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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證件。
chapter55
北城區到處能見到的在施工的建築工地,到會所裏喝酒應酬的多數都是跟建築行業有關的。他們對媒體是又恨又怕,誰也不想與記者結下梁子。
畢竟帶着無冕之王桂冠的記者,随便一個小報道,就能給他們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吃了醒酒藥,又喝了一杯濃茶的劉莉,算是清醒了。她七嘴八舌的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然後就主動為韓俊琪和柳落落做了證明。
負責會所日常運行的經理接了保安的電話,也匆匆趕了來。
記者利用自己掌握着媒體的話語權優勢,利索敲詐的事也是比比皆是。明珠會所曾經就被記者敲詐過,所以對媒體偷拍一事格外敏感。經理以為是遇到了不良記者,但當了解真實情況後,連忙向柳落落道歉,并承諾會開除保安和其他幾個男服務員。
落落連忙搖頭,說別別。他人若因為自己被開除了,那這負罪感可就重了。
“其實,他們很敬業。”落落看了看面露窘迫的保安和男服務員們,“工作就該這樣做。”她肯定點了點頭。
會所經理和其他工作人員忽然間的熱情讓落落和韓俊琪很不适應,兩人随即就離了開。
沒了包廂裏的暖氣,沒了被冤枉的怒氣,秋夜的冷風一襲來,人不禁的打了個冷顫。
這一帶的路燈少,光源不足,眼前的夜色就顯得很昏暗。
落落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衣服,轉頭去問極力保持紳士風度的韓俊琪,要回哪裏?
“你想回哪裏?”韓俊琪反問道。
落落聳了聳肩,“回金色假日,”她可不想在走小黑巷,“能搭你的順風——車,麽?”話還沒落音,她就見劉莉提着包走了出來。
“你也要走了?”落落玩笑地說,“現在這點,你算是早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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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莉不覺得好笑,她面無表情地看着落落,“你們這麽一鬧,我在這裏還能呆的下去?”
這一帶的夜場和劉偉之間多少都是有關系在的,很多困難的事情看似幫忙解決了,但隐藏在暗處的才是最困難最危險的。
劉莉絲毫不帶感恩之意甚至是有責怪意味的話,不禁讓落落和韓俊琪怔了住。
“你當時喝得太多,人暈倒了,”落落說,“要是不把你帶走,還不知道下面會發什麽事。”
“大記者啊,”劉莉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我是做什麽工作的,難道你不知道?”
對于一個在娛樂場所工作的人,用身體賺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柳落落和韓俊琪這麽一救了,反倒是斷了她日後的生意。
“你是記者,”劉莉說:“但我不是!麻煩你不要站在你的角度來斷定我是不是需要幫助?!滿嘴的仁義道德,法制法律,我是欠你,還是欠法院的!”她越說越激動,“我遇到困難的時候,誰來幫過我?是你,還是法院?你們都沒有!我沒辦法,才去借得高利貸。”她大口喘着氣,“現在用到我了,就非讓我出庭指證?憑什麽?!”她說完就大步走開了。她想要離開和落落的距離,就走得很快很快,但細細的高跟鞋跟不足以支撐她的行走速度,身體就顯得很不穩。
空氣裏殘留着莉莉的怒燃的情緒,他單薄的身影在落落的視線裏越走越遠,寫滿孤寂。
落落無奈地嘆了口氣。
“有些人,就不值得尊重!”韓俊琪是有階級概念的,劉莉的所言所行更證明了他所堅信的信條:有些人是不值得尊重。
“其實,她說得也不是沒道理,”落落自言自語地說道。
韓俊琪看了一眼柳落落,他不知道她觀點在哪裏?身為一個立足于社會事件事實基礎之上的記者,怎麽能沒有自己明确的觀點!
就是因為立足在事實之上,落落才沒有堅定觀點。社會裏的真實事件,少有絕對的對與錯。
高跟鞋踩着地板上的清脆聲,伴着“韓醫生呢”的問話把正發呆的落落叫回到了現實中。
“啊?”落落轉頭去看,只見一位濃妝敷面,衣着暴露的女正望着自己,嘴巴裏又重複了一句,韓醫生呢?
