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擁懷

護在高郁身後的“執劍”在驚慌中被甩落下馬,高郁則緊握馬鬃堪堪挂在了馬背上。

但馬匹奔馳是何等的快速,更遑論高郁胯|下這匹又有汗血寶馬血統的駿馬,此刻飛奔之下,四條腿像琴弦一般繃直,後又高高的落下。

馬蹄聲驟緊似雨,又像金鼓擂響大地。塵土飛揚中馬背上的少年被高高的揚起,而後重重的落下,小小的身子被馬颠的一搖一晃,稍不注意就可能墜落馬下。

“高郁!”婁琛見狀驚駭萬分,飛快的将高顯帶到馬夫身邊,而後連告罪都來不及便揚起馬鞭,朝着高郁所在方向狂奔而去。

婁琛靠近之時已有好幾位騎術教習趕了過來,他們當中一些忙着将其他幾位皇子帶離馬場,另一些則騎馬跟在高郁身後,一邊朝他高呼,一邊想辦法接近。

慶幸的是宮中禦馬還有幾分靈性,即使驚慌狂奔也未曾闖出馬場,而是圍着草場的邊緣急速奔馳,像是在躲避着什麽。

婁琛見狀不敢再耽擱,沿馬場邊緣慢慢跟了上去。

靠近高郁的教習一邊嘗試接觸高郁的身體,一邊高聲提醒道:“二皇子殿下,您一定要想辦法拉緊缰繩!不能再拉着馬鬃了!”

高郁被颠的暈乎乎地,模模糊糊就聽見了“缰繩”二字,快馬飛奔之下他哪兒騰得出手來,只能大喊到:“我拉不到,拉不到!”

馬鬃連接皮膚,高郁這般緊緊抓着馬鬃雖能保一時平穩,但過不了多久被扯疼的馬兒就會從最初的驚慌中反應過來,這時高郁的存在就會成為累贅。

騎術教習見情況危急就想着叫人合圍,然後想辦法用馬套子勒住馬。

但提議剛說出口,立刻就被旁人制止:“不行,這馬還年幼,定受不住馬套的沖力。”

制止他的是馬場的馬倌兒,專司馴馬、禦馬,對發狂受驚的馬最有一套。

他一看便知,馬套雖能套住馬,但尚未成年的馬匹被這麽一套肯定得廢了,可這還是其次,他最擔心的是二皇子的安危。小馬被套之後受不住驚,會慣性将後蹄揚高,這樣反而将二皇子置于了危險之下。

“那可怎麽辦!”先前靠近高郁無果的教習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想要上前卻又擔心适得其反,只好緊緊跟在高郁身後。

“不能套馬,就只能‘套’人了!”馬倌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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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人”是口頭上的說法,意思就是将人拽下,通常是行軍打仗時所用,這會兒提出意思就是差(chai)人跳上高郁的馬,再将他抱下交給其他人。

可在場幾人試着接近了幾次都無果,又有誰還能去?

“讓我去,我年紀小體重輕不會再驚着馬。”兩人轉頭一看,發現來人竟是靖王世子的執劍。

先前說要“套馬”的那位教習聞言,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你從未上過戰場,更沒‘套’過人,去太危險了!”

“由不得你們考慮了。”那馬已經載着高郁繞着馬場跑了兩三圈,力有所懈,這時候最容易将馬背上之人甩下。

果不其然,婁琛話音剛落,載着高郁的馬駒就已經揚起了前蹄,想要将馬背上之人抖落下來。

婁琛見之目呲欲裂,心急如焚的他不再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大吼一聲道:“讓開!”

在他多年身居高位、殺伐決斷的氣場威懾之下,兩位騎術教習竟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帶着馬兒後退了幾步為婁琛讓出一條道來。

婁琛不再多言,馬鞭一揚就沖了上去。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他竟足尖輕點馬背,借着馬的沖力躍到了高郁身邊,然後長臂一攬将高郁牢牢的抱在懷中。

“放手。”婁琛聲音很輕,緊貼耳邊不帶一絲威嚴,高郁卻在聽到這一聲之時整個人就安心下來。他放開了緊抓馬鬃的雙手,而後一個轉身,随着婁琛一起“飄落”在地。

“好俊的輕功!”

也不知是誰發出了第一句驚嘆,在場衆人才從驚惶中回過神來。

這麽容易就将人救下了?

馬倌兒與教習都看傻了眼,過了好半天才驚覺剛才發生了什麽,然後忙不疊的趕到了婁琛身邊。

此時被婁琛緊緊抱在懷中的高郁整個人都還暈乎乎的,雲裏霧裏了老半天,直到騎術教習上前告罪想要檢查是否受傷,他才似回過神來一樣,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呵呵一笑道:“我沒事,沒事……”

剛才情況都這般危急了,竟然還笑的出來?二皇子莫不是驚着魂兒了?

騎術教習不敢怠慢立刻差人去請禦醫,要為高郁仔細檢查一番。

可高郁聞言卻擺擺手,清亮的眼中毫無劫後餘生的驚恐,反而安慰教習道:“本宮真的沒事,頂多就是被馬鬃勒到手了而已,不用驚慌!”

