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武斷為之他對她說
尾聲篇第362章:武斷為之他對她說
距離宜城并不太遙遠的縣級市桐城,四月尾聲正是一片繁花簇擁的時節。
深夜裏,一家高級餐廳內踱步而出一行人。
作為東道主的一方,熱情相送,“曾總!請回去好好休息!”
“客氣了,多謝今天款待。”曾樓南微笑回聲。
待車子遠離,曾樓南坐在後車座,下屬于前方報告,“曾總!若水小姐今天已經回了曾家!不過,那位林蔓生小姐沒有一起和若水小姐回宜城!”
曾樓南卻已經察覺不是這樣簡單,“她來了桐城?”
下屬應道,“是!林小姐于傍晚之前就已經抵達,就住在桐城錦悅名下酒店!”
曾樓南沉眸思量,雖然林蔓生并非林董事長親生女兒,可她卻還擁有錦悅百分之一股份,這已是足夠,而今入住倒也不奇怪。卻不想,她能夠這樣無謂于那些可笑荒唐的原則。若是從前,恐怕會極力拒絕。
曾樓南卻也感到有一絲生疑,“入住之後,她就沒有動靜?”
“沒有。”下屬又是回道,“林小姐手底下帶了幾位下屬過來,都沒有離開過酒店。”
曾樓南眉宇微皺。
林蔓生此次前來難道不是為了來找他?
既然已經到了桐城,竟然沒有立刻派人相邀……
“曾總?”下屬詢問了一聲,等待指示。
曾樓南只是道,“不用再暗中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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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夜色中,車子駛入那片霓虹深處遠去。
……
桐城這邊正有市政指定規劃的大型項目如期進行,當地政商兩界悉數出席,而最為矚目的一位便是合生企業總經理曾樓南。
曾樓南并非是桐城人,但對于此番城市建設,确實是付出了巨大貢獻。一連數日,一直停留在此,接受當地媒體采訪,應酬更是絡繹不絕。
市政慶典上,曾樓南被衆人簇擁笑談,游刃有餘游走于賓客之中。
只是這番熱鬧景象,對于曾樓南而言,卻有些意興闌珊。事情已經辦成,這些應酬恭喜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再來近日接連不斷出席宴席,也讓他感到疲乏,所幸即日起謝絕一切應酬,不必再交際寒暄。
月底之前,就能将桐城事宜收尾。
曾樓南微笑迎向所有人,手中的酒杯輕握,慢慢走出人群。方才已和宴會主人打過招呼,他就要悄無聲息退席。
離開禮堂走在回廊裏,迎面卻有下屬疾步而來,“曾總!”
曾樓南一瞧便知是有狀況,果真下屬道明,“那位林小姐派了秘書前來,現在就在大廳。”
這幢大樓是市政建築,所以餘安安一行并沒有再進入,只在大廳處等候。那部電梯緩緩降下,“叮——”一聲開啓後,一道挺拔身影而出,餘安安認出來人正是曾氏大少!
餘安安立即迎上去,“曾總!副總知道您這兩日在桐城,想着好久不見了,就想請您吃頓家常便飯!而且,副總也想向您致歉,為了津城一事!”
曾樓南聽到這番話語,來意清清楚楚,內容亦是簡明扼要。
林蔓生,果真是直截了當!
……
蔓生這幾日算得上清閑,因為她一直住在酒店裏。
這樣的适宜安然,餘安安險些以為是來這裏度假。靜待至今,餘安安這才和高進一起,前往相邀曾氏大少。道明來意後,曾樓南并沒有拒絕,同意今夜見面。
就在錦悅名下于桐城最新建設的五星酒店內,蔓生坐等在包廂裏。
時間是六點過半,包廂的門也被剛好推開,是程牧磊相迎曾樓南入席。
曾樓南一身西服英氣,蔓生站起身問候,如從前那般喊了一聲,“曾大哥。”
因為曾若水的關系,所以蔓生和邵璇偶爾見到曾樓南,都是會這樣稱呼。哪怕是三年過後的今日,蔓生也沒有改變。
曾樓南倒是覺得有些久違,瞧着面前朝他問候的林蔓生,她的容貌和從前并無異樣,甚至是比三年前更要清理安寧,還多了幾分難能可貴的灑脫快意。
“快請坐!”蔓生又是呼喊,曾樓南便微笑颌首入座。
蔓生複又坐下,她擡眸一瞧,發現曾樓南正注視着自己,“曾大哥在瞧什麽?”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也有三年不見了。”曾樓南回聲。
的确是有三年之隔,蔓生察覺出曾樓南在打量自己,而她同樣也是,忽而玩笑一句,“曾大哥是覺得我老了?”