對哦,小白臉呢?落落四處看了一下,小白臉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真是的,小白臉什麽時候走的!落落正責怪韓俊琪的不辭而別,就聽到了車行駛的聲音從明珠會所旁邊的小道中傳來。
小白臉是開車去了。
“韓醫生,”落落的表情和視線方向告訴了韓俊琪在哪裏的答複,女人就向車走了去,“韓醫生,認識我麽?”
韓俊琪走下了車,花兩秒時間确定了面前女人是誰,“你在這裏工作?”
女人點了點頭,“你是不是在找出庭指正放高利貸的人?”她邊說邊走到韓俊琪的面前,“我可以出庭作證的!”
從柳落落和韓俊琪被制止離開會所,到現在不過是二十分鐘的時間,會所裏的工作人員和客戶就已經知道了這檔事情的始末。口口相傳的原始傳播方式,比我們想象的要快很多。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落落一聽,忙就走到女人身前,高興地問:“你願意出庭指證劉偉?!”
女人點了點頭。
落落高興地笑說,“謝謝你了。”她視線裏的韓俊琪并不為所動,“你這什麽表情?”
“我出庭是可以的,不過,”女人說:“你們得先給我,十萬塊的出庭費用!”
女人的話如砂漿一般澆築在了落落臉上,凝固了笑,幹癟癟的。
她哭笑不得的表情倒是讓韓俊琪嘴角上揚,微微笑了笑。
“出庭作證還要錢啊?”落落的聲音很小,明顯是底氣不足。
“不然咧?”女人扭着腰,“冒着風險得罪了人,等他們出來還不準怎麽報複我,我又不是活雷鋒!十萬塊錢已經是友情價了,還是看在韓醫生的面上。”
落落看着韓俊琪,是想韓俊琪看着“友情”二字跟女人在談談十萬元的出庭費,能不能在便宜點。
chapter56
“要不,”女人又開口了,“我以後在麗人整形醫院所有的費用,韓醫生都幫我免了也行。”
落落聽出了兩人的關系似乎跟“友情”無關,就單純是整形者和操刀醫生的關系。
“他就是個醫生,怎麽能給你免單?”落落不知道女人具體要做什麽整形項目,但就一個雀斑一樣的黑痣就要一百塊,一場手術下來肯定是價格不菲,“他就是個打工的。”
“那就十萬塊了,”女人是一副格外開恩的表情,“我也很難做的,明目張膽的得罪放高利貸的人,這個地方我肯定是呆不下去的。”手機響了,她低頭去看手機,嘴巴裏繼續說着:“你們是有文化的人,不明白裏面的危險。什麽警察啊,法院的,都是不會保護我們這類人的。”
如果她出庭作證是需要她付出相應的代價,那這代價确實需要有人替她承擔。
“你問劉偉借過高利貸?”落落想知道女人和劉偉之間的關系值不值十萬的出庭費。
“嗯,”女人點了點頭。
“借了多少?”
“五萬,”女人說。不待落落開口問劉偉強迫她做了什麽的時候,女人又接着說了,“但我是按時還上了。”
“按時還上了?”落落說,“那你做什麽證?”
