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另娶
自打那夜在風煙波處睡了一覺,君微便賴在那兒不肯走了。
倒不是風煙波的小院子有什麽山珍海味, 而是因為為了避嫌, 閻煌甚少來此, 她待在這兒,兩人便碰不着面了。
一連兩日,君微也沒回自己的住處,奇怪的是閻煌也沒來尋她,甚至連派個人問問都沒有。
唯一來看她的是吟歌。
吟歌帶了點心, 說是禦膳房裏給陛下準備的,陛下忙,沒有吃。
“外頭又出什麽事了嗎?”君微咬着小餅,口齒不清地問。
吟歌垂首斂目, “外頭到還好, 只是陛下忙于籌備大婚, 确實分身乏術。”
君微叼着餅,愣住了。他竟打算不問她的意思, 直接舉辦婚禮了嗎?
吟歌眉毛未動, 低聲說:“姑娘還未聽說嗎?是陛下與那位風姑娘。”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君微還是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風姐姐?怎麽可能!
“姑娘不信的話可以出去瞧瞧, 如今這宮裏只怕除了姑娘,人人都曉得這樁喜事了。”
倆人正說着,門口有笑語傳來,是風雨煙波的聲音。
自君微回宮, 風煙波一直以中性裝扮示人,英姿飒爽毫不扭捏,可這一次,她走進來的時候竟香風拂動,環佩作響。
待她繞過花樹,君微方才看見她今日抹了脂粉,美目盼兮,端的是神采飛揚,尤其是嘴角眉梢的喜色,簡直比桃花還要妩媚三分。
她像是忘了君微還在此處,見了她神色一愣,繼而嘴角翹起,“我竟忘了,妹妹還在我這裏,這兩日忙了些,照顧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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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微只覺得心慌氣短,不知怎麽聽着她說話,自個兒就意亂起來。
她的聲音似乎沒有變,可聽在人耳朵裏的感覺卻與之前截然不同,像只小手在心頭撩撥,不輕不重,勾得人只想朝她湊過去。
不光君微如此,吟歌也不例外,均是眼神迷離,兩頰浮暈。
風煙波撩過裙擺,坐在君微身側,翹着手指取了塊點心,小口抿入,待咀嚼完全咽下了,方才重新開口,“你瞧着我做什麽?已經吃飽了嗎?”
不,沒飽。
只是……不敢吃了。
人家吃東西都美如畫,哪像她,風卷殘雲,餓了三天似的。
“風姐姐。”
“嗯?”
“……往後,我是不是不能再住你這兒了。”
風煙波笑,“為何?”
“若你和阿煌,”君微頓了頓,改口道,“和陛下真的成了婚,他就會時常來此了。”
“你都知曉了?”風煙波一雙美目瞥過旁邊站着的吟歌,“看來有人等不及來傳話了,也好,反正我也沒打算瞞着你——閻郞不想與麓林結親,已然同對方說了自己早有婚約,大婚在即。妹妹你又不肯成親,這不,才拖了我下水。你可莫要往心裏去,不過是個權宜之計。”
她說得坦坦蕩蕩,君微心裏頭卻五味雜陳。
便是她一時半會沒想明白,不願草草成婚,也不代表想見着閻煌另娶他人呀!
瞧見小丫頭那副氣血上湧,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風煙波不由輕笑,“若你肯嫁,我自然就派不上用場了。”
君微擦了擦嘴角點心的殘渣,猛地站起身,“我,我先回去了。”
風煙波在她身後揚聲道:“閻郞這會兒在勤政殿,再過半個時辰該忙完了——”
可小丫頭像沒聽見似的,提着裙擺頭也不回地跑了。
風煙波伸手拿過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發現身旁還杵着個人,頓時一挑眉,“你還留在我這兒幹什麽?”
吟歌原本眼神渙散,被她這一戳,打了個激靈勉強回了一半的魂,這才發現适才竟已魂游太虛。
“奴婢……給姑娘道喜。”
風煙波噙着杯沿,“何喜之有?在你眼裏,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噩耗嗎?”
吟歌臉頰泛紅,絞着衣袖,“姑娘這話,奴婢聽不懂。”
“你那點心思,旁人看不懂也就罷了,如何瞞得過我。不過我勸你一句,人貴自知,他二人郎情妾意,白頭到老不過是時間問題——你若聰明,就該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千萬別吃着碗裏瞧着鍋裏,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明明是冷嘲熱諷的話,偏生從這張嘴裏說出來,情話似的叫人抓耳撓腮,生不出惱意來。
吟歌的思緒混沌,直等離開了院子,走在宮道之上,還久久拔不出來,那是種莫名的渴望,揪着心尖尖似的吊着,讓人感到空虛,只想尋一處落腳之所。
恰是此時,迎面來了人。
錦衣寬袖,玉冠束發,眼如萃星般郎朗,正與左右說這些什麽,突然看見吟歌,頓住了。
“退下吧。”
“是,陛下。”
随從領命而去,留下閻煌與吟歌二人。
閻煌只覺得吟歌不太對勁,卻沒想到她是從風煙波的院子裏出來,中了她的媚術所致,只是擰眉道:“可是有什麽事?”
吟歌擡起頭,眼角眉梢帶了些許羞澀,“奴婢親手做了八寶鴨和醋魚,陛下要不要嘗嘗?”
語氣嬌滴滴的,與她平素在閻煌面前自持的模樣迥異。
閻煌擰起眉,“你剛去了哪裏?”
