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chapter01
新安市的今天,太陽雖未出,但天氣依然是熱的。
柳落落邊疾步走着邊以手做扇,給自己扇着風。昨天天氣預報說今日要降溫,降到22度,她特意從衣櫃裏找出了這件灰色長袖的大長衫,結果所謂的秋高氣爽只是所謂了,今天的實際溫度是28度,28度啊!
天氣預報不準,真是害人不淺。
嘀嘀的車鳴聲,像極了餓虎撲食迅猛而有力,驚地柳落落忙收住即要落在斑馬線上的腳。
落落忙擡頭去看對面交通指示燈上的燈,綠色光點小人正十、九八地倒數着。
如果她快步跑,完全是可以在紅燈前通過這段路,可是一一輛極速飛馳的電瓶車絲毫不允許她落足半步。
“電瓶車也,”柳落落轉而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地說:“其實電瓶車的交通安全也是可以做一期節目。嗯,”她點了點頭是在肯定自己的這個想法。
一群小黃車小灰色也車不甘示弱前仆後繼地向前沖,都如河水流入江海一般彙入龐大的車流然後分不清彼此。
路對面站着的協警大叔正笑眯眯地望着落落,落落就客氣地回笑。每天上下班經過這個路口,協警大叔總是會主動和她說兩諸如今天這麽早今天這麽晚,早飯吃沒吃,你熱不熱冷不冷之類的話。
一開始她以為協警大叔對自己別有用心,想着要避開,但随即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大叔會跟很多過路人說上幾句話,他不過是因為工作枯燥極欲找人聊聊天打發時間罷了。
落落把長袖子往上卷了卷,趁空趕忙走過非機動車道,見亮了綠燈就向對面走去。
“今天晚了嘛,”協警大叔笑着一雙小眼。
“不會遲到的,”落落的大步帶起來了風,肥大的長衫煽動在她爽朗的聲音間。
拐了個彎,在走個十來步,又是一個十字路口,對面就是地鐵口。落落眼看着綠燈又變成了紅燈,沒趕上。反正是要等,她幹脆就去路口大樹下的雞蛋餅攤前排起了隊。
落落伸着脖子看着攤主娴熟地動作,不由想到了陳亮曾問過攤主是不是瘸子的話。攤主在制作雞蛋餅的過程中,身體總會随着她舀、點、攤、卷、裝的動作抖着身體,尤其是在做攤餅動作的時候。
Advertisement
人家哪裏是瘸?明明就是生意太好,争分奪秒的在做雞蛋餅。
“不要脆餅,不要辣,加培根,加生菜!還要一袋豆漿。”這是落落雞蛋餅的标配。
從南苑社區到電視臺,乘地鐵2號線二十五分鐘就夠了。考慮到在地鐵裏吃早飯屬于不文明行為,柳落落在進地鐵前把沒吃完的雞蛋餅放到了口袋裏。
地鐵裏的冷意是飕飕地。
柳落落被凍得縮了縮脖子,忙又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來,“忽冷忽熱的,容易感冒。”她想到了什麽忙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署名是符號句號的人發文字道:出門帶件薄外套,千萬別感冒了。
1988年1月4日出生的柳落落是典型的摩羯座,工作狂,昨晚在家剪片子到淩晨四點,睡了兩個多小時,今天又是第一個到電視臺的人。
新安市的電視臺和貴安省臺相距不過十分鐘的腳程。市電視臺為了有所避諱所用的建築大樓并沒超過省臺的規模,但依然配得上高大雄偉一詞。
柳落落吃着剩下的雞蛋餅,打了指紋卡,徑直走到貼着“後期”二字标識的座位,啓動電腦,插上卡,開始導入視頻素材。
她得把昨晚自己在家粗剪了的視頻讓專業的後期王美在精剪一遍。
門口傳來指紋打卡機标準的“謝謝”聲,又有人來了。
“落姐,”攝像師陳亮的聲音和他肥壯的體型一樣有辨識度。他身後跟着的是實習生姚遠和丁貝貝。
