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魔頭死
燕季話音一落,再無人敢多說。
燕季再無耐心了,掀袍從座上起來:“我好不容易着抽出個空閑過來,竟是來聽雜碎們嚼舌根子的。”
燕季對老太鞠了個禮:“主母,我一向是很敬重您的。可這番來紀風堂,可是讓我很失望了。”
老太嘆氣道:“是我這個老太婆管理無方,讓四王爺看紀風堂的笑話了。”
燕季“嗯”了聲,就徑直往主樓外走了。
這燕季的态度再明顯不過了,紀龐只能憋着口氣下去,心裏盤算着來日方長,慢慢謀劃倒也不遲。
這次的主樓集會就也散了。
紀息推開品裕室的窗,風呼啦地倒灌進屋,外面有雜役掃落葉,這是入秋時候的光景了。他在紀風堂已然快有半年了。
這半年裏還算安穩,紀餘坐上了閣主之位,雖然只能回憶起零散光影,依舊想不完全以前的事。但在老太的扶持幫襯之下,紀風堂的事務接得還算順手。
紀息已然身登左副閣主,聽從老太的話,于是着無時不帶一副鐵皮假面。原先主樓集會的時候,也并沒有多少人敢去正眼看他。這大半年過去,若是問紀風堂的人,他們的左副閣主長什麽樣,怕是沒幾個能記得清楚的。就算有點印象,也只剩下好看倆字了。
右副閣主依舊是小叔紀龐,紀龐仿佛要架空紀息似的,總是口蜜腹劍笑裏藏刀的樣兒。紀息本來不想插手紀風堂,就計劃當個挂名假副閣主罷了。可這紀龐實在是太惡心,再加上紀餘與他有恩,老太又真的頗為偏袒照顧他。
紀息本是貪圖安逸的樣兒,若不是紀龐步步緊逼着,他實則也不想過多摻和。現下可倒好,紀龐越不想,他偏生有越對着幹的意思。就這樣,倒是還撈了不少實權,竟是越發能與紀龐分庭抗禮了。
大抵是紀風堂的人,都會些心法功力吧,紀息被紀餘督促着,每日裏也要練武。實則他還算開竅,竟也多被贊賞頗有天資。實則跟着黑衣先生那些天,或許也是給他打下了基石了。
想到黑衣先生,紀息不由得思緒飄回那一天。清明時節鳳凰丘,他竟是不遲疑地擋在了燕随之前。當時他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呢?燕顯奉又是到底想做什麽呢?燕随之……燕随之現在怎麽樣兒了?
紀息哀嘆一聲,秋風令人多愁善感,他不想再被秋風吹着了,于是他又合上了品裕室的窗。紀息轉身的那一刻,脖頸間的玉佩轉瞬即逝,這玉被人養地越發溫潤起來。腕上銀镯依舊凜冽,竟讓人一時分辨不出,镯與人哪個竟是更白了。
紀風堂倒是令人忙了起來,紀息覺着幾乎是片刻,就已然到了泰元二十年年末。紀風堂人多,過節也很熱鬧。紀息被簇擁在熱鬧之中,卻并不覺得與其同樂了。紀息想可能是未能跟梁烯一同,故而覺着這年啊也過得空落落的。
Advertisement
可他卻無端地又想要三王府。想要花衣裳,還想要貼福字。想要搭戲臺,還想要放流螢。想要挂燈籠,還想要炸炮竹。想要去施粥,還想要東廚菜。想要給人挽發,還想要發壓祟錢。哦,紀息後知後覺,他可能是想燕随之了。
紀息不覺着有什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只是懷疑着,紀風堂衆人敬的酒,沒有三王府的屠蘇酒好喝。紀風堂的品裕室,也沒有三王府的品裕室亮堂。就連這分給他的女婢,甚至還不如雲莺機靈。
紀息不由得自嘲般扯出一個笑來,複又淹沒在觥籌交錯之中了。
泰元二十一年,乾宣帝間,元月正旦,新歲将至。
老太只将他們倆喚到寝房,紀息便與紀餘排排站着。老太對外的托詞是,要給小輩送福。再加上老太寝房處,本就是不多人可接近的。這般下來,倒是紀息走來的路上,并沒有見到幾個人影。
老太依舊慈祥和藹,可不知怎的,紀息讀出一種慎重之感。他影影綽綽地覺着,老太并不只是賀歲送福,還有什麽更為重要的事情。紀息覺着,他與老太終究還是隔了一層,若是更為重要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叫他也跟過來呢?
