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人最後去到了酒吧,在裏面兜了兩圈,無果。

分開行動之後,平川在男士洗手間看到吐得不像樣的正宇。

正宇本身長得粗枝大葉,濃眉大眼的,雖然樣貌上并不占優,但是身型高大魁梧,頗有一副将相之貌。然而,他今天醉酒後一鬧騰,為他原本不出衆的相貌蒙上了不少陰影。

平川覺得正宇的形象一落萬丈。

他本來想要将正宇從洗手間裏拉出來,但是形勢和能力均不允許。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欣梓的行為。

她竟然像是沒看到洗手間其他男士一樣,堂堂正正地走進男士洗手間,扶起正宇,娴熟地從包內掏出手帕、礦泉水、紙巾、解酒藥等物“服侍”正宇。

正宇,忽然淪落成為了一個嬰兒。

只有嬰兒,才需要被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只有嬰兒,才得到這樣不計較的關懷;也只有嬰兒,才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這麽一遭。

平川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有一次醉酒,他記得是正宇将自己擡回來的,但是當時的情景,并不如此。

即便以前,也從不如此。

他的心像是被誰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恍惚間看到以前的自己,醉得最厲害的時候,也未有人這樣待自己,即便後來認識了蘇亞,她所做的,也沒有今天的欣梓這樣認真仔細。

但是,不得不承認,是蘇亞帶他離開了那段只有酒精的時光,幾乎是她,帶他逃離了那段黑暗的歲月,可那又如何,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時至今日,平川有種物是人非卻未休的感覺。

欣梓喚了他好幾聲,才将他從回憶中喚醒。

欣梓說:“麻煩請将他一起擡回去。”

請求中帶着謙卑,謙卑中滲着請求。

顯然,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當然不能對已達意識不清狀态的正宇有所作為。

平川憑着本能伸出援手,他将正宇的手搭在肩膀上,一手扶着,一手幾乎是提着正宇。

正宇的身高比平川高了半個頭,平川這樣的身型做這樣的動作未免吃力,而欣梓的身高比他矮了一個頭,幾乎幫不上什麽忙。

但是,平川還是看到了她咬牙切齒地出着力。

他們的動作很慢,正宇整個高大的身子壓下來,身型比例上的不協調,他們的動作很難達到統一。

平川很是吃力,他相信欣梓的感覺不亞于他。

兩人終于将正宇搬到車上。

未等平川開口,欣梓徑直地坐到了後座。

平川笑了笑,一種油然而生的感覺膩在心頭,說不上來,也壓不下去。

車子一開出來就是紅綠燈路口,而紅燈剛好亮了。

平川的車子已經踩到了人行線上。

夜太深,根本沒有什麽路人,而四周圍亦沒有任何管制的攝像頭,平川往時絕對會壓過人行線,不作任何停留,但是今晚的他,卻一點都不想破壞交通規則。

正宇在後面發出了一聲呻吟,平川無意回頭觀看,然後車內的後視鏡剛好不偏不倚地将後座的畫面映入眼睑——欣梓微調正宇的頭,将其枕在自己的腿上。

當下紅燈亮了,平川沒有反應。

欣梓提醒他。

“綠燈。”

他禮尚往來,對她說:“把安全帶系上。”

她沒有反應。

平川啓動了車子,再次提醒了一遍,又補充了一句說:“等下我要開快車。”

這一路下來,平川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為了兌現先前開快車的話,還是為了什麽,右腳一直放在油門上,有好幾個紅綠燈路口,他甚至沒有停下。

車子很快到達欣梓小區樓下,兩人又合力将正宇從車上弄下來。

此時的黃正宇相教先前在酒吧時的精神狀态已有稍微好轉,僅需平川一人之力足以。

欣梓一臉的擔憂。

從停車處走到電梯口,路程很短,平川不知怎麽的,覺得步伐很沉,沉得他幾乎擡不動腳。

欣梓催促他:“麻煩快點,他看起來又快要吐了。”

平川想到先前在洗手間看到的嘔吐物,覺得甚是惡心,不由得加快速度。

到了電梯口,平川很想說,我就不上去了,但是欣梓一直擋住電梯門,他不得已只能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剛關上,在密不透風的電梯內,平川聞到正宇身上的酒味,他覺得有些刺鼻,将臉轉過去。

這當口,聽見正宇低低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平川的身子一凜,恍惚中覺得那兩個字是何等熟悉。

他轉過身來,目光與欣梓的目光相視而對,有那麽四五秒鐘的時間,他從欣梓的眼中,看到的是慌亂、不安、恐懼。

而正宇再次從嘴巴中吐出幾個字。

“晴川!不要結婚!”

