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癡心皇子會情郎(上)

回說那浮笙當日沒有進宮演出,卻是另有因由。他本來打算趁此機會,同沉魚算舊賬的,結果趙柽不喜歡教坊的演奏,硬是全趕了出來,待浮笙部署妥當,沉魚已上了進宮的牛車。

浮笙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便若無其事的買了酒肉回家,等夜幕降臨才出門,卻恰好見沉魚也出門了,便一路尾随之,直到見他進了東堂。浮笙倒是好奇,沉魚何時喜歡嫖相公了?便到窗外窺視。卻見那沉魚威逼利誘,非要那相公幹他,浮笙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來,忍着怒氣看他兩個巫山雲`雨罷,才殺了靈玉解恨。

那浮笙見了血,怒氣漸消,自知犯了大錯,雖然沉魚同他頂了罪名,可總會東窗事發,便連夜離開東京,一時也想不出去那裏,只想着越遠越好。一路奔走了三四個月,縱使浮笙為了省錢,兩日食一個炊餅兒,盤纏總會用盡的。他也無別的財物可變賣,除了他師父贈他的洞簫。他想以後也用不着了,加上又餓的夠嗆,便橫下一條心,典當了那洞簫,随身只剩那把被靈玉的血開過光的匕首,換了好些飯錢,便繼續上路。

浮笙徒步西行,渴了飲些河水溪水,餓了便吃帶了幾日的炊餅兒,便想這般入不敷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又想自己孔武有力,耕田收割的活兒自然不在話下,便想找些活兒來做。偏偏他路過的都是小鎮,鎮裏人見他是外地人,又不似善類,也心存隔閡,浮笙問了好幾家鋪子,都不肯請他做工。那浮笙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虎落平陽,甚是不忿,不做就罷了,又流浪了好些日子,輾轉到了恭州。

終於進了個像樣的大城,那浮笙興奮之餘,也餓的渾身無力,人生地不熟的,只好随着進城的人走。一路走到內城,已是頭昏眼花,搖搖欲墜,只想就是昏過去,也得找個大戶人家的門口,總不能倒在賣肉買菜攤前罷?又蹒跚的走了幾條街,頭都無力擡起來了,只見路旁一處梯級,延伸到門前的一對石獅之間,似是顯赫人家,擡頭一望匾額,上書「昊天标行」,腿兒一軟,眼前一黑,昏倒過去。

東京城裏,這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不算太熱,也不算太冷,十分舒服。沉魚也不是未見過天氣好的東京,可今日同凱爾走在街上,卻格外的神清氣爽。兩個特意早早出門,在路旁茶肆用過小食,便徒步走向城東的醉仙樓。這醉仙樓出了名的貴價,若不是葉大少買單,凱爾才不會選那地兒。兩人悠哉悠哉的,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醉仙樓門前。環視不見葉決,卻迎面走來個白淨的少年,道:「少爺已在廂房等候。」

沉魚未見過葉決,只聽說他是個富家子弟,究竟富到何種程度,看他的下人便可見一斑。只見那小厮着件水紅的蠶絲衫子,外罩一件青色羅背子,裏頭的紅衣若隐若現;下`身穿了條素緞褲子,腳蹬一雙紅綢鞋,随着腳步,便似花瓣兒印在地上。沉魚看他進酒樓的背影,衣衫在他身上,好似若即若離,害的沉魚生了扒光他的念頭,那葉少爺的心思便不難理解了。

兩個随那小厮上二樓廂房,又有兩個小厮站在房前,見他們來了,便一左一右的開門。只見那廂房比凱爾家的正廳還大,座向東南,兩面通風,當真是賓至如歸,若不是要花血本,來了還真不舍得走。但見圓桌上擺了四五個蓋着蓋兒的碗碟,還有兩個酒壺,桌前坐着個二十出頭的漢子,身形瘦削,卻穿的雍容華貴,似要被布淹沒了一般,正是那葉家大少葉決。

葉決是家中獨子,從小争強好勝,鄰裏的小孩子幾乎同他打了個遍。後來他年長了些,接手家業,卻不行醫,倒是做起賣藥的行當。雖然年紀輕輕便富甲一方,可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歲,又好鬥毆,仗着家中富有,朝中又有靠山,江湖上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家門被尋仇的砍的傷痕累累,妻兒都不敢同他住。