“你要是老,那我豈不是老古董?”在曾樓南面前,林蔓生和曾若水一樣,不過是一個比自己年幼的女孩子。
“我瞧着曾大哥一點也不老。”蔓生笑道,這的确是實話,歲月對于男人仿佛格外優待,曾樓南愈發沉穩魅力。
蔓生親自為他斟茶,“其實這次回來後,早就想邀請曾大哥見一面。但是知道曾大哥最近事務繁忙,所以不方便打擾。”
曾樓南發現,她的行為處事已是滴水不漏。明知他因公務脫不開身,便也耐得住性子等候。
“今天一來是想要聚一聚,二來也是因為若水。”蔓生幾乎是單刀直入,“前些天在津城,我看若水有些累了,所以就沒有讓她當天回宜城。這件事情是我太武斷,所以一直想向曾大哥道歉。”
曾樓南更是清楚,林蔓生之所以能夠這樣忍耐靜候,只是因為關心曾若水。她正站在曾若水的角度上,不想要給她造成一絲一毫的困擾。
“你為她着想,怎麽能算是武斷。”曾樓南微笑應聲,“況且,還有左右兩位護法為你開口保駕護航,我要是再不能理解,那才是不近人情。”
兩位護法?
蔓生聽懂了,他是在指王燕回以及尉容……
有關當日,兩人也是心中明了,究竟是怎樣一回事,蔓生沒有多作解釋,“這次的确是我武斷,若水好好的,又沒有犯什麽錯,只是回家而已。我太急躁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害怕若水回去了,曾家就要把她的腿給打斷了!”
曾樓南眼眸一沉,她打趣的話語,卻意有所指!
她捍衛曾若水的心,明晃晃擺在面前,縱然武斷也要為之!
……
曾樓南卻是話鋒一轉,凝眸說道,“邵璇的事情,我感到很遺憾。”
有關于那位蕭家三少對邵璇的所作所為,曾樓南也已經知情。縱然接觸不多,可印象裏的邵璇,實在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遭遇這樣的傷害,怕是等同于毀滅,“幸虧有你在。”
“我在,就等于是若水在。”蔓生直接朝他道,談起她們三人,便是千絲萬縷感情至深,“我們三個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早已經是親姐妹。”
對于這一點,曾樓南不曾懷疑,“抱歉,也沒有幫上你們什麽忙。”
“怎麽會?”蔓生輕聲笑道,“若水能來到津城,邵璇和我都很高興。如果她最後沒有趕到,邵璇才真是會遺憾。”
她們能夠一起在津城送別邵璇,這已經是最圓滿的事。
“曾大哥,你是若水的親哥哥,你對待我們和妹妹一樣。當時情況緊急,太多人出面也不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蔓生十分中肯道,卻也有自責之處,“只是可惜,作惡的人沒有得到法律懲治。”
曾樓南深知此事她已經是盡了全力,“你當時同意銷案,也是無奈之下的決策。”
否則,也沒有旁的辦法,僵持下去更無濟于事。
“你很明智,也很有魄力。”曾樓南也清楚目睹蕭從澤無法被懲治,這對于她而言,同意銷案不是那麽輕易能夠決定,可她還是辦到了,“現在邵璇已經平安離開,這也是值得欣慰高興的事。”
楊冷清這一次放手極快,對于權力地位,顯然是不留戀,曾樓南倒也有些佩服。
只是又想起罪魁禍首,他叮囑道,“你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
有些人作惡多了,就會容易死灰複燃,一個人的本質更是難改,更何況還有最關鍵一人……
蔓生應道,“謝謝曾大哥好意提醒,我知道蕭從循這次會懲處蕭從澤,也是因為衆怒難犯。”
若是這次受害者不是邵璇,而是任何一個平凡女孩子,想必也不會寧可廢了他一雙腿來保全。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情能夠用錢來解決。特別是,關乎名聲關乎未來,多得是拿到補償後就銷聲匿跡,重新開始生活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蕭從循顯然也是沒了辦法,否則恐怕不會如此堅決。如果他不處置,楊冷清和尉容就不會善罷甘休。在保命和保腿之間,自然是選擇前者。
“你很明白。”曾樓南當下颌首。
曾家兩兄弟之間的糾葛,不可能就此一筆勾銷,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就煙消雲散。而今蕭從澤的雙腿已經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他心中的憤恨又要如何宣洩,蕭從循不會好過,到時候所有經歷這起事件的人恐怕都不會好過。
“不談這個人了。”蔓生不願再提起蕭從澤,又是問道,“曾大哥,我聽說若水和你最近有些争執,是因為什麽事情?”
