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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創業階段,”男子興奮地說開了,“你是新安市的人吧?”

落落連連點頭,“我是雙鳳縣的,”

“那也不遠,”他說,“十年前,北城這一大片都是廢墟,”

落落頻頻點頭,“嗯,是的。”

“你看現在多好,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沒有人能否認社會發展變化的速度之快,新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房地産商的作用是居功至偉的。

這些客觀的事實,落落當然是看在眼裏的。男子興奮說着,落落不得不直了直腰,向後微微後仰了頭,以避免男子的口水噴到自己臉上。

男子從改革開放初期去深圳批發衣服回來買都能發家致富說起,又說到個體戶,說到工廠公司,然後又說到了國家宏觀調控方面。

“你知道前幾年為什麽豬肉貴了,後來又便宜了麽?”

正在男子沒有重點的話中找重點的落落搖了搖頭,“不知道。”她是不知道男子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有一段時間,豬多,豬肉就便宜了。”男子說:“後來,國家就提倡種植樹,養豬的人少了,豬肉就貴了。”他接着說:“國家一看豬肉貴了,立刻又出來鼓勵人多養豬,過一年豬肉價格就下來了。”

吃着包子的落落佯裝突然明白的樣子直點頭,心裏卻在嘀咕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宏觀調控的常識嘛

“你看新安市現在發展的這麽好,是一個好時機,”

一直聽不懂男子上下話中有何聯系性的落落又點了點頭,“什麽好時機?”

“創業的好時機!”

“哦,創業,”落落自言自語地說,“那做什麽呢?”

男子看着落落說,“你看,我現在金色假日租房子,我在這裏吃飯,我在這裏買衣服,是不是促進了這裏的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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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點點頭,“是啊,”她好奇地問,“那你們怎麽贏利呢?收入從哪裏來?”

男子看着落落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連一加一都不知道是幾的正常年輕人,“經濟發展上去了,我們的生活不就好了麽。”

落落看着男子,腦子裏想着個問題,難道這裏的政府每個月會給他發工資?他租房子政府給他錢,他吃飯政府給他錢,他出門做個公交車政府也給他錢?

會有這麽好的事?落落真還不知道。

男子見落落還不明白,又強調的說了一句,“經濟發展上去了,我們也就好過了。”他說着雙手一擺,一副一目了然的表情。

落落還欲在問,但話到嘴邊還是被吞了下去。她抿着嘴,點了點頭,“是的。”

“你就跟着我幹吧,”男子說,“你身邊的朋友都可以一起來做的,加入的人越多越好。”

“拉人頭啊?”落落問道。

“一起發財,”男子看着落落說,“你看,你說拉人頭。現在這個時機錯過了,就不會有了。”他接着說:“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在深圳擺地攤,都說是投機倒把,說是犯法的。結果呢,擺地攤的人都發財了,說話的人都還窮着。一窮在窮。”

落落這才明白,男子最初說的擺地攤那些話就是為了說明“拉人頭入會”是不能錯過歷史機會。

走出包子鋪,兩人一路往小區走。男子熱情邀請落落先去聽課,落落高興地就跟着去了。

男子帶着落落走進的單元樓,距離距離落落所住的那座樓僅隔了四個單元樓。

chapter21

教室是三樓的一間房。房內原本用來分隔房間的牆壁都被敲掉了,四周牆壁用白粉簡單的粉刷過,房內看着就很寬敞,裏面不成規矩的擺着些長桌、圓桌、椅子、凳子之類。

“老師,我又帶了一個新人來。”男子高興地對坐在角落裏低頭看着成功學書籍的人喊道。

那人擡頭看看落落,慢條斯理地合上書籍,站起了身,走到落落身前,伸出了手,“歡迎歡迎,你怎麽稱呼?”