女人很認真地說,自己可以證明劉偉是放高利貸的。
落落苦笑了笑。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女人說,單純的高利貸就像民間融資一樣,法律目前是不保護但但也沒有明确的定罪。
一直沉默不語聽着兩人說話的韓俊琪,已經大步走到車上,轉動了鑰匙,發動機随即發出了聲音。
落落看了看車內的韓俊琪,明白他是在催自己離開,便笑着對女人說,“如果需要你出庭作證,我會在來找你的。”
“嗳,別走啊,”女人走到車前,對車內的兩人說,“價格好商量,我可以給你們在打個折。”
落落尴尬地應和着,接着就被風一樣的車速帶離了開。今晚經歷的人和事,對韓俊琪來說就是強力的論據,證明從事情色服務的女人都是不值得尊重的群體。
“其實,劉莉這個人還是挺好的。”落落像是看出了韓俊琪的想法,“她還是很感恩我們從醉漢手中把她救出的,不然她剛才也不會幫我們證明。”劉莉是極力向明珠會所的經理證明柳落落和韓俊琪之所以為翻牆進來,都是為了勸說自己出庭指證劉偉。
韓俊琪不以為然,但不想跟一個把妓女和歷史偉人做對比的人争辯什麽。
“慢點開,”副駕駛位上的落落邊說邊伸手去拉安全帶,“這裏行人很多,不知道就會從哪個小道竄出來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不是因為有氣無力,而是因為路面坑窪太多,車速又快,身體颠簸的很厲害。
為了不聽柳落落關于什麽妓女偉大到可以與歷史上任何的偉人相提并論的論調,韓俊琪并沒把自己對妓女的不滿說出口。他沒減慢車速,他想要盡快遠離這裏,遠離這個靠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來謀生的地方。
“又不說話,”落落不滿地伸過手握住車頂的扶手,側頭望向窗外,“嗳,嗳,劉莉,劉莉。”
韓俊琪視線的餘光從後車鏡內看到了一個孤寂的人。劉莉是半垂着頭,身體顫抖着,像是在哭泣。完全沒有了在明珠會所前責怪柳落落和韓俊琪時盛氣淩人的架勢。
落落讓韓俊琪停車。韓俊琪沒停車,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我讓你停車,我下要去!”落落再次強調。
“你下車做什麽!”韓俊琪說,“去找她?”他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清醒點?”
“我怎麽不清醒了!”落落不滿地說,“我又沒喝酒。”
“你是不是聽不懂個人話!”
“你才聽不懂人話呢!”落落悅道:“什麽叫聽不懂人話?”她其實是想問韓俊琪是不是在說自己不是人。
韓俊琪不想解釋,猛踩了剎車。極度刺耳的剎車聲之後,險些撞到玻璃的落落坐直了身子,她心有餘悸地怒望韓俊琪,解開安全帶,推門走下車,重重地甩上了車門,“神經病!”
韓俊琪被落落對自己“神經病”的稱呼激怒了,随即推門走下了車,“你說誰神經病??”
落落邊向劉莉走去,邊怒對韓俊琪,“說你啊!”
“誰神經病!?”韓俊琪與落落保持着平行線的距離,邊走質問。
“你啊!”落落不甘示弱,“你就是神經病!”
韓俊琪氣得紅了面頰,像個孩子似的争辯道:“我不是神經病!”
落落哼了一聲,一扭頭,只顧大步向劉莉走去。
韓俊琪追了上,不依不饒地說:“你要就‘神經病’對我道歉,”如果說話的人不道歉,他就會覺得自己的神經病就坐實了。
落落不理會。
韓俊琪接着說:“我幫你找人出庭作證,是出于道義上的幫忙。我跟你不是朋友關系,我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你,但我還是幫你了。”
落落停下了腳,轉過頭,視線直視韓俊琪,“是,謝謝你好意幫忙。”她吸了口氣,接着說:“現在我收回我的話,你不是神經病。‘神經病’就是我的,口頭禪。可以了麽?”
“你的道歉沒有絲毫誠意!”韓俊琪的話中依然飽含怒氣。
“你說怎麽樣才算是有誠意?”落落低頭看了看地面:“難不成讓我給你跪下?給你行禮?”