曾樓南忽而沉默,沒有立刻回答。
蔓生仿佛察覺到他其中的隐忍難言,默然中他道,“她病了,但是不肯接受治療。”
……
蔓生卻是愕然,曾樓南口中的病症,自然不可能是感冒發燒那樣簡單……
此刻想到曾若水嬴弱蒼白的模樣,蔓生方才明白,原來根本不是小病初愈,而是因為長期以往的身體折磨。
“她究竟得了什麽病?”蔓生不禁追問,“難道是絕症?”
曾樓南回道,“暫時沒有那麽嚴重,只是心血管方面不是很好。需要她接受藥物治療再靜心休養,但是她根本就不配合。”
曾若水心性冷傲,不配合治療,蔓生倒是可以預見,“那阿姨呢?阿姨難道沒有勸勸她?”
恐怕生病這件事情,邵璇都一直不知情……
卻又聽見曾樓南回道,“她已經過世了。”
蔓生再次驚住!
曾若水的母親,竟然過世了?
“是在你離開之後的第二年,去世的時候,她也沒有讓任何人出席,就連葬禮也是自己一個人安排。”曾樓南道出那不為人知的真相,蔓生徹底陷入了沉寂。
倔強如曾若水,一向鮮少會提起父母。她的母親,始終都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但是連母親去世,她都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包括邵璇在內,那簡直就像是生無可戀。
蔓生再想到這次曾若水回國,她仿佛是千辛萬苦前來相見,來見邵璇,也來見她一面。
此刻想到前因後果,竟像是來最後告別……
瞧見她沉默良久,曾樓南又道,“你們都是她的好朋友,只是邵璇性子單純,不能拿主意。可是蔓生,你不一樣,或許你的話,她還能夠聽得進去。”
回想林蔓生先前所有遭遇,已經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歸來。能夠看透所有一切後,必然是猶如鳳凰浴火重生。
蔓生也聽懂了,他會應邀前來,也是希望她能夠說服曾若水,“我知道了。”
雖是應下,可蔓生依舊覺得,曾樓南只說了一半真相,還有另一半被他隐瞞。
然而蔓生也沒有再追問,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告知。
看似平靜的包廂裏,卻也因此撲朔迷離。曾樓南沉靜的面容下,卻讓蔓生感受到那份對曾若水的疏遠。
那是比起從前,更加疏遠淡漠的距離,好似今生都不會親近……
等到當夜飯局結束,離席之前,曾樓南将一份請柬送上。
蔓生只見正紅色請柬,迎着龍鳳呈祥的喜字,那是婚禮請柬!
可這是誰的婚禮?
難道是曾樓南?
還是,該不會要将曾若水強行嫁人?
“如意要嫁人了,如果有空,請來喝杯喜酒。”曾樓南朝她微笑道,蔓生一瞬間多思所想一切全都消散,她接過請柬回聲,“這是喜事,我一定會出席道賀!”
就在酒店旋轉門前方,曾樓南離去前,又是說道,“如意嫁了之後,就該輪到若水了。”
蔓生只是笑了笑,瞧着那輛車駛離眼前。
手中還握着那份婚禮請柬,卻仿佛在預示着,曾若水的婚事就要被定局落實!
