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還你一個明天
與林明結束那番對話之後,我曾一度以為,橫亘在我與周文宇之間的,只有時間上的距離,我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在等待的期間,我仍希望能夠将我的數萬字的情書全部讀給他聽,但未能如願以償。
因為周文宇很快就出院了。是他強烈要求出院的。
聽上去确實有些可笑,就在前幾個星期之前,同樣是他,甚至要去跪求醫生不要讓他出院,而這一,次也是他央求醫生批準他出院。
他為此動用了在機關單位工作的父母,為他向醫院裏頭的醫生求情,理由十分冠冕堂皇,又理直氣壯得找不出一點破綻——急着回校補習,怕趕不上同學們的進度。
他的父母,醫生,甚至是學校的老師,特別是老班,自然對于這個理由十分贊賞,欣然應許了他的要求,哪怕那個時候,他即便拄着拐杖,也有被磕到碰到的危險。
只有我知道,他的理由聽上去是多麽的可笑。
然而,那個時候,可笑的不僅僅只有周文宇的出院的理由,還有我答應替他做的事。
很多年以後,我在異國他鄉,遇見了章聖荷。她那時早已為□□,為人母,肚子裏面還有一個即将出世的孩子。
兩個人見面,第一個開口的人是她,問:“好嗎?”
我回答說:“只是沒有想到你會過得這麽好。”
她笑了起來,在談到彼此的近況的時候,我說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在一個女孩子最如花似玉的年紀這麽快就結婚生子。
她的反應卻很平淡:“為什麽沒有想到?不然我這麽多年的努力是為了什麽?”
我很詫異,她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很奇怪嗎?”她反倒問我。
真真把我難住了,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然而,她卻只是很淡然地說:“相信我,任何一個努力的女孩子,背後都有一番說不出來的苦衷。”
我微笑,問她:“你有什麽苦衷的?”
“是啊,我有什麽苦衷的。”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一種很沉重的語氣,沉重得幾乎要壓斷她的脊梁,“我以前沒有跟你說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以前我跟你的關系,還沒好到可以交心。”
她笑了起來:“你看,這就是我最大的苦衷了。”
一直到我回過國內,我仍然猜不透她話裏的意思。那一天我們并沒有就這個問題說下去,至于為什麽,興許是因為她的先生peter華一直陪伴在側,以她今日的幸福,再讓她回想以往的苦衷,不管怎樣,都讓人感到于心不忍。
我沒有那樣不識趣,然而,章聖荷卻問了我一個問題,讓我覺得束手無策。
她問:“佳倩,當年如果沒有周文宇,你會和我成為朋友嗎?”
我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跟她說實話。
我說:“不會。”
她看着我笑,許久,長長舒了一口氣,嘆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誠實。”
我想她這句話應該是帶着埋怨的,畢竟當初,我主動向她靠近,主動成為她的朋友,是帶着那樣強烈的目的。
我對她說:“章聖荷,我并不想成為你的朋友,可是,如果成為你的朋友,會讓我和你都得到進步,這應該是個不錯的提議。”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開場白,但是我卻得到了一個好的結局,我很不明白章聖荷為什麽會同意我的意見,然而,想到她那日所說的苦衷,我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麽。
高處不勝寒,興許就是這個道理,她太懂得她需要什麽,并且可以為了那個需要,而作出什麽樣的選擇,對此,沒有人有資格去評判是非對錯,包括今天的我們,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又嘆了一句:“真是慶幸,至少你還能夠在我面前說出真話,我只是想不出緣由,為什麽在周文宇面前,你卻永遠說不了真話。”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興許就是人們所說的,愛之深,恨之切,事務發展到一定極端之後,就會演變成另一個方面的極端,這就是為什麽許多文人騷客的筆下,男主人公或女主人公總是會愛上自己的殺父或者殺母仇人一樣,但是他們為了掩蓋自己的心,總要口是心非地活着。
我應該就是那樣的人,但是直到我登上前往美國的這一刻,我從未恨過周文宇,即便我知道他是為了章聖荷而不顧身體安危而出院,但那并不構成我恨周文宇的理由。
然而如果說我有一段時間對周文宇保持惡意,那應該是他要求出院後回到學校裏的前三天。
在這前三天期間,他不止一次性地問過我:“沈佳倩,你跟章聖荷不是好友嗎?”
