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跑馬

婁琛搖搖頭, 昨日離開時高郁是說過讓他今天早些時候到,其他就再也沒了。

高郁心思細膩,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特意沒說,至于沒說的原因……

婁琛轉頭朝高郁看去,卻發現高郁也正在偷偷朝他們這邊看, 被他逮住之後立刻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收回視線繼續埋頭苦讀。

只是那書握在手裏好半響了,也沒翻動過一頁,耳根子卻漸漸泛起了紅,不一會兒白皙透明的皮膚便成了瑪瑙色,在花窗外偷偷溜進的陽光照射下, 閃着盈盈的光澤。

婁琛見狀笑了笑, 眼裏透出一絲暖意。

因着這個小插曲, 到了馬場時高郁雖然仍舊有些別扭,但心情顯然已雨過天晴。

馬場周邊都是皇家守衛,高郁便讓随身的護衛留在了馬場外, 僅帶着婁琛三人走了進去。

因着時間實在有些早, 馬場空曠無人,只有楊馬倌兒一人候在馬棚殷勤的牽着馬。

好些天不見小棗兒似乎長的更壯了一些, 高郁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毛發, 親熱的道:“小棗兒,好久不見。”

可小棗兒卻不怎麽領情,打了個響鼻後腦袋朝着一旁撇開, 竟躲開高郁的撫摸。

被嫌棄的高郁手舉在半空,好不尴尬,就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兒惹着這小畜生的時候,扭開頭的小棗兒卻又偷偷的轉了過來。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看着高郁,仿似在控訴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忽視與冷漠,直看得高郁心虛不已。

高郁又是讨好又是認錯,最後摸出幾顆顆松子糖湊到小棗兒嘴邊了,“棗大爺”才勉為其難原諒他,一張嘴将松子糖啃了幹淨。

高顯見狀,在旁止不住的大笑。婁琛也不住的搖頭,不禁感嘆果然是有怎樣的主人就有怎樣的馬,這一主一馬性格仿佛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別扭的很。

安撫好了小棗兒,高郁總算可以痛快的跑馬了。

馬場中有許多不錯的馬匹,雖比不上小棗兒精壯,但與外頭馬場那些相比卻綽綽有餘。婁琛挑了三匹,将一匹交給于子清讓他近身跟随注意安全之後,就打馬朝着早跑的沒影兒的高顯去了。

高郁策馬狂奔了兩圈,一回頭卻不見了婁琛的蹤影,耐着性子慢慢找,他好繞了好大一圈才在一個小池塘邊找到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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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牽着馬緩步前行,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高顯突然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高郁遠遠的看着,心裏不知為何頗有些不是滋味,轉念想起今早臨行前高顯說的話,就更是不舒坦了。

打馬上前,高郁皺着眉頭問道:“你們兩磨磨唧唧在這幹嘛,說好出來跑馬,怎麽還散起步來?”

“皇兄來的正好。”高顯仰頭看去樂呵一笑,像是沒發現高郁緊皺的眉頭<一>樣,“婁執劍剛才還在說馬場的馬兒雖不錯,但卻沒一匹比得上小棗兒有靈性,皇兄真是撿到寶了呢。”

“阿琛替我選的自然是萬裏挑一的好。”高郁小下巴揚了揚,頗有些得意的道,“要不比一場?”

高顯連連擺手:“我可不跟皇兄比,小棗兒跑起來腳踏飛雲,我這匹不過是尋常三河的馬,怎麽比的?不比不比,我可不想被欺負。”

高郁卻執意要賽一場,甚至退讓道:“我不用鞭子便是。”

“不用鞭子也不行。”高顯眼睛地溜了一圈,也不知道想什麽,“要不這樣吧,讓婁執劍與你賽一場,他騎術精湛說不定能追的上呢?婁執劍,你說如何……”

左右是出來跑馬閑玩的,陪着高郁跑一圈倒是也無妨,只是他離開了,高顯安危怎麽辦?

高顯聞言只無所謂道:“放心這是周邊守衛森嚴,安全的很,再說還有于執劍陪着我呢。”

于子清向來沉默寡言,話不多的他只聽高郁命令,聽聞提到他也只是超[朝]高郁看了看,得到其颔首示意之後便牽着馬兒走到了高顯身邊。

婁琛無奈,看着興致頗高的高郁不忍拒絕,只得應了下來。

成祖酷愛騎射,尤其鐘愛跑馬,但身為帝王不能久離皇宮,不得已他只好在離京不遠之處建立了一個馬場,也就是現今的京郊馬場。

馬場依山而建,算上周邊樹林、湖畔共有一萬多畝,成祖當年身子還算硬朗之時就常來跑馬,可說馬場裏到處都留有他的痕跡,即使百年過去了,有些也未曾磨滅。

定下目的地,婁琛兩人甚至都無需號令,馬鞭一揚一紅一黑兩頭駿馬即狂奔而出,如離弦之箭消失在了原地。

“駕!”高郁想來言而有信,說不用馬鞭就當真沒用馬鞭,只是緊握缰繩一夾馬肚示意出發。

小棗兒也不愧是寶馬良駒,很快便與婁琛拉開了距離,婁琛見勢卻也不慌,只是緊緊的跟在其身後,努力不讓被高郁甩的更遠。

駿馬飛奔而過,踏碎野花,越過小溪,在草地上掀起一陣棕色的風浪,不一會兒就越過了平坦的草地,來到了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樹林邊緣。

