一下子就沖了起來。他絕沒有想到,他拒絕了上官芸,上官芸竟然會找上趙哲泰。他到底料錯了,上官芸怕不是為了他,為的興許是他的好八哥。
梅梅,梅梅!趙哲成咀嚼着這兩個字,心裏一陣苦澀,不管他如何為了她,或許她都不會心意回轉到他的身上。前世,她也并不愛他,可是她喊他“九哥哥”的樣子,讓他柔腸千轉,便是只嘗她一次滋味,他也至死不悔!
趙哲泰展開看了一眼,便扔進了旁邊的熏爐裏去,然後他起身朝殿外走去。趙哲成急忙起身跟上,大臣和宮人們并未在意,只有趙維桢黑沉的眸子慢慢眯起,不發一言地跟在了二人身後。
彩鳳樓就在敬德殿旁邊,姜嘉卉來得晚了一些,才在路上,明翡追上了她,幫她穿了一件氅衣,偏又看到氅衣上髒了一塊,明翠回去秋陽宮偏殿拿了一件過來,可不是就晚了?
她正要讓明翠在門口等她,一道黑影籠罩在她的頭頂,姜嘉卉吓了一跳,擡起頭來,便撞進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裏,她頓時歡喜萬分,正要喊,對方已是一笑,一把将她扣在了懷裏,拉進了旁邊的樹影之中。
明翠識趣地轉過身去。
“維桢哥哥,你不是說在彩鳳樓裏等我的嗎?”姜嘉卉被他抱在懷裏,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屁/股,圓潤了很多啊,趙維桢心裏癢癢的。
“不是我!”見懷裏的人兒懵懂着,沒有聽懂,趙維桢沙啞着聲音又說了一遍,“約你來的人不是我!”
他說完,就朝彩鳳樓上看去,才亮了的燈,這會兒已經熄了。趙哲泰先進去的,這會兒,趙哲成也跟着進去了。很顯然是有人拿梅梅做了誘餌了,前世是不是也發生了現在這一幕?趙維桢緊緊地摟着懷裏的女孩兒,生怕一個念頭就失去了她。
姜嘉卉也懶得去想是誰約了她,她把手裏的紙條塞給趙維桢,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将頭埋在他的肩窩處,深吸一口氣,維桢哥哥身上的味道啊,她真的是想了好久好久了。
趙維桢初看到她時興起的欲望此時已被他死死壓制,很快,獵影過來了,低聲在他旁邊道,“殿下,那房間裏有香。”
獵影沒說什麽香,趙維桢已經懂了,問道,“宮裏的還是外頭進來的?”
“宮裏……常用的。”他欲言又止,趙維桢朝他看了一眼,獵影便沒再說,退了下去。有什麽話,可以回府去說,獵影知這件事事關重大,主子怕是不想讓她懷裏的人兒知道。
樓上屋裏起了争執,雖然壓低了聲音,可耳力超凡的趙維桢還是聽到了。無疑是趙哲成和趙哲泰。他雖想不通這件事為何趙哲泰參與其中,但沖着誰來的已是不言而喻。
若梅梅在那裏頭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前世,梅梅突然嫁給了趙哲成,寧願為妾,這一刻,他似乎想通了。他想起他高高在上地在丹陛之上,驕傲地對他說,“三哥,一個連生辰時日都不肯告訴你的人,她是真的愛你嗎?”
他低頭問姜嘉卉,“梅梅,你生辰到底是哪一日?五月十九還是五月初九?”
“五月十九啊!”姜嘉卉軟軟地趴在他的肩頭,感受不到他無處安放的心,自顧自地道,“本來是十九,爹爹和娘親他們怕別人拿我的生辰八字生事,就對外說是初九日,實則是十九日,我每年都要過兩次生日的。”
原來是這樣啊!
前世,他失去了她,生命裏沒有了光和亮,他活在黑暗裏,一顆心在黑暗中摸索便覺得曾經擁有過的光和亮都是假的,虛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懷念,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在她的身上或許曾經發生過多麽不堪的事。
“維桢哥哥,你問這個做什麽?我告訴過你啊!”
“嗯,是告訴過我,那時候你還小,我怕你告訴我的是錯的呢。我聽人說是初九日,就多問一嘴。”
姜嘉卉也沒多想,她歪着頭額頭頂着他的側臉,一天未刮的胡子有些紮人,她就好玩兒地用她光潔的額頭蹭來蹭去。趙維桢被她蹭得火起,偏頭吻了一口,“想不想我?”
“想!”女孩兒實誠地回答,趙維桢的心都化了,他滿足地一笑,低頭将女孩兒的唇含在嘴裏。
趙哲泰一進屋沒有看到姜嘉卉,就心道不好,正要退出,趙哲成已經進來了,他二話不說,一拳就朝趙哲泰揍了過去,兩人厮打在一起,将屋子裏的桌椅茶幾都砸了個稀巴爛,牆上的瓶地上的爐,也摔成了碎片。
事到如今,趙哲泰也懶得與他較真,只不叫趙哲成傷了自己,待他氣出得差不多了,趙哲泰一把摔開趙哲成,“別發瘋了,父皇還在敬德殿等着呢!”
“誰安排的?”
香爐碎成了數片,落在地上的半片香依舊袅袅燃燒,趙哲成盯着那香看,每吸進一點,他體內的火便燃燒得更旺一些。如果今日,在這屋子裏的是梅梅,他只怕依然難免重蹈前世的覆轍,此時他只要想想梅梅,欲望的洪水便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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