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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來就湧出了些關于衛生醫院的記憶，之前在附近逛的時候是看過。

“不遠，”幾個男人停好電瓶車，走動落落身前，“左邊拐兩個彎就到了。”

兩個男人合力把暈倒的女人送到一個男人的背上，男人背好了女人就快步往衛生院走。

落落扶着女人匆匆忙忙地跟在後面。在經過韓俊琪身邊時，她望向韓俊琪的眼神與刀片無異，她真想要挖出他的心來看看是不是紅色的。

落落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韓俊琪輕輕吐了口氣，啓動車，離了開。那串在手機通訊中通話低則三十分鐘的電話，被他拉入了黑名單。

衛生所的醫生給女人打了消炎針，又吊上了鹽水。落落送走了幾個幫忙的人，就回了輸液大廳。

女人是躺在裏側的滑動單人床上，落落就在旁邊坐了下來。女人怔怔地看着她，“我認識你？”

落落搖了搖頭，她給女人怔了怔枕頭，“認不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壞人。”

女人不知所以地笑了笑，“是不是壞人，我又不知道。”

“我知道，”落落說，“我要是壞人你還會在這裏躺着，”

“我現在身體不好，什麽都做不了，”女人言下的意思是落落在等她身體恢複，在對她打壞主意。

落落呵了一聲，“随你怎麽想，”她不在乎眼前這個女人怎麽看自己。

“我沒讓你送我來這裏，”女人說：“是你自己硬把我來的，我不欠你情。”

“我欠你情，”

女人愣愣地看着落落，片刻後說了一句，“神經病，”就側過頭去。

落落聳聳肩，并不在意女人的那句神經病，“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柳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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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落落也沒在追問，“醫藥費我已經付了，我走了，”她交代完就離了開。

太陽已懸在西方天。落落覺得有些累了，沒在去望湖街，而是在手機的打車軟件上叫了一輛車準備回金色假日小區好好睡一覺。

飛揚在空氣了灰塵，不禁連連地讓落落用手扇着。機器損毀路面的轟隆聲，噠噠地吵得落落不得不往旁邊走了走。

人坐上車，司機駕着車行了一段又轉了回來，四處在找可通行的道。

落落望着車窗外帶着安全帽忙碌的人，自言自語地說：“又在修什麽？”

“是在修地鐵，”

落落明白地哦了一聲，“這條路，也不是也是剛修好不久？”她每次回雙鳳縣都是要經過這邊，她記得這邊的幾條路都是新的。

司機點了點頭，“前年才修的。”

“哎，”落落嘆了口氣，勞民傷財啊。

司機又駕車行駛進了一個死胡同，他歉意地跟落落解釋，以免落落認為他是故意繞道。

落落表示理解，“路是難走，沒事，”她寬慰司機地笑笑，“能給我送到金色假日就行。”

“你就住金色假日？”

落落點了點頭，“我是租在那，”她看了看司機，“你不會也住金色假日 吧？”

司機搖了搖頭，“我不住那，我有一個親戚住在那。”

“哦，”落落點了點頭，“那你對金色假日是熟門熟路了。”

司機點點頭，“做滴滴打車的，哪裏不熟。”

落落笑了笑，也是，“你是老司機，”

司機笑了笑，“金色假日聽說已經九千一平方了？”

“嗯，”落落本是無意地應了一聲，随後感覺不對，“金色假日小區的房子都賣到九千一平方了？這麽貴！”北城是屬于城鄉接合地帶，金色假日又在北城的最裏側，就更偏了。

“現在房子哪裏不貴，”司機說，“你是才來新安市？”

落落搖了搖頭，“我就生在雙鳳縣，一直都在新安市裏生活。”

“你不知道新安市現在房價是什麽情況？”司機說，“你沒聽現在人都怎麽說的，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讨論房價。”

“也是，”落落點了點頭。陳亮就經常在她面前說哪裏的房價漲了兩千，哪裏那裏的房子的價格又翻倍了。“金色假日這麽偏，這個價格，誰來買啊。”