“我不要你下跪,”韓俊琪說:“我要你認真的,真誠的,就‘神經病’向我道歉。”
落落無奈道:“你這麽較真幹嘛,我不就是随口一說嘛。”見韓俊琪一臉的嚴肅,她吐了口氣,平複了心情,鄭重地說:“韓先生,我剛才一時失口,說了你神經病,對不起。”她接着說:“你不是神經病。神經病的人是我。”韓俊琪轉身就向車走去,走到車前說了一句,“你确實是神經病!”就落落時不時就出口的離經叛道之言,在他看來柳落落确實符合神經病一詞的定義。
“你說誰神經病呢?”落落不滿的問。
chapter57
她只接受自己自嘲地稱自己為神經病,或者是阮清或者是爸爸媽媽在自己不聽話時出口的神經病,如果相熟的人有神經病的口頭禪倒也沒事。但韓俊琪出口的神經病,是明顯,也是純粹的就是在罵人!
韓俊琪沒理會她,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落落來勁了,追上前來就想讓韓俊琪就“神經病”一稱呼對自己道歉。“我說你神經病,你讓我道歉。現在你說我神經病了,你也得道歉。”她把手伸進車裏,抓住了方向盤,“不道歉,你就別走。”
韓俊琪不可理喻地望着落落,還沒開口叱責她胡攪蠻纏的行為,落落人就自動松開了握住方向盤的手,往車後走了去了。
落落在走向劉莉。一個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的男人,野蠻地和劉莉拉扯了起來。
什麽情況?落落跑向了劉莉。她當然不是看熱鬧來的,她是站在劉莉一邊,合力對付眼前這個男人。
男人在打劉莉,柳落落就用力想要把男人推開。但推不開啊,她是用盡了全力,但男人也是在用盡全力抵擋着她們。
男人和女人在力量對比方面,有着天生的差別。
過往的車輛沒有駐足,過往的行人怕傷及到自己匆匆看了兩眼也就離開了。
竭嘶底裏的哭喊和叫罵聲,讓落落知道了這個男人是劉莉的老公,而劉莉之所會去夜場上班就是為了幫他還債。
劉莉就是典型的被渣男贻害終身的女人,落落聽着心裏那個氣啊。
“怎麽會有你這種男人!”落落身體裏的力量都被怒氣沖了走,手上使不出力氣來了。她向後退了兩邊,想要來一個猛沖,撞開糾纏着劉莉的人,結果,撞了個空,她倒是險些摔倒。
在韓俊琪看來,柳落落這就是在丢人現眼。可是出于對生命的尊重,出于自己多年來所受的教育,他在危機時刻一把拉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落落。
打女人,實在是太不該。
他松開落落,快步走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扯着劉莉頭發的男人反手壓在地。
說真的,韓俊琪打架的樣子真是帥,個子夠高,身材夠好,輕描淡寫之間就完事了!
落落忙上前去看劉莉,“沒傷着吧。”扶着她站起身來。
劉莉頭發蓬松,衣衫淩亂,臉上的妝容早已被淚水侵蝕的亂七八糟。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找了你這樣的人。”她哭的是身心俱疲,上期接不上下氣地靠在了落落肩膀上。
“放開,放開我!”被韓俊琪反手壓着的男人,怒吼着讓韓俊琪放開自己。
韓俊琪并不為所動。
男人自己想要反手過來,反而是被韓俊琪壓得更厲害,連忙呼着,“痛,痛,輕點,輕點。你們是誰啊?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關你們屁事!”
“你是什麽人啊,”落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你有手有腳的,自己不會去賺錢!”
“誰說我沒賺錢?”男人不無委屈地說,“你問問她,我以前贏了多少錢?就是最近兩年運氣不好,沒贏錢,總是輸!”
贏錢?輸錢?賭錢。賭錢算什麽營生之道?!
“你就不會幹點正事,”落落說,“現在這個社會,只要能吃苦,錢還是能賺到的。”
“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被韓俊琪壓在身下,撅着屁股的男人,确實是腰疼了,“放開,你給我放開,再不放,我報警了啊。”男人說着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為了避免麻煩,韓俊琪就松開了手。他是不想在坐上警車。
男人扶着腰,站直了身子,“你們都是誰啊?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管了。”
“你做的都是什麽事!”,柳落落怒道,“你一個大男人,靠老婆賺錢養着,還要給你還賭債,你就不羞愧?!”