那片小樹林是特意栽種的,當中障礙叢生,稍不注意便會陷入其中,有墜馬的危險。但緊鄰這片小樹林的卻是一段高低不平的陡坡,雖然按路程算長上許多,但卻更為安全。

高郁轉頭看了看離他尚遠的婁琛,思量之下決定不冒這個險。

婁琛追到樹林邊的時候高郁已然不見了蹤影,但婁琛卻絲毫不急,他站在陡坡旁望了望,然後調轉馬頭朝着樹林跑了過去。

那片小樹林雖然一眼便能望的到頭,但裏頭卻灌木叢生,窒礙難行,平時鮮有人至,也就成祖那般武藝超群,騎術精湛之人才能全身而退。

婁琛這匹馬兒不過是尋常的戰馬,且剛剛熟悉,如何能穿過這層層阻礙的樹林?

可婁琛就是去了,他馬鞭一甩便毫不猶豫的沖入了樹林中。

此時馬場無人所以沒有人看見衆人望而生畏的灌木叢中一人一馬正在疾馳着,婁琛壓低身子緊靠馬背,人馬仿似合為一體,利劍一般穿過蒼翠的灌木林,越過攔路的斷木,跨過低矮的荊棘。

婁琛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昔日逃命之時他也曾帶着高郁在荊棘叢生的山間狂奔,那時候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他們只能依山而行,但山間峭壁陡立,稍不注意就可能墜入一旁的萬丈懸崖,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帶着高郁逆風而行卻從未害怕過,兩人一馬緊緊相依,終是突破重圍,絕境逢生。

高郁一個人在陡坡上跑了許久,卻遲遲不見婁琛追上,按理說,照婁琛實力絕不可能被他落下那麽多才是,可高郁回頭放緩了前行的腳步,卻久久不見婁琛。

就當高郁怕婁琛發生什麽意外,想要轉身回去尋的時候,一聲大喊卻從側邊傳來。

“駕!”藍衣黑馬,婁琛穿過層層疊嶂,破林而來。黑馬長長的馬尾随着跳躍高低起伏,像似飄動的黑雲,而馬背上之人則似一道清風,吹過不留痕。

高郁一時看呆了,待婁琛跑出幾丈遠才想着追上去,随即一甩缰繩狂奔而出。而前方身着月白勁裝的青年卻早已甩下他一大段距離,高郁趕到終點之時婁琛已在那候着了。

“籲……”勒馬而停,高郁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婁琛,笑的恣意痛快,“我輸了。”

婁琛收起馬鞭執手道:“是殿下承讓了。”

“什麽讓不讓的,說了不用馬鞭自然就不會用。況且阿琛難道覺得我是輸不起的人?”

“殿下光明磊落,贏得了自然也輸得起。”就是因為知道不是,婁琛才敢贏高郁。

“哈哈,輸給阿琛有什麽輸不起的。”話雖這麽說,可高郁心裏還是有些不滿,“阿琛你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跑馬,原來這些年你都深藏不漏。哼,不行不行,剛才那一招你一定要教教我,要不然我就告訴,告訴……”

高郁本想說告訴高顯那個小魔頭,讓他磨死婁琛,但這想法一出瞬間就舍不得了,他的阿琛那麽好,怎麽能讓小魔頭欺負了去,支支吾吾半天,高郁最後破罐子破摔道:“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就要阿琛你教我,阿琛你應不應?”

“好。”婁琛不禁一笑,看着像個小孩兒一樣耍脾氣的高郁真是只有認栽的份兒。

“一言為定!”高郁笑容燦爛,連陽光都偷偷藏了起來。

肆意縱馬之後心情果然暢快了許多,兩人牽着馬緩緩朝馬廄走去,待走到馬院子裏才發現高顯已然不見了蹤影。

“子清,靖王世子到哪兒去了?”高顯轉悠了一圈,确定高顯并不是藏了起來。

于子清道:“世子殿下說有要事先行一步,吩咐下官在此處等着,告訴殿下跑完馬之後直接去三裏外的別院即可。”

靖王三裏外有個別院,裏頭有溫泉活水舒經解乏,最适合跑馬之後去泡上一泡。

“什麽事走的這麽急,連招呼也不打?”

于子清也很無奈,這位靖王世子他可摸不透,剛開始還好好的一會兒逗逗馬,一會兒聊聊天,即使他半天也悶不出一句話來也毫不介意,只一個人講的痛快。

可沒成想,就在遠遠見到幾個人之後,他就連招呼也來不及打,一溜煙兒的跑了。

“見着幾個人?”婁琛蹙眉,這京郊馬場除了他們可還有什麽外人來,竟引得高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頭躲了起來。

婁琛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你們也在這兒啊!”

高郁聞聲轉頭看見蹦蹦噠噠朝他跑來的人頓時有種想逃的沖動,怪不得連高顯都要跑,原來是雲千兮那個玉面小羅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郁:阿琛好厲害,阿琛好厲害!

婁琛:殿下,皇室的風度……

高郁:不管不管(☆w☆) ,阿琛就是好厲害,阿琛你教教我啊,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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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雲千兮絕對是個重要人物,但是不會筆墨不會多

至于你們的呼聲,作者真的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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