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要回頭
某天晚上,錢露給程钰打了三遍電話,他都沒接。
直到夜裏11點半,程钰的電話才慌慌張張打過來,說他去隔壁看球賽了,忘記帶手機。
錢露沉着臉聽他說完話,然後用冰冷淡漠的聲音說道:“程钰,我不耐煩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忘到身後,不管什麽事都比我重要,随便就把我給忘了是吧?我受夠了,我們分手吧。”
程钰頓時就懵了,連聲道歉,忏悔的話說了無數,乞求她的原諒。
電話這邊,錢露捂着嘴,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良久,她壓下滿腔翻湧的痛楚,冷着聲音淡淡道:“對不起,失望的滋味我不想再承受下去了。就這樣吧,再見。”
挂掉電話,錢露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低下頭,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從此,程钰的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直到再也收不到他的電話和短信。
這就算是分手了吧?
原來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時間呼啦啦過得飛快,一場又一場離別酒,錢露也學會直接拿啤酒瓶和人對吹。
又一次酩酊大醉之後,醒來,錢露被宿舍裏的姑娘們圍起來,推上審判席。
李小菲一臉擔憂地盯着她,“錢露,你怎麽了?”
錢露沉默一會兒,然後擡起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分手了。”
這個消息,不啻于一個爆炸性新聞,姑娘們頓時瞪大眼睛,滿臉驚駭。
一瞬間,似乎馬上就要被一堆不敢置信的問題炮轟。
錢露擡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滿臉疲憊,“拜托,什麽都不要問。我好不容易才保持住這麽平靜的樣子,不要惹我哭。真的分了,別問了。”
謝楠頓時就皺着鼻子哭了,撲上來抱住她。
錢露到底是沒忍住,也哭了。
好在姑娘們很貼心,不讓問,就真的什麽都不問,沒再揭她的傷疤。
6月30號開完畢業典禮,和宿舍裏的姑娘們抱頭痛哭一頓,錢露把東西一股腦寄回家,然後背着帆布包坐上火車。
那個帆布包正是她上大學來時背的那個包,四年過去了,那個包只是顏色褪掉一些,其它并沒有什麽變化。錢露似乎也沒什麽變化,除去年齡長了四歲,眼神更冷漠以外。
回家是回的陳伯伯家,雖然那裏也是她媽媽的家,可是錢露不喜歡那裏。閑着沒事兒就跑回她們原來的家,如今舅舅一家還有姥姥住在那裏。因為兩室一廳的房子很小,舅舅一家四口再加上姥姥五個人,住起來很擁擠。所以錢露每次只是去陪姥姥待一會兒就走,不方便留在那裏吃飯。
有時候下午離開,天色已晚,她就走到路對面的花壇邊上坐下,靜靜地望着她家的窗戶出神。夜色深了,家家戶戶都亮起燈,她家的燈光是橘黃色的,很溫暖。窗子旁邊就是餐桌,常常能看到舅舅他們一家圍坐在那裏吃晚飯,說說笑笑,很熱鬧的樣子。看着看着就會哭起來,然後抹掉眼淚起身離開。
兩周後,錢露去應聘的設計院上班了。
這是一家小型私營建築設計院,乙級設計資質,除去三個院長,總共不過二十幾個人。雖然錢露是學結構的,但是作為剛畢業的新人,她還是被分派去畫建築圖。因為正規大學建築系畢業的大學生待遇要求比較高,他們這種小設計院能招聘到的優秀的建築系學生比較少,所以錢露就被抓丁去做建築。說是做建築設計,其實不過是根據院裏的總工已經訂好的方案圖把詳細施工圖做出來,說白了就是個繪圖員。
不過實習期一過就可以按工作量拿提成,數目還算客觀,而且每天坐在辦公室裏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沒什麽大追求的女生做這個工作其實還不錯。
錢露想要的就是賺多一些的錢,能夠獨立,自己買一套小公寓,然