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伏筆暗藏

回到山莊的時候已近午夜，整個山莊都籠罩在靜谧中。葉隐枭打發賀伊農回去睡覺，自己走到房間門口，輕輕推開房門。

“莊主，我有事跟你說。”慕玖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清脆，葉隐枭趕快關上門，回身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寥落睡覺淺。”

慕玖逆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臉又冷了幾分，聲音還像剛才一樣：“這麽遠她聽不到吧。”

“還是小聲點吧。”葉隐枭說着笑了笑，拉着玖逆走到院子裏，這才放開了聲音說話：“什麽事，說吧。”

“自從帶寥落出來之後地宮一直是開放的，白天下雨可能有水進去，用不用去看看？”慕玖逆的目光慢慢飄遠：“再說沉莊主去世的地方，我也想看看。”

葉隐枭看着玖逆眼裏隐藏的難過，心裏一軟。這個小師妹他怎麽會不了解，看上去孤傲不好接近，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從本質上說她其實和谷痕一樣，都是極其脆弱溫暖的人。每個人十五歲時第一次出任務，林谷痕和她因為與對手實力相差懸殊都受了重傷并且失散，師父明令放棄這兩個人，直到三個月後，兩個人才分別回到了山莊，并且已經安然無恙。想到這葉隐枭在心裏替慕玖逆嘆了口氣，畢竟是個女孩子，這些年的殺手生活一定很不容易。于是他的笑便帶了寵愛，像是哥哥對妹妹的心疼：“嗯，用我陪你去麽？”

慕玖逆望着他眼裏不屬于自己的那一片光亮，恍惚的搖了搖頭。

“明天再去吧，今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葉隐枭低下頭拍拍犬牙毛茸茸的腦袋：“我走了啊犬牙。”

回到屋子裏時寥落安靜的躺在床上，月光照着她纖長的睫毛，顯得恬靜而溫柔。葉隐枭輕輕脫了鞋躺上去，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寥落翻身蹭到他的懷裏，随即在他耳邊軟軟的一吻，聲音裏有些困倦：“怎麽才回來。”

“吵醒你了？”葉隐枭伸手攬住她，想跟她說說話，聽她的聲音似乎困意正濃，只好在她頭頂随意吻了吻：“我不吵了，睡吧。”

寥落伸手環住他的腰，眼睛沒睜開，擡起頭小聲問他：“怎麽了？感覺你不高興呢。”

“很明顯麽？”葉隐枭低下頭，聲音有些小小的驚訝。寥落淺淺的笑，半睜着眼睛看他：“不明顯，只有我能看出來的那種。”

在乎才會關注，關注便會了解。我只是太習慣你每個動作每次聲音，所以你尾音裏小小的轉折我都能聽出你是高興還是難過，你一個眼神我都知道是喜歡還是讨厭。說愛情未免爛俗，可我真的找不到比它更貼切的詞彙來形容。

“司斂沒見我，但是我在芷悉宮外面好像看見咱們山莊的人了，你說會不會是內線？”葉隐枭翻身和她面對面，寥落順勢枕到他的胳膊上，思索了一下點頭：“有可能。”

“可是一個人為什麽要背叛山莊而去給外人當間諜呢？這對他有什麽好處？”葉隐枭困惑的皺眉，寥落看着他，伸手有些心疼的把他眉心的川字一點點撫平，聲音溫良：“仇恨，金錢，感情，都是可以讓人奮不顧身的東西。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許你是他的話也會那麽做的。”

葉隐枭點頭，接着問：“你真的不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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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落無能為力的搖頭。

“算了，先把跟司斂的事說清楚，其餘的再說。”葉隐枭把被子往上拉過來給她蓋好，疼愛的吻上她的額頭：“快睡吧。”