……
曾氏長千金的婚事一定,喜帖發放至各位富商名流。
海城這邊,曾家下屬就到了華景園別庭王董事長手中。作為王氏家族的大家長,曾家的派貼送抵王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對于出席婚禮的人選,王燕回有所思量。
“大伯該不會親自去?”王鏡樓不禁問道,他也清楚,若是王父前往,那就會和林蔓生正面撞上,到時候這場婚禮還不知會鬧出怎樣的風波。
“我親自去!”王燕回沉思後道。
王鏡樓阻止了他,“王家這麽多人為了一個曾氏千金一起出席,是不是太隆重?”
而今又不是曾樓南的婚禮,根本就不需要這樣興師動衆。
“況且,婚禮的日期前後幾天,大哥你正好有要事!”王鏡樓叮咛一句,王燕回現下手中有一起大型項目,但是對方負責人一定要由他親自洽談才同意簽署。他不能因為一場婚禮就顧此失彼,這樣太得不償失。
王燕回沉眸不言,也知對方負責人不是輕易可以打發。
“咚咚!”就在此刻,書房內響起敲門聲。
門一推開,是楚映言帶着女傭前來送上茶點,“放在這裏,出去吧。”
女傭應聲離開,楚映言剛想要呼喊他們一起用茶,卻見兩人神色有些異樣,“怎麽了?”
王燕回不應聲,王鏡樓則是道,“宜城曾家的千金要結婚了,所以派了請柬過來,我正和大哥商量要誰去道賀。”
宜城曾家……
楚映言問道,“有結果了嗎?”
“大伯最近身體不好,大哥又太忙,總不能讓大嫂一個人去。所以,也只有我最清閑。”王鏡樓微笑道,“我去就行。”
楚映言并無異議,“鏡樓,那辛苦你了。”
如此一來,王燕回也是默許此事,只是問道,“尉家是不是也收到請柬?”
楚映言不必清楚也能夠奪定,“之前尉老太爺過壽的時候,曾家就有出席,這次尉家也會受邀。”
王燕回幾乎是本能,朝王鏡樓叮囑,“婚禮上,你注意一些,不要讓他糾纏蔓生。”
縱然覺得王燕回的保護有些太過,可王鏡樓還是應允,末了,他笑着揶揄一句,“大哥,你這樣護着蔓生姐,大嫂不知道會不會吃醋……”
“她不會。”王燕回又是直接回道。
他沒有一絲設想,想她會不會吃醋……楚映言只是淡淡一笑。
吃醋?
她的确不會,因為或許根本就沒有資格。
……
四月裏津城的航空基地于巡視檢閱通過後,在五月也正式迎來剪裁儀式。剪裁當日,津城市政官員亦是前來,場面十分震撼。
剪裁儀式中間是市政官員,一側是雲商集團總經理蕭從循,而另一側則是保利集團名譽總經理尉孝禮。
禮炮聲震天響起,那些閃光燈全都對焦于臺上衆人,蕭從循在列,尉孝禮亦是在列。
但是一直駐守于此的楊冷清,早已消失無蹤。
就連最後鎮守此處的尉容,也同樣在慶功之時沒了蹤影。
這所有功勞,竟被保利這位名譽總經理一人全部占據,可現實便是如此殘酷。
蕭從循微笑面向媒體鼓掌,身旁有下屬栖近,将消息告知,“蕭總!今天是曾氏長千金舉辦婚禮的大喜之日……”
……
曾氏的婚禮,雖然沒有媒體公告,卻舉辦得十分轟轟烈烈。先是前往近郊一座教堂出席婚禮儀式,而後再前往曾家特意布置的莊園別墅享用婚宴。
婚禮當天晴空萬裏,蔓生抵達的時候,賓客已至。
教堂前方空地上,衆人聚集着正在談笑。蔓生今日是由餘安安陪同前來,原本林書翰也在受邀名單之列,只是可惜他還身在英國,沒有來得及趕回來。
不過依照林書翰的話語所言,又不是若水姐結婚,他不到也沒事。
曾如意一向和曾若水不睦,而蔓生因為是曾若水的好友,所以也被指為一丘之貉。因此,林書翰亦是對曾如意沒有好感。
蔓生微笑走入人群,立刻就引起矚目。
因為有人已經認出她是誰,“你是錦悅的林副總……王董事長的義女……”
蔓生朝對方一笑,并沒有否認。
