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熟悉的陌生人14

當愛情靠近的時候, 沒有誰不會為之怦然心動。

盡管在那個希臘的晚上齊磊并沒有說的斬釘截鐵，但或許是因為飛飛在場、或許是因為有更多現實原因, 但沈歌能夠感受到他眼裏的溫度與心底的真誠。

其實年少時也曾幻想過另一半的模樣。

其實沒有一分與齊磊相似。

但他激動萬分，并不打算感到後悔。

——

回到北京後，他仍舊忙于面試新工作, 私人或公立的幼兒園換了幾家, 橄榄枝也不是沒收到，但抉擇個新工作似乎不能随随便便。

相反齊磊卻将忙碌的工作暫時擱置, 左思右想之後，某日終于拿着飛飛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給他接回家，嚴肅地問道：“爸爸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小孩子的眼睛已經已經移到了美食上, 心不在焉的點頭。

齊磊問：“以後，願不願意和沈老師一起生活？”

“好呀好呀！”齊飛飛想都不想就答應。

齊磊微怔, 扶住他的肩膀認真道：“是作為親人一起生活, 就像爸爸媽媽陪着你那樣, 以後沈老師和爸爸一起陪着你, 就當自己有兩個爸爸, 好不好？”

小胖子的眉頭擰巴起來, 小聲問：“那媽媽呢？”

齊磊道：“她在美國啊, 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

或許孩子沒有辦法理解這種關系, 或許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麽複雜的變化, 齊飛飛陷入莫名的惶恐之中，竟然低頭哭了起來：“我要媽媽，我要找媽媽……嗚嗚嗚……”

這狀況是齊磊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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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孩子還這麽小, 沒辦法像大孩子一樣理解父母的人生。

但是齊磊必須對飛飛負責，飛飛比沈歌更需要他，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小胖子越哭越傷心，衣服都被眼淚打濕了。

齊磊幫他擦眼淚，終于說道：“以後每年媽媽還是會來看你的，抱歉，爸爸已經不愛她了，所以她不會回來了。”

飛飛捂住眼睛不回應。

“爸爸喜歡沈老師，沈老師也喜歡爸爸，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也可以組成一個家。”齊磊摸住他的頭說：“不過，飛飛是家裏的一份子，如果飛飛不同意，爸爸就尊重你的意見。”

“我要媽媽……”齊飛飛啜泣。

齊磊沒辦法的把蛋糕和IPAD都擺在他面前，便扯開領帶回卧室了。

這孩子會自己打視訊電話，至于李微微接不接、說什麽，他真的沒興趣去管。

現在滿腦子都是沈歌的等待。

真的很想立刻給他個答案，但作為個夫妻，很多時候當真不存在多餘的辦法。

——

幼兒園再也不像過去那樣吸引飛飛了。

自從沈歌離開後，他總是不習慣到新老師身邊。

小朋友們嘻嘻哈哈的玩耍，多少會嫌棄個圓滾滾的同伴。

發愁地坐在角落裏，是齊飛飛最常有的狀态。

這天下午他正抱着個布熊打瞌睡，臉上忽然附上只溫柔的手。

迷糊的睜開眼睛，才發現是附身瞧着自己的沈歌。

“老師！”齊飛飛本能地站起來。

“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你怎麽不去操場和大家一起玩？”沈歌有點憂慮他的狀态。

“我不想。”齊飛飛移開目光。

“為什麽呢？老師不能陪你一輩子，誰也不能呀，你要自己讓自己開心。”沈歌蹲到他面前，從包裏拿出盒洗好的草莓：“看，送給你。”

齊飛飛接到手裏，滿臉為難之色。

沈歌太熟悉這孩子的脾氣，追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喜歡老師，可是老師不能代替我媽媽。”齊飛飛終于把心裏話說出口。

沈歌愣了老半天，終而哭笑不得的開口：“老師怎麽會代替你媽媽呢？是不是你爸給你亂說什麽了？”

齊飛飛鼓着腮幫子不回答。

“媽媽永遠都是飛飛最親的人，沒人能取代。”沈歌發自肺腑地說道：“老師只不過很高興這輩子能認識飛飛，也希望以後都能陪着你，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齊飛飛小心翼翼的點頭。

沈歌瞬間明白了齊磊最擔心的事情，拉住他的小手指保證：“放心，如果飛飛願意，老師保證以後的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別難過了，恩？”

“恩。”齊飛飛答應。

“吃草莓吧。”沈歌站起來說：“我還要去面試新工作。”

小胖子抱着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呆呆地目送他緩步離開。

——

戀愛對大部分人來說，是最簡單的，屬于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從沈歌觸碰到這件事開始，就總是跑偏到奇怪的方向。

