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賭書消得潑茶香

第廿四章賭書消得潑茶香

「天青敘述」

我一見他,喜道:“練完了?”

他搖搖頭,玩味地看着我:“還沒,中場休息。”

我叉着手:“人家才剛來,不要給她那麽大的工作量。”

他聳聳肩:“是她自己要求的。”

我遠遠望着站在一邊靜靜思索要訣的師妹,嘆道:“原來跟師兄一樣,是個工作狂。”

師兄輕笑一聲,頗為遺憾地看着我,小聲說了句:“本以為能成為你的動力的……”

我耳力甚佳:“動什麽力?”

師兄笑着搖搖頭,看定我說:“不練劍,連拳腳功夫也不肯練,雲天青,你不僅是個酒鬼,還是個少見的懶鬼。”

我伸了個懶腰:“上周剛達到第四重境,累死老子了……有機會輕松一下,幹嘛不輕松一下。”

師兄道:“等師父回來,可夠你輕松的。”

我的哈欠頓時定格,眼前仿佛已經能看到師父的黑臉。

這時,夙玉走來,在兩米開外站定,對着師兄行了一禮:“玄霄師兄,可以開始了。”

我連忙跳起來,一把拉住師兄的袖子,撒嬌使賴:“不行不行,師兄都陪了夙玉師妹這許多天,也該陪陪我了嘛~”我忍笑看着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咬定青山不放松。

師兄奮力甩開我:“你以為我就沒權力把你扔進思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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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嘻嘻地:“師兄舍不得~”

他頓時抓狂,在師妹面前才忍着沒有當場踹我一腳,忍氣道:“限你三秒鐘,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一、二——”

我沒等他說出那個“三”,就跺腳嚷道:“好啊,師兄重色輕友!”

眼角餘光,瞥見夙玉師妹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頓時自悔失言。

師兄卻真個将此話上了心:“天青,你要再混說,別怪我不顧同門之誼!”

我撇撇嘴:“你本來也就從沒顧過。”

師兄斜睨我一眼:“你剛剛說什麽?”

我連忙擺手:“我說,師兄你最聰明最有愛心,最最照顧師弟了!師兄~你已練成第五重境,就教教我嘛!”

師兄眉頭微松,卻仍然嘴硬:“若能自行參悟,方可終生不忘。”

我滿不在乎地說:“我自己想,和你教我,不過就是時間上的區別而已。哎哎,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師兄你到底要不要教我啊?”

師兄無奈:“夙玉師妹才來這幾天,已經突破第二重境了。”

我恍然大悟:“啊!師兄你偏心!”

師兄哭笑不得,只得懷着歉意看了看夙玉,又故作惡狠狠地教訓我:“這半個月要是達不到,你後半個月就住在思返谷吧!”

我忙不疊點頭。

他又看我一眼,唇邊含着一縷笑:“還有一個條件……”

我馬上站直:“這個月的衣服都歸我洗!”

師兄也是個爽快人,當即點頭:“算你明白,跟我來吧。”

等師父一幹人回來之後,在劍法的考較上,經過師兄的斯巴達式惡補,總算是和玄震師兄堪堪打了個平手,破天荒地沒有受罰,令我很是得意。

樂極生悲這話是一點都不錯的,此後的第三天,由于在思返谷聚衆打麻将一事被個多嘴的小子告發,作為罪魁禍首的我再次被拎到了師父跟前。

“天青,你無進取之意,枉我惜才之心,說了你多少次,可有哪一次入了耳?”

我低着頭,心裏盤算着,回頭肯定是要去思返谷思過了,得趕緊跟小魚打好招呼去廚房偷東西,再讓夙莘師姐給我釀兩壇蜜酒……

“天青!你有沒有在聽師父說話?!”

我一驚,連忙擡頭:“聽着呢,聽得可認真了。”

“那你說,為師剛才都說了什麽?”師父捋着胡須,疾言厲色。

我撓撓耳根,師父喋喋不休說了那麽多,老子又不是複讀機。

只得胡猜了:“弟子錯了,弟子不該聚衆賭博,而應潛心修仙問道。更不該帶壞其他師兄師弟,弟子實在狼心狗肺,禽獸不如。”大丈夫能屈能伸,做小伏低一時,飛揚跋扈一世。

師父略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也沒那麽嚴重……”

我大聲說:“但是我身為師兄,就要為師弟妹們做出榜樣!師父總說我是修仙的奇才,修仙尚未有所成,豈能自毀長城?”外觀誠心忏悔,內看老神在在,我對自己的演技相當有自信。

師父沒得話說,只得擲下一句:“你知道便好!原以為是方寶玉,沒想到——”

“是塊頑石!”我痛心疾首。

“原以為是修仙的好苗子,不曾想——”

“是瓊華的闖禍精!”我悔不當初。

師父哭笑不得,只得努力調整表情:“你知道便好!”

