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咫尺天涯

繞過長廊便是從前葉隐枭住過的房間,沉錦淵在他半信半疑的眼神裏推開門,準确走到暗門的位置。向下走去道路有些逼仄,葉隐枭走到一半就把玉笛從腰間抽出來握在了手裏,想着倘若這真的是囚禁着寥落的地方,那上次他回來,兩個人距離的那麽近,卻就是見不到,着實可笑。

最後一道石門被緩慢而沉重的推開,沉錦淵率先走了進去,回頭望向站在原地表情凝重的葉隐枭。地宮裏陰氣森森,葉隐枭在門口定定的站着,看着沉錦淵搖頭:“你別騙我。”寥落怎麽會在這裏,他這樣告訴自己,卻覺得整顆心都疼的揪在了一起,有些吃力的把話說完:“她明明,最怕黑了……”

沉錦淵回過頭,看到他的樣子,低低的開口:“她看到哪裏就會先知,我得控制她的能力。進去吧。”說着他把手裏的火把放到牆上的懸挂處,火光輝映間,地宮裏瞬時明亮一片。葉隐枭深吸一口氣,幾步踏了進來。

整個地宮幾乎都是石頭築成的,頂部的琉璃彩石映着火光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中間有雕花圓臺,圓臺周圍都是翻滾沸騰的水。葉隐枭仔細看了看,那水似乎沒有溫度,卻像沸水一樣冒着氣泡,看來是防止寥落逃跑做的措施。他胡亂的想着,目光落到圓臺遠遠的角落,然後他的眼神忽然一亮,眼淚猝不及防的濕了臉龐。

他受過很重的傷,刀劍劃在背上疼的臉色慘白,可即使是那樣他也沒有哭過。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會哭的人,卻屢屢為了她意外的掉眼淚。好像把自己所有的眼淚都留給她了,脆弱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裏,背對着他側身躺着,像是睡着了。她的頭發好長,像他們離散的歲月,漫長到仿佛煎熬了幾個輪回。她身上依然是那件水藍色長裙,在這個光明卻猙獰的地宮裏,像一汪寧靜的泉。

寥落只以為是沉錦淵來了,保持着睡着的姿勢沒有動。身後傳來輕微的響聲,像是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困倦的閉上眼,決定無論他說什麽都不回頭。

葉隐枭的玉笛掉在地上,他彎下腰去撿,眼淚滴在手背上燙的他皺了眉。他擡手擦掉臉上狼狽的淚,醞釀了很久才哽咽着開口:“寥落……”

圓臺上的寥落倏地睜大了眼睛。

葉隐枭把玉笛放回腰間,吸了吸鼻子又叫了一聲:“寥落啊……”

她猛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角,沒有回頭。

沉錦淵拍了拍葉隐枭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兩個人獨處。葉隐枭繞着邊上走了幾步,發現怎麽也走不到距離她最近的地方,只好頹然的站在原地又一次開口:“寥落,你回頭啊,你看看我啊。”他的聲音像是來自百米之外,傳到她的耳朵裏就成了難過的嗚咽。寥落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坐起身,緩緩轉過了頭。

上次見面根本就不算什麽重逢,因為那時她經過梳洗打扮,雖是素面朝天卻也溫婉幹淨,而他戴着面具,連臉都沒給她看見。随着寥落的轉身,兩個人目光相接,他卻先她一步再次落了淚。

“寥落……”葉隐枭剛剛擦掉的眼淚再次決堤,圓臺上的寥落一張蒼白的臉,眼睛卻紅着,原本合身的衣裙現在看也明顯大的不襯她的體型。這五年她都是怎麽過來的,他突然就沒有勇氣開口去問,只好酸澀的看着她,伸出手像是能夠到她一樣:“……別哭,我這不是來了麽。”