餘安安一早就有心理準備,今日出席一定會造成轟動,所以倒也沒有再詫異。
衆人只見,林蔓生一襲素雅青色禮服,配了珍珠點綴,潔淨到底的模樣,她姿态安然妝容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精致,好似從前一切都和她并無關系,而她只是前來出席一場婚禮,為了恭賀一對新人。
原本投以異樣目光的賓客們,卻因為她大方得體的微笑而漸漸收回那些質疑注視。
随即,前方被人簇擁的賓客之中,一道身影筆直走向她。
那是王氏家族的公子王鏡樓,亦是王家年輕一代裏的佼佼者,他走到林蔓生面前,喊了一聲,“蔓生姐。”
“鏡樓。”蔓生微笑這下應聲,終于徹底宣誓自己的身份。
然而卻也注意到,靜坐于人群之外的那張象牙白長椅上,是任翔陪伴于身側。他面前的草地上,有散放的白鴿。
其中一只飛落在他的肩頭,竟像是一幅畫。
陽光下,他如雕塑一般的五官愈發熠熠生輝。而他不茍言笑,冷漠對待周遭的神情更是讓他整個人醒目無比,吸引着周遭同來出席宴會的那些名媛千金。
這是蔓生再重遇尉容後,初次瞧見他如此冷酷的樣子。
“副總,尉總這三年來幾乎從不出席應酬場合,對着那些千金小姐,越來越冷酷,也不會給一個笑臉……”餘安安将那些聽聞而來的傳言轉告。
之前在津城相逢一時間沒有顧及,也還不曾覺得,而今一瞧,還真是這般。
尉總已非當年!
王鏡樓則是在旁道,“他現在大概也只會對那位容小姐笑了。”
蔓生再是一想,三年後再重逢,似乎他的确鮮少露出笑彥。
王鏡樓瞧見她收回目光,卻是說道,“那很好,專一是優點,不是麽?”
登時愕然,王鏡樓發現她真是這樣平靜對待,甚至認為他對另外一個女人一心一意是優點。
時光磨砺的仿佛并不是愛恨,而是一雙能夠正視旁人的雙眼。
哪怕是曾經的負心人,也一視同仁。
……
“容少,蔓生小姐到了,她已經和王督導碰面……”另一邊,任翔眼尖瞧見林蔓生一行到來,又見王鏡樓上前和她敘話,便低聲報告。
尉容并沒有回聲,他似乎只是在閉目享受這片陽光。
白鴿就在耳畔,是咕嚕咕嚕的聲音。
另一處,王鏡樓迎上林蔓生後,便帶着她一起游走在賓客中。王家家世非凡,兩人所到之處皆被熱情簇擁。
好不容易過了一重客套場面,王鏡樓問道,“林書翰是不想來?”
“你好像也不想……”蔓生微笑回道,繼而問道,“又怎麽會來?”
“當然是為了代替大伯和大哥來恭喜一對新人。”王鏡樓回道。
“只是這樣而已?”蔓生卻笑道,“我還以為,是大哥放心不下,知道他或許也會出席,可是自己又沒有辦法前來,所以就找你過來。”
王鏡樓一時語塞,雖然不是全部說中,但也有大半全對,“大哥只是有些不放心。”
蔓生笑道,“那今天親眼确認過後,回了海城可要一五一十報告,讓他一切放心。”
王鏡樓當下都不知是要誇她幽默,還是尴尬于王燕回的謹慎……
“副總,是溫總……”餘安安忽然一聲,蔓生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人群盡頭,果真站着一道身影。
溫尚霖是攜莊宜一起前來,兩人瞧見她也是一怔。
“我過去一下。”蔓生已經朝王鏡樓叮囑一句,王鏡樓因為這邊還有賓客友人在敘話,所以也脫不開身,便讓她先行前去。
溫尚霖瞧着她緩緩走近,她臉上的笑容比起三年前要開朗,一如此刻的陽光。
莊宜愣住了,“蔓生姐……”
“莊宜,好久不見,你更漂亮了。”蔓生不禁稱贊,莊宜不好意思道,“才沒有,我剛懷上寶寶,比以前胖了好多……”
事實上莊宜只是豐盈,但卻充滿了從前不曾有過的魅力,蔓生這才發現,她寬松禮服下的确是腹部微微隆起,“你也已經結婚了,寶寶都懷了?”