如果他羞愧的話,也不會有眼前的這一幕。落落的話對賭場的爛賭鬼來說,絲毫沒有力度。韓俊琪對這種家庭裏的事,根本就不屑一顧。
“羞愧!”男人覺得落落是用錯了詞,“我是他老公,她是我老婆,我們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很狗男女。我讓她去賺錢是天經地義的事!”
什麽,什麽,吃軟飯還成了天經地義是的事?落落搜腸刮肚地想要指責男人的這種行為,但想來想去,實在是無語形容,出口便還是那句,“怎麽會有你這種人!”
男人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他是不理會柳落落,轉對劉莉說,“你不在會所好好上班?整天跟這些人在一起,怎麽賺錢?”他理所當然地指責劉莉,“沒錢,我吃什麽?兒子吃什麽?”他看了看柳落落和韓俊琪,“不去賺錢,整天跟這群人混在一起,想餓死我和兒子啊!”
身為一個已為人夫,已為人父的大男人,居然能厚顏無恥等讓自己的老婆去皮肉生意!
落落氣的說不出話來,用手指着男人。男人伸手把落落的手打了開,瞪大眼睛,怒道:“我最讨厭別人用手指着我!不尊重人!”
“我,你還想被人尊重!”落落覺得真是厚顏無恥的笑話,“我是想打你,”她說着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男人被突然的一巴掌打蒙了,片刻之後,就掄起手要打落落。
落落是不甘示弱,一個轉身躲了過去,順道踹了男人屁股一腳,“人渣!敗類!”
男人嘴巴裏是罵罵咧咧的,眼睛卻在四處找尋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沒找到,他幹脆就脫下了夾克外套,“你敢打我!”用衣服向落落打過去。
劉莉突然沖過來,抱住了落落,替她挨了打。落落內心雜糅着感激和憤怒,感激是對劉莉,而憤怒是對劉莉的老公,也是對站在旁邊像個沒事人似的韓俊琪。
韓俊琪不想跟這樣一群無品的懶人扯上關系,剛才碰他,這會兒都覺得惡心了。
“你走吧,”劉莉哭着從包裏翻出了一疊錢,“快走,”
男人一把上前拿了錢,他邊向後退着走邊惡狠狠地對劉莉和韓俊琪說:“你們兩個,我記住了,下次別讓我在碰見!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你別走!”落落走上前擋住了男人的去路,“這錢是劉莉的,你不能拿。”
chapter58
“讓開!”男人一把把落落推了開。
“我要報警,”落落怒氣道。
“呵,”男人看着落落,“你報啊,我看着你報警。”
劉莉走上來,不想在看男人一眼,用力推了他,“你還不走!還想幹什麽。”
男人被劉莉推得趔趄了兩步,随即就站穩了,不屑地發出幾聲哼,便離開了。
落落嘆了口氣。報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是她很清楚,這類家務事警察總是會以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為理由,只調解,并沒有實際作用。
“為什麽要給他錢?”
劉莉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包,吸了口氣,在長長的吐出,是想平複自己波動的情緒,随即就聽到一聲重嘆。
“你們不是想讓我成為證人出庭指證劉偉麽?”劉莉眼神迷離,像是望向另外一個世界,“我同意了。”
落落這幾日的折騰就是為了劉莉同意出庭指證劉偉,但劉莉現在同意了,她卻高興不起來,心中塞滿了惆悵。人真是矛盾。
她想上前去安慰劉莉幾句,或者是感謝她同意出庭作證,但雙腳像是注了鉛,根本就邁不動。
昏黃的燈光下是奔流不息的車輛,四個輪子的,兩個輪子的,還有三個輪子的,你追我趕,誰也不給避讓誰分毫。
劉莉行在期間,孤寂的身影在落落視線中漸行漸遠。
“哎呀,”落落忽然想到了小黑巷,擔心劉莉會走小黑巷,她忙要去追。但被韓俊琪攔了住。
“你幹什麽?”落落對韓俊琪剛才無動于衷的表現很生氣。
“你要做什麽?”