“落姐,你這麽早的。”丁貝貝說。
“落姐在臺裏是出了名的早到者,” 陳亮如實地說。
“哇,這麽敬業啊,”高瘦的姚遠不無拍馬屁地說了一句。
柳落落笑了笑,站起身向貼着“大事小城”字樣的辦公室走去,“另外一個人呢?”她說着就掏出鑰匙去開辦公室的門。
“在車上等着。”
為趕今天采訪的時間,昨天下班前陳亮就從技術部領了攝像設備鎖在了辦公室裏。
姚遠和丁貝貝眼明手快搶在陳亮和落落之前拿起攝像機,提起先裝着話筒和收音器的袋子。
《大事小城》欄目組是新安市電視臺的專題部在2010年開辦的一檔民生類節目,主要是聚焦與居民切有關的生活事上。同年從貴安省廣播影視學院畢業的柳落落就是被學姐阮清推薦入臺,進入了《大事小城》這個節目組,然後就呆在這個節目組,一呆就是七年。
《大城小事》的這檔節目在在新安市電視臺裏可謂是“意義非凡”。
它是臺裏除新聞聯播之外,存在時間最長的節目,雖然中間幾經播出時間調整,播出時長限制等等調動。
臺裏每年都有實習生進來,每一批實習生都是被安排進入《大事小城》節目組歷練學習,但之後就會被分配到其他節目組。
《大事小城》節目組人員最少。組裏最多的時候不過五個人,最少時候就只有柳落落一個人,她是兼選題策劃,出境主持,攝像,後期剪輯等所有的工作。
柳落落在《大城小事》辛勤工作多年,帶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實習生,但她卻是臺裏唯一個沒有轉正成為正式編制的人,被臺裏的人私下戲稱為“千年不轉正”。也順道創下了一個奇跡,那就是一個非正式的電視臺員工成了一檔節目的負責人,雖然這檔節目已經是老掉牙了。
chapter02
“都秋天了,《水上大闖關》還這麽火?”陳亮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這次采訪用的車是陳亮的私人車,欄目組的車被《水上大闖關》節目組征用了。
《水上大闖關》是臺裏去年夏天開的一檔有獎競技比賽類節目,收視率猛地就竄到了月度第一,之後又是季度第一,很是火熱。
今年夏天臺裏是集合了所有的人力物力來做打造這檔節目。除征用了《大事小城》欄目組的車之外,這一批進來的二十名實習生大半人都被叫過去幫忙了。
“天氣還沒冷起來,估計還能錄半個月,”柳落落在副駕駛位上坐下,系好安全帶,“好拿麽?”她側頭問坐在後排的姚遠和丁貝貝。
兩人連忙回複說,“好拿,好拿,”
“這個給我,”柳落落伸過手去,想要拿放着音器材的袋子,丁貝貝忙說自己可以拿的,“給我吧,我這邊空間大點。”
她提過了袋子,就開始了說教:“你們以後要記得,臺裏的機器設備都是很貴重的,千萬不能損壞了。”不管是省臺和是市臺攝像設備尤其是高精度要求的器材幾乎都是從國外進口的。
陳亮适合時地插了一句,“我師父是在省臺新聞部的,就因為大意丢了一臺攝像機,所有的工資賠進去了都還不夠,二十年是白幹了。”
姚遠聽了忙把提在手上的攝像機抱在了懷中。柳落落在後車鏡中看了見,好笑地笑了笑,她把袋子在座位的空當處放好。
“這次拍攝的內容和目的,大家都知道的?”柳落落側身坐着,面對三人。
三人點頭,回說知道。
為了帶好實習生,柳落落要求每位實習生一周都要上交一份選題策劃。
這群剛出校門的學生為了表現自己,很是積極,有些人一周會上交兩份文案甚至更多。只是文稿的字裏行間都彌漫着濃郁的學院派味道。
落落就不得一遍又一遍地去說明,讓他們明白一個最基本卻最容易被混淆的新聞常識。
“《大事小城》雖然是民生新聞類節目,但也是屬于新聞範疇。新聞是什麽?”她接着說:“說起名詞解釋,你們肯定是比我清楚。我想說的是,”強調道:“不管什麽類型的新聞,都要客觀地反應生活原貌,而不是用堆砌的形容詞來粉飾太平。記住,一定少用形容詞!我們要的是真實,真實。”
