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悠久聖戰（04）

菲米爾在聽到禹天楓警告的剎那屏蔽了聽覺, 即使聽不見聲音, 感受到了聲波的震撼, 淩厲的波紋在她的皮膚上劃出了幾條口子；戴爾蒙德卻沒有那麽幸運, 在塞壬發出絕望的悲鳴時便筆直地墜入水中；索性禹天楓還躲在菲米爾創造的保護屏障裏，加上立馬屏蔽了聲音, 除了起頭流了些血并無大礙，只是腦子昏沉沉的, 使不上力。

等禹天楓回過神, 有力氣繼續觀戰的時候, 發現海面上已經沒有人了。禹天楓心下一涼，糟了, 菲米爾和戴爾蒙德該不會都墜海了吧？菲米爾呢？剛才她明明還在海面上啊。

禹天楓望着黑乎乎的海, 慌了，她該怎麽辦？如果連菲米爾都無法戰勝塞壬，那她冒失地闖進去只會送人頭......

正值慌神之際, 一個聲音突然流進禹天楓心裏，她說：人一生, 向另一人許諾一生, 可若從那個世界剝離, 到了另一個世界，原來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若果再也無法回去......可是一個人要怎麽明白自己，堅守過去，怎麽能夠動心。我明白她的憎, 她的怨，我羨慕她活在仇恨裏，卻那般清晰。我活在哪裏？我，活在過去裏，糾纏不清。

禹天楓捂住心口，仔細辨認流入胸中的聲音。這個聲音是......菲米爾？

禹天楓糾結許久，忽然發現海水裏漂浮起一串串冰藍色的結晶。“塞壬的眼淚？”禹天楓慢慢降落，浮在海面，伸手撈起一串串晶瑩的顆粒，禹天楓把兩只手合在一起，破碎的淚珠滾落在掌心，藍光生起，淚珠融合成一枚玲珑剔透的海藍珠。

海藍珠沉入水中，海水旋轉着散開，開出一條通往海底的路，禹天楓看着漆黑的海底，想，難不成這海藍珠也和水系寶石一樣有避水珠的功效？她該怎麽辦？下去看看，還是就此作罷，趕回去找救兵？

禹天楓望着海藍珠劈開的水道發了一會神，腦海裏總是回響方才菲米爾的心裏獨白，越想越覺得不好受。她看一看黑暗中幽幽散發着光芒的海藍珠，沉默半晌，一咬牙，追着珠子沉了下去。

海波在海藍珠的指引下化作柔軟的雲梯，禹天楓緩緩向下，越往下越難呼吸，她握住海藍珠，有它在手裏身體就會舒暢些。禹天楓環顧四周，寂靜的的可怕，她想，海底真冷啊，塞壬就這樣在海底孤獨了一千多年。

海底并不想蜃樓裏展示的那麽美好，沒有肅穆的宮殿，沒有成群結隊的魚群，有的只是污穢的沙泥和一片死寂。

“菲米爾？”

禹天楓依靠海藍珠微弱的光芒捕捉到前方的身影，跑過去。

菲米爾半跪在一塊扁平的巨石邊，禹天楓往下看，塞壬閉着眼躺在石面上，安安靜靜，安靜到聽不見一點呼吸的聲音。

禹天楓怔在原地，良久，轉頭看向菲米爾，音節的喉嚨卡了很久才發出聲：“菲米爾......”

菲米爾只是安靜地看着連呼吸聲都尋不着的塞壬。

禹天楓猶豫了許久，輕輕開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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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米爾單手覆上她塞壬的眼睛，輕聲說：“她睡着了。”

禹天楓斂眸。睡着了？意思是說塞壬又被封印了嗎......

“我們走吧。”

“嗯？”

菲米爾說：“我們回去，把聖靈國的行屍清理幹淨，塞壬沉睡了，不會再有魚人攻擊聖靈國。”

禹天楓想起塞壬背後的那個蛤蜊，“可是——”她把塞壬翻過身，想叫菲米爾看後面是不是心形蛤蜊，“唔！”菲米爾一驚，塞壬竟閉着眼睛坐了起來，渾身布滿可怖的青色紋路，兩只手指甲暴長，死死掐住禹天楓脖子。

“伯蘭！”菲米爾立馬拉住塞壬的胳膊，不論如何使勁都無法掰開塞壬的手，禹天楓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菲米爾對塞壬多少有着無法言述的感情，不可能讓她毀掉塞壬的手，而且塞壬現在狀态很奇怪，說難聽些，是死是活都不确定......

