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成親
清風陣陣,投過半開的窗吹進來, 微微翻動案上的書卷。
閻煌單手支着額頭, 一手扶筆, 批閱着堆積成山的奏章。
他沒有绾發冠,黑發順着肩頭披散,些許灑在紙卷之上,黑白分明。
聽見床榻處傳來細微的響動,閻煌擡起頭, 狹長的鳳眼從發絲後看過來,平添了幾分妖嬈。
君微撩開床幔,正對上那雙眸子,映着窗外粉紅桃枝, 撩得無聲無息。
她怔了怔, 便瞧見閻煌擱下筆墨, 起身走了過來。
他沒披外袍,只穿了一身月白中衣, 衣襟松松垮垮地敞着, 随着走動露出刀削般斜飛的鎖骨。
待他走近,君微竟忍不住擯住了呼吸。
閻煌像是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擡手貼上她的額頭, 探了探她的靈體,而後低聲喟嘆,“好些了。”
他的手火熱,貼在微涼的額頭令君微十分惬意, 竟然不舍得他離開,下意識地擡頭湊近了些。
這小動物般粘人的反應惹得閻煌輕笑出聲,順了她的意思落掌在她的發頂,手指穿過發絲,揉了揉。
君微眯起眼,只差沒哼唧出聲。
“……我這是,怎麽了?”
她記得自己在屏風之後,聽見煙波姐姐和閻煌在說話,字裏行間提到的東西像一個影子在她腦海中搖曳,化出無數幻影,她試圖捕捉,卻一下沖破了幻象,換來頭疼欲裂……再然後,她就沒有意識了。
閻煌的手順着她的發絲向下,貼着面頰托起她的下巴,“你生病了,但是別擔心,獙老已經回琅山取藥,你自有天相,必會逢兇化吉,平安順遂。”
他的語氣那麽溫柔,就好像在對一個懵懂小兒循循善誘,叫君微忍不住貪戀這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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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大記得了,從前他們相處時候,他也是這樣溫柔的嗎?為什麽覺得不是呢…… 她隐隐約約有支離破碎的記憶,印象裏眼前這個男人倨傲又霸道,總是算計欺負于她。
是記岔了嗎?
“在想什麽?”閻煌問。
“我想起來一些事,”君微不确定地說,“但我無法肯定到底是真的還是夢。”
閻煌眼底的神色微微波動,“說來聽聽。”
“你有沒有……把我關在一個金光罩子裏,不許我離開過?”
“……沒有。”面不改色。“下一個。”
君微抿抿嘴,“我也覺得你不會,還有……你有沒有帶我去過一個地方,那裏有好多琉璃櫃子裏裝的都是鲛人……我們還救了一個鲛人。”
“叫瀾恭。”閻煌接口道,“他的靈體散了,如今還未完成聚靈。”
“他是煙波姐姐的……情郎嗎?”
閻煌微怔,“何出此言?”
君微茫然,“難道不是嗎?我看見他為了替煙波姐姐隐藏身份,甘願被剔除了魚尾的主骨……”
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閻煌蹙起眉。
小妖怪說的前幾條都确有其事,唯獨瀾恭是為掩護風煙波而受重創的事,連他都未曾聽聞,想來風煙波自己也并不知情。
——君微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為什麽不說話了?”
閻煌低聲說:“我未曾耳聞,無法回答你。”
君微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問:“那瀾恭現如今身在何處?”
“靈體分散在天地之間,無處不在,但也哪兒都不在。聚靈的過程人各不同,有些人哪怕成百上千年也聚不起來,也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了。”
“我,”君微擡眼,幹淨純粹的眸子盯着他,“也是重新聚靈的吧?”
他們一直瞞着她,含糊不清地糊弄她。
可每個細節都在告訴她答案。
她曾因為某種原因散了靈體,差點兒再也回不來,卻又意外地在千裏之外找回身體,只是丢了一部分記憶。
而這些記憶正在一點點被找回來。
“為什麽瀾恭聚靈要那麽久,而我只花了短短十數天?”
“人各有命,我說了每個人不同。”閻煌輕描淡寫地說。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是自己用妖魄替她分擔,以一半妖壽作為代價才能免她魂飛魄散。
君微将信将疑。
可從前她便不是閻煌的對手,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如今更是如此,根本無法從他嘴裏套出他不想說的話來。
最終,她打了個呵欠,被牽着出了寝宮,在後花園裏的石桌邊落了座。
宮人很快便将茶點奉上,可都是低眉順目的,連眼皮子都不敢擡起來看新帝一眼。
有這麽可怕嗎?
君微覺得奇怪,歪頭打量閻煌,恰見他低頭替她夾菜的側臉,竟比身後桃花更惹人遐思。
她終于明白過來,宮人們都低着眉眼,實在是因為這美色叫人不敢直視,多看幾眼便要亂了心。
見小姑娘咬着筷子對自己發呆,閻煌将小籠包放在她的碗裏,挑起眉來,“看我做什麽?”