在定選題前落落都會帶上實習生們一起去現場考察,讓實習生們根據實際情況回去寫具體拍攝計劃。她并沒做甩手掌櫃,自己也會寫一份,然後會從中挑選出最合适的一個,或是集思廣益利用大家的智慧雜糅出一個新的文案。
衛崗村是在新安市的東北角,是外來人員集中聚集地,僅是兩百多米的距離,就有兩所幼兒園。一所是民辦的,一所是公辦的,辦學環境從外看起來是形成了先明的對比。
初步确定選題範圍,柳落落拿出名片和工作牌向幼兒園園長亮明身份,等到對方許可,她才帶着實習生進入園內查看。
兩所幼兒園內部環境的差異一如外觀所見。
民辦幼兒園在拐拐角角的一個T字路口,外圍樹着顏色各異的小箭頭當做籬笆,一間五十分平方房子裏擺放着桌椅,牆壁下淡藍色的油漆剝落地斑斑駁駁,上面都是孩子随手的胡亂塗畫。
在往裏走是狹窄簡陋的小院子,靠牆的地方排着幾個便盆,二樓上面是老師的辦公室和孩子午睡的地方。牆壁斑駁,幾張上下鋪床混着幾張大木床,破舊的涼席下面露出了麥稭稈。
公辦的幼兒園在天橋旁邊,白牆紅瓦,上下兩層樓,有寬敞的操場,齊全的游樂設施和教學設備。老師會拉着孩子的手,讓他們排隊去男女廁所。空氣裏響着歡快的音樂聲。教室裏的孩子坐在紅花綠草的地板紙上,邊玩玩具,邊聽老師講課。這裏的空氣新鮮,地面是潔淨的,教室明亮的。
懸殊如此的兩家幼兒園,收費相差不過八十塊。民辦的每月費用是120元,公辦的是200。
“為了省八十塊,就把孩子送到這種地方來?!”姚遠不相信地說,“又那麽窮嘛。”
在他看來八十塊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數目,但對于實實在在掙紮的生活線上的人來說八十塊可是一個四口之家一周的夥食費。
為求真實,節目組分別找了兩個家庭的孩子做為跟拍對象,來說明社會當下幼兒教育存在的問題。
兩個場地,計劃是兩臺攝像機分別拍攝。但臺裏的機器不夠分配,節目組只領到了一臺小型的索尼高清攝像機,今天就集中做民辦幼兒園的拍攝。
陳亮把車停在路口。幾人拿着攝像機和錄音器材,從大路轉進了小路,在轉到到一條巷子一樣的小道,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民辦幼兒園的所找的跟拍對象小方浩家。
路道兩旁的建築物還淩亂不堪,各種簡易的商鋪,把原本就窄的路逼得更窄了。正值早班時間,各種冒着熱氣的早餐攤,進進出出的都是人。
姚遠小心翼翼地抱着攝像機,生怕被某個巷口突然竄出來的三輪車、自行車的給剮蹭到。
小道的盡頭是一個四合院,裏面有五個房門,分別住了五戶人家。節目組聯系的小方浩就住在這裏,他們一家正吃早飯呢。
陳亮教過實習生如何使用攝像,這會兒他和柳落落就站在旁邊,看着三個實習生操作。
一個實習生架起了三腳架。姚遠把攝像機在上面固定好。攝像機是自動的,不用在手動聚焦,只需要對着白色的牆壁調一調白平衡就可以了。
三人開始拍攝小方浩家的居住環境。
一個月房租四百塊,沒有獨立的洗手間,用的是門外路邊一個簡易公用廁所,洗漱都是在院中公用的水龍頭。
小方浩的父母并沒因為惡劣的居住條件被拍而有任何害羞扭捏,他們很大方的配合,還客氣地問柳落落幾人有沒有吃早飯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正拍攝着,響亮的聲音不期然地就沖了進來。
“拍什麽拍!不準拍!”為首的是女房東,張嘴閉嘴間露出了牙齒間鑲嵌的一顆金牙。她身後跟着三個高大的男人。
chapter03
見房東沖着攝像機來了,姚遠忙把攝像機連同三腳架一股腦的都抱在了懷中。丁貝貝和另外一位實習生則擋在他面前。
“不準拍!”