“去追劉莉,”落落說,“難道要像你一樣,見死不救!”她說着就要走,但被抓住胳膊的韓俊琪給拖了回來,“幹什麽,放開我!”
“你有點膽腦子行不行,”
“你才沒腦子!”對于以摩羯為傲的人說她沒腦子,這是侮辱!即便很多時候她确實覺得自己沒腦子。
“你有腦子就不會做這些莽撞的事,”韓俊琪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當上記者的?劉莉的家事,是她內心的痛,她不願意別人看到,更不願意向人展現。現在你已經看到了,就該讓她靜靜。”
“我是要告訴她不要去走小黑巷,”落落說,“你以為我去揭她的傷疤!?”
“你是不是去揭她的傷疤是你的事,”韓俊琪說:“你的出現,對劉莉而言,就是面鏡子,讓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傷疤!她在會所工作了這麽久,該走哪裏,不該走哪裏,她比你清楚!不用你操心!”他重重地丢開柳落落的胳膊,轉身就走向車旁,拉開車門,坐上車,駕車離了開。
柳落落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出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夜風吹得人清醒了許多,她也只能環視一周,只能恨恨地往小區走。
自己做得這叫什麽事。
落落剛推開租住的地的房門,李曉娴就拿着手機過來了,拉着她一起看視頻,是某位知名人士關于成功的演講。
主要內容,落落不聽也能猜到,說來說去就是要堅持不懈,不要理會世俗人的目光,要勤于努力之類的話。
演講者确實是成功者,但把他的演講奉若珍寶的人又有幾人是成功的。多數人都是掙紮在生存邊緣,通過成功者的成功遙想着自己的成功後的璀璨生活。這就是一種意淫。
落落提着精神,陪李曉娴聽了一個成功人士又一個成功人士的演講。
這些經常出現于媒體報刊頭條的大富豪門,成功地制造了社會成功輪,讓大街小心都迷茫起了成功學說。在落落看來,他們就是社會浮躁氣氛的始作俑者,最應該被批判,最應該被拉入傳銷組織。
痛哭無助的劉莉,精神亢奮的李曉娴,還有小區裏形形色色的人,一張張臉,在落落眼前浮現,它們交織,重疊,再分開。
翻來覆去地一夜,精神萎靡,提不起精神來。落落磨蹭着,就坐上了車去了臺裏。
王美剪輯出了兩期節目,落落審核之後,就讓渲染成片讓姚遠送去給段麗紅審核。
找新聞線索,做節目,在找新聞線索,在做節目。落落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第一次對工作了有了厭煩感,整個人都提不精神。
陳亮問她是不是卧底結束了,她點了點頭,“差不多了。”絲毫沒有當初的雄心萬丈。
“落姐,你沒事吧?”陳亮看着柳落落的臉色不好。
“沒事,”落落搖了搖頭,強振奮精神,“能又什麽事?”說着就給了陳亮一個大笑臉,“好了,好了,幹活,幹活。”她轉了轉頭,脊椎随之發出嘎嘎的聲響。
落落點動鼠标,開始在電腦裏剪輯素材。明明是心不在焉,沒辦事效率,但她也不願離開辦公室。
她是不知道自己除了工作之外該去做什麽。
這些年裏,唯一的愛情小插曲已曲終人散,除了工作之外在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分享她的精力。
沒辦法集中精神,落落就粗略地把素材視頻中一些模糊的部分剪了掉。等到下次,在做精剪。
晚些時候,公安局那邊傳來了劉莉去錄口供的消息。
劉莉的老公沉迷賭博,絲毫不顧及高達百分之四十八的年利率,私自問劉偉借了十萬塊錢。
老公還不起錢,劉莉恨的不想管,可她們有個共同的兒子。迫于無奈,劉莉只得拿出所有的家底去換錢,最終也不過是還上了利息錢。
劉偉三番四次帶人去鬧,當着劉莉的面痛打他老公。劉莉念及同床共枕的夫妻情,只得遵從劉偉的安排,去明珠會所上班。
劉莉賺的錢,除了必要的生活費之外,其他的都如數交給劉偉,永遠都是還利息。
劉偉的事,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剩下的工作就只能由司法部門去做。
居民區的高利貸一事,可以一段落。落落焉焉地給李曉娴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回老家去了,以免她在打來電話問自己去哪裏了,然後在進行一通女子要三從四德的教育。
chapter59
鑰匙在鎖孔裏的攪動了一下,門被推開,空曠的房間裏被夜色裝了滿。啪得一聲開關響起,燈就亮了。
落落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格外響亮。若不是太想喝水,她就會癱在沙發上。
電熱水壺的呲呲聲,是房間裏唯一回應落落的響動。
她給阮清發了微信,問她在幹嘛?