吟歌渴望地看着他,“奴婢剛從風姑娘處回來。”
一聽是從風煙波那裏歸來,閻煌心下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剛要開口,便看見吟歌傾身向前,竟往自己懷裏依偎了過來,“陛下,其實奴婢——”
他沒有躲,而是右臂一攔,順勢曲臂在女子頸後一敲。
輕靈之氣瞬間彙入,吟歌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那層自遇見風煙波起就萦繞在心頭的遐思,突然被扯開了,吟歌一個激靈,方才意識到剛才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是多麽不該訴諸于口。
她連忙退後,與閻煌拉開兩步距離,畢恭畢敬地俯下身,“奴婢……奴婢逾矩了。”
閻煌負手,眉眼間神色平淡,仿佛什麽也沒聽見,只問:“與她說了?”
“說了。”
“好。”說完,閻煌便擡步離開了。
穿堂風過,吹起了吟歌的衣擺,她壓住衣角,心頭一片清明。
閻煌的若無其事,保存了她僅剩的一點顏面。
算是……他能給的,唯一的溫柔吧。
*** ***
大老遠,閻煌便瞧見了抱膝坐在院外樹下的小身影。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君微拉起身,蹙眉道:“怎地坐在地上?”
她果然臉頰泛紅,眼若秋水,顯然也中了風煙波的媚術。
風煙波當初自西疆學來的這身奇巧,能輕易勾取人心底的欲|望,那先潛藏的、甚至不為己所察的念頭都會被它引誘而出,加倍膨脹,所以被她用在醉風樓中從來無往不勝,就連百年來一直藏得很好的吟歌,也一下中了招。
以君微這點道行,顯然是逃不開的。
可是閻煌并沒有像對吟歌那樣立時出手,而是握着她的上臂,“也不披個鬥篷,不知道自己身子弱,着涼了怎麽辦,你就這麽不讓人省心!”
口氣倒是嚴厲了些,可任誰都能聽出話裏的關切來。
“哪天大婚?”君微問。
“後日。”
“喔。”
竟然就沒了下文。
閻煌耐心等了她許久,硬是沒等來她說更多,沒有真情流露,也沒有哭或者鬧——明明就算只有一點點醋意,也會被風煙波的媚術勾出來,放大才對。
可君微竟都沒有。
“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嗎?”
君微看進他眼裏,“……百年好合?”
閻煌差點被氣到內傷。
到底是風煙波學藝不精,還是這小妖怪壓根就沒把他裝心裏?
“你當真,不介意?”這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君微睫毛抖動,聲音比他低得多,“介不介意不重要,我尊重你的決定。”
閻煌手下使勁,捏緊了她的胳膊,“我要你的尊重來有何用?我要的是你!”
便是跟麓林那些僞君子打交道,或是跟朝堂上那群老狐貍博弈,他也從未如此氣極失态過,可現在他當真失控了——
從前,小姑娘懵懂,他便耐心等她開竅。
如今她失了記憶,不記得兩人之間的羁絆,他也可以慢慢等,等她重新動心。
他唯一不能接受是她的逃避。
可現下在風煙波的媚術之下,她都能不為所動,閻煌終于開始懷疑……她的逃避,其實是因為不曾動心。
“我剛剛考慮過了,風姐姐文韬武略,容貌傾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比我好,”因為胳膊吃痛,君微頓了頓,但還是堅持說了下去,“只是,煌哥哥,你莫要辜負了她,我瞧着風姐姐并非表面看起來那般堅強。”
閻煌冷笑,“你看旁人倒是準得很,怎的不見你好好看一看我心裏是如何想的?”
君微被勒疼了,“這情況我繼續留在此處夜也不合适……”
“你還想去哪?”
“琅山。”她還能去哪兒?除了記憶深處有間琅山之巅的白梅小築,她也沒別處可去了。
閻煌額角青筋繃起,良久,才松開她的手臂,說:“不妨等大婚觀禮之後再走不遲。”
君微一怔,“……好。”
兩人相顧無言,她微微低身,轉頭回了院子。
閻煌站在樹下,面色鐵青。
宮人捧着工匠費了多日趕制的嫁衣過來,見新帝沉着臉,頓時近進退兩難。
本是送去風姑娘那兒的,奈何那位說該送給君姑娘,他這才颠颠地給這廂送來,可眼前這局面……
“陛下,這婚服……”
閻煌擡眸,只一個眼神便吓得對方哆嗦着話都說不周全了。
接過火紅嫁衣,他冷聲,“退下吧。”
宮人如蒙大赦,連忙開溜,一回頭卻遇見了尾随而來的風煙波。
她雖然仍是女裝,身上卻再沒了之前那股媚态,行至閻煌身側,睇了眼她手中的袍子,“這樣竟都不能叫小娘子松口嗎?”
閻煌揪緊錦緞。
“那這婚事——”要不還是取消了吧。
“不變。”
風煙波意外地看他,這本就是雙簧,從頭到尾她與閻郎都是沖着激小娘子去的,如今既無效,怎麽還能大婚呢?
“我就不信,”閻煌垂下手,狹長的眸子看向拱門,“她能親眼旁觀我另娶他人。”
風煙波失笑,“那也不能拿我的終身大事開玩笑,真與你拜了堂成了親,這大沣王後我可當不起。”
也不想當。
“放心,屆時我便是親手押着她,也要讓她答應。”
風煙波嘆息。
話說得倒兇,事到臨頭,還不是打不得罵不得,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不舍得掰扯,怎麽押?
“其實,你也不必急于這一時——”
“等不得,”閻煌打斷她,“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然更适合發糖,這幾章我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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