房東的聲音迅速地招來一群圍觀的人。人們結結實實地把院門給堵住了。
現場采訪的突發情況時常會發生,柳落落并不覺得意外。她掏出工作牌和記者證去跟房東解釋,一般的人聽說是電視臺在拍攝節目都會立刻轉換态度。誰料這位女房東根本就不聽,就是要去奪攝像機。小方浩的父母上前去幫着解釋,也被房東給怒對了回來。
陳亮見房東等人情緒過分激動,就對姚遠三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們先離開院子。
房東見狀就去堵截姚遠等人。陳亮慌忙抱住房東,不滿地連連說道:“又沒拍什麽,幹什麽呀你們。不拍了,不拍了,”
房東大喊着“把攝像機留下”,跟他來的幾個人就去攔姚遠。這是要挑事了。
柳落落也不忙着解釋了,而是護着三個實習生先走。一群人又拉又扯又抱又拽,姚遠為了護着攝像機,把三腳架給丢棄了。他好不容易脫了身剛跑出去,就見有人沖着這邊來了,他忙轉身向後面的小道跑去。
柳落落和陳亮幾人被一群人追趕着跑出了街道,狼狽不堪,采訪被迫結束。
“上車,上車。”
陳亮邊開車邊大罵阻礙拍攝的人是文盲,是刁民,是地痞流氓。他越說越激動,重重地砸了方向盤一拳,喇叭應聲響起。
畢竟是帶着實習生外出采訪,這種事讓他和柳落落這兩位電視臺的老人很沒面子,挫敗感強烈。
坐在後排的三位實習生,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驚魂未定的模樣。
“你們有沒有受傷?”柳落落側頭問道。
三人搖了搖頭。
“沒受傷就好,”柳落落舒了口氣,“現場采訪的突發事件,你們日後也會遇到的,我們要做的是盡量避免沖突。”她頓了頓,接着說:“真的避無可避,千萬記得要保護好自己,盡量不要傷到別人。”她認真地看着三人,“遇到事情千萬不要怕,事件一旦發酵起來,也是一個很好的新聞,臺裏會有相關的記者在跟進。”落落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對我們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三個實習生齊齊點了點頭。他們三位實習生對以生命安全為誘餌來做新聞沒有深刻的體會。作為資深人士的陳亮是心有戚戚,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柳落落。
柳落落心中意會,對陳亮笑了笑,繼續對實習生們說:“我可不是讓你們以身犯險去找新聞,人身安全第一。”她又強調了一遍:“安全第一!”之後便扭過頭去。
《大事小城》欄目能存在這麽久跟柳落落膽大的采訪風格是有直接關系。
但凡是電視臺裏有人不敢采訪或者是礙于背後複雜的關系不願意做的新聞,都會放消息給柳落落。不出七日,柳落落肯定會把這內容給做成節目。
只是節目制作完成後,部長審核通過率幾乎為零。一開始她還不服,會越過部長去找臺長,臺長和顏悅色的敷衍了一陣又把皮球推給了部長。
結果是可想而知,越級辦事本就是大忌,尤其是在體制內的單位。《大事小城》的節目內容過不了不說,柳落落還挨了一通痛斥。
在電視臺這類單位工作,得罪了領導,幾乎就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人人對柳落落對《大事小城》節目組避之不及。
久而久之,看得多了,做得多了,也知道了人人都有他的不容易,也明白有些內容确實不能意氣用事,公衆的情緒一旦被煽動起來,那結果是男 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柳落落就柔和了下來。