進了屋,平川發了狠地正宇擲在沙發上。

正宇低低地發出了一記呻吟,想來應該被撞得不輕。

那并不是軟沙發,平川當然看得出來。

欣梓的臉很是蒼白,匆忙地進了洗手間。

平川原來的打算是要走的,但是此情此景,他不得不留下。

他沒想到欣梓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剛剛進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的時候就已看到她眼眶泛紅。

欣梓似乎也很意外,她也許認為他走了。

那樣的神情,平川看得有些心酸,雖然還有些楚楚可憐……

動人……

他确認他不離開的決定是正确的。

但是欣梓似乎并不是那樣認為。

她問他:“為什麽還不走?明天不是還有會議嗎?”

平川不回答,指着沙發上的正宇,說:“他睡得可真沉。”

可不是,對于平川将其擲在沙發上的行為無動于衷,只能說明正宇已然對外界無感了。

欣梓不語。

平川又說:“等他醒來,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是我把他撞到沙發上的,不然我哪天醉酒的時候,他一定會伺機報複。”

他知道他的笑話并不好笑,至少沒能将欣梓額頭上的眉頭緊蹙撫平。

但是欣梓說了一句:“他看上去已經沒事了。”

平川卻沒有忍住,說:“但是你看上去卻很有事。”

他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他說了之後才後悔。

果然,欣梓眉頭緊蹙,猶豫了一會兒,問:“晴川,是不是就是你的妹妹孟晴川?”

平川突然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死系統中,雖然他不是這個系統中的人,但是想要清醒地作為旁觀者,似乎不太可能。

“他曾經跟我說過,他過去有一段戀情,後來因為女方去了外國再也沒有回來,也再也沒有聯系,那個人,是不是你的妹妹晴川?”

真實的情況平川并不知道,但是他想起正宇跟他提過的“死穴”,正宇說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死穴,而按照欣梓所言,晴川應該就是欣梓口中的“女方”,正宇心中的死穴。

只隐約記得那個時候,他在美國喝得爛醉,天天流連各種場合,約見各種膚色的女人,然後晴川就來了,來了以後對他進行管束,讓他逃離了一段聲色酒肉的生活,直到他遇見蘇亞。

後來晴川為什麽沒有回國,他倒是不清楚,只是知道晴川在美國交了一個叫史密斯的家夥,二人交往密切,還打了電話說已經和史密斯訂婚了。

晴川在國內發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平川想起晴川打電話告訴他她訂婚一事時正宇臉上的表情,這讓他略為不安。

他的不安,在她充滿了一層水霧的眼睛下,變成了一灘清水。

他必須一開始就好言安慰。

他說:“我不知道他口裏的晴川是不是你猜測的晴川,即便是,晴川她一點都比不上你,她沒你那麽好……”

欣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平川心中暗暗叫苦,對于女人,他只知道用贊美的詞語,從未想過要說女人的壞話,而這個女人,竟然還是自己的妹妹。

想了許久,最終敵不過欣梓那雙透着水澤的眼睛,孟平川違心地說了晴川的壞話:“晴川是大小姐脾氣,她一點都不善解人意,也沒有你溫柔體貼的一面,改是今晚,她不會像你一樣用心照顧正宇——”

平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剛下飛機還在過道上行走的孟晴川突然打了個噴嚏,她停下了腳步,不知道自己的鼻腔是受了什麽刺激從而引發噴嚏。

這時史密斯從後面拖着行李走上來,問她:“親愛的,怎麽了?”

他是個藍眼睛,白膚色的美國人,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嗓音,聽上去像灌了蜜糖一樣。

晴川欣慰地笑了笑,說:“沒什麽,估計是有人想我了。”

“那個人是誰?”史密斯緊張地問。

晴川大笑:“當然是想我的人。”

“你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史密斯叫道,“每次和我說中文,都讓我搞不清楚什麽意思。”

“親愛的,你要是搞清楚是什麽事情,我們這趟回來就沒有多少意義了。”晴川笑道,順便在史密斯臉頰上親了一口。

兩人快步地離開了機場過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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