“我姓柳,”落落說。

“柳老板啊,”那人說,“恭喜你加入了一個千萬富翁的組織。”

落落盡量讓自己露出欣喜又激動,最好是兩眼放光的神情來。她看不見自己當時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用力過度表現的太過誇張。

不過對他們來說,越是渴望發財的人是越好的。後來她知道,帶自己來的男子叫許勇,自稱為老師的人叫何平,是組織裏的小頭目。在這個組織裏大家都相互以姓加老板稱呼。

何平給落落具體講述了他們的“商業帝國”的盈利模式,也就是人入會要先教八千塊,之後就坐等着收錢了。

落落不太明白坐等着收錢是怎麽個收法?難道自己是入了慈善機構?每個月就坐等發錢?

何平就繼續解釋,“你帶一個人進來,你就可以分到五百塊錢。然後你帶進來的這個人在帶人進來,你就可以拿到六百塊。然後帶進來的人在帶進來人,你又可以拿錢。你就一直可以拿錢了。如果你想拿得更多,你可以在交錢,你的級別就會往上升,拿得就會更多。”

這個盈利模式,許勇肯定是聽過了很多次。但再一次聽,他依然是聽得洶湧澎拜。

落落咽下一口吐沫,她所聽到的盈利模式不過就是人騙人在騙人。

“你一個月,能拿多少錢?”落落忍住地問了一句。

“十萬塊。”何平說得很淡然,“是随便拿的。”

落落又看了一眼許勇,“你一個月能賺多少?”

“五六萬吧。”

落落眨了眨眼睛,“我很想加入你們的組織,不過我沒錢。”她佯裝可憐樣,“我是做文員的,一個月兩千塊錢,租房子在加吃飯,工作了幾年錢都沒剩下來。”

“過去的事情就不想要了,”何平一揮手,一副領導指點江上的模樣,“你加入我們,是極度明智的。”

“嗯,我是想加入,很想加入,”落落覺得他們沒聽懂自己前面那句話的意思,“但是我們沒錢繳會費。”

“你可以先問你父母家人要,”許勇說,“可以讓你父母親戚都加入進來,讓他們一起賺大錢。”他激動地說:“你們全家都将會是千萬富翁!”

“我父母啊,”落落脫口欲說父母身體不好癱瘓在床來搪塞他們,但又覺得這有詛咒父母的意思,就改口說:“我父母都是農村種地的,老實巴交,一年到頭除了糧食根本就沒錢。”她越說越是溜,“農村家庭供養我一個大學生,很不容易。我家裏到現在還欠着親戚們的錢呢。”

“小柳啊,小柳,”何平語重心長似得說:“你的家庭是這種情況,你怎麽能安心地做文員,拿着兩千塊錢的工資?!你這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

被何平的口水噴到臉上的落落,閉了閉眼,直點頭,“都怪我沒用,沒本事。”

“你不是沒用,也不是沒本事,”何平說,“你是沒找到組織!現在好了,你找到了組織,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加入組織,而不是心疼錢!”

“主要是我沒錢。”落落可憐兮兮地說,“八千塊錢,我哪裏拿得出來。”

“你可以借啊,親戚,朋友,同學,都可以借。”何平說,“借完錢,你幾天就可以賺回來還給他們,還能帶着他們一起發家致富。”

落落英勇地看着兩人,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想辦法去借!你們能不能先緩緩,我可以不可以先來聽課,開會。”

“當然可以,”何平拍了拍落落的肩膀,“我們的大門永遠為心有抱負,勵志成功的人們敞開!”

“謝謝,”落落激動地說:“太感謝老師了!”

許勇把平時上課和開會的時間表給了落落一番,之後又親自送她出了去。

落落一番客氣的和許勇告了別,就慢步往住的地方走。天藍,雲白,今天的天氣很好。

她是想不明白,何平說的那些看似有道理的話其實就是個騙錢的謊言,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人信以為真。

落落用鑰匙打開房門,見房內空空,就以為李曉娴出去了,但随後就聽到陽臺上傳來了聲音。她借着去廁所,走近陽臺,聽到了李曉娴的話。

李曉娴是在打電話,聲音哀傷,“我就有錢了,我很快就會有錢的。到時候我可以給爸爸找最好的醫生,帶他去美國看病。他會好的。”