“買的人多着呢，”司機說，“家裏有兒子的，在市裏最起碼得有一套。買不起的市裏的，就往郊區買，北城和新安市這麽近，早晚是要劃到市裏去。”

落落看了看車窗密集的高樓大廈，想到老家辛勤工作的父輩人，感慨地說：“也是，農村裏的父母拼了命的要把孩子送到市裏。”

“金色假日開盤的時候，我那個親戚就去看了，當時價格是三千出頭，他猶豫着沒買。”司機繼續說：“結果呢，三年還沒到的時間，價格就翻了三倍。”

“不是說都是浙江那邊的老板來過炒的房，”落落是聽李曉娴說過一次，她嘆了口氣，“這就是市場經濟，市場作為。”

“就由着他們炒房團的來炒，也不會漲這麽快！”司機說：“前兩年房價是沒怎麽變過，就是後面這一年漲的。”他越說越激動，“政府肯定參與了，不然哪裏能漲這麽快。”

落落眨了眨眼睛，“不是都在說要打壓房價了？”

“打壓房價，政府哪裏來稅收？”司機瞟了一眼車窗外在建的路，“沒錢怎麽建地鐵，怎麽折騰GDP？”

嗯，嗯。落落聽了覺得在理，但轉念一想，就聽出了政府的無奈，“都不容易啊，他們也得想辦法收稅。”她随即想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話，但又感覺不對，是不是用羊毛出在羊身上更為合适？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嗳！

車子行駛進入了老街，司機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這裏住得很多外地人都是做傳銷的。”

“這個也你知道？”

“這誰不知道？”司機說得理所當然，“傳銷對新北城的經濟也是有貢獻的，”他笑道：“租房子的人多，房租費貴，房價也就跟着上去了。”

落落苦笑了笑。這是她到金色假日小區的幾天裏，第一次有人客觀且不忌諱談論傳銷對房價的貢獻。這也就可以解釋何平為什麽會暗示政府在支持他們的項目，支持他們的行業。

司機不無誇張地說，“這一片住的人，十個裏面有八個是做傳銷的。”

落落眨了眨眼，覺得乏了，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氣。

夜色暗了下來，街道兩旁也熱鬧了起來。攤販們或是駕着三輪車，或是推着板車的，或是開着貨車拉着各種帳篷，都忙活開了，繁忙的夜色要開始了。

chapter36

接下來的幾日，落落也早出也晚歸，更會積極地複制李曉娴朋友圈的廣告，然後發到只有李曉娴能看到的分組裏。

為了能盡快進入到何晴所在的微信群，落落真的就“賣”了四瓶神藥。

“一定要賣十瓶神藥才行？”落落問李曉娴。

李曉娴堅持說這個規定是何老師定的，不能因為關系鐵就走後門。

落落點了點頭，“是的，”自言自語地說着：“做生意，基本的規矩是要懂的。”

李曉娴讓落落不要着急，市場都是這樣慢慢做起來。等到那幾個客戶吃了神藥，知道了神藥的好處，自然就會帶來更多的客戶。

“你就坐等收錢吧。”李曉娴把落落攬過來，高興地好像她已經“坐”着收了很久又收了很多的錢。

落落附和地笑笑，嘴巴上說着一定努力賣神藥，心裏卻在犯嘀咕。哪裏會有什麽客戶？那四瓶神是她自掏腰包購買的。

她一個月七千的工資，因為不是編制員工，所以她只能在朋友的公司名下挂着名字每個月自己給自己買社保。在加上每月固定的一千塊房租費，還有雜七雜八的生活費，在有她随時随地的助人為樂随手花出去的錢，她可沒有一次性就買下十瓶神藥的底氣！

臨近月底，落落又得苦思冥想起來了，她得寫月度工作總結，參加每月的例會。工作報告文，是她最不擅長的。

什麽上個月的工作總結，下個月的工作計劃，在落落看來沒多大用處。上個月做了什麽，看看成片不就知道了；所謂的下個月的計劃，能有什麽計劃，除了做片子就還是做片子呗。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

