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為時不晚

晚上和莫馨上QQ聊天，她發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蒙古族氈袍，顏色鮮麗的花紋，領口袖口點綴着璎珞，站在青翠碧綠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笑容像花兒一般明媚。

錢露：真好看！

莫馨發了個微笑表情：我們和平分手了。

錢露：恩，我知道。

莫馨：大傻，我的選擇是正确的，對嗎？

錢露：對。

莫馨：以後不要再提他了，我要把他忘了。

錢露：好。

關了電腦，錢露心裏悶悶的，拿起手機去外面給程钰打電話。結果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挂掉了，很快他的短信發過來：在開班會，怎麽了？

看看時間，将近夜裏九點，這個時間在開班會？搖搖頭，錢露覺得自己這疑神疑鬼的毛病太不好了，于是回複短信：沒事，想你了。

程钰：乖，我也想你。

錢露盯着甜言蜜語的短信看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收起電話，回寝室。

謝楠敷着面膜躺在床上聽歌；牛豔豔和鄭珺她們擠在一塊兒看韓劇，一邊小聲嘀嘀咕咕地讨論劇情；李小菲帶着巨大的耳機在那裏玩游戲，只是她已經不玩魔獸了，好像換成什麽劍三，畫面看起來挺漂亮的，李小菲玩得聚精會神。

錢露看着李小菲，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謝楠悄悄給她使眼色，意思是叫她別說話比較好。錢露垂下眼簾，轉身回自己書桌前看書去了。

周六去做家教，半個月沒見，秦格小朋友看見錢露開心壞了，纏着她叽叽喳喳說個不停。錢露使勁板起臉，拿出為人師長的态度教導小朋友，總算叫她把玩心收起來，拿出書本好好學習。家教完畢，臨走時楊阿姨又給錢露準備不少好吃的東西，叫她帶回去和室友們一起吃。錢露覺得不好意思，拗不過，最後道謝一聲還是收下了。因為秦格的學習成績一路攀升，楊阿姨給錢露的薪水一直都很高，但錢露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因為她的付出并不值得那麽多。學習這件事，主要還是靠自己努力，別人幫助再大，也不過是個輔佐作用而已，值不得那麽多錢。錢露把自己的意思跟楊阿姨說了，要求将薪水減為三分之一，否則這個家教老師她就不好意思再擔任下去了。楊阿姨初聞之下，看她的眼神頗為詫異，繼而變成贊賞。最終楊阿姨答應錢露的提議，說她是個難得的淳樸的好姑娘。

回到學校，錢露去食堂買了好幾份飯菜，帶回宿舍，想必那一群妞兒又宅在屋裏懶得出門。果然她一進門就受到熱烈歡迎，鄭珺一個人搶了兩份，回贈一個口水嗒嗒的香吻。牛豔豔感動得小眼睛淚汪汪的，聲稱錢露就是她親姐。

還留下一份西芹炒飯，錢露拿出李小菲的飯盒倒進去，給她端到上鋪旁邊，對那正在打游戲打得如癡如醉的某人細聲細氣地說道：“小菲，別打游戲了，先吃飯吧，今天的炒飯很香！”

“不用了，我不餓。”李小菲盯着屏幕動也沒動，冷淡回道。

“不餓也吃一點吧，”錢露不甘心，又把飯盒推過去，“你早飯也沒吃，會把胃餓壞的。”

“說了我不吃！”李小菲怒了，手一揚就打翻錢露手上的飯盒，白花花的米飯灑落一地。

錢露怔一下，皺起眉頭也生氣了，她抓起李小菲電腦上的電源接頭就□□，狠狠扔在地上，“李小菲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我他媽哪裏對不起你了！你整天這樣虐待自己你是要虐給誰看！”

李小菲的筆記本沒插電池，電源線一拔，頓時電腦就黑屏了。她氣惱地瞪錢露一眼，揮起胳膊就把那筆記本掃落到地下去。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價值一萬多塊的電腦頓時跌成兩半，橫屍當場。

錢露心裏驚呼一聲“上帝”，連忙蹲下身将電腦撿起來，這麽貴的東西，還能不能修好？

李小菲冷着臉從上鋪爬下來，連鞋都沒換就走了出去，将門摔得震天響。

“謝楠……”錢露蹲在地上，捧着摔壞的電腦發愣，“這電腦買臺新的，得多少錢？”

謝楠将她拉起來，搶過電腦丢到李小菲床上，冷哼道：“她自己摔的，不用你賠！慣得她！脾氣越來越大了！”