寥落擡手擦了擦眼角,想努力的笑給他看,可是怎麽笑都不自然,只好有點委屈的低下頭,嗚咽着說了一句:“我沒哭啊……”聲音分明是顫抖的。

五年的離別與等待讓他明白了什麽叫望眼欲穿,五年後的重逢教他知道了什麽叫肝腸寸斷。他的寥落就在那,像以前那樣明明難過還嘴硬不肯承認,滿眼淚水還要低着頭掩飾,他卻連一個擁抱都給不了。寥落紅腫着眼睛看他,聲音還是原來的感覺沒有變:“我還以為我又夢見你來了,我怕你是假的,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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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胸腔裏沉穩跳動的心髒都開始不受控制的疼了起來。

他們斷斷續續的說話,大多數時間只是安靜的分享彼此的呼吸。從前在一起時他總嫌她太過安靜,如今卻覺得連安靜都奢侈。葉隐枭貪婪的看着她,想象這是在桃花別院,好像昨天他們還在這個院子裏嬉笑打鬧,她的長裙在風裏掠過他的手背,笑容貼着他的唇角融進彼此潋滟的眼裏。桃花爛漫的春天他坐在門檻上看她跳舞,心裏滿足的覺得,相比那些紛揚的花瓣,寥落美得更加搖曳多姿。

只是那個時候他沒看到寥落眼裏一閃而逝的悲哀,因為她總是可以很快又明媚的笑開,在風裏像一只翩跹的蝶。他們在桃花雨裏擁抱,他把下巴枕在她溫暖的肩膀上,輕輕在心裏說,我們就這樣,永遠不分開。

想到這,他的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來滴在掌心,暈成一朵小小的花。

“怎麽才能放她出來,你應該有辦法吧。”葉隐枭坐在桌邊,不安的在桌下搓着雙手。寥落的臉在眼前揮之不去,他很多次都想越過那些酸水沖上去抱住她,可是都被渾身的刺痛打回原地。沉錦淵抿了一口茶,優雅的颔首:“好說,你把我想要的東西留下,我就讓你帶她走。”

桌子下面的拳頭握緊了又松開,葉隐枭咬了咬嘴唇艱難的反駁:“沒有那東西,你這個莊主不是也當得挺好麽。”

“之前是因為師父走的突然,一片混亂裏誰也沒注意那麽多,這幾年的風言風語我也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沉錦淵放下茶杯,“兩個月後是莊主繼任大典,我恐怕難以服衆。”

“那是寥落放在我這裏的唯一信物,我……”“沉錦淵。”葉隐枭的聲音被硬生生打斷,轉過頭看到寂岸玉樹臨風的站在大堂門口,身邊站着眼神憔悴的林谷痕。

“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我的人我也可以帶走了吧。”寂岸說着走過來拉起葉隐枭,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走,沉錦淵站起身有些不悅的叫住他:“我跟他的話還沒說完。”

“師父,我跟他說完再走。”葉隐枭說着轉過身,手已經放到胸口的位置:“我給……”話說到一半,後頸突然感到一下重創,葉隐枭頭一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寂岸收回手,穩穩地扶住他,對着沉錦淵彬彬有禮的點頭:“他這次犯的錯太過分,我着急帶回去,失禮了。”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完全離開沉錦淵的視野,他才憤憤的坐回桌前把杯中剩下的茶一飲而盡,轉頭看向憔悴不堪的林谷痕:“你怎麽成這樣了?”

“他們拷問我來着。”林谷痕無所謂的笑笑,轉而開始劇烈的咳嗽。沉錦淵幫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心裏不祥的預感慢慢攀升:“拷問你什麽?”

林谷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咳嗽這才慢慢止住:“芷悉宮這筆生意做的大了,居然想要琉璃珀,問我在哪。”

沉錦淵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我又不是莊主,我怎麽會知道呢。”林谷痕又喝了一口茶,環顧四周疑惑的看向沉錦淵:“玖逆呢?”

“她昨晚受傷了,在房間休養呢。”沉錦淵說完站起身,走出了大堂。外面柳絮飄得好像下雪,他恍惚的站在漫天柳絮裏,仰起頭望向藍的還不夠深遠的天。已經到春末了啊,這個春天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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