按照慣例，例會是在下午兩點開始。上午十一點就回到了市裏的落落，去找阮清吃了個午飯，聊了會天，然後踩點跨入市臺。每次開會前，幾個欄目組的負責人都會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談東論西，唯獨落落一人會被隔離了出來。

對落落來說，晚點到場就少點尴尬。

段麗紅主持會議。在上個月工作回顧裏，節目做的好壞唯一的标準就是收視率。

《大事小城》節目組在這一環節上是具優勢的。在互聯網的年代，網絡視頻平臺是異軍突起，守在電視機前的多是大爺大媽。

這個優勢是“先天性”的，所以節目的收視率只能往上走不能下跌。落落看着手裏的收視率情況表，心裏暗自擔憂，節目十月的收視率比上個月前下跌了。

果不其然，段麗紅又拿《大事小城》說事了。不僅是說收視率，更是說節目沒創新，年年都一樣。

落落點頭默認表示領導說得是，領導說得對，但心裏實在很不明白要如何創新？

她曾經試圖改版節目。段麗紅讓她先寫一份就改版節目的文字報告，她就集了自己和陳亮兩人的力量，寫了一份長篇申請報告，然後被拒絕。

苦思冥想了一段日子，又結合了段麗紅提出的意見，她又寫了一個長篇報告，接着又被拒絕了。然後在想想，在寫，最後都石沉大海了。

她還接着寫，只是這次是越過了段麗紅這個部長，直接找到了副臺長。

副臺長面帶微笑，誇贊落落勤奮好學，又願意幹，之後又把節目改版的申請報告轉到了段麗紅手中。

節目要怎麽創新，要怎麽改版？段麗紅提不出絲毫具體的建議，只會對落落交上去的提議挑挑揀揀。

若不是陳亮提醒她，段麗紅對她有意見，寫了也白寫，她還是會繼續寫。

整場例會上，唯一讓落落感到不會太難堪的事情就該是段麗紅每個節目組的負責人都談到了節目創新問題。

“創新”的話題就是領導開會的套路。

晃蕩晃蕩的公交車，載着柳落落欣賞新安市的風景。從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到破落荒蕪的郊區，一路風景，一路人。窗外的天色也越來越暗，五彩缤紛的也快就快來臨了。

停靠在路邊的銀色面包車正入了落落的視線，“停停停，師傅，這裏就可以了。”

“還沒到站！”司機師傅不悅地說。

“不用到站！我要下車！”落落着急道。

“不到站，不能停車！”

距離公交車的停靠點并不遠，司機說話間車就靠了站。

車門一開，落落就迫不及待地快速跑了下去。

面包車啊面包車，落落走近了去看，這面包車确實就是那日她見到的那輛。

落落沒在做停留，快速往小區裏跑去，急速跑至單元樓，按了電梯鍵，随後嫌電梯下來的速度太慢，就順着樓道往上，一口氣跑到六樓。

追蹤器啊追蹤器。

生怕面包車離開，落落是用上了自以為能超過劉翔的速度。慶幸車沒走，都還在。

落落粗喘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扇着灰黑的夜色，她左右看了看，徑直地往老街跑去。

雖然漸暗下的夜色是最佳的保護，但她也得做好被人發現的對應之策，她得給自己鑽到面包車車底找一個合乎情理的理由。

chapter37

“來，吃橘子。”氣喘休息的落落提着一大袋橘子開門走了進來。

“你買這麽多桔子幹嘛，”李曉娴好奇地問。

“因為，便宜啊，”落落把橘子放在木板桌上，邊脫外套邊走過去提起電茶壺，就走去廚房裏裝水了。

大袋橘子不小心地掉落在地，橘子滾到了面包車底下。落落理所當然地要去車底下“撿”橘子。

“水瓶裏有水。”李曉娴走過來，放下手機，準備吃橘子，“怎麽還有爛的？”

“啊？”廚房裏傳出落落的聲音，“哦，應該是壓壞的。沒事，沒事，能吃就行。”