阮清給了他回了一張自己和何政陽頭抵頭的搞怪相片,兩人是在某餐廳吃飯,很是甜蜜。
落落笑了笑,就回複了句: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她随後就把手機放在沙發上,順手那起來放在旁邊的電視遙控器,習慣性的打開了電視機。
貴安省新聞聯播正在播放中。
省內的新聞是一天一個樣,但男身為男主播的尤樂,還是原來的樣子,帥氣,正直又穩重。
尤樂有條不紊,不慌不忙的播報着新聞。落落的心痛得躺在了沙發上,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曾經的美好,又橫沖直撞地顯現了出來。從尤樂說分手那天起,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尤樂會不會改變了想法?會不會念及自己的好,想要重新複合?
她拿起手機,點開署名為句號的微信頭像。她曾以為自己和尤樂回事一個大團圓結局,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也帶着滿心的希望在自己手機上給尤樂備注為标點符號句號,團團圓圓。
她去看尤樂的朋友圈,發現尤樂朋友圈的動态還停留在兩個月前。
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沉湎于失戀的痛苦中?無心任何事情?她樂觀的這樣想着,但很快又不得不正視事實,他換電話號碼?微信號是還不是也換了?
落落忙打開電腦,在百度上搜索了換手機號微信怎麽辦的關鍵詞。得到的消息是,手機號換了,微信號只需要重新綁定一下就可以了。
尤樂手機裏存着學多重要人物的信息,應該不會重新建立微信號,他還用着老的微信號。
落落嘗試地給尤樂發了一個信息,雙手捧着手機,等待回複。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落落的臉頰越來越燙,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她的感知塞滿了所有可感觸到的空間。
落落發出的文字是:忙麽?
等到貴安省新聞聯播結束後的十分鐘後,尤樂回複了一句兩個字,加一個标點符號。
有事?
落落激動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哼着滴滴噠噠的音調,在房間裏轉了兩個圈。
待到興奮被抑制了平衡,她平靜地用她最喜歡的搜狗水晶皮膚敲出了文字:想問問你最近怎麽樣。降溫了,你要注意保暖。
謝謝。我很好,也希望你好。
希望我好好的?落落覺得尤樂是在關系自己,是在對自己示好。她像是在磅礴大雨裏踽踽獨行了許久,突然雨過天晴,看到了彩虹當空。單方面的愛戀裏,最為多見的就是自欺欺人。
尤樂又發來了信息:危險的事情不要做。
他是指自己卧底金色間日,拍攝高利貸者的事嘛?落落心情是格外的好。
嗯嗯,危險的事,我是不會做的。謝謝你的關心。
半個小時後,落落覺得肚子餓了,就去煮泡面吃。手機安安靜靜地放在眼前的茶幾上,尤樂雖然沒有在回複微信,她也是樂的險些被泡面噎住。
落落咳了幾聲,泡面味嗆滿了鼻腔。哈,她張開嘴,繼續吃泡面。
她想要在給尤樂發微信,又害怕自己的主動會吓到尤樂。就如李曉娴說的,女孩子還是需要矜持些的。
以往睡覺,她總會把手機拿得遠遠的,生怕有輻射。阮清每次來跟她共睡一張床的時候,總是要被她催着把手機拿離開床頭。
輻不輻射的問題,早被她扔到九霄雲外了。手機被她放在床頭。靜靜地躺在旁邊的手機,就像是尤樂躺在身邊。
想到這,落落害羞地拉上被子蓋住了頭,止不住地笑。
第二天早上,人就頭重腳輕。昨天就不該用雨後彩虹來形容她的心情, 真就如被大雨淋濕之後那樣,感冒了。
感冒,伴有低燒。
落落第一時間給尤樂發了信息。
尤樂不一會兒給回複:哦,去看醫生。
落落問醫生能不能給開病假單,醫生說可以。
休病假吧。
這可是落落進電視臺的七年時間裏,第一次休病假。
她在工作上向來是輕傷不下火線。她平時好運動,真到沒有過什麽重傷,也就無從談起下火線了。
段麗紅看了看放在請假單下方的病假單,又看了看柳落落,“難得,”
柳落落尴尬的笑笑。她不知道領導說的“難得”是什麽意思。
段麗紅邊低頭簽字,邊習慣性的問,“欄目組的片子夠播麽?”