“弟子慚愧!”師父每次教訓人,說來說去就是那些,不用聽都會背了。

師父略略氣平:“去思返谷給我呆着!如有下次——”

“就逐出山門,永不得返!”我暗想,這話統共說了八百遍了,可我還在這旮旯成天晃蕩。

“孽徒!別以為為師舍不得開除你!”師父覺得面子上很是過不去。

“弟子惶恐!”

師父揮揮手:“滾吧!”

“是!”這句答得最是響亮,心中再補一句“謝師父恩典~”

去思返谷之前,我先行去找小魚,陳述一下此次事件并索要國際援助。

她放下手裏的針線,道:“我一直想問你……”

“什麽?”

“思返谷裏是不是有通向酒池肉林的密道?”

我嘿嘿一笑:“秘密。”

結果當天,我枯坐在思返谷裏頭直到繁星滿天,也沒見有食物送進來。

“莫非是她縫衣服縫得把我給忘了?”

正想着,我聽到外頭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終于來了!

我忙不疊地跳起來,沖向那人就是一個熊抱:“快餓死老子了,嗚嗚嗚~~~”

抱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你好像比小魚高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慢慢松開手——“天青師兄,是我。”

我從未受過如此之大的驚吓,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對方卻十分淡定,手裏的菜和酒也是一滴都未灑出,只見她彎着美好的腰身,将飯菜一盤盤放在地上。

我見她起身要走,才如夢初醒地攔住谷口,問道:“你怎麽來了?”

她淡淡回答:“夙瑜師姐說她忙着趕制一批服裝,便托我給師兄送飯。”

我又呆了一呆:“你可知道,被關進思返谷的弟子,是不得進食的?”

她平靜點頭。

我不解,這不像她一板一眼的性格:“那你為何……”

她終于擡頭看我,目光靜默如水:“師兄曾說,要帶我參觀這裏,師兄照顧得如此周到,夙玉豈能不知恩圖報?”

我一聽,覺得小丫頭原來挺厲害啊,破壞規矩都破壞得這麽冠冕堂皇。轉念一想,便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說:“那師兄就帶你游覽一番吧!”

她卻急着抽回手,邊說:“不勞煩師兄了,我明日一早再過來。”

我卻死死拉住她的手不放,目光哀憐地注視着她:“這裏好黑,我一個人好怕。”

她看了我一眼,半晌輕嘆一聲,似是默許,又道:“師兄請先放開我。”

我知她素日一諾千金,便高興地拍手笑道:“還是師妹知道疼師兄~”

她也知我素日便是這嘴上好占人便宜的性子,也懶得多說什麽,只提醒道:“師兄小聲些。”

于是兩個人斂聲屏氣,黑燈瞎火地開始參觀狹小的思返谷。

“你看,這地方外表像不像一塊石頭?”我故作神秘地問她。

她終于被我引發了一點興趣,點了點頭。

我笑道:“其實它确實就是一塊石頭。”

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直想笑,心想這丫頭果然是外表伶俐內心老實,若是小魚,聽了這話絕對轉身就走;司空那笨女人肯定會問我是不是腦殘,而阿夏那暴力女肯定是一拳帶着風雷之勢招呼下來。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那塊石頭,拉着她興奮地:“看!”

裏頭是個洞口,放着幾個饅頭和一壺酒。

我得意地搓着手:“我的小金庫~”

她看我一眼,又看一眼,最後才說:“師兄挖洞挖得挺好。”

我一揮手:“我哪有那本事,這是本來就有的。”

她就地檢測了一下,發現确實是天然的模樣,便認同地點了點頭。

我又拉着她到另一邊,神秘兮兮地撥開一從蓋得嚴嚴實實的藤蔓,又露出了一塊大石。

她略帶無奈地問我:“這也是師兄的小金庫?”

我搖頭:“哪能啊,你沒覺得這塊石頭有些奇妙處?”

她看了看,不确定地問道:“上面似乎很是平滑?”

我擊掌:“說對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用內力磨平的啊!”

她好奇地望了一眼,問:“用來當鏡子照?”

我蹲下來擺手:“老子哪像你們女人那麽愛俏,成天照不夠。”我把那塊平石擡出來,往中央草地上一放,拍這兩手對她說:“打麻将用的。”

她呆了一呆:“哪裏來的麻将?”

我哈哈一笑:“這就是我雲天青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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