李曉娴把一個爛橘子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自言自語地說：“在最上面也能壓壞。”她說着就拿出了一個好橘子，剝了桔子皮，吃了起來，“嗯，很甜。”

“那你多吃點，”落落提着裝了冷水的電水壺走出廚房。她要多燒幾瓶熱水，晚上得洗個澡，剛出了汗。

李曉娴做了晚飯，落落說自己吃過了。她提上轉滿熱水的暖瓶，拿上幾個橘子就回了房間。

手機定位上顯示車一直在金色假日小區門前的道路一側，沒移動一點。落落拿過一個橘子，雙手剝着橘子皮，眼睛并未離開手機。

就在她準備從床底下的行李箱裏拿出電腦時，手機發出了叮叮的移動聲響，被安裝了追蹤器的面包車移動了。

落落慌忙穿上衣服，邊向外走邊把手伸入口袋去檢查微型攝像機是不是在。沒走出幾步，她忙又轉身回來拿上了DV機。DV機可以拍得清楚點。

按照手機上的路線顯示，面包車是往左邊方向開的。跑至小區門前的落落，已經無法用肉眼追蹤到車了。

“師傅，”落落跑到路對面，跳上了停在那的一輛電動三輪車，“走！”

“你要去哪？”

去哪？落落看了看手機上迅速移動的目标，“先別管去哪！”她着急地說：“我會告訴你怎麽走的，你先順着這條路一直走，然後左拐，”

老師傅說了一聲行，就啓動了車。

“師傅，能不能快點，我很急。”

師傅邊說這已經是最快的了，邊加了速度，“我們這車是不能進新安市市區，”新安市在兩年前就出文件禁止封閉式的電動客運三輪車運行。

“我知道，我知道，”落落提醒道，“左拐了，左拐了，”

追蹤器上顯示面包車停了下。落落放大了地圖去看，面包車是停在了錦輝小區裏。

錦輝小區位于北城東北段，比金色假日小區距離新安市要近了許多。

落落在錦輝小區的附近下了車，悄悄地順着手機導航找到了面包車。

想要在萬家燈火裏猜到面包車主人去了哪一家，顯然不明智。他們可能是在停車地方對面的單元樓裏的某一家，也可能是小區中的任何一戶人家。

當下能做的就只能等了。落落環視一周，快步走到了斜對面的一輛越野車後躲了起來。

落落完全是蹲着身子，生怕自己露出個什麽蛛絲馬跡讓對方看到。一顆紅心，在因快跑引起的心髒提速的跳動聲之後就恢複了平靜。自己明明是在參加一項危險的行動，怎麽一點都不激動？落落也想不明白。

約摸二十分鐘後，雜亂的腳步聲和撕扯聲傳了來。

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說自己沒錢，如果有點一定會還錢。另外的聲音除了粗暴地讓他少廢話之外也沒在說其他。

柳落落想要移動腳上前去看看情況，但雙腳蹲麻了啊，根本不聽她的使喚。

說沒錢的聲音不願上車，被強制地推進了車裏。然後就是關車門砰咚的是聲，在就是啓動車，迅速離開的聲音。

落落看着手機地圖上的紅點一點點遠離，她扶着車，站了起來，

雙手用力地去拍打麻木的雙腿。

等到她恢複知覺，面包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落落順着手機地圖的路線向小區外跑，見某個單元樓下停着一輛小黃車，她趕忙掃了二維碼就追了去。

當初，她在衆多共享單車中考慮着是不是應該下載長得好看的摩拜單車APP時，陳亮就讓她下載小黃車，說是車好騎。

之前她還沒感覺，這會兒可是感覺到了。小黃車果然是順順溜溜，騎行如風。

路上雖然四個輪子的車少，但是兩個輪子的電瓶車是出奇的多！她可不放心自己邊騎車邊時時去看追蹤器在手機上顯示的路線，只能是看一段，在騎行一段。

七拐八拐的路況并不頻繁，加上她對方向的天生不敏感，騎錯路是肯定的。騎錯了路，只有在騎回來，然後在選擇對的路。要是遇到了流浪狗，她也得轉道。幼年時期她被村子裏的狗咬過一次，自此見到狗都會避讓三尺。