葉決獨個兒寂寞了,便到處尋花問柳,男女不拘,這會兒來東京,正是要去東堂游玩的,結果聽說那兒出了人命,已歇業近半月,更覺沒趣,若不是凱爾約他出來,他早就回杭州了。

葉決見他兩個進來,便站起來作揖,又同沉魚道:「在下葉決,字景岷,久仰沉魚兄大名。」沉魚見他站起身來,既高且瘦,雙眸目光如炬,似要把人盯出火來,一看便知絕非善類,今次請自己來,肯定求的不是好事兒,便作揖道:「不敢當。」葉決笑道:「沉魚兄就莫謙虛了。」便請兩人就座,又喚方才帶路的小厮,把桌上菜肴的蓋兒逐個揭了。

凱爾自小食齋,還怕葉決點了一桌的肉,卻見近半是齋菜,色香味全,比起葷菜當仁不讓。葉決同他們斟酒,又先敬一杯,那兩個也各自敬了。葉決便請他兩個起筷,又同他們夾菜。那凱爾照吃不誤,老實不客氣。沉魚見此,謝過葉決,便起筷之。

沉魚同凱爾平日做夢都沒想過來醉仙樓,此時難得嚐到珍馐,都不大想談話,各自不做聲的享用。倒是那葉決耐不住沉默,先開口道:「聽說沉魚兄武功了得,卻一直懷才不遇,當真可惜。」沉魚忙掩口,把美食吞下肚,才笑道:「葉兄過獎,咱家練武只是喜好,平日多是去瓦子賣藝為生。」沉魚話音剛落,才想起桑家瓦子裏,早無他的立足之地了,頓覺失言,又收不回話兒,尴尬得緊。一時房裏沉默,只聽見凱爾在嚼菜根。那凱爾見靜得可怕,也連忙吞了下去,同他兩個添酒。

那葉決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不緊不慢道:「可你被教坊除名了,瓦子也混不下去,不是麽?」不等沉魚應他,又道:「其實咱家已注意了你三年有餘。」沉魚停了筷,奇道:「哦?」葉決悠悠道:「三年前你同浮笙決戰,明明是你占上風的,偏是那浮笙陰險,害你受傷落敗,這事兒早就傳遍江湖,好多人都替你惋惜哩。」沉魚頓了頓,才道:「承蒙葉兄錯愛。」那葉決話鋒一轉,忽又道:「你和凱爾兩人兒時是師兄弟罷?分別了将近十年,可有敘舊?」

葉決見凱爾忙着風卷殘雲,便對沉魚道:「凱爾之前一直随家母學醫,後來家母病逝,他便出師去行醫了,豈料第一個醫的便是你。幸好那浮笙沒下重手,不然咱家的藥材,還不一定救的回哩。」沉魚聽之,想雖然這葉決看似來者不善,可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恐怕便再不能奏阮,更無緣結識趙柽。他一想起趙柽,心中一陣漣漪,站起身抱拳道:「多謝葉兄知遇之恩。」

葉決請他坐下,又道:「咱家聽說你還有別的隐疾?」沉魚望望凱爾,見他默許的神情,也想這葉決是來救他的,不如和盤托出,於是便颔首道:「實不相瞞,在下教這怪病纏身多年,深以為恥。」葉決似等着他這句一般,聽之淡然一笑:「沉魚兄言重。你助我生意,我同你醫病,一家便宜兩家着。如何?放心,我葉家是正經人家,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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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又驚又喜,驚的是葉決輕描淡寫的神态,喜的是他居然這般輕易就答應了。這般你情我願,便一拍即合,沉魚也沒問他是什麽生意,要幫些什麽忙,便道:「在所不辭。」

葉決聞之大喜:「好!」又端起酒杯道:「咱家先敬沉魚兄一杯。」沉魚也回敬葉決,兩個一飲而盡。凱爾見他兩個皆大歡喜,怕自己被遺忘了,也放下碗筷,敬了葉決和沉魚。那沉魚難掩喜色,又一連飲了好幾杯,葉決也連連同他夾菜。

那三人風卷殘雲,相當於沉魚幾個月工錢的酒菜,便在一個時辰內教他三人一掃而空。沉魚不知是興奮還是醉了,一臉意猶未盡,又舉杯道:「葉兄大恩,在下無以為報!」便仰頭飲盡。葉決只淺淺笑道:「不必言謝,咱們各取所需而已。」

