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悠久聖戰（03）

可是這個時候為什麽會出現海市蜃樓呢？菲米爾說, 自她到新大陸來, 聖靈國從來沒有出現過海市蜃樓, 此時此刻出現蜃樓奇景, 一定不是巧合。

禹天楓對菲米爾說：“你出生的時代應該離我很遙遠，所以有一個古希臘神話你一定沒聽說過。”

菲米爾問：“那是什麽？”

禹天楓說：“塞壬海妖的神話。塞壬原本是從一位河神血液中誕生的妖精, 擁有美妙的歌喉，後來因為與缪斯女神比賽歌唱, 落敗之後被女神折去雙翼, 從此無法飛行, 堕入深海變成海妖。變成海妖的塞壬沒了翅膀，便時常化作美麗的人魚, 潛伏在礁石附近, 用歌神迷惑水手，讓船沉入海底，落海的水手近距離看到塞壬才發現該那是非常醜陋的生物。”

菲米爾嘆道：“我的确沒有聽過這樣的神話, 老實說，從新魔紀開始, 人類就已經從地球遷移到了太陽系外的一顆行星, 在新行星上發展數千年, 許多遠古的文化都已經消失殆盡。這麽聽起來，古希臘的塞壬神話的确和我與默西迪絲的經歷很相似。”

禹天楓說：“其實神話裏還有說，有塞壬海妖的地方，深海處必定有蜃。蜃吐出的氣息會在空中凝聚成海市蜃樓，迷惑水手, 塞壬和蜃常常聯手捕捉航海的人吃。你看，如果你們經歷過的一切真如神話裏描寫的一般，現在又出現了蜃，也許在塞壬的背後，真的還有其他角色在操縱着一切......”

菲米爾說：“我從沒聽說過有那樣的人，但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相信當年的禍亂不是塞壬一人所為。”

禹天楓補充道：“我認為塞壬很大程度上是被那個幕後的蜃利用了。”

菲米爾沒有接話。

禹天楓又說：“但是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分析不出其中的厲害曲折。不管怎樣，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當時來的時候聽說必須湊齊四位幻獸才能見到你，現在我的伴侶成了魔翼龍，可以和其他三位幻獸并肩作戰。菲米爾，是時候好好盡盡你王的職責了。”

不僅是鑽石城堡統治的區域，其他幻獸的轄區也都被深海魚人擊破，能夠自由活動的魚人均為雌性，她們腰上都挂着獸人的腦袋，彼此的腦髓和脊柱相連，緊緊交纏無法分離。

魚人攻擊聖靈，聖靈便感染屍毒，迅速傳染，依據禹天楓在莫錫雪原對抗冰屍的經驗，她主張用火對付行屍，于是戰場便交給了塔西娅和她手下使用火元素的聖靈元素師，其他幻獸則帶着魔導師負責防禦和清理遺漏的行屍。

菲米爾帶着戴爾蒙德和禹天楓去了無盡海。

海面下浮着巨大的陰影，與禹天楓尋找聖靈國時在海上漂流時看到的一樣，那是一個像女人又像鳥的影子。

海上的空中不斷浮現出蜃氣，變幻成各種各樣的景象，禹天楓仔細看着，發現這些幻影逐漸連接成一串完整的故事，看起來像是菲米爾建立聖靈國的過去。禹天楓偷偷看一眼菲米爾，想，這個蜃是想利用過去的記憶幹擾菲米爾的心神嗎？

戴爾蒙德化身獨角獸，作為菲米爾的坐騎懸浮空中，菲米爾張開球形的屏障，抵禦狂風海浪的襲擊。禹天楓坐在菲米爾身後，總感覺......怪不好意思。希望以後戴爾蒙德不要追究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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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的菲米爾氣勢逼人，霸氣側漏，她對着洶湧的海浪喝道：“海裏的客人，請問你到底是何身份，多次針對我聖靈國有何意圖，請別藏在海裏，有話出來咱們好好說！”

氣氛一下變得緊張起來，禹天楓緊緊盯着下方怒號的大海，心揪了起來，不知海裏藏着的是什麽惡魔，又不會不會應菲米爾的話。

海浪漸漸緩和下來，風也慢慢平靜，海裏傳出空靈缥缈的歌聲，菲米爾和戴爾蒙德都有瞬間的失神，呆呆愣在空中。

禹天楓暗叫不好，用力敲打獨角獸的靈角，然後捂住菲米爾的耳朵，大叫：“是塞壬！別聽她的歌！”

菲米爾立即回過神，握住禹天楓的手，“謝謝你。”夾住獨角獸的腰腹，與海面拉開更遠的距離，舉起魔杖，将雷電引入海水，電閃雷鳴間，禹天楓看到黑色的海浪裏隐約顯出一道清瘦的人影，她仰着頭，微笑着看着天空。