一番折騰，也不知路過了多少個地方，最終在一個土坡旁停了下來。

落落秉着呼吸，摸着夜色，貓着腰，悄悄地探頭向前走去。面包車前的兩個燈泡照耀下的一片可見空間裏，兩個人壓着一個人跪在地上，另外兩個人正用鐵鍬在挖着什麽。

落落忙就打開DV機開始拍攝，生怕錯過了什麽。跪在地上的人只是不斷求饒，說着高擡貴手放了我，我一定回去籌錢的話。

“什麽時候還錢！？”為首的人質問道。

挖地的人停了下來。

“我籌到錢立刻就還你！”跪在地上的人哭着說，“一有錢就還。”

挖地的人又繼續在挖地。

挖地，他們想要幹什麽？落落透過DV機看着眼前的幾人，随即明白過來，他們是要活埋欠款人！

啊！

落落只覺的渾身一陣顫栗，報警，報警。她把DV機在面前的一塊平坦地方放好，自己向旁邊走了走，蹲在那，用手機撥打了110電話。

是一位女士接的電話。

“我要報警，這裏有人要活埋人！”

“你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在哪裏啊”落落着急得說，她環視了一周，“你們沒有定位麽？不能定位到我麽？”她以為接警電話的人都是坐在一個大屏幕前，電話一旦接通，就能定位到報警人所在的具體位置。

果然是被影視劇誤導了。

“電話定位是屬于技術偵查手段！”接電話的人顯然沒耐心在具體解釋，聽到是活埋人，就着急地讓落落先确定地點。她讓落落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路牌，街牌，或者是什麽代表的建築物。

chapter38

落落看看四周，黑乎乎的一片，“等等啊，”她把手機電筒面對下，打開了電筒，小心地四處照着，想要看到一些能指認自己所在地點的标識。

落落對這裏有點印象，她每次從市裏做大巴車會村子裏看望父母都會經過這條路，“是從新安市去往雙鳳縣水湖鎮的路上，”

“具體是哪條路？”對方也急了，“明确點，我們好派車。”

落落哪裏知道自己腳下所踩的這方土地具體叫什麽名字？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哀求聲，叱責聲，打罵聲，喊聲，哭聲交接在一起。

“等等，”她想到了手機上的打車軟件，“對，對”打車軟件是可以定位的。

手機在通話中，手機上的軟件無法正常使用。落落就挂了110的電話。她打開滴滴出行的軟件，看着圓圈轉着轉着在努力地定位，她的整顆心情也是跟着打轉轉，懸了起來。

“你是誰？”

身後突然傳來這一聲，落落的神經立刻被拉了直。她啊地回過頭，看看身後的男子，“額，我，”

“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麽？”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落落，眼睛在她手中的手機上頓了頓。

“我，我迷路了，”落落說，“我跟家裏人吵架，自己跑出來的。”她接着說：“沒地方去，我又不好意思回家。”越說越順，“就準備找個地方，死了算了。”

男子是确定了落落對他們沒有危險，警惕的眼神随即緩和了下來，不耐煩道：“趕緊走！別在這！”

“哦，好，好，”落落說着就後退，眼睛掃到了DV機，人不禁又停了下來。

“還不走！”

“就走，就走，”落落注意看了男子站的方位，他是在土坡的左邊，他來的時候是從左邊過來的，回去應該也是要從左邊回去。這麽一推算，落落放在右邊的DV機就是安全的。

落落小步地走着，想等男子離開後，自己在跑回來拿DV機。她一路走一路數，估摸着走到了一分鐘偷偷地轉頭去看。尤樂以前給落落計算過，她平均一個分鐘能走150米，這是尤樂幫她算的。在夜色的掩護下，150米是個安全的距離。