寥落聽話的閉上眼睛，心裏卻卷起了驚濤駭浪。她知道此時的謊言會為以後帶來什麽，但是在她看的并不完整的未來裏，她別無選擇。

滿室琉璃光，晃得慕玖逆剛走進來就眯起了眼睛。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低頭看看跟在她身邊的犬牙，這才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剛走進去她還以為她自己看錯了，因為水池邊上陰森森的站着一個人。遠遠看去背影和沉錦淵極其的相似，慕玖逆本能的後退一步，不小心踩到犬牙的前爪，痛的犬牙叫了一聲，擡起頭委屈的看她。

前面的人聽到聲音警覺的轉身，琉璃的華彩映在他的臉上，一瞬間看不清五官和表情。慕玖逆有些抵觸的偏過頭，好久才緩緩把目光挪過去：“……谷痕？”

“你怎麽來這了？”林谷痕看到她也是一愣：“不睡覺？”

慕玖逆懸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幾步走到林谷痕身邊：“我怕下雨把這沖垮了，來看看。你來這幹什麽？”

林谷痕擡手想摸摸她的頭，被她皺着眉躲開，他尴尬的笑着收回手：“睡不着，鬼使神差就走到這了，沒想到碰上你。”

慕玖逆沒搭腔，找了旁邊的一塊石頭坐下來，犬牙在她身邊親昵的蹭她的膝蓋，像只乖巧可愛的大狗。林谷痕走過去在她面前彎下腰，仔細看了看她的臉：“不高興？”

她擡頭瞟了他一眼，又把頭低回去。

“還真是啊，怎麽了？”林谷痕在她身邊坐下，擡頭看着頭頂比星星還璀璨的琉璃彩石，等着她的回答。慕玖逆偏頭看他總是笑得燦爛的臉，嘆了口氣：“就是心情不好，說不出來。”

“是你不想說，”林谷痕轉臉看她，還是那副冷豔無雙的樣子，只是低頭的動作暴露了她的脆弱，他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接着說道：“你不打算告訴他你的喜歡麽？”

慕玖逆聽到他的話詫異的看他，然後又迅速把目光移到別處：“不是所有喜歡都有說出來的資格，再說他明明知道卻假裝不知道，說了不是擺明了尴尬麽。”

“你怎麽知道他假裝不知道？”林谷痕沒有轉身，自顧自的仰着頭，琉璃的光輝映在他眼裏好像裝下了一整條銀河。依葉隐枭的性格，知道這種事恐怕就不能好好地跟玖逆相處了吧。慕玖逆嘆氣，摸着犬牙柔軟的毛發說道：“應該知道吧，這麽久了，要是你不是也能感覺到麽？”

“那你感覺到了麽。”林谷痕低頭有些猶豫的搓着自己的雙手，“我……”

“別說了我不想聽，就到這吧。”慕玖逆說着想站起來離開，谷痕忙抓住她的手腕：“你聽我說。”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麽，我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我覺得感情很麻煩。”慕玖逆甩開他的手，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地上的犬牙沒反應過來主人這是怎麽了，疑惑的看看谷痕便爬起來跟了過去。

“我從來沒想讓你覺得麻煩，”他的聲音在她身後篤定的想起，回聲響徹整個空曠的地宮：“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就好，但是這些話我總要說出來讓你知道。你不相信的東西，我想想辦法讓你相信，比如你也值得別人去喜歡，比如有人是願意和你一起放棄做好人的資格的。我知道你從小到大的所有事，甚至連你喜歡的人，我都在努力地接受。你覺得感情麻煩，那我們保持原狀就好了，反正以前守在你背後我也習慣了，不在乎就這麽一直守下去。以後也是一樣，我一直都站在你需要的那個地方，你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我，所以不管發生什麽都別怕，知道了麽？”

慕玖逆站在原地，雖然沒有回頭但還是默默聽他講完。她背對着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垂下眼簾走了出去。林谷痕緩緩站起來，望着滿室的琉璃，清秀的眉微微皺起。

即使是這樣說了，也還是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