老太臉上的皺紋堆了幾層,眉目都像是風吹霜打一般。紀息看着便很恍然,老太在衆人眼裏,一向都是頗有威嚴的。他與紀餘能在紀風堂立足,是沾了老太莫大的光了。但是現下他不得不承認,老太已經很老了,并且将又老一歲了。
“好孩子”老太看着他們,“來陪老太婆我守歲,真是辛苦你們了啊。”
“大祖母哪裏的話。”紀餘哽咽,“這本就是孫兒該盡的孝道。”
“大祖母還有許多個歲歲年年。”紀息續聲,“我們都願一同守在大祖母身邊。”
因着老太多加固執的原因,紀息便跟着紀餘,一同稱呼老太為大祖母了。
這紀風堂中的人啊,都想着,這是十足的牌面了。
“還是紀息會說話啊。”老太笑,“紀餘從小,便像個榆木疙瘩。”
“我時常同他父親說,這莫不是名字給起錯了,怎會讓人給喊成這個性子?便一直怕他在紀風堂周旋不過來,太直的人啊容易給自己讨苦頭吃。他父親也是這般的人,想來大抵也有我的錯,怕是肖像我多了那麽一些。”
老太看似是跟紀息說,紀餘在旁邊聽着,淚水就湧上了眼眶了。就算他還不能完全記得,可這人對人的好啊,是實打實的摻不得假的。他能感受到,這老太是真心待他,是護着自己孫兒的。
“多虧有你。”老太對着紀息,“你一看便是個伶俐孩子。不管你是因為什麽來到紀風堂,紀風堂它現在就是你最有力的刀和盾。”
紀息垂眸:“謝過大祖母了。”
老太欣慰地笑了笑,複又神色莊重了起來。紀息心下想着,果然是有要事了。卻一時不清楚,老太想要說些什麽出來。畢竟在這大半年裏,他也接手了不少紀風堂事宜。可是又有哪一件,值得老太元日正旦來偷摸說呢?
“你們可知媚骨丹?”老太問着,“媚骨丹這物什啊,真叫人又愛又恨。”
“媚骨丹?”紀餘失聲,“不是說紀風堂沒有嗎?”
老太說道:“紀風堂裏頭确實沒有。罷了。我這個老太婆,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很老,老到當時我也未生。是我啊,從我的長輩那裏聽來的。”
數十年前,震懾武林的大魔頭,雖然多數時候喜怒無常,可還是存了幾分好心。他可以因為一時不高興滅人滿門,也可以因為突起憐憫收了個弟子。
寒冬臘月,又逢饑荒。小孩在雪地裏瑟瑟發抖,與不遠處的餓犬對峙着。一人一犬皆瘦地皮包骨,在徹寒之中卻不能依偎取暖。餓犬似是猶豫,徘徊着卻也不肯離去。小孩渾身顫抖,一寸寸地往後挪動着。
這大魔頭好奇,或是見多了血腥,像這樣的小場面,倒是有了幾分興趣。于是他臨時起意,便停下來看,卻也并想去幫哪個。
餓犬像是被折磨瘋了,最終還是撲了過來。小孩蜷縮着,胳膊被扯掉一塊肉。餓犬聞見了血腥氣,便顯得更為激動了似的。它幾乎是拿捏着小孩好欺負,便舍棄了嘴裏叼的那塊肉,複竟然又沖小孩撕咬了過去了。
大魔頭興趣寡淡,這一場局,差不多已然分了勝負。枯枝已然承受不住他的分量,幾乎就要折斷了去了。他便起身,飄飄然從樹上落了下來。誰知他才剛落下來,回頭複看時,情境竟大有不同。
小孩皮開肉綻兼之渾身浴血,幾乎就沒幾處完好的地方。可這餓犬也得意不到哪裏去,奄奄一息地癱軟在雪地上,竟是抽搐着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魔頭對這小孩如何贏的,倒是沒有那麽在意。這種餓犬,他甚至一彈指間,便可将其化為齑粉。他只是看見了小孩的眼睛,竟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他覺得好玩,沒幾個人敢對上他的眼睛。
大魔頭過去了:“小孩,跟我走。這天底下的餓犬,都會将懼怕你的。”
小孩去擡頭去看他,只覺這人生得好看。尤其是眼尾淚痣,真的是又美又煞了。
世皆傳聞,大魔頭收了個弟子,卻沒人知道是誰。
小孩曾經問道:“他們都說你是大魔頭。”
大魔頭扶正了小孩的身子,卻也并不回答他:“若是有一日,我敗在你劍下,你便出師了。”
數年過去,小孩已然長大。可大魔頭每每稱呼時,還是要去喊他小孩。
弟子也在一日複一日中,越發知道了大魔頭的作為,于是他便越發緘默起來了。弟子并不認可大魔頭行徑,可多次勸阻卻也是無果。兩相背離的結果只會越走越遠,他與大魔頭辭別說是往江湖去了。
弟子入江湖不久便嶄露頭角,因緣際會間與紀風堂堂主交好。紀風堂初立,堂主對其禮遇有加,弟子便留在了紀風堂。大魔頭聽聞,一時興起,就像他以前那般,也并沒有什麽緣由,就挑眉揚言說道,要去血洗紀風堂。
紀風堂主樓,弟子收手不及,劍刺入大魔頭。大魔頭眼尾淚痣已染上血,卻笑得越發恣意張狂了。
他說:“小孩,你出師了。”
弟子見他眼角似有淚,搖搖欲墜着,快要打濕尾痣了。
他說:“我的媚骨丹,托你的福,怕是要成了。”
弟子垂眸:大魔頭依舊不知悔改。
大魔頭臨了前,昂首對天長嘶:“媚骨丹,得知者肖我!我一身死,必落紀風堂手!”
堂主意欲讓位,弟子卻婉拒了。故而設副堂主,弟子是為一幫手。讓人頗為津津樂道的,還有弟子的風流韻事。弟子于一風雪夜,撿了一男子回紀風堂,那個男子,姿容也平平無奇,除卻眼尾有顆淚痣。
弟子竟還扶持他和自己平起平坐,故而有了紀風堂左右副堂主的傳統。曾有人聽說着,弟子非要男子稱呼他為小孩。這也算是一樁紀風堂內的醜聞了。
紀息眸色深深:“大祖母講這般事,是想引出來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弟子好讨厭啊!竟然還去找替身!不如放他給餓犬吃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