她想要快跑，但怕聲音驚動了別人，就只能提着腳，提着肩，蹑手蹑腳地往前走。

她探頭上前去拿DV機，驚恐地發現他們正往坑裏填土，而坑裏正站着一個人。土已經沒過人的小腿。

嘩嘩的聲響，驚得落落側頭去看，一個男人正站在落落不遠處小解。男人也看到了落落，更看到了她手中的DV機。

落落轉頭就跑。

“站住！”男人追着就跑，邊跑邊對身後的人喊道，“她手裏有攝像機，拍了東西了。”

落落沒回頭去看，但她聽得出來身後又多了幾個追自己的人。她只管跑，憑着感覺向前跑，無力顧及被黑夜吞噬了的路面。

凹凸不平的路面，不是讓落落踩了一腳空，就是磕磕絆絆的要摔倒。

零星的幾輛車飛馳而過，燈光照亮一方長長的天，也給落落指引了方向。她就向着大路跑了去。

所有的毛孔的都争先恐後的排着汗，落落渾身上下全是汗津津的。怎麽沒車啊？！她邊跑邊回頭看，車是沒看到，倒是看到了追着自己來的幾個人。

落落苦笑着，只得在榨幹身體裏最後的一點力量，去跑！要是被抓到了，是要被活埋的。在漆黑的泥土裏，肉體被各種昆蟲啃噬，血肉模糊，直到成為一堆白骨。

想想就恐怖，越是恐怖跑得就越是快。

一點光，兩點光，散散的光慢慢的聚集成了強光，車輪在路面上的滾動摩擦聲也随之傳來。

有車來了！救星啊！

落落邊跑邊等車上前，“停車，停車！救命，救命的！”真是救命的，所以落落不惜以犧牲生命為代價逼停了車。

刺耳剎車聲，在寂靜的路上更顯響亮，刺耳的讓人發麻。卷起的塵土，飛揚在燈光下，飄飄浮浮。

落落先睜開了一只眼，随後另外一只眼也睜了開，自己沒事，她吐了一口氣。接着便發現駕駛位上坐着的人擁有一張在黑夜裏自帶發光的白皙臉龐，韓俊琪！

落落不由地樂了，雖說自己之前和韓俊琪有過不愉快，但跟他畢竟是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認識的人吧。

“趕緊開門，”她去拉車門，車門沒開，“有壞人追我，快點！”落落先是用掌，接着就是用拳，連環的敲車門，就差用手裏的DV機去砸車窗了。

韓俊琪搖下了車窗，“請問，這次又什麽事！”

“快開門！”落落說，“有幾個壞人在追我！”她邊說邊望向自己來的方向，“要是抓到，我會被活埋的！”

韓俊琪對落落混亂的私生活是無語評價，他極度厭煩地看了一眼落落，就把視線轉向其他地方。

“怎麽還不開門！”落落說：“先去派出所，我們報警！要出人命的。”

韓俊琪打從心底就看不起妓女這個職業，他不相信妓女說的任何話，也就不為所動，“你自己不自愛，跟被人有什麽關系！”

“誰不自愛了，我電視臺的記者！”落落看着韓俊琪，“緊急時刻，不跟你解釋了，趕緊帶我走。”見韓俊琪還沒有啓動車要離開的跡象，她着急地在望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已經能明顯地看到了兩個人男人正沖這邊跑來。

落落把DV機扔到了韓俊琪手中，“保護好了，”說完轉身就跑，她沒在順着大路跑，她擔心面包車會跟着開來，那樣的話自己很快就會被他們抓住。

韓俊琪看着自己手中的DV機，惡心地皺了皺眉。他一擡正見

兩個高大的男人從後車鏡內一閃而過，向着落落離開的方向跑去了。

确實是有人追她，她剛才關于被人追這一點是沒說謊。DV機是開着的。韓俊琪就開了機器的回放，活埋人的一段視頻就出現了在了他眼前，看得他睜大了眼睛，神色随即嚴肅了起來。