對于這個問題,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不是。”
“怎麽不是了?我還聽林明、胖子他們說,在你說要跟我斷絕關系期間,你是從她那裏得到我出車禍住院的消息。”
“那又怎樣?”
“那就不得了了啊,你想想啊,沈佳倩,他知道我出車禍,還将這件事情告訴了你,證明我一直被她記挂在心上啊,不然,她才懶得理你呢。”
我被攪得實在不耐煩了,甚是不快地說:“的确,她是不想理你,你再啰嗦下去,我也不想理你。”
“別啊,兄弟,”他作出一副垂死掙紮樣,“你要是不理我的話,我幹脆去死好了。”
“那你幹脆去死吧。”我說。
過了一會兒,他又黏上來說:“我已經死回來了。”
我實在沒轍了,說:“周文宇,求你別搞這些事情好不好?”
“不搞我會死掉。”
“那你幹嘛不死掉?!”
“因為我想看到她。我求你了,沈佳倩,你困難重重都能為我向老班請假了,現在我就求你做這麽一件小事,難道你要拒絕我?”
“我不是要拒絕你……”
“那就好了,你不拒絕我就好了。”
“你別搶我的話,我的意思是說,即便我不拒絕你,信送到章聖荷那裏,她也不會看一眼。”
“送到就好。”
“你确定?”
“當然還是希望她看一兩眼啊。”
“這個我就沒辦法幫到你了,她一心都在學習上。”
“我只要她看一封,看一封之後看到我的才情,她會為我的才情敞開心扉……”
“簡直受不了你!”
我們就在這樣的“争吵”中,來來回回地緊扣着“章聖荷”的話題,反反複複地論證我與章聖荷的關系。
而最終的結果很明顯是我輸了,正如所有失敗在感情第一線上的人,最先放手的,往往是最在乎的一方。
我舉了白旗:“即便我跟她是朋友,那你想幹嘛?”
他樂得手舞足蹈:“當然是‘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道理你不用我教你吧?”
“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他早就做好準備地從身後拿出一沓信件,一臉期待地說:“求求你,幫我把這些信,一封一天地拿給她,要按照順序,讓她知道我對她的愛,一天一天地加深。”
“我以前并不知道你是言情小說家。”
“你別笑話我了,”他冷哼,“等你遇上你喜歡的人,你會知道,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後來我才知道,周文宇之所以能夠出口就成“情場箴言”,不是因為追求章聖荷而使自己變成了情聖,而是因為在閱覽和通讀了那麽多女同學給他寫的情書中,他只不過是擇機地選擇了他認為好聽的語句,就像是很多人的閱讀習慣,看到了優美地句子,會忍不住記下、誦讀,然後出口成章。
很多年以後,我問過周文宇,為什麽在經歷了兩段感情之後,他對于愛情的解析,卻沒有了當時年少時的犀利與精辟。
他的回答很簡單:“難道一顆心被人剝過了一層,第二次被人剝開的時候,還能完好如初嗎?”
是的,自然不能,就像我當初,亦覺得自己不能夠再次為了同一個人,用刀子剝開自己的心。
可我沒有料到的是,我還是那樣做了。
林明很是不解,他問我:“你難道不記得我對你說的話了嗎?”
“我當然記得。”
“記得的話,為什麽還要假意跟章聖荷走得那麽近?”
“我并不是假意,我是真心實意想要跟章聖荷交朋友的。”
“是嗎?為了什麽?”
“……不過是想要跟她攀比,看誰比較厲害。”我也知道這樣的理由太過于牽強附會,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林明的要求,而章聖荷亦沒有反對我的做法。
林明鄙夷地搖了搖頭:“我想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麽。”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次我與林明的對話,是以兩個人都不快的狀态結束的,他不解于我的中間人角色,而我亦無奈于現實的驅迫,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口中的“走一步,算一步”,竟然走了十年之久,而在這十年的期間,我卻從未走近周文宇一步,正如他從未靠近章聖荷一步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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