“其實這是我第二個寶寶!”莊宜幸福微笑,“我先生他今天出差,所以沒能陪我來,我就陪着表哥了!”
“原來是這樣……”真是光陰荏苒,莊宜都懷上了第二個寶寶,蔓生又是望向溫尚霖道,“好久不見,溫總。”
如果說前些日子,溫尚霖還不知曉她回來的消息,那麽此時此刻,他也早已明确會在婚禮上和她重遇。
他沒有再派人去打聽她是否安好,只是此刻一瞧,果真是很好。
比起三年前,他前往海城那時候判若兩人。
忽然,溫尚霖就放心了。
莊宜已經陪着應酬了許久,她輕聲道,“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醫生說你胎位有些不正,我找人陪你去。”溫尚霖立即道,只是瞧着身旁卻也沒有相識之人。
餘安安體貼出聲,“莊小姐,我也正好想去洗手間,我陪您!”
“那就太謝謝你了!”莊宜道謝,餘安安扶着她一起前往。
兩人慢慢走出人群,溫尚霖也和林蔓生走到一旁有些安靜的藤蘿廊道。
到了轉角處,這才停下步伐,溫尚霖問道,“你一切都好?”
蔓生卻朝他微笑道,“邵璇很好,我這幾年來也很好,還有,我和他見面後,也同樣很好。”
……
其實方才那簡單的一句詢問之中,實則包含了許多,比方說他不曾問起的邵璇,比方說這幾年來她所去何處,也比方說她和尉容相見後,又是怎樣的場景……
只是溫尚霖已經不能再一一細問,所以總結所有後,也唯有這麽一句。
可她竟然像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已經被打開了話題,溫尚霖這才道,“你和他當年鬧成這樣,再見面怎麽可能會好?”
“為什麽不可能?”蔓生卻笑着反問,“我和你曾經還是夫妻一場,現在也不是好好的在聊天?我和他還不是夫妻,當然也能!”
她這番話倒是直白坦誠,溫尚霖也早已不再介意當年有名無實的夫妻關系,只是又聽見她道,“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挺好,你說是不是?”
朋友……
這兩個字映入心間,間隔三年後,溫尚霖終于應道,“你知不知道,朋友是要祝福彼此能夠找到各自的幸福!”
蔓生又怎會不清楚,藍天之下她認真道,“我真心祝福他!”
溫尚霖瞧着她的臉龐,雖不知是否還有愛恨,卻也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只要她真心接受真心釋然,“能夠得到你的祝福,他也真是幸運!”
至少當年悔婚的人是他,如此一來,也是徹底得到了她的寬恕。
蔓生只是微笑,身側卻有下屬前來尋他,“溫總,傅部長正在找您……”
溫尚霖還想再多聊幾句,卻也來不及,“我先過去,一會兒再聊。”
蔓生應聲,瞧着他離去的方向,也張望了一眼熱鬧的禮堂,她只想繞過人群,前往這片教堂入口處瞧一瞧,曾若水有沒有前來……
只是她剛一轉過綠蔭廊道轉角,就瞧見有人站在那裏獨自抽煙。
正是尉容!
他一個人靜默駐足,氣息冷峻卻也透出一絲溫雅,像是為了遠離婚禮那片喧嚣紛擾,卻不知究竟已經停留多久……
距離這樣近,該不會剛才的談話都被他聽了去,不過蔓生一想,也沒有什麽可避諱的,畢竟她所說也是屬實。
蔓生還是打了聲招呼,“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白色煙霧散開,遮迷他的臉龐,卻沒有應聲,蔓生又是道,“不打擾你了。”
可是誰知,他卻将唇邊銜着的煙取下,就在蔓生要邁開步伐經過的時候,他突然側身望向她。
蔓生也是步伐一定,一側是藤蘿綠蔭,一側是白色長廊,兩人在此處面對面,不遠處熱鬧人聲透過風聲而來,卻一下被靜止。
他一雙眼眸沉然注視着她,那樣突然卻異常堅決,許是眸光太深凝,所以讓她驚心——
下一秒,是他對她說,“林蔓生,誰要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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