chapter39

方向盤急打了左轉，韓俊琪駕車追了去。車雖有颠簸着，但也算是順暢。

新安市是丘陵地貌，沒有像樣的山，北城更是一馬平川。落落剛才所在的小土堆是北城大開發的政策下，多個建築工地幾年時間裏施工作業期間堆積起來的。

很快，兩個男子就出現在了韓俊琪的車燈光之內。兩人為了自保，都避出了一個足夠三輛車并駕齊驅的空間來讓車通過。

車超過兩個男子，很快就追到了落落。落落看見燈光，倒是加快了速度，她以為這車是壞人的面包車啊！

跑，跑，汗水模糊了視線，眨了眨眼睛繼續跑。生命在遇到危險後真得會迸發出超乎想象的力量來。

可是在怎麽跑，兩條血肉的腿也跑不過四個輪子的車。

“上車！”

一聽到着熟悉的聲音，落落連高興的力氣都沒有了。韓俊琪快速剎了車，待落落爬上後車座位，又急忙啓動車，快速駛離了開。

車內的空間裏都是被落落的喘息聲塞了滿，她垂着頭，用手撥開了黏在額頭上的頭發。随後，人就倒在了車上，大口喘着氣。

“好累啊，”她說完眼睛就閉了上，“去派出所報警，最近的派出所。”

韓俊琪在車載導航上輸入派出所三字，點了距離最近的北城派出所做為目的地。

落落動了動嘴唇，“有沒有水？我好渴。”見韓俊琪沒回答，她也沒在車內看到水，就知道是沒水了也就作罷了，“好困。你知不知道，不回答別人的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韓俊琪透過中央後視鏡看了看落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是耍酷的人，他與身俱來的良好素質會回應每一位對自己說話人，就像對待李曉娴那樣。他極度厭煩李曉娴的推銷，但依然是堅持聽完，直到李曉娴主動挂掉電話。

他對落落的話充耳不聞，是因為明白一旦回複了落落一句，就肯定會有第二句，接下來就是沒完沒了，太麻煩。

“好累啊，”落落閉上了眼睛。

韓俊琪留意起了路邊的情況，他想看看有沒有賣水的商店。

車載導航提醒到達目的地後，躺在後座位上的落落就坐起了身，伸手從副駕駛位上拿走DV機。

待車一停穩，她立即就下了車。韓俊琪稍稍遲疑，也跟着走進派出所。

急步走着的落落停下了腳，迎面走來了一位穿着警服的人。這個人他見過，就是那次去過11樓的男子。

“你有什麽事？”

落落腦海中立刻想到了之前大家對居民區高利貸者有背景關系的猜測，現在看來，果真就是。

“我們——”走進來的韓俊琪見落落不說話，他便要開說明要報警的事。

“我們要離婚！”落落一把拉住韓俊琪的胳膊，握了緊，“他打我！！”

韓俊琪不知所以，愣愣地望向落落。

“不管發生什麽，你打人肯定是不對的，”男子對韓俊琪說道。

韓俊琪面色尴尬。

“就是，就是，”落落拉着韓俊琪就要轉身，“算了，我現在氣消了。走吧，回家讓你跪搓板！”她佯裝着怒氣，拉着韓俊琪就快步向外走。

兩人坐上了車。

不等韓俊琪怒問落落到底在幹嘛，落落就開口催促他快走，“這個人，跟那幫壞人是認識的。去市裏的公安局！”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認識的？”韓俊琪并沒啓動車。

落落伸手過去轉動車鑰匙，啓動了車，“我親眼看見的！”她接着說：“我這些天就在壞人家的樓下住着。”

既然車已啓動，那就開吧。韓俊琪踩了油門，車輪一圈一圈地滾動了起來，拉開了與北城派出所的距離。

“哦，鄭重介紹一下，”落落說：“我是新安市電視臺，《大事小城》欄目組的節目負責人，柳落落。”說完，她又謙虛了起來，“其實就是一個編導，呃，打雜的，什麽都做。”

韓俊琪懷疑地側過眼望了望柳落落，“你是電視臺的人？”

