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糾葛】

終是玩脫了。

這是芮安醒後的第一個想法。

這酒啊，以後就戒了吧。

這是芮安醒後的第二個想法。

慶幸的是，白酒後勁兒大，所以做到一半他就睡死過去了。

而不幸的是，他此時不僅記憶全在，還躺在大黃的懷裏。

不，不對，是大黃躺在他的懷裏。

芮安閉了閉眼，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置疑了，但他必須冷靜下來，想想要怎麽挽回眼下的尴尬局面，誰知道他這一清醒，手臂上的酸麻就越清晰。

大黃此時就枕着他的胳膊，把整個腦袋都埋在了他的胸口，連噴灑在他胸口的呼吸都能感覺得到。

閱歷頗多的芮安腦海裏瘋狂的想着對策，要怎麽開口說第一句話呢？

‘啊，抱歉，昨天喝多了，所以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行，這樣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昨天就是個意外，所以忘了吧。’

不行，這樣強調反而更不自然。

要不幹脆就直接起來什麽都不要說吧？

芮安是閱歷多，但是他的閱歷都是因為職業積攢的，可沒有遇到過這種尴尬局面，而且就像大黃說的，他還是個老處/男。

就在芮安煩惱的時候，懷裏的人動了一下，芮安渾身一僵，趕緊把眼睛閉起來，假裝還沒睡醒的樣子。

誰知道男人僅僅是将臉往前蹭了蹭，環着芮安腰間的手也收緊了一些，兩條大長腿更是将芮安夾的雙腿酸麻，非常的不舒服。

但這種親昵的擁抱讓芮安再次想起昨天的那些吻……

“喂，你的心跳好吵。”

“……”閉着的眼睛瞬間睜開，芮安的臉一下就白了，他猛地推開懷裏的人，正想着如何反擊的時候，腿卻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在明白抵住的是什麽之後，芮安就向後一退，兩人是側躺在床上的，芮安這一退，直接就翻到了地上，但他已經沒時間理會自己摔疼的胳膊，臉蔓愠色的用手指在男人臉上和腿/間來回指着，“你，你你你……”

看着‘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後文的芮安，大黃僅僅是淡着表情說：“很正常的吧？男人早上不都會晨……”

“啊啊啊啊！”大黃話還沒說完，就被芮安高過好幾階的喊聲制止了。

大黃一臉震驚的盯着滿臉通紅的人，随後就笑出了聲，“你還真是可愛。”

“！”被誇可愛的人完全不高興了，他站起身，轉頭就走。

腳步沒有任何停頓，芮安迅速鑽進了洗手間，匆忙的洗漱之後，不給大黃任何說話的機會，芮安又以飛快的速度換了衣服，連早飯都沒吃就出去了，直到在大隊門口遇到了熟人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把滿臉的汗濕，芮安尴尬的搪塞過去了。

結果等他進了值班室之後，才想起來情人節跟別人串班，是明天早上才上班。無奈之下芮安又折回去了，只是回去的路上腳步再也快不起來了。

寒冷的微風吹在臉上，芮安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慌張到這種地步，從他記事以來，大概從來沒有這麽尴尬到無地自容的時候吧。

嘆了口氣，腦中突然想起方紅曾經警告他的話，而他似乎真的做的太欠考慮了，他差點兒忘了，大黃現在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

眼中漸漸堅定，芮安擦了擦唇上似乎還殘留的觸感，他決定明天上班先帶大黃去登記，然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大黃找到家人，即便大黃并不同意。

“你不是上班嗎？”

面對才出去半個多小時就又折回來的人，大黃表示疑惑。

芮安冷着臉，脫了大衣挂在門口，又将巡警證往冰箱上一放，然後定定的站在那看着煎着蛋的人，喚：“大黃。”

“嗯。”那人沒回頭，正專心忙乎着做飯。

“……”芮安嘆了口氣，走過去用指尖點了點那人的後背，“喂。”

“什麽事兒？”大黃又打了個蛋進鍋，依然沒回頭。

“咱倆談談。”

“你說。”

見那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态度，芮安就有點兒煩悶，他可是思考了一路了，“你能不能先把火關了？我有正事兒。”

“比早飯還重要？”

“對。”

“等等。”

大黃說了等等，手下也沒關火，芮安又嘆了口氣，終是坐到了飯桌前決定等大黃忙完。

桌子上慢慢添了很多東西，除了煎蛋面包香腸，大黃還做了濃湯，他把湯盛了一碗先放在了芮安面前，然後就在芮安想開口說謝謝的時候，唇上忽然一軟，聲音又被芮安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這是被親了。

‘啾’的一聲還挺脆。

“吃吧。”

聽起來有些上揚的尾音表示男人此時很愉快，而芮安則一臉懵圈的盯着男人盛湯的背影，直到男人也坐到他對面，他這口氣才喘上來，他不敢相信的問：“大黃，你親我幹什麽？”

“……”男人似乎并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親都親了，什麽叫幹什麽？

“你親我幹什麽？”