電腦是李小菲自己摔壞的，的确不用她賠。可是錢露總覺得愧疚，要不是她意氣用事拔掉電源線，李小菲也不至于拿電腦撒氣。将電腦裝起來打包，錢露揣着銀行卡跑到電子城維修，結果那些維修店老板一看那摔得慘不忍睹的電腦屍體，要麽直接不肯修，要麽一張嘴就獅子大開口。

跑了一下午，無功而返，錢露回到宿舍，驚訝地發現李小菲已經買回來一臺新電腦，又蹲在那裏打游戲。

“小菲，我……電腦……”錢露面色遲疑，有些尴尬。

李小菲冷淡地看她一眼，“扔了吧，我不要了。”

說完她塞上耳機，繼續渣游戲去了。

錢露默然，只能沉默。

每天早晨一爬起來就開電腦上游戲，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去食堂吃點東西，上課也是老師點名才去，選修課一節都不去，李小菲徹底沉迷在游戲世界裏，堕落得不可自拔。

錢露謝楠她們看得幹着急卻沒有辦法，說多了李小菲就會惱，抓起什麽摔什麽。時間久了，謝楠她們的好脾氣也被磨沒了，都閉嘴不語，就當沒看見。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她愛咋地咋地。

眼睜睜看着李小菲變成這樣，錢露很難過。那個在蜜罐裏長大的孩子如今也嘗到人世的煎熬和苦澀，就像天使墜落凡塵，失去了原本純白無暇的翅膀。她還能長出新的羽翼嗎？她還能重新飛起來嗎？她還能回到雲端，找回失落的幸福嗎？為什麽沒人可以逃脫世俗，必須經歷痛苦？

期末考試來臨，大三的課業最為沉重，因為全部是專業課，學分最多。自習室裏黑壓壓一片，到處都找不到空座，錢露和謝楠鄭珺她們五個人坐在一排，正在緊張忙碌地複習。李小菲呢？李小菲還在宿舍裏渣游戲。

隔着四五排距離，班長林亞光他們宿舍那一群男生也在，同樣也在複習。錢露她們的座位就是林亞光幫忙給占的。

看看占下六個人的座位空着一個，再看看跟着林亞光他們一起埋頭複習的馮堯，錢露咬了咬嘴唇，忽然丢下筆跑出教室。

一路飛奔着跑回宿舍，錢露噗通一聲撞開門，将正在泡餅幹吃的李小菲吓一跳。

“你跟我來！”錢露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李小菲腳上還穿着拖鞋，一路跌跌撞撞，“錢露你瘋了嗎！你幹什麽！”

錢露緊緊抓着她不放，一直将她拖到教學樓門口，擡手指着三樓某個燈火通明的自習室，喘着粗氣義憤填膺地說道：“馮堯！馮堯現在就在307上自習！在你整日沉迷游戲不思進取，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他依然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活得輕松自在，娛樂學習兩不誤！現在你跟我上去！咱們當着面問問他，他到底喜不喜歡你，願不願意接受你！他要是願意，那你就不用再打游戲了，好好和他在一起，該談戀愛談戀愛，該學習學習！他要是不願意，那你也趁早死心吧！你就算打游戲打得腦癱休克，你就算把自己虐待至死，他也不會心疼一下！”

李小菲被她吼得發愣，站在寒冬臘月的冷風裏凍得發顫，紅了眼眶。

“馮堯喜歡誰是他自己的事，沒有人能強迫他，随便他喜歡張三李四王五還是我錢露，都不是你李小菲能決定的！”錢露的眼圈也紅了，聲音發啞，“你喜歡他，那就努力變得更好更好，發光發亮，讓他看到你的存在！而不是這樣自暴自棄堕落下去！就算你賠上自己的青春，賠上自己的學業，賠上自己的所有，他馮堯也不會愧疚任何一點！因為現在的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裏！”

“你閉嘴！”李小菲氣白了了臉，哇地一聲哭了，痛聲悲泣。

錢露默默站在那裏，看着她，“小菲，不要讨厭我，我只是說的實話。我并不喜歡馮堯，和他也沒有任何瓜葛，你不要恨屋及烏，那不是你的風格。我所認識的李小菲，驕傲又霸道，自信又張狂，燦爛得就像夏天午後明媚的太陽，是我最羨慕的人。”

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錢露，李小菲的眼淚滾落得像一串串珠子。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走上前摟住錢露的脖子，趴在其肩上痛哭出聲，“可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

拉着李小菲走回宿舍，她已經不哭了，錢露監督她卸載了游戲客戶端。

望着空蕩蕩的桌面，李小菲一聲長嘆。所謂往事如夢，竟不知沉迷如此，好在如今方醒，為時不晚。她李小菲怎麽能因為一個男人堕落自棄，那的确不是她的風格。馮堯算什麽？不喜歡自己又如何？她李小菲看中的男人，總有一天，會落到她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