落落看了一眼放在木板上的白米粥和榨菜,拉開了廁所門,走了進去。那些人在被何平迷惑心智之前,其實已經被金錢迷惑了眼。

唉!

chapter22

坐在房間裏看書的落落,聽着李曉娴的腳步聲從陽臺上走向客廳,她便放下書拿起餅幹走了出去。

“曉娴,”落落邊走邊拆餅幹,為了避免如果你李曉娴看出來自己是可以給她餅幹,就自己先拿了一塊放在嘴巴裏,然後佯裝無意遞給她,“房租費,我還沒你給哦?我都忘記了。”

紅了眼睛的李曉娴從餅幹盒中拿了兩塊餅幹送到了嘴巴裏,“沒事,月底給就行了。”

“房東住在哪?”落落問,“會經常來這裏麽?”

李曉娴搖了搖頭,“房東人是外省的,”

“外省的來這裏買房子,”落落說,“真夠有錢的。”停了停,她接着說:“那我給不給房租,房東不是都不知道?”

李曉娴從來沒想到過這一點,突然聽落落這麽一說,她眼睛一亮。

“吶,給你房租,”落落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了疊在一起的五百塊錢,遞都了李曉娴面前,“你房子五百,那我房租應該也一樣的。”

李曉娴嗯了一聲,就接過了五百塊。

“對了,你買一瓶神藥有多少利潤?”落落說,“我也想賣,先了解了解價格。”

一聽到落落說想做神藥的,李曉娴忙來了精神,“我們是廠直發的,量越大,價格越便宜。”她拉着落落進了自己房間,拿出了一個本子,打了開,裏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字,“我都記在裏面了,我不賺你錢,我們一起做,一起做大。”

落落快速翻了翻筆記本,“你這是從哪裏記的?”

“公司會定期在網上上課,我都是從上面聽來的。”李曉娴成就滿滿的說,“何晴老師的課講得很細很好,藥的功效,以及如何推銷藥,她都會說。”

落落點着頭,嘴巴裏發出長長的一聲,“哦。那我先看看,”

“嗯,”李曉娴說:“你先了解了解,周五晚上還有課,我們一起你看。”

“好啊。”落落拿着筆記本謝了李曉娴就回了房間,餅幹就留在了她鋪在桌紙的桌子上。

李曉娴的筆記本上記錄的很詳細,看着應該是原話記錄的,內容無非就是健康有多重要,神藥有多神。關于推銷方面寫的更是細致,針對不容年齡人群,不同血型,不同星座的人要如何推銷先說什麽後說什麽,都一一寫明了。

落落搖了搖頭,對于一向讨厭繁瑣事情的她而言,她也是佩服這些講課的人。

午飯和晚飯,落落都是從外面餐廳打包回來,邀着李曉娴一起吃的。

晚上的點一到,落落就出現了何平主講的教室裏。她幸好是來的早,不然連坐的位置都沒有了。整個教室裏擠滿了人,落落不得不縮着身子,以給身邊挺着的肚子的大叔讓點空間出來。更讓她意外的是,前面坐的一個女人懷裏居然抱着一個看似三四歲年紀的男孩子。

何平課講的很投入,簡直就是如此如醉,他的激昂的情緒感染了教室裏的人,一個個都是鬥志昂揚,好像前方的金山銀上唾手可得似的。

“發財!成功!”何平揮拳呼喊着。

教室裏立刻響應起來,一個個都揮着拳頭,高喊,“發財!成功!”,這陣勢不亞于在槍炮聲四竄的戰場上士兵沖鋒陷陣的口號聲,難怪以前上戰場前領頭人都會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确實有必要。

“嗳,嗳,”落落想要小聲點問身邊的人大叔,但是小聲點對反根本就聽不見,她只好用手中的本子拍了拍大叔彈性滿滿的大肚子,“師傅啊,你入組織多久了?”

“我叫劉老板,”揮着拳頭的大叔顯然不喜歡落落對自己師傅的稱呼。

“哦,我口誤,口誤,”落落接着說:“劉老板,你入會多久了?”

