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身邊
君微是被閻煌和宮女說話的聲音吵醒的,那女子聲音有些陌生, 不是吟歌。
閻煌似是囑咐對方給她備早餐, 要暖的, 軟的,怕她剛恢複,身體還虛。
“我想………”她爬起身。
閻煌回頭看她,“吵到你了。”
君微揉揉眼睛,“沒, 我正好醒了。”
其實,她甚至想不起昨夜是怎麽睡着了的,似乎是跟閻煌說話說得好好的,就沒了下文。
閻煌走回榻邊, 替她将紗幔挂好, “你想什麽?”
“想吃包子, ”君微撫着空空的肚子,“肉包子。”
聽他吩咐宮人那些話, 她甚是擔心會面對一桌清粥小菜。
閻煌嘴角翹起。
記憶是沒了, 貪吃的脾性卻還在。
“聽見了?”
宮人畢恭畢敬地應,“奴婢知道了。”
人退了出去,君微才問:“怎麽換人了?昨天那個吟歌呢?”
閻煌低頭看她, “她同你說的那些話,我聽見了。”
君微盤着腿,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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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嚼舌根,所以被調走了。
“當年我無依無靠, 她對我母子曾有一飯之恩,況且她是宮中老人,離開皇宮無家可歸。我不攆她離開,希望你不會因此不快。”
“我有什麽可不快的,”君微拍拍床,“我才不喜歡有人伺候着呢!”
“是嗎?”閻煌邊說着,已經拾起她肩頭的長發,手指穿過發絲,輕車熟路地将滿頭青絲挽起。
“是呀!”
閻煌從腰間取出簪子替她绾上,笑問:“那我現在是在做什麽?”
君微一愣。
這一路北上,都是閻煌替她整理的頭發,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君微甚至沒覺得讓一國之君替自己梳妝是多麽奢侈的事。
“以後我自己來……吧。”
說的有些心虛,畢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手藝。
閻煌俯身,替她将鞋履擺正,“還是我來吧,免得走一半路頭發便要散了。”
被他牽出寝宮的時候,君微突然問:“你昨夜睡在哪兒?”
閻煌側頭看她,反問,“你覺得呢?”
莫名的,臉一熱。
君微嗫嗫,“我睡得沉,不曉得。”
“是挺沉的,打呼,磨牙,睡覺還愛把腿往別人身上擱,一點兒淑女形象也沒有。”
他每說一個字,君微的臉就紅一分,最後幾乎要無地自容,“你,你怎麽可以這樣男女授受不親!”
閻煌好笑,“這一路回來,你不都這樣麽?”枕他膝蓋,枕他胸口,沒有這小姑娘睡不踏實的地方,只要靠着他就能呼呼大睡,一夜天明。
“那是荒郊野外,這兒不同!”這裏可是皇宮,就算她是記憶不清,可還知道這種地方規矩最是森嚴。
“有何不同,”閻煌凝着她,“我身邊罷了。”
君微心神一蕩,胸口溫熱。
天地之大,左不過都是他身邊。
沒什麽區別。
“還有,”閻煌重新牽起他向勤政殿走,“昨夜你我并未同|床,你且安心。”
君微擡眼,便瞧見他脖子紅了。
……為何覺得,這話不太可信呢?
作為帝君,歸來之後的閻煌是要聽取朝政的,滿朝文武在下,他端坐于王座,身後是屏風。
旁人不知道,他卻能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是那貪吃的小家夥在啃包子,許是噎着了,手忙腳亂地端杯倒水。
腦海中浮現出君微的神情,他冷凝的面色不由松動了一絲。
這神色變化落在殿下官員眼中,并不知其緣由,還以為是那句話取悅了新帝,連忙再接再厲,“……故而老臣認為,可以以麓林公主為妃,以示睦鄰友好之意。”
哪知他話音未落,閻煌臉色已變。
這喜怒不定,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事不必再提。”
“可是……”
閻煌濃眉蹙起,語氣已是不耐至極,“若是卿認定非和親不能平天下,那讓你娶了那翼族公主,去當麓林驸馬,享一生榮華富貴可好?”
說話的大臣已是三朝元老,年歲已高,何曾被人這般揶揄過?當下又氣又惱,連聲說着“老臣惶恐,老臣惶恐!”
衆人見新帝半點面子也不留,深知此事已無回旋餘地,誰也不敢再出頭了。
風煙波立于衆臣之中,耳聽六路,自是察覺到衆人的敢怒不敢言。
她也知道,以閻煌的本事,完全可以與這幫老家夥虛以委蛇,誰也不得罪,之所以一點面子不留,是因為和親一事觸及了他的底線——君微。
風煙波斂目,待退朝無人之後,方才上前,“閻郎真該下來瞧一瞧,這幫老狐貍背過身時候交換的眼色,那可真叫精彩。”
閻煌長指支颌,慵懶道:“有什麽可看的,人與魔還不都是一樣欺軟怕硬的嘴臉。”
“這倒是,西荒那些你都見慣了,這種自然不放在眼裏,”風煙波話鋒一轉,“昨兒你托我跟那老頑童打聽的事兒,我問過了。”
閻煌正色,“怎說?”