落落點了點頭。

韓俊琪想到安雅，在想想落落，兩個人的差別是判若雲泥，居然都是在電視系統工作的人！

“你對電視臺的人是怎麽定位的？”落落看出了韓俊琪對自己是電視臺人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議，“光鮮靓麗？女的都是貌美如花，氣質超脫？你以為在電視臺裏面工作的人都長跟女主持人一樣啊。”

“你一個電視臺的人，”韓俊琪說：“不好好的做節目，整天就在紅燈區轉來轉去。”

“什麽叫不好好做節目？”落落不高興地說：“不轉來轉去，哪裏有素材做節目？沒有節目素材，你們看到的那些漂亮的女主持人怎麽上鏡呢，上鏡說什麽呢？”

“你就去紅燈區找節目？”韓俊琪想柳落落難道要做一期妓女為争客戶發生口角的節目？

落落側過身子，鄭重地看着韓俊琪，“韓先生，你一看呢，就是屬于高收入階層，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我猜，我們的《大事小城》節目，你肯定是沒看過。”

韓俊琪不置可否，就是默認了。他在陪着父輩人的時候，聽到過《大事小城》欄目的名字，也斷續地看過一兩眼，對節目內容的認知無非就是一下街坊鄰裏的生活瑣事。

“我有沒有看過你們的節目，跟你想要做紅燈區節目有什麽關系？”韓俊琪不知道二者有何關聯。

“沒什麽關系，”落落也覺得自己跑題了，“我其實是想說，我們欄目做所有的節目都是紮根在生活中的泥土中，是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大環境裏切切實實存在的事。”又跑題了，落落繼續說：“紅燈區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你生活的一部分？”

落落看着韓俊琪，靠在了椅背上，“你這個人，嘴巴說話怎麽這麽毒！你也是受過高學歷的吧？怎麽能這麽不尊重女性。”

“我一向很尊重別人，”韓俊琪素以自己的高素質為傲，“更尊重女性！”

落落冷哼了一聲，“你就不尊重妓女，”

“她們不值得尊重！”韓俊琪直截了當地說，“我只尊敬所有值得尊敬的人。”

落落這可不同意了，“妓女所做的貢獻，不別任何一個名載史冊的偉人差！”

拿妓女和偉人比？

chapter40

韓俊琪嚴重懷疑落落是不是做過妓女？若不然怎麽會說出這麽混的話，也不會這麽護着妓女。

“不說古代不把女人當人的年代了，就說現代，說現在，”落落認真地說，“中國男女比例懸殊這麽大，單身男青年對女性安全，對社會長治久安是有很大的安全隐患。要感謝這些妓女們，他們為我們國家內部社會的安全穩定做出了巨大貢獻！歷朝歷代——”

落落是做好了一副大說特說的架勢，還妓女一個公道的念想完全是蓋過了就要被活埋的人。

“到了。”韓俊琪說。他對落落的離經叛道的觀點是無語評價。

“哦，哦，”落落這才意識到自己背負着一條人命呢，她忙推了開車門，“救命，救命啊！”邊喊着邊一溜煙地跑進了公安局。

韓俊琪想着她這下該是安全了，就準備駕車離開。但一想到在北城派出所的小插曲，人就遲疑了，他擔心在有枝外生枝的事發生。

久等不見落落出來，韓俊琪就準備進公安局去看看。人還沒走近，就聽到了落落的聲音。

“別擋路，別擋路，”落落推開韓俊琪，讓三個全副服裝的警察跑了出去。

一輛警車很快就行駛出了公安局的大門，落落跟着上了車上。這是出警了。

韓俊琪自覺沒自己的事，便要駕車離了開。

落落從警車上下了來，跑到韓俊琪車前後，“開門，開門，”不是敲車門，而是砸車門。

因為落落不确定事發的具體地點，警察需要韓俊琪帶路。韓俊琪就駕車在前給警車帶路。

在警車到達到事發點的前後時間，貴安省電視臺的新聞車也到了。消防車和救護車也跟着來了。

如果說之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