“兩個月,”

“那你拿到了多少錢?”

大叔不屑地看了落落一眼,“只想着賺錢不投資的人,是不會賺大錢的!”

落落覺得很有理,就重重地點了點頭,“那你投資了多少錢了?”

“七萬三千兩百塊。”

“你投了七萬多,一分錢都沒拿回來?”

“你這人,怎麽開口閉口都是錢。”大叔不滿地說:“你沒投資,哪裏來得錢。”

“對,對,”落落安撫着他的情緒,“你來這做生意,你家裏人知道麽?”

“我們一家人都在,”他說着就用眼睛指了指坐在前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是我老婆,”

女人是聽到了老公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雙目中散發着激動的光芒。大叔憐愛地摸了摸在女人懷中熟睡的男孩,“我兒子将來就是富二代!睡吧,睡吧。”

落落尴尬地笑笑,她環視了滿屋瘋狂揮着拳頭的人們,他們表情激昂,雙目放光,他們是滿懷“信仰”的人,可自己的心底為什麽會溢出悲哀的情緒。

會後,何平單獨的找了落落。落落是新來的,他擔心落落跟不上課程內容,要單獨給她開個小竈,給她補補課。

補課的內容主要就是為新人答疑解惑兩個基本點,比如這個項目靠不靠譜?這個項目有沒有遠景?

北城區有成千上萬的人都在從事這一項目,政府不會不知道的。而且所有人員上交的資金都是通過銀行走的,這麽大的資金流,在同一個賬戶平安地流進流出15年,證明金融部門是支持這個項目的。北城區的人口不多,但房子卻建起來很多,說明了住建部門暗中支持了這個行業,讓當地建了這麽多房子給他們住。全國各地的人湧入新安市,做同樣的生意,地方政府沒有太大打擊,證明政府在暗中支持這個項目。

何平是向落落暗示,這麽多政府部門支持這個項目,并且能調動這麽多部門的只能是政府。這些課程的目的,就是讓落落明白這個項目是合理合法,并且國家會暗中保護這個項目保護她。

這該就是所謂的洗腦吧。

簡而言之何平就是讓落落抓緊時機拉人入會不要錯過了稍縱即逝的歷史機遇。

chapter23

落落佯裝大受感動言語了一番就帶着學習資料走出了教室,她沒立即回到住所,她想走一走,以來消化煩亂的內心。

現代化社會的光污染早已經遮掩了一切,廣袤的天空裏不見半點星光。落落用患有鼻炎的鼻子吸了吸忙碌了一天的空氣,雙手拉了拉衣服,漫步走着。

現在獨自一人,沒了吵鬧喧嚣,耳根清淨了,心裏卻裝滿了感慨,不禁然的尤樂又冒了出來。

有幾天沒看新聞聯播,也就有幾天沒見到尤樂了。想到這裏,落落突然覺得自己和揮拳呼喊的大叔們是一樣的可悲,他們自欺欺人的人以為人騙人就可以發大財,而自己卻以為通過看尤樂主持的新聞聯播就能與他保持一種見面的聯系?

嘀,嘀——

刺眼的光随着刺耳的聲音一起傳了來,落落本能的用拿着本子的雙手去遮掩。

眩暈的光影之後,落落看清了車內的人,那是一張在夜色裏都透白的臉。小白臉,韓俊琪!

面對無顧鳴笛警告走出來人,韓俊琪搖下車窗想要叱責幾句,但待他看清了人是落落後就放棄了想法,忙轉動方向盤欲駕車離去。這個人,他可招惹不起!

落落見是他,想到自己在醫院的糗事就氣不打一出來,大步走到車窗前,“怎麽又是你!”

韓俊琪沒作理會,轉動車鑰匙,要發動車。

落落地手突然伸了進來拉住了方向偏,“你這個醫生怎麽這麽沒醫德,随口亂說,”她激動地說,“會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煩請小姐您放開手!”方向盤是要自己雙手駕駛的,韓俊琪極度讨厭別人的手碰觸,“怎麽哪裏都能遇到你!”