但《大城小事》的內容還是有冒尖的,只是沒不上綱上線,領導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電視臺對外的形象畢竟是嚴肅又具有正義感的,臺裏總得有一兩個節目讓人感覺到電視臺是切實地在為民服務。
“遇到這種破壞采訪,毆打記者的事,是不是可以報警?”丁貝貝問道。
“如果嚴重的話,是要上升到刑事案件。”柳落落說。
“那我們就該報警。”丁貝貝義憤填膺地說,“今天這事。”
“用不着,”柳落落搖了搖頭,“沒人受傷,機器也沒壞,事情不大。算了。”
“他們對我們态度惡劣!就算事情不大,我們也要側面敲打敲打他們。”丁貝貝認真地說,“要不這事情傳開了,別人都會以為我們電視臺的人好欺負,影響不好。”她對自己是電視臺人的自我優越感很強。
其他兩個實習生連連說是,附和着丁貝貝的話。
柳落落轉過頭看着一排坐着的三個年輕人,“呃,”她吞吐地想着怎麽說才合适,“現在,你們是在臺裏實習,可能覺得電視臺裏的工作很神聖,或者是覺得記者的工作高人一等。”她頓了頓,咬重了音,“但是,等你們做了一段時間,你們就會發現其實電視臺的工作就這樣。記者其實是個弱勢群體,并不是什麽無冕之王。”
三人相互看了看,嘴巴嗫嚅了一番都誰也沒在說什麽。
“我們也不能白被欺負。”陳亮自言自語地說,“我跟王哥說一聲,”他一手扶着方向盤,另外一只手就去拿手機。
柳落落知道陳亮是要給省電視臺新聞部的王哥——王靖宇,提供新聞線索就嗯了一聲,但随即想到了什麽,忙說:“等等。我先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節目組并沒有與房東結仇,房東的異常舉動有悖常理。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小方浩母親的電話。
chapter04
見落落挂了電話,陳亮便問,“怎麽說?”
柳落落恍然地說,“他們那一片是拆遷區!房東為了拆遷時候能多拿點補償款,就在門口違規亂搭亂建。他們以為我們是拍違規建築的。”
“難怪,”陳亮恍然。
柳落落不無自責地搖了搖頭,為了多拿拆遷款違規亂建也個很好的新聞點,怎麽被自己給忽略了。
“這個話題,我們節目也能做,”
柳落落看了看陳亮,玩笑地說:“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還是讓其他同志行動吧。”電視臺的節目組之間互通有無是常态。
“怎麽感覺像是地下黨接頭,”陳亮笑說。
柳落落笑笑,就側身對姚遠三人說,“在這個互聯網的時代,新聞線索和節目點都是需要我們去挖掘的。這些需要你們有獨特的眼光和豐富的工作經驗。”她本該要傳授一番如何發現新聞,如何挖掘新聞。但想了想,她轉而說:“你們在臺裏時間久了,節目做得多了,很多東西慢慢的就會知道的。”
在落落看來,經驗這個東西是說不清楚的,只能靠他們自己,慢慢的去體會,慢慢的去領悟。
陳亮打電話安排另外一個實習生去小方浩家裏把三腳架、話筒和收音器拿回來。方浩的母親在電話裏說了她把東西都收在了自己家裏。
這家民辦幼兒園的拍攝有礙,只好在衛崗附近區在找一家類似的幼兒園。
等到車開回新安市電視臺,時間已近十一點。
柳落落轉身跟後排的三人說,“我們吃了午飯在回臺裏。”
身為資深吃貨的陳亮,對電視臺對面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餐飲店是了如指掌。街角新開了一家蘭州拉面店,店鋪面積雖不大,但味道不錯。
姚遠在糾結着要不要把懷中的攝像機留在車裏,萬一丢了怎麽辦?