高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但他嘴角就是止不住的想往上翹,心中像是燒開一壺水一樣,咕嘟咕嘟往上冒,冒的還全是糖水兒。

婁琛看着仍然緊緊拽着自己衣衫的小手,眉頭微皺,勸解道:“殿下,未免萬一,還是讓禦醫檢查一下得好。”。

聽了婁琛的話,高郁這才頗有些不舍的放開了手:“好吧,那就随太醫回宮看看。”

誰知他剛要離開,身後就傳來了一聲驚呼:“呀,你們看那馬兒!”

婁琛扭頭一看,發現剛才還狂奔不止的馬兒已經冷靜下來,抖了抖鬃毛發現背上已經沒有人之後,突然轉了個彎,朝着右側跑了過去,而離它十來丈遠的地方,不是別人,正是正在一旁優哉游哉的開熱鬧的大皇子。

“保護大皇子!”現場守衛見狀立刻拔出了劍,嚴陣以待守在大皇子身旁,一旁的馬倌兒更是已經準備好了馬繩準備将馬套住。

高郁聞聲吃了一驚,繼而高呼道:“你們別傷了它!”

誰知,話音剛落一路小跑朝着大皇子而去的馬兒竟緩緩停了下來,它原地踱步了幾下,馬蹄在地面上刨了刨然後低下了頭。

馬倌兒見狀不再猶豫,順勢将套繩套在了馬頭上,扯了兩下見馬不再掙紮之後,才牽着馬兒緩緩朝高郁走了過去。

自知犯了錯誤的馬兒一對黑溜溜的大眼睛不時轉着,好奇地側歪着頭望着高郁,似在詢問也似在擔憂。

高郁一見它走過來就心軟了。

剛才試馬的時候他其實很是滿意,這馬果然如婁琛所說很有脾性,但也極為沒有原則。

高郁只不過喂了幾顆松子糖就将它收買了,再騎上它時候就已經乖巧懂事多了。

騎上之後馬兒開始小步慢跑着,不急不緩不說,還時常放慢腳步等高郁适應。高郁心裏歡喜,喂它的糖自然也更多了。

但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當高郁熟悉了慢跑,想要嘗試一下疾馳的快感之時,原本乖巧的馬兒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痛苦的嘶叫一聲,而後狂奔不止。

高郁看着可憐巴巴望着自己的馬兒,剛想上前摸摸馬頭,聲旁卻傳來一聲刺耳的調笑。

“喲……這小畜生還認主了?”大皇子嗤笑道,“可惜認主也沒用,這小畜生傷着了皇弟小命兒恐怕難保了。”

“什麽?”高郁聞言驚駭的瞪大了雙眼,這小馬兒只是帶着他跑了幾圈,并未傷着自己怎麽會小命難保?

“你還不信?”大皇子洋洋得意的仰起頭,“要不你問問這位馬倌兒,驚了人的馬還能留嗎?”

馬倌兒不敢造次,也只是低頭道:“禀殿下,馬園的确有規矩,馬匹一旦有傷人的可能,就不能留了。”

“可是它并沒有傷着本宮啊,你們瞧本宮好好兒的呢!”高郁有些着急了,它是真的很喜歡婁琛為他挑的這匹馬,即使被吓了一跳也沒想過要将它怎樣,卻不想他即使不下令,也會有規矩替他處理。

馬倌兒也懂高郁的心思,但也只能無奈道:“殿下,馬園的規矩如此,請殿下不要讓卑職難做。”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宮真的沒事兒,你們怎麽不信呢?!”高郁急的眼睛都紅了,他不過是想留下一匹馬而已,竟這般艱難!身為皇子留一匹心愛的馬也留不住,他坐這位置又有何用!

越是這麽想着,高郁心中就越是郁結,狠狠的瞪了一眼大皇子,急紅了眼的他就想着即使拼了命也要将馬兒保下來。

然而就在馬倌兒要将馬匹牽走的時候,高郁還未開口喝止,沉默許久的婁琛卻站了出來:“且慢。”

馬倌兒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剛才救駕的那個少年。剛才馬上那一躍令他嘆為觀止,這般矯健的身手,馬場上幾位曾征戰沙場的教習恐怕也望塵莫及。再想到剛才他沖出去救人時的果斷與敏銳……年少如他,将來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思及此,他略帶敬意的看着婁琛,低頭問到:“這位執劍有何吩咐。”

“沒什麽,本官就是想問問這位馬倌兒,驚人的馬兒确是該處理,但若事出有因呢?”說着婁琛從身後拿出了一根馬鞭,那是高郁剛才驚慌中掉落的。

他将馬鞭放置于馬倌兒鼻翼之下,馬倌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卻在下一秒問到馬鞭上的氣味之後,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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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哎喲,重生以來第一次抱抱,高郁童鞋害羞啦,蕩漾啦!

一回生二回熟,之後就好啦!~

高郁:并不想理這個蠢作者……

婁琛:殿下……你放手……

高郁:( -。-)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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