“夠了。”柳落落回答。
“有空多做點自己欄目組的片子,不用操心省臺的節目,”段麗紅把簽完字的單子,放到柳落落面前,“你看,你的請假單,還得我們市臺的專題部來批。”
落落不知道自己的臉是紅的還是白的,她知道段麗紅是說她在處理金色假日小區的高利貸新聞直接找省臺的事。
“你是不是很喜歡飛?”
“啊?”落落不知道領導為什麽會這麽問。
“不是越級辦事,”段麗紅肉笑皮不笑的說着,“就是越單位辦事。你讓我怎麽跟上面交代?說你不懂事,你也有三十了吧?”
柳落落尴尬地只能勾勾嘴角,擠出幾絲幹巴巴的笑。面對領導的數落,能做的就是點頭,是是,都是自己的錯。
當年那個遇到問題會跟領導就事論事,客觀分析的女孩子确實已經是三十歲了。不會在犯幼稚的錯。
從段麗紅的辦公室走出來,落落只覺得臉燙燙的。她盡量不去看別人,徑直地往自己的欄目組,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她不想別人從她的臉上猜到自己被領導責罵的事實來。
所謂的掩耳盜鈴也不過如此吧。
原本還猶豫着是不是要趁着休病假的日子回村子裏陪陪父母,被段麗紅一番說之後,她就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坐上了回村的大巴車。
爸爸聽聞她要回來,就開着他心愛的三輪寶馬車,載着媽媽,悠哉悠哉地趕到大轉盤等候着了。
正是正午時間,柳落落下了車就喊着餓了。
chapter60
“走,回家。”爸爸招呼着柳落落趕快上車,“回家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
“爸,我想吃你的做飯。”落落說:“媽做得飯沒你做得好吃。”
“你這丫頭,還嫌棄我做得飯不好吃。”媽媽顯然是不高興了。
落落雙手摟着爸爸的脖子,笑嘻嘻地望着媽媽,“媽,我這是讓你少受累。不讓你做飯,讓你休息,你還不謝我?”
“你就不心疼你爸?”爸爸不樂意了。
“哎呦,爸,”落落說:“我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好讓你這個,忙碌的村長大人給老媽做一頓飯,你怎麽看不明白啊。”
“就你會說,”媽媽嗔怪地白了落落一眼。
落落嘻嘻地笑說,“還不是你生的。”若不是頭重如鉛,清鼻涕噠噠地流,她真就以為自己的病好了。
回到兩層小樓,帶着院子的家,爸爸就捋起袖子,開始淘米做飯,洗菜切菜,又拿出自家腌制的醬豆做做菜的佐料。
落落小時候就愛吃醬豆,後來讀了書,知道腌制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才慢慢吃得少了。
落落躺在床上,等着尤樂的回複。她在回來的路上,把醫院給開請假單,醫生開的藥, 連帶着在大巴車上遇到的好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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