陳亮看了看他,冷笑道:“你就放心吧。這臺機子是省臺淘汰下來的,沒那麽值錢。”他說着就從姚遠懷中拿過攝像機,放在了車裏,“要是真丢了,你也不會搭上二十年的。”
姚遠尴尬地笑了笑。
天空悶悶沉沉地拉着一張臉,蘭州拉面店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
幾個分別跟店員說各自要吃些什麽,就在店外擺着的桌子旁依次坐了下來。
丁貝貝用餐巾先擦拭了落落身前的油光泛亮的桌子在擦了擦自己面前的位置。
“很好吃麽?”柳落落探頭問道。幾人順着落落的聲音,視線刷刷地望向坐在落落對面的陌生男子。
男子愣愣地擡起頭,大概是在辨認這聲音是不是針對自己的。眼前這情況,話肯定是問自己了。
“啊?嗯,”男子點點頭,“還不錯。”
“真的啊?”落落見男子又點了頭,沒在有下文,就起身走到一旁用手機發起了微信,絲毫注意到周圍人的表情。餐桌上的氛圍明顯是尴尬了。
一陣秋風掃過,路邊的樹木枝搖葉舞,發出嘩嘩的聲響,幾片枯葉随之飄落。
陳亮笑了笑,解釋地說:“落姐就這樣,你們以後就習慣了。”
落落在手機微信打出一句“新街的角新開了家拉面店,味道不錯,你下次可以來吃吃看。”就發送給了署名為句號的微信。
她把聊天頁面向上拉了拉,失望地發現一連四天,她所有發出的微信信息都沒有被回複。
“四天都沒回複微信了,”落落低聲自言自語。
服務員端着盤子走了出來,茫然四顧,高聲說着西紅柿雞蛋炒刀削。
丁貝貝忙說:“這裏。落姐,你的面。”她殷勤地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面,再端放在落落的位置上。
“哦,謝謝,”落落本想給他打電話問個究竟,但一想到這多人在也就作罷了。在說了,那日他說他最近工作很忙。
一行人吃完午飯,就回了臺裏。《大事小城》的節目還得做,內容還得找,不過柳落落并不着急。
上個月斷斷續續進來的實習生提供了很多不錯的點子,柳落落就乘勢多做了幾期節目。日前儲存的成片量是足夠應付九月份的八期節目。
柳落落的當務之急不是去趕節目,而是明天的事。她得好好準準備四周年的紀念日。
太陽在正午時分出來露了露臉,但很快又隐匿在了雲層中。落落請了全組人員喝了下午茶,輕快地在大辦公室裏走來走去,跟同事們閑聊,心情甚好。
“怎麽感覺采訪沒成功,你很開心?”陳亮手端星巴克的提拉米蘇蛋糕好奇地看着柳落落。她平時在臺裏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
“沒有啊,”柳落落雙目含笑,“這種事情之前又不是沒遇到過,難道日子還不過啦。”
陳亮吃了一口蛋糕,皺了皺鼻子,“我感覺你有點太高興了。”
“怎麽?請你吃東西還有問題了,不吃還給我。”
柳落落佯裝要上前去拿他手中的蛋糕,陳亮忙避開,嘿嘿一笑,“玩笑,玩笑。”
整個下午落落就做了一件事,審核了王美精剪的視頻。幾個實習生就站在落落身後,他們是在看視頻裏偶爾露個臉的自己還有就是字幕上有沒有遺漏自己的名字。
确定都沒問題,落落就讓完美渲染成片了。專題部的部長段麗紅今天沒在辦公室,等着她來在送去給她複審,要是她通過了那麽這一期節目就算做完了。若是沒通過,只能按照她給的修改意見在修改。
“我先走了,”今天的落落一反常态,踩點下班,頭也沒回的就跑了出去。
“落姐,今天有點反常。”陳亮肯定地說。
下午五點左右的時間,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除了堵還是堵。再晚一會就算菜市場不關門,市場上的菜也就不是新鮮的了。
“師傅,車費錢我會照付你的。”柳落落打開車門,蜿蜿蜒蜒地穿過各輛車的縫隙,跑到了人行道上。
她走到一輛小黃車面前,掃了碼,快速騎上自行車就走了。行在暢通無阻的人行道上,不得不讓柳落落對寸步難行的機動車道搖搖頭。
“真不知道買車幹什麽。路嘛,堵又賭,停車又難停,又費錢。”她自言自語地感慨着,享受着三百六十度全敞篷的自行車帶來的騎行快感。
她頗為得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吸入肺中的空氣不算新鮮,但勝在一個自由自在。
這會兒她真想高歌一曲,只可惜五音不全的她不會唱歌。“沒關系,他會唱就行。”想到自己日後生的孩子會像他一樣帥氣,像他一樣唱歌動聽,落落興奮的難以自抑,就站起了身,大肆騎起了S形的路線。
為了趕時間,柳落落轉個彎,準備抄近道去菜市場。與喧鬧的大道比起來,這條路上無車,靜谧安然。
急剎車的刺耳聲震突然傳來,驚地她啊啊個不停,緊急握了自行車的剎車,順着車的慣性快速下了車。
chapter05
小黃車的前車輪正抵在一輛白色車的保險杠上,如果落落騎車的速度在快些,這會兒自行車的前車輪應該是壓在引擎蓋上了。
驚魂未定的車主急忙開門走了下來,他打量了一番柳落落,确定她沒受傷,才轉去看車。
“小姐,如果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麻煩你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悄悄解決。”
本想道歉話的落落,聽車主這麽一聽,立刻就沒了道歉的心思,“什麽叫不愛惜生命?!你倒是愛惜生命,怎麽撞上了我?”