“子時靈體不穩,封印松動,倘若夜夜如此,多半是有封印将開未開。”
閻煌松開支颌的手,“封印?”
君微經歷身死神滅,早已不複當初作為金芝小妖的身體,哪兒還能殘留什麽封印?
“而且,我還問了閻君所說的非六道……除了獙獙之內的上古神獸,還有一類。”
“你說。”
風煙波一字一句道,“遠古諸神。”
閻煌一怔,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也就是一說,”風煙波也笑,“小娘子這般天真無邪,我瞧着也不像能跟遠古諸神扯上關系,更何況,上古時期龍鳳二神為封印魔皇以身殉道,化為琅山環海,如今山海仍在,神祇又怎可能歸來——”
哐當。
盤盞落地,圓滾滾的葡萄溜了一地。
原本聽見散朝打算出來找閻煌分享的君微,雙手抱着頭,緩緩蹲下了下來。
“微微!”
“小娘子?”
閻煌快步上前,扶住君微,擔憂道:“哪裏不舒服?”
君微眉毛都打結了,“我頭疼,突然好疼。”
雙手替她捂住太陽穴,閻煌吩咐風煙波去請獙老,又回頭問君微,“你可是想起什麽了?”
“一想便頭疼。”聲音都扭曲了。
閻煌忙說:“那我們便不想了,乖,什麽也不要想,你看着我,微微。”
君微勉強擡眼看他,大大的杏眼之中蓄滿了疼出來的淚花。
閻煌心疼,不由分說将她打橫抱起,走出大殿,路上正遇見聞訊趕來的獙老,身旁跟着個宮人。
閻煌也沒心情細看是誰,匆匆對獙老說了情況,又說:“你見多識廣,可知她這是什麽毛病?可是因為靈體不全所致?我再度一些修為于她,可會有所緩解?”
獙老見他關心則亂,連忙阻止,“你本就已經元神大傷,千萬不可再沖動莽撞,否則小君君好不好起來老夫不敢說,你自己便得倒下了。”
“我無礙。”閻煌低頭看了眼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小姑娘,只能看見她額頭挂滿了汗,眼睛緊閉着,睫毛還在不住抖動,看起來痛苦至極,“求你想想法子,至少先給她緩解一下。”
獙老探了探君微的靈體,也不由蹙眉,“……怎會波動如此厲害?她可是遇見了什麽人,或者聽聞了什麽事,導致想起了一些遺失的記憶。”
閻煌略一思量,“那會風煙波正同我說起遠古諸神……”
獙老十分懵,“那與小君君有何幹系?”
是啊,閻煌也這麽覺得。
可再無其他了……
“別走,別丢下我。”君微忽然揪住閻煌的衣襟,顫聲哀求。
閻煌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哪裏也不去,別怕。”
她這才舒開手,喃喃:“……先生。”
一言既出,閻煌和獙老都瞬間變了臉色。
君微不是都忘了嗎?他們處處小心,不敢讓她知道前情,不想讓夙天縱得那段往事再一次成為她的心病……
可此時,她怎會念起先生來?
“不行,老夫得回琅山走一趟,取些靈寶回來替她穩一穩靈體,”獙老嚴肅地看向閻煌,“老夫不在的時候,你小子可得把小君君給照顧好了,但凡少了一根睫毛,回頭老夫饒不了你。”
閻煌只是點頭,一言不發。
獙老欲言又止,最終丢下一句“跟野丫頭說一聲,老夫先行一步”,便化身狐面鷹翼地神獸,越過高高的宮牆飛走了。
閻煌面色凝重,抱着君微闊步離去。
廊道上,只剩下存在感微弱的宮女。
她緩緩擡起頭,是吟歌。
獙老單純,?念着她是閻煌古舊,就當半個自己人看待,不設防地允許她跟在身邊。
而閻煌,那個心思深沉,只因偶爾聽見她與君微的幾句話便将她調走的閻煌……竟然也關心則亂的未曾留意到她。
吟歌自嘲地冷笑。
在他眼裏,自己這個相識百年的故人,竟遠不如那害他身受重傷的丫頭重要……
突然,樹梢的鳥驚飛,什麽東西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
吟歌伸手。
那東西落在她掌心,幻化成字。
“若要君微離宮,亥時龍鳳觀詳談。”
吟歌一驚,慌忙攏起手指,擡頭四顧,可是周遭一個人也沒有。
待她再攤開手,掌心也已空無一物。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好好把這個故事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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