“你還問我,我還想問你呢!”落落十分不滿韓俊琪對自己的厭煩樣,“你家住這啊,有事沒事就從這裏走!”

韓俊琪看着落落,鼻子中哼了一聲,“這裏距離你上班的地方倒是很近!”他所謂的上班地方是紅燈區是望湖街。

落落雖然沒有崗位歧視,但她不能對赤裸裸的侮辱視而不見啊,誰不知道摩羯座是最愛面子,“你什麽意思?!你先說我是碰瓷的,後說我是妓女?你哪只眼睛看我做過碰瓷的事?又哪一只眼睛看見我做過妓女做得事!”她咽了口吐沫,繼續說:“倒是你,大晚上的從這裏走,是不是去找妓女了。”

“你在說什麽?”韓俊琪瞪大了眼睛,招妓對他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你說什麽我就說的什麽?”

“你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

韓俊琪實在是不想理會落落,多看她一秒鐘都不行。他即刻啓動了車,腳踩了油門,根本不理會仍抓着方向盤的落落。

落落被急速向前的車猛然地帶着走向前跑,身體招架不住這種牽引力自然的就松開了手,但臉被車刮擦了,身體跌落在車下又險些被車輪攪進去。

車輪卷起的塵土被夜色遮掩了,雖是看不見,但鼻子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塵土的嗆。

落落咳了兩聲,驚魂未定啊。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她是心有餘悸。

“不怕,不怕,”落落站起身,手拍着胸口,自我定神,“落落不怕,落落不怕。”

她在原地呆愣了一會,緩了緩神,“吓死我了,”想着下次在見到小白臉得繞道走了,不能與危險人物争長短,不然小命不保,“真是吓死人了。”

這場有驚無險的小插曲,唯一的好處就是趕走了煩亂的情緒,畢竟“劫後重生”總會讓人體會到生命之美。

落落往小區走了幾步,吸了吸鼻子,覺得鼻子裏面哄隆隆的,又見路斜對面的大藥房還亮着燈,她就想着去看看有沒有噴鼻子的藥物。

大藥房的四面牆上各自都挂着電燈管,坐在桌前的男醫生年約四十歲,穿着白色的大褂,略禿的頭頂被照得發光。正對門的牆壁上挂着一個鐘,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這裏有沒有鼻子的噴霧,”落落想着自己之前用的噴霧,“就是綠色蓋子的,名字我忘記了。”她曾經在采訪的時候見過某著名大學校長的桌子上放了這個噴霧劑,想着校長都用的藥肯定是好的,自己就去買了一瓶來,确實有效果。

“丙酸氟替卡?”,男醫生說着就去藥櫃上拿了一瓶藥給落落。

落落接了藥,打開盒子,“嗯,應該就是這個。多少錢?”她說着就拿着手機去掃貼在櫃臺上的微信二維碼。

就在她用微信付診所86塊錢時,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

“醫生,你能不能幫我接生?”

“要生了?”醫生緊張的問。

“還沒有,算着日子快了。”

大着肚子的女人,肚子走進這個大藥房,讓男的醫生幫忙接生,不由地不讓落落多看這個女人一眼。她的年紀看着并不大,也就是二十歲吧。

“生孩子是有風險的,”男醫生,“你能去大醫院生就去醫院生吧。”

她擔心醫是因為錢不願意幫自己接生,“我會給你錢的。”

男醫生為難地說,“這不是錢的問題。生孩子的過程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要是發生意外,我這裏可沒有搶救的設備。”

“不會的,我身體很好。”女人有補充了一句,“去年我一個朋友就是你幫着接生的,”

男醫生看了看女人,“身體好,不一定生孩子就容易。”他看了看女人,順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紙,在紙張上寫了一串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要是你生的時候真找不到人,就打給我。”

“謝謝,”女人激動地上前去拿紙。落落生怕她會摔倒,兩個胳膊随時準備上前去扶她。

女人挺着大肚子,盡量快着步子往外走。

“小心點,”落落好意提醒着,目送着女人的身影消失了在夜色裏,她忙問醫生:“生孩子,怎麽不去醫院生?”