禹天楓猛烈咳嗽兩聲，決定賭一把，拼勁全力擡起手，指向塞壬的後背，用力發出啊啊的叫聲，菲米爾盯着她看了一會才注意到她奇怪的手勢，翻到塞壬身後查看她的後背，“這是什麽？”壓住塞壬脊柱上方的一處凸起，很硬，她撕開塞壬的上衣，看到有兩片蛤蜊似的硬殼深深嵌在塞壬蒼白的肌膚裏。

菲米爾再次發問：“這是什麽？！”

禹天楓知道菲米爾肯定發現了塞壬身上的異常，更加拼命地掙紮，菲米爾皺眉看着塞壬的後背，狠下心，用匕首割開她的血肉，将那兩瓣硬殼生生撬了下來。

塞壬終于松開了掐住禹天楓的手，禹天楓趴在石面咳嗽着喘氣，看到菲米爾困惑又驚訝地撿起沉落水底的兩瓣硬殼，來回地翻轉查看。

禹天楓好不容易回過氣，喘息着說：“菲米爾，你別碰它，這玩意邪乎，附在塞壬身上把她變成那樣，小心它轉移宿主附身到你的身上。”

“不是。”

“什麽不是？”

菲米爾把硬殼遞給她，禹天楓看清楚硬殼的本來面目後也愣了神，讷讷道：“怎麽會這樣？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樣的？這不科學。”

菲米爾說：“這也不符合我的神學。”

原來那兩瓣硬殼根本不是什麽蛤蜊，而是外形類似貝殼的電子芯片，裏面的精密和複雜程度，就是禹天楓看了也不相信她原本所處的世界能造的出來，而且就目前來說，在原本的世界，利用電子芯片控制人甚至令人變異的橋段只會出現在影視文學作品裏，現實裏根本不可能做到。

禹天楓望一眼菲米爾，菲米爾看出她想問的問題，搖頭，“我所在的時空擅長魔法，在科技上沒有多大的研究，那些所謂的‘魔科’根本做不出這種超前的電子産品。

“那......”

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不約而同地發出疑問：“難道是她？！”

“啊！”

倒在巨石上的塞壬突然驚叫着坐起身，猛烈地喘息，發蒙地看着眼前的兩人，然後發現裙子被撕扯的亂七八糟，“啊！”她又驚叫一聲，摟起零散的布料遮住身體，慌亂地轉着眼珠，最後目光定在菲米爾身上，猶疑着開口：“你是......菲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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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倫賽古堡裏，塔西娅給剛剛洗完澡的禹天楓擦頭發，“你沒事就好，菲米爾也回來了。沒想到塞壬居然是個......小孩子？意外的可愛啊，和大家口裏傳說的海魔王一點都不像。”

禹天楓托腮，看着坐在地毯上和小綠一起拼拼圖的默西迪絲若有所思。

菲米爾坐在默西迪絲身邊，耐心地教她認拼圖上畫的畫，“這個是蝴蝶，最漂亮的昆蟲；這個是孔雀，最漂亮的鳥。”菲米爾舉起一張鏡子，照出塞壬夢幻唯美的顏容，“這個是你，默西迪絲，最漂亮的幻獸。”

默西迪絲甜的很甜，伸出兩手貼在菲米爾的臉頰，菲米爾仿佛觸電般，倏地往後一退，怔怔地看着她。默西迪絲說：“我知道，我生來就是最美的幻獸，我有比獨角獸更純淨的魔力，比獅鹫更優雅的羽翼，比魔翼龍更強韌的耐力，比血月狼更光滑的皮毛。我是菲米爾創造的最美的事物。”

菲米爾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說不出一句話語。

“可是菲米爾。”默西迪絲一臉天真，“我的翅膀呢？”

古堡裏一陣沉默。可怖的沉默。

許久，菲米爾撫摸她的發頂，溫柔地說：“你已不在牢籠裏，不需要翅膀也能飛出去，所以我就把它們取走了。”

默西迪絲用力點頭，甜甜地笑：“嗯！”

禹天楓把默西迪絲和小綠都哄去睡覺，走回大廳，聽到奧利維亞問菲米爾：“她真的瘋了嗎？”戴爾蒙德呵斥她：“奧利維亞，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菲米爾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梅瑞狄斯說：“我認為塞壬不可信，她也許就是裝傻，待到陛下對她放松戒備時又故技重施！陛下，我們應該把她殺掉，以絕後患！”

菲米爾冷冷道：“梅瑞狄斯。”

四只幻獸緊張地看着她，菲米爾一向優柔寡斷，溫柔有餘而兇狠不足，此時她身上散發的戾氣着實讓其中三個“幻獸老人”不寒而栗。

菲米爾冷眼睥睨，“聽說你狼族流傳着一個狼的祖先咬死海魔王心愛小鳥的故事？”

梅瑞狄斯沉下眉，“陛下，臣下可不是在狼群長大的，這種傳說是怎樣與我無關。”

“土魔導可是世代傳承從未間斷過，難道你的伴侶就沒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梅瑞狄斯說：“陛下，你所指的是什麽？”

菲米爾起身，對站在陰影裏的禹天楓說：“伯蘭，你跟我們一起去找她。”

幾位幻獸滿腹疑雲，她是誰？

遠在沼澤林的洋樓裏，沉默的法師伫立在窗前，窗外，是萬丈驚濤。

菲米爾帶人走洋樓的時候，客廳的茶幾上擺着一具人魚的幹屍，屍體的肚皮裏不斷鼓動，産出一粒粒醜惡的魚卵。

“我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山海，你告訴我，一切不是你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的手機被偷了！！！還去報了案，人生第一次進了派出所，第一次被警官做了筆錄，第一次親自查看了天網監控...可是我的手機回不來了...佛祖，我想轉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