戴爾蒙德揚起前蹄，對菲米爾說：“是默西迪絲。”

禹天楓偷偷瞄了一眼菲米爾的臉龐，說不出那是種怎樣的表情。

浪花擰成水柱，在海浪的推動下緩緩升起，清瘦的女孩在水花的簇擁中歡笑着躍起，仿佛是一尾跳躍在風中的魚。

女孩飄逸的淺蘭卷發在風中飛揚，淡粉的唇在清淡的日光下微微顫動，禹天楓看的心頭震動，就連同是女人的她都被這個人的容顏所震懾——那真是一個夢幻、唯美，只存在于畫中的人物。

她面向着菲米爾，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樣單純，她朝菲米爾張開雙手，袒露柔軟的懷抱，說起話來都像唱歌：“我的主人，一千年了，你可曾有思念過我？”

菲米爾居高臨下，神态倨傲：“我懷念過曾經與我并肩作戰的默西迪絲，從不會去想那個背信棄義，在聖靈國發起叛亂的海妖塞壬！”

“你說我叛亂？”

在禹天楓看來，默西迪絲的眼裏流露的神情是那樣震驚、疑惑、憤怒，還有失望和絕望。

菲米爾說：“難道不是嗎？”

默西迪絲笑：“難道當初帶着四位幻獸和魔導，把我團團包圍，不由分說就對我發起致命的攻擊，最後折斷我的翅膀，生生把我變成一條無法呼吸的‘廢魚’的，不就是你嗎，菲米爾？”

“你扪心自問，如果不是你有叛逆之心，對聖靈國造成了威脅，我怎麽會傷害你？”

默西迪絲冷笑一聲，說：“菲米爾，果真，就算我真的做錯了事，在天下和我之間，你會選擇天下，而不是我，不是嗎？”

菲米爾面色冷峻，道：“我選的是正義，是萬千子民的性命。”

默西迪絲落下冰藍的眼淚，那些眼淚墜入水中，化作一粒粒藍色的寶石。她說：“可是菲米爾，我想選的只是你。”

禹天楓想，塞壬真是一個純粹的自私者。

菲米爾說：“別再說傻話了，默西迪絲。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到海底繼續沉睡吧。你說你現在的掙紮有什麽意義呢？”

“最後一次機會？不然呢？你終于要殺掉我了嗎？菲米爾，我現在才明白，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如果你是真心對我好，要我的性命，只管拿去；可是你是一個騙子，你只是一個利用我的騙子，所以我不會就此屈服。菲米爾，我不會屈服，直到你與我一同死去。”

“冥頑不靈。”菲米爾丢下最後一句咬牙切齒，将魔杖變作利刃向塞壬刺去。

禹天楓留在防禦屏障裏，在上面看的真切。塞壬的身後，有一個東西，就像寄生獸人附着在魚人脊柱一般，那個東西就趴在塞壬的後背。禹天楓皺起眉，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菲米爾和戴爾蒙德都沒有發現它嗎？

塞壬喚起了水波，水波是一個個祈禱的少女，詠唱悲哀的歌謠，蠱惑人心，菲米爾的刀刃在水波中反射着寒光，刺殺一個個少女。

禹天楓靠近了些，看清附在塞壬背後的東西，那是一枚張開的蛤蜊，形狀卻像一顆破碎的心。

禹天楓聽見塞壬說：“我看見你和山海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我明白，你總愛和她在一起，哪怕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也視而不見。後來你後悔了，你明白選擇與我做搭檔是錯誤的。可是菲米爾，你睜開你心中的眼睛，你說，你都看見了什麽，我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以至于，你竟然要置我于死地！我除了愛你，有什麽錯？”

菲米爾回道：“我說過多少次，我是明靈，是來自異世界的孤魂，山海也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你不懂，山海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我從沒後悔選擇你做搭檔，我也想盡辦法要維護好我們的情誼，但是默西迪絲，你要記住，你想要的，我始終給不了。我真正的愛人還在遙遠的異世，她是一個那麽溫柔的人，我無法想象我的消失會給她帶去多麽沉重的打擊。默西迪絲，原諒我，有朝一日，我必定離開。”

“我說了！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麽，你非得要我死！”

“因為你要我的命，每日與我同床共枕的你，趁我熟睡握着匕首對着我的喉嚨！”

“菲米爾你騙人！我沒有！”

來吧。殺掉她。如果無法得到她的心，就殺掉她。用你天籁般的歌喉，殺掉她。

禹天楓警覺地驚醒，她聽見海水和寒風裏都回蕩着這個聲音，塞壬的表情看起來非常不妙，而菲米爾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禹天楓大聲喊道：“菲米爾！耳朵！”

話音剛落，塞壬發出尖銳刺耳的嗚鳴，禹天楓只覺顱骨膨脹，噗地吐出黑血，耳朵和鼻孔都流下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