“沒錢,”男醫生說,“住在這裏的外地人都是做傳銷的,哪裏有錢。”

“怎麽不報警?”落落解釋地說:“都是做傳銷的人,為什麽不報警。”

醫生擡眼望着落落的眼睛,“誰沒事去管這個閑事,給自己找事啊。”

落落打量了一番藥房,又看了看對面亮着幾家燈火的小區。誰會去管這個閑事呢?就像許勇說的,人多了,在這裏生活,會消費,會刺激這裏的經濟發展。

“錢付了,”落落邊跟醫生說話邊轉身向外走,“微信付的。”

老街隔着老遠才有一根上了年紀的路燈杆,燈光輻照範圍小,所發出的亮光僅是讓夜色勉強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漆漆要好些。

落落突然慢下了腳步,忙蹲身下去,伸直了脖子探頭去看。前方停着一輛面包車,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快速從車上走下來,又從車內拖下來一個人。被拖下來的人哭着喊着求放過,但很快嘴巴就被捂了住,雙腳在地上折騰出了些聲音。

chapter24

落落的心跳不禁加劇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一定與高利貸者有關。

旁邊竄出的流浪狗低吠了一聲,吓的落落趕緊挪了個地方。兩個人影拖着另外一個人往裏走了,她也半蹲着身不遠不近地跟随在後。這個時候她是無比感謝小區的低入住率。

人少,燈光少,便于她隐藏。她這才深切體會為“風高月黑殺人夜”的真谛!也有個壞處,就是她必須得靜,發出任何聲響都可能被風險。

落落屏住了呼吸,細細地吸氣,又細細地呼氣,一雙眼睛始終盯着移動的三個黑影。

三人所進了的單元樓,正是落落所租住的那個。落落在心裏默數着時間,估摸着三人應該離開一段距離了,才悄悄地走向單元樓。她憑着空氣中留下的蛛絲馬跡,斷定三人失去了地下停車庫。

落落看了看電梯,乘電梯下去顯然不明智,電梯有自動報告所到樓層的提示聲。只能走樓梯了。

除了電梯門口有一個感應燈,一樓裏再無其他燈了。落落又不敢打開手機照明,只能摸着牆壁,走到樓道口,輕輕地往下走。

随着落落一點點向下,地下室的聲音也越來越能分辯的清。棍棒拳頭打擊的聲音,一個女人在可憐地哭,一個男人痛苦地叫喊,落落側着耳朵想要聽清哭的人在哭訴什麽?

藏在電梯旁落落被突然傳來的一聲“地下二層到了”的電梯播放聲驚倒了。

難道是高利貸組織的重要人物來了?影視劇裏常有類似的劇情,小弟們先把人揍一頓,在等着大哥出場來做最後是殺了還是放走的決斷!

落落忙轉身向樓梯跑去,快步走到了樓道口的轉彎處,身體緊靠着牆,在濃黑的夜色裏細細地吐出一口氣。她摸了摸額頭,濕濕的,是出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落落準備再去一探究竟時,手機居然響了。下來之前怎麽忘記關機了?!落落自責地拿着手機順着樓梯臺階往上跑,邊跑邊把手機調整成了靜音模式。

為了避免有人跟蹤自己,她沒有直接回到出租房,而是跑出了單元樓,向小區外跑了去。

她邊跑邊聽身後的動靜,每每覺得有人追着自己,但跑得累了,回去頭卻發現空無一人。

落落跑到老街的一處夜市前,大口喘着氣。看看身後不是空無的街道,就是坐吃着東西的客人,真沒誰是追人來的!

“要點什麽?”燒烤攤的老板對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落落問道。

“額,”想想自己有一段時間沒吃燒烤了,落落就站起身走到攤子前看看都有些什麽,“韭菜,”她拿過一旁的盤子,放了兩串韭菜,兩個裏脊肉,兩個扇貝,兩個面筋,“這個先烤着。”

剛才的電話是李曉娴打過來的,落落現在給她回複過去,“你找我?”