“請你弄明白,是你撞得我!”
“是你的車撞了我的車!”落落仰起頭,絲毫不退讓,“我沒讓你賠償已經是好了的,你還好意思說我!”
車主不可理喻地看着落落,“你是碰瓷的?”他不想在糾纏,就轉身,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落落“嗯?”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快步走到車窗前,“你才是碰瓷的,小白臉!”
坐上車的韓俊琪聽到別人稱呼自己小白臉,倍感侮辱,“小姐,請你說話注意點!”
他先天遺傳了母親白皙的皮膚,後天又在安雅的指導下護膚有方,膚色一直很好。他知道車窗外的潑婦所說的“小白臉”可不是對自己好皮膚的誇贊。
“我要注意什麽,我說的是事實!”
“你說得是什麽事實?”雖然他素來對她不可理喻的人都采取不招惹避而遠之的辦法,但這次是氣不過地會對她的話,“什麽叫小白臉!”
“你就是小白臉啊,”落落說的自然而然。
韓俊琪看着車窗外一張欠揍的臉,不想在與她理論,啓動車,就要離開。
“別走!”落落在車窗搖起前,突然伸手進去握住了方向盤。
“你想幹什麽?!”
落落直視着韓俊琪,不語,片刻說了一句:“你是小白臉,憑什麽說我是碰瓷的。”說完她就恨恨地松開了手,推上自己的自行車,離開了。
各自行着各自的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一陣風馳電掣的騎行已經讓落落忘記了這檔不悅的事。
六點半左右的時間,天遠風近,天際處飄着幾縷霞絲。才是初秋,沒有落葉滿地的畫面,倒是三三兩兩的老人和孩子聚集在一處演繹着生活住宅區每日固有的景色。
“寶寶,好可愛啊。多大了?”,“劉奶奶,你今天出來了?”,“我在小區門口看到你兒子了,他在買水果。”……雙手提滿菜的柳落落一路打招呼下去,這裏的人她雖叫不全名字,但絕對都是說過話的。
柳落落有一個神技能,就是遇到誰都能搭上話。問她為什麽?她想了想,說了句都是為做電視節目逼的。
這年頭,節目多難做啊,她得無時無刻地不保持着挖掘新聞點的狀态。每一個人都可能有節目可做,只要願意挖。
這個解釋阮清可不贊同。阮清在電視臺的工作時間比柳落落還多一年,她就從不與陌生人亂搭話。在她看來,為做節目頂多柳落落“百搭”的外力,最重要的是內因,是天生的。
阮清給柳落落測過星盤。柳落落的太陽星座是落在了實幹家摩羯座,月亮星座在姨媽綜合症的巨蟹座,上升星座就是超級話痨雙子座,這麽結合起來的柳落落就是矛盾的統一體,一面幹練少言,一面又唠叨不休。
南苑社區,21幢,65單元,404室。
圍上粉紅色的圍裙,家常菜譜APP已在手機上打開,柳落落低頭翻着,找着自己想要做得菜。
“咚咚,”急促雜亂的拍門聲。
這種敲門法,是專屬阮清的。
“門都快要被你拆了,”柳落落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阮清氣哄哄地走了進來,重重地将手中的包砸到了沙發上,“你幹呢,這麽久才來開門。”
“誰惹你了?”