三人酒足飯飽,葉決命手下先送凱爾回去,便要帶沉魚回葉府取藥。那兩個上了車,并排而坐。平日這車只載一人,如今又多一人,看着頗為擁擠。那車行了一陣,過了擾攘的集市,到了稍靜些的內街裏。那葉決飽暖思淫慾,想藉着酒勁兒逗沉魚,卻見他方才還春風滿面,忽然就不說話了。葉決便轉頭望,見他面上似有難色,低頭咬唇,眉頭緊皺,便問:「沉魚兄,怎麽了?」沉魚沉默了一陣,深吸一口氣,才道:「無事。」他不開口猶自可,一開口說話,聲線軟綿綿的,既無助,又誘人。

葉決猜他是發病了,也聽凱爾說過他發病的情形,雖說自己有家傳藥方,卻想百聞不如一見,便不作聲的假裝不知,裝模作樣的掰指甲。過了一陣,只聽的耳畔喘聲漸重,葉決偷偷瞄了瞄沉魚腿間,卻見他不安分的在裆間揉來揉去。這葉決總不是柳下惠,見沉魚泥足深陷,怎可見死不救?便試探着問道:「沉魚兄犯病了麽?」

沉魚不作聲,咬着唇點了點頭。葉決又問:「這是多久的事情了?怎麽弄的?」沉魚本不想答的,可若不和盤托出,他怎麽同自己治?便沉吟了一下,才道:「四年前,我練武的時候不慎跌倒,傷了骶骨,從此……」葉決打斷他道:「每日要多少回?」沉魚喘息道:「少則一兩回,難受起來時候,五回也試過。」

葉決聽了忽的失笑:「居然也有人可以滿足你。」沉魚臉一紅,想起那浮笙,卻又狠狠的握緊拳頭;可身子不聽使喚,一想起少時雲`雨情景,渾身更是熱将起來。葉決見此,也把持不住了,一把抱住他便親他唇,又伸手抓他擋間去。沉魚又羞又怒,身子渴求,卻不想教他碰,急的用力掙紮道:「葉兄請你自重!」葉決雖然看着瘦削,氣力卻不小,死死攬住沉魚腰間,笑道:「喚我自重?這般一碰就興起了,想來病的不輕哩。」

那沉魚還想掙開,卻教他弄得身子酥軟,漸漸的無力了,羞恥的哭出來,嘴唇也咬出了血。葉決見他身子軟了,那話兒卻更硬了,一邊扒他衣服,一邊在他耳邊道:「若不知道症狀,我怎拿捏用藥的份量?」

那沉魚爽的渾身發顫,一次次要推開葉決,卻使不出勁兒,帶着哭腔哀求道:「葉兄……求你……我真不想獸`性大發了……」葉決不理他,便去咬他頸側,弄的一塊塊紅斑,藉着喘氣的當兒道:「食色,性也。人性使然,怎變了獸`性了?」

人性失控,便成獸`性。沉魚只這樣想,口裏卻說不出來,教那葉決又抓又揉,只好求他放手。可他越是求饒,葉決便越是猖狂,害他根本無從反抗,所謂道德顏面,都忘的一乾二淨,若即若離的快意,教他實在欲罷不能,甚至都不想治好病了,直生了一輩子供人玩弄的念頭。

過了不知多久,車停在葉決落腳的客棧前,葉決這才起身整理衣衫。沉魚累的癱倒在車裏,喘息未平,睡意又至,又覺自己好生失态,便勉強打起精神,起身清理收拾。葉決揭開簾子望了望外頭,便道:「你在這兒休息等我,咱家這便配藥去。」

過了約半個時辰,葉決才提着個大包,慢悠悠的出來。沉魚只道他會喚個小厮拿來,不想他竟親自送藥,想這葉決也算待人以誠,便下車去迎接。葉決把那大包塞進他手裏道:「這兒是十日的藥,早晚用溫水送服,咱們十日後再會。」

沉魚接過藥道:「多謝葉兄!」葉決擺手道:「不必言謝。」便命車夫送沉魚回家。沉魚剛轉過身,又想還是問他拿藥方為妙,不然以後病犯了如何是好?便折回去,正要說些什麽,那葉決卻頭也不回,入屋去了。

沉魚望着那一大包藥,抱在手裏也夠重了,感覺也價值不菲,但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便成了囊中物,總有些難以置信。究竟這葉決打的甚麽如意算盤?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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