君微想了想,“秀色可餐?”
閻煌勾起嘴角,無奈地看着她說完這話就開始大口吃包子,撩完就跑,毫不自知。
內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不茍言笑的新帝小口抿着酒,唇邊帶笑地側頭看着小姑娘,目光一瞬也未曾離開。
“陛下。”
閻煌擡眼,眸光中的溫存已蕩然無存,“何事?”
“麓林使節已等候多時,陛下今日還見嗎?”
閻煌冷面不語,見是要見的,但冷板凳也得給對方多坐一坐。
可君微不曉得這其中的彎彎繞,還當閻煌是為了陪自己才耽誤了正經事,忙把剩下的包子塞進口中,口齒不清地說:“你忙你的,我沒事,能照顧好自己的。”
閻煌拿帕子替她掖了掖嘴角,“急什麽,慢慢吃。”
君微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拽他起身,“你快些去更衣,別叫人久等了。”
閻煌也不糾正,由着她推自己入殿內去,待得周遭再沒旁人了,才停下腳步。
他不走了,君微到哪兒還能推得動?試了試未過,撅着嘴說:“站這兒做什麽?更衣呀。”
閻煌好整以暇地低頭看她,“你幫我。”
君微一愣,有手有腳的要她伺候做什麽?
見她不動,閻煌俯下|身,湊近些許低聲說:“往後都得你來,不如提前熟悉熟悉。”
君微會過意來,不覺臉頰發熱,想了想,終是乖乖替他拿來外袍。
閻煌張開雙臂,由她套衣袖,系袍帶,始終低頭看着她的眉眼,“你可知外頭是些什麽人?”
君微沒擡頭,“不是翼族的使節嗎?”
“他們為何而來?”
君微手上動作一頓,捏着袍帶不動了。
她想起來了,麓林想與大沣結親,這些使臣顯然就是為此事而來的。
見她這般反應,閻煌心知小家夥想明白了,于是故意逗她,“你明知他們要我做什麽,還一直催促我快些過去……微微,你當真這般急着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嗎?”
“我才沒有——”君微脫口而出,擡起頭就看見那雙明顯帶笑的狐貍眼。
他是故意的!
君微又羞又惱,丢下袍帶就要溜走,卻被閻煌一把捉住手,拽回胸前來。
“我們完婚吧。”
“啊?”
“我說,我和你,盡快成親,”閻煌箍着君微的後腰,長眸游弋在她的眉眼之間,萬般缱绻,“省得為夫總被人惦記着,你也吃不下,睡不香。”
胡說。
她明明一睡到天明,而且吃嘛嘛香。
只是,一想到外頭那些使臣的來意,小籠包都不香了……
君微仔細地想了想。
這男人生得好看至極,待她又溫柔耐心,還是一國之君,誰也欺負不着,重要的是他從不要求自己遵守繁文缛節,想吃吃,想睡睡,天底下根本找不到第二個待她這般好的男人。
成親這件事,怎麽看她都是穩賺不賠的那一方?
聽不到她回話,閻煌隐隐心慌,不得不使出殺手锏來——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貼近,君微才發現他再低頭一點點,便要吻上自己了!
“你做什麽,”她想退後,可是被箍着腰,逃不掉,“大白天的呢……”
“給我答案,”鼻尖抵着她的,閻煌輕笑以掩藏內心的不安,“否則我現在便吻你,叫人看見了你可別惱。”
殿外守着不少宮人,雖說都低着頭,可誰曉得會不會被瞧見?君微臊得厲害,一推他前襟,“我曉得了。”
“曉得什麽了?”
他偏要她說确切了。
“婚期……”聲音細微,帶着赧意,“定在什麽時候?”
閻煌眼中神采飛揚,“盡快!我這就吩咐人安排,擇近日便完婚!”
君微從沒見過他這般飛揚的少年意氣,一時看得出了神,直到他一吻啄在她額頭。
“我去應付應付便回,你若是無聊就在宮裏轉一轉,獙老不在,你別出宮。”
“……喔。”
目送他春風得意地離去,君微才反應過來——不是說好她給了答複,就不吻的嘛?
這個……壞狐貍!
雖說閻煌答應應付應付就回,可這到底是身為人君的責任,不可能當真敷衍,尤其對方來了一個使節團。
免不得一番繁文缛節,歌舞升平。
君微在湖邊獨坐了許久,對着自己的影子把腦海裏為數不多的雜亂回憶都理了一遍,卻發現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她叫不上名字,只依稀記得那身白衣。
困意襲來之時,她趴在膝頭,迷迷糊糊還在惦記那人是誰,就聽見耳邊傳來女子的聲音,“怎的在此睡了,小心着涼了又叫陛下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微微:皇宮套路多,我要回琅山。
大狐貍: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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