好在哥哥還在蜜月，天高皇帝遠管不到什麽。

基本敲定新工作，他也稍微放松下來，周末抱着枕頭睡了一大天，正準備揉着眼睛叫外賣時，卻看到手機五六個未接來電。

全是齊磊打來的。

雖然之前沒少吵架、見面就掐。

可是現在關系緩和下來，再聯系反而有點莫名緊張。

他深吸了口氣，假裝不經意地撥回去問：“喂，幹什麽？”

“還以為今天是聯系不到你了，一起吃個晚餐？”齊磊徑直開口。

“今天？我看看我有沒有事。”沈歌回答。

事實上他當然很閑，只不過對着空氣呆了兩秒，才回答道：“好吧，吃什麽呀？”

“吃什麽不是重點，有人有話跟你說。”齊磊的語氣還挺嚴肅。

沈歌頓時發懵，開始腦補：現在哥哥和秦深都在外面，小飛飛又被他爹搞得很不開心，這回不會是齊磊爸媽出現了吧？或者他前妻？

不對不對，前妻有什麽資格幹預？

好半天沒聽到回答的齊磊很無奈，只好不問意見地說：“我六點去接你。”

“不用了，給我個地址，我打車。”沈歌冷靜下來，決定不管如何，都要堅定的去面對各式挑戰。

——

齊磊挑的地方果然非常高級，幸好特意換了襯衫和風衣才不算很丢臉。

沈歌人模人樣地走進去，發現在位子上等待自己的不過是熟悉的父子倆，這才暗自松了口氣，故作鎮定地坐下道：“晚上好啊。”

“老師晚上好！”齊飛飛大聲打招呼。

沈歌瞧着他笑了笑，将外套脫好落座，然後接過服務員的菜單。

接過齊磊卻吩咐：“不好意思，我們晚些再點菜。”

沈歌擡頭。

齊飛飛有點緊張似的，咽了咽口水才問：“老師，你願意來我家住嗎，可以和我睡一張床哦。”

沈歌：“……啊？”

齊磊無奈：“爸爸怎麽跟你說的？”

齊飛飛摸摸腦袋，恍然大悟道：“哎呀，老師，你願意和我成為一家人嗎？”

沈歌被他蠢萌的樣子逗笑了，笑着笑着卻又紅了眼眶，低頭倉促擦過眼角。

飛飛慌亂保證：“我不會搗亂噠，老師……爸爸說他的幸福就靠我啦！”

沈歌哭着笑出來，勇敢地答應：“好啊。”

齊飛飛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沈歌又道：“但是老師不喜歡你被迫答應這種事。”

“是孩子自己提出來的，沒有人強迫他。”齊磊這才開口：“就像我在希臘跟你說的，其實我有種種不好，帶給你的負擔和責任遠遠大過于你可能得到的幸福……”

沈歌當真想打斷他的妄自菲薄。

未想齊磊卻摸出把鑰匙遞到他面前：“但是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以內，我都會給你最好的。”

沈歌默默接過來，咬着嘴唇點頭。

“別哭了好嗎，我寧願看你發脾氣。”齊磊無奈而笑。

沈歌哽咽道：“我親人的數量一下子比進門之前多了兩倍，你總得叫我适應适應啊。”

——

這天的晚餐格外愉快。

畢竟他們熟悉彼此，早就相處的□□無縫。

從餐廳出來後，齊磊也沒急于送沈牧回答，反而提議在街邊散散步。

沈歌盡職盡責地抱着飛飛，小胖子吃飽後已經摟着他的脖子打起了瞌睡。

齊磊無奈，揪住兒子的臉說：“來，爸爸抱。”

“唔……”齊飛飛不樂意地哼哼。

“沒關系。”沈歌又把小胖子擡了擡：“我習慣了。”

“他這麽粘你，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不想慣着孩子的。”齊磊嘆息。

沈歌側頭回視，笑意明顯。

齊磊問：“笑什麽？”

沈歌小聲說：“你在法庭上那麽自信，在生活中卻也是個患得患失的父親啊。”

”當然，人對在意的事永遠無法露出自大的模樣。”齊磊承認：“獨自養大飛飛對我來說是最難的挑戰。”

“那對我呢？”沈歌問。

齊磊沒有回答，卻忽然繞到他面前，低頭親了他一下。

并不習慣這份溫存的沈歌頓時臉紅脖子粗：“你、你幹嗎？”

“行使我的正當權利，怎麽，當真以為搬來和我們一起住，是跟飛飛睡一張床嗎？”齊磊反問。

沈歌的臉更加漲紅，發出悶哼。

“對你我也患得患失、猶豫不決、缺乏勇氣、不敢向前。”齊磊終而一字一句道：“但是現在我決定了，就不打算再放棄。”

沈歌的眼裏仍有淚、淚裏透着光。

溫柔的月色早被璀璨的路燈驅趕消失，但是它的溫度，仍舊照在他們的心上。

—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陪伴，我們下個故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