“誰?你說還有誰!”
還有誰?肯定是阮清的男友何正陽了。
“你們三天兩頭的吵,有意思麽。”柳落落低頭看着手機上向廚房走去。
阮清端起水壺就給自己到了一杯水,大口喝了下去。“你為我想吵啊,誰讓他總是惹我生氣。”她又倒滿一杯水,走到沙發前坐下。
柳落落站在一旁,繼續看菜譜。
“我一聽他說他媽,我就煩。”阮清自言自語地說:“認識這麽久,才發現他是媽寶男啊。我的天。”她壓驚似地喝了口水,随即就被冰冷地水激起了一個冷顫,“這麽涼?”她吧唧了一下嘴巴,感覺水的味道有異,“你這是什麽時候的水?”
“啊?”柳落落擡頭看了看阮清,在看看水壺,“我剛下班回來沒燒水,”想了想,又說了句,“昨晚也沒燒,”她看了看廚房門前放着的半箱農夫山泉瓶裝水,在看看垃圾桶內的空水瓶子,“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燒的了。”
“咦,”阮清想把水吐出來但已經吐不出來了。她邊呸呸地呸着,借以希望把喝進肚子中的水呸點出來,邊身拿起水壺就向廚房走去。
“你不是很喜歡白開水的?”
“嗯。最近在臺裏忙着帶實習生,事情多,回家就懶得動了。”柳落落接着說,“上次給我小區的超市做糾紛調解,事後老板客氣地給送來一箱礦泉水。那礦泉水我也得喝了啊,不然就浪費了。”
“那我剛才喝水,你不提醒一下。”阮清不滿道。
柳落落眨了眨眼睛,“忘記了。”
阮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柳落落,“粉紅色的圍裙?”在擡眼看看廚房水池旁反正的菜,“你做飯?”
柳落落得意地點點頭。
“沒事吧你,”阮清是領教過柳落落的廚藝,豈是一個難吃了得,“你做飯?”
“我做飯怎麽了?”柳落落對她的懷疑很是不滿:“我學學廚藝,不行啊?”
“行,”阮清表情誇張地說:“你那廚藝真得有待提高!”
“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了,好像我做飯很難吃似的。”
“難道不是麽?”
柳落落擡起頭,皺着嘴巴,對阮清哼了一聲,不無撒嬌地說,“才不是呢。”
“才不是呢,”阮清嗲嗲地重複了她的話。
“我下載了一個做菜的APP,”柳落落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高興地說:“跟着上面學。”
水壺的水開了。
阮清邊去倒水邊說,“那我今天是來巧了。”
“嗯,”柳落落點了點頭,“你敢吃我做得菜,我就做給你吃。”
“你敢做,我就敢吃。”飯菜難吃,總比沒得吃好。
本是準備自己做菜自己品鑒,現在有人來幫自己品鑒,多提點意見對于臨時抱佛腳的她來說是件好事。柳落落就開始洗菜了。
阮清走進來幫忙。她是邊洗菜邊抱怨男友,經她手的菜可是遭了殃,不是被捏的不成形就被扔的東一邊西一邊。
眼見滿懷着自己愛意的素材被阮清虐待,柳落落就傾向性的幫何政陽說了幾句話。
“到底我是你朋友,還是何政陽是你朋友?你站哪一邊的?”阮清不滿柳落落總是幫何政陽說話。
“我是就事實說話。”柳落落邊洗娃娃菜邊說,“你事情做的是有點不講理啊,”見阮清臉綠了,她忙改口說:“這個何政陽真是的,不管有理沒理,我們清清不喜歡的絕對都是錯的!”她點了點頭以加重語氣。
阮清嘴角上揚,笑得含蓄,“對嘛,這才是我的好朋友。”
牆壁上的挂鐘顯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