“……”

“我在問你話呢，大黃？”芮安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氣焰，更像似見到了外星人一樣驚訝。

大黃喝了口湯，不緊不慢的回答：“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不對不對，大錯特錯，錯的一塌糊塗！”就是這種态度撕裂了芮安的面具，他瞳孔收緊，完全是一張反派臉。

琥珀色的眸子擡起，瞄了一眼站起身激動的人，然後大黃也站起身，安慰似得又在芮安的唇上印了一吻。

比起剛才的脆響，這次還加了點兒吸/吮聲。

‘吱嘎——啪！’

凳子發出一聲哀嚎之後重重倒地，就因為芮安突然向後退的一步。

芮安都要瘋了，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前他可是個沉穩又老練的老哥，不管是在隊裏還是私下裏，完全是個抗得住事、壓得住臺的男人，但眼下，他卻成了一個非常不堪的敗者。

不，是在大黃面前的敗者。

“你一驚一乍的幹嘛？昨天不是都吻過了，而且比這還激烈不是嗎？”

“……唔！”

一句話就讓芮安消停了，他沉了沉氣，并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扶起凳子坐下之後，芮安又覺得不對勁兒，到底哪裏不對勁兒他也形容不上來，就是腦子突然就不轉個了。

“等等！”芮安舉起拿着面包的手，似乎想到了哪裏別扭，“昨天不是你強吻我的嗎？為什麽說的這麽理所當然？我可從來沒有點頭同意過吧？”

“說什麽傻話，你不是也很享受嗎？明明很快就射/了。”

“！”

男人一臉平靜的說着驚天大事，這讓芮安徹底的無地自容了，他紅着臉悶聲的往嘴裏塞面包，最後還把自己噎着了。

喝了口水順一順，芮安決定不去考慮這個問題了，不過，“以後不要再親我。”

“憑什麽？”

聽聽，不是為什麽，而是憑什麽！

“就憑我不願意！就憑咱倆什麽關系都不是！就憑我是個男人！”

男人挑起一側眉，回視道：“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這和你親我有什麽關系？”

“是啊，有什麽關系。”

“……”芮安語結，不知道為什麽，争執來争執去，又把自己給套進去了。得，他感覺自己瞬間就老了幾十歲。

終于放棄思考這個問題的芮安深深吸了口氣，正色道：“我考慮過了，明天你跟我去隊裏登個記。”

“……”

“我想好了，畢竟相識一場也算緣分，我會送佛送到西，盡量幫你快點兒找到家人。”

修長的手一頓，半響，男人應聲：“我說了我只是……”

“你別說你只是暫時失憶，別說你現在不想去局裏，我都縱容你三個月了，你差不多就別鬧了。”

大概沒想到芮安會突然這麽決絕，男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看出大黃的情緒變化，芮安的心又軟了，他勸道：“你應該明白，在我這裏常住也不是什麽好辦法，你總是要去你該去的地方不是嗎？”

“我哪裏做的不好？”

“不是這個問題，你咋就這麽倔呢？”芮安抓了抓頭，一臉茫然的看着大黃，“大黃，你難道真的相信醫生說的話嗎？如果你一直想不起來，最苦惱的将是你的家人和朋友，或許現在他們就在到處找你也說不定。”

“我親你，就讓你這麽反感？”

“什麽？”芮安一怔，不明所以，“這和你親我有什麽關系？”

“那你為什麽要着急送我走？”

“……”芮安簡直目瞪口呆，他拍了拍額頭這才明白過來，這樣看來，他剛才說的話全都白說了，完全被當成了生氣之後趕人家走的氣話。

但是，扪心自問，在昨晚的事情發生之前，芮安确實沒催促大黃走，即便想過，也僅僅是想想，一次也沒實踐過。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他甚至不想去深究。

想了半天，芮安還是忍不住開口：“大黃，不管你怎麽想，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沒有什麽不滿，雖然你這個人有些難相處，但是，現實問題你總該要面對的，而你，也是早晚要走的。”

男人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之後低聲問：“這是你決定的？”

“是啊，而且就算去警局登記，你也可以先住……”在我這裏……

一句話沒說完，芮安就把後面幾個字硬生生的吞到肚子裏，因為男人突然起身走了，甚至連飯都沒吃完。

這還是第一次，之前不管芮安怎麽說，男人就沒耽誤過吃飯。

心口處有些發堵，芮安皺了皺眉頭，看了眼窩進沙發的大黃，終是沒再開口說什麽，大概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吃了早飯之後芮安就進屋了，他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看着新聞，直到看困了也還在想着自己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兒重了。

芮安這覺算是彌補昨晚的睡眠不足，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當他走出卧室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大黃。

芮安以為大黃這是生氣走了，他看了看挂在牆上的衣服，發現除了大衣沒了之外，大黃的其他衣物都完好的放着，這麽說來，大黃大概只是出去了，也許是去散散心也說不定。

芮安也沒多想，撓了撓發癢的肚子，準備自己吃點兒什麽墊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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