李曉娴是問她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來?

“我在外面吃燒烤,你要吃什麽?我給你帶回去。”

李曉娴一聽說吃燒烤,就說要來找她,之後便挂了電話。時間有些晚了,兩人就把燒烤打包了回來,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說着日後賺了大錢要怎麽花。

兩人走到單元樓迎面正有兩個男人并着一個女人迎面走出來。

李曉娴是認識的,開口跟走在前面的人打了招呼,“這麽晚了還出去啊,”

對方并未停下腳步快走向外着的同時只是的淡淡一笑算作了回應。

落落的目光追随着女人而去。她沒看清女人的面部,但一掃而過的視線裏是發現了女人的臉上是挂着淚痕的。

“走了,”李曉娴拉着落落往裏走。

“哦,”落落邊走邊不解地問:“你認識他們?”

李曉娴搖了搖頭,“就是面熟,”

落落忽然想起了什麽,“你上次跟我說夫妻經常吵架的是不是他?”

李曉娴邊吃骨肉相連邊點點頭。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前,落落突然停下了腳,“我們做電梯吧。”她邊說邊轉身向電梯口走。

“吃了這麽多的東西,要運動一下,好消化。”李曉娴嘴上說着走樓梯的好處,但人也是跟着落落向電梯口走去。

“偶爾放縱一下,沒關系的。”落落邊走邊說,“難怪他們夫妻愛吵架,我看這個男人在外面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老婆的事。”

李曉娴不以為然,“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外面有個小三小四不是很正常的。”

李曉娴開放的婚姻觀點挺讓落落意外的,片刻後說了一句,“要都是像你這樣開明,那就好了,”她補充說了一句,“人家老婆不同意。”

電梯一到,落落就大步跨了進去,找東西似的打量着電梯。

李曉娴随後跟着走了進來,“不同意,吵架就有用了?最重要的是有錢!”她認真地說,“現在這個社會就是金錢社會,有錢就有了決定權!他老婆要是有錢,他老公還能在外面胡搞?就算胡搞也不怕,離婚,自己有錢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很好!”

落落看了看穿着一身低質量衣服的李曉娴,不無心酸地點了點頭。就在她移開視線望向別處時,李曉娴移了移腳,一縷血跡正入她的眼簾。

遺留在電梯裏的血跡有各種解釋,有住戶的手不小心破了啊,或者是手臂不小心刮傷了,再或者是鼻子正好流鼻血了啊,當然也有可能有人被打的頭破血流後被拖進了電梯。

那是不是也有一種人被碎屍然後裝在箱子裏拖進電梯的可能呢?昏暗的地下車庫,泛着血腥的色調畫面,哭求的人,凜冽的刀……落落不禁雙手抱住了身體,打了個冷顫。

“你冷啊?”

落落木木地看着李曉娴,搖了搖頭,“沒有。不冷。走了,”

電梯已經到了六樓,李曉娴先走了出去。

落落忙掏出手機,佯裝看手機,裝作耽誤了出電梯的時間,人在要出去時電梯的門已經關了。

電梯是在向下行,她把六樓之下一下的樓層都按了一遍,把手機的電筒模式也打了開。

樓梯每到一層停下來,她都會用電筒照着看看,是想看看哪一層的電梯外面有血跡的延續。

五樓到一樓的每一層都沒發現有異常,米莉又把七樓到十五樓的樓層一一按了一遍。

電梯的站層提醒聲,每到一層就報一次,是靜谧夜裏最響亮的聲音。只是每一聲響起,都會再一次拉緊落落已繃直的神經。

電梯裏的燈在電梯外的輻射區不過是兩步距離的直徑,加上手機電筒的作用也只能看到一米之外。

落落輕輕吐了口氣,她在電梯到達十一樓的樓層時,走出了電梯。斑斑點點的血跡,歪歪扭扭的從電梯蔓延向外,落落一路跟随血跡輕步走着。

就是這裏了。

chapter25

為避免被人發現,落落已經關了手機燈筒。黑乎乎的夜色裏,要努力湊眼去看,才能看清紅森森的木板門上寫着1104的金色數字。

細細呼吸着的落落,側耳注意聽了聽,電梯那邊傳來悶悶的沉重聲響,是電梯上來了。

是不是來十一樓的?落落左右看看,憑着對其他樓層樓的了解,提着腳,快步走到樓梯口,急速往下跑。

下樓下得太急了,落落一步跨幾個臺階,一個腳沒穩,踩空了,身子就要往下倒。她着急之中舞動在空中的手抓到了扶手,借助扶手的拉力,人是沒滾下去,但還是一屁股跌坐到了臺階上。

電梯到樓層的提示聲音遮掩了落落摔坐的聲響,痛地龇咧着嘴巴的落落還沒來得及大感慶幸時,樓道上的感應燈瞬時亮了。光明來的不是時候,也是會招人讨厭的。

落落顧不得屁股的痛了,扶着扶手站起身,輕手輕腳地又往下走了一段。

她屏住呼吸,擡頭看着上面的樓梯板。上面響着一前一後的腳步聲,掏鑰匙開門的聲音,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落落大呼了口氣,拍了拍加速跳動的胸口,之後便順着樓梯一層層地往下走去。

這一天聽了那麽多,走了那麽多,精神累,身體也累,可倒在床上的落落翻來翻去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硬讓自己睡,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落落以往一睡不着就會跟自己說這個觀點,然後她就會立馬起床。時間寶貴,必須讓它有價值,得做事。

她把微信攝像機的內存卡拿出來,插在電腦上,讓素材一點點導入電腦。自己在房間裏來回踱着步子。

1104室,肯定是有問題。

晚上在單元樓門前遇到的兩男一女也是有嫌疑的。想到那個女的,落落随即想到望湖街,想到站街女。

高利貸的事是有眉目了,可所有的信息都是雜亂的,并未連城線。現在的重點是要從哪裏入手突破?

自己化個男妝,裝成外賣員去給1104室送外賣,然後趁機在室內安裝一個竊聽器?

不行。誰會讓一個外賣員進入自己的家中?還能有趁機裝東西的時間?

那就裝成快遞員,送個什麽沉重包裹之類的,自己在失手把包裹摔下來,砸了腳,受了傷,賴在人家的沙發上,然後趁着人家去找藥的間隙在沙發或者茶幾上安裝竊聽器?

快遞員是比外賣員多了進入房間的理由,但也行不通 。1104室內若真是有見不得人的事,房主是不會輕易讓陌生人進入的。

那要怎麽辦?

對了,那個臉上挂着淚痕的女人!落落忽然行到,如果高利貸者操控還不起錢的女人賣淫,那麽那個女人很可能就在望湖街。

嗯,明天去望湖街看看,運氣能碰到。

能在煩亂的信息中找出一個靠譜可行,落落頓覺心情大好,想做一個新疆舞蹈中伸頭的動作,結果做不好,只能左右擺擺頭。

視頻還在導入電腦。落落打着哈氣躺在了床上。

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敲門,落落嘴巴裏嗯嗯哼哼的應着,可人就是醒不來。

睡不着的晚上就注定了有起不來的早上。

咚咚,一陣密集的敲門聲。這準備卸下門的節奏。

落落被驚地猛然坐起身,“誰啊?”

“你醒了?”是李曉娴的聲音。

落落看了看桌子上的電腦還開着,忙拖上拖鞋,拔了內存卡,把電腦上收拾好放在行李箱的最下面,在把行李箱推到床下。做着這些的時候,她不忘跟門外的人埋怨,“幹嘛啊,你,我睡個懶覺還不行啊。”

“睡懶覺也睡的差不多吧,你看都幾點了,”

落落看了看手機,十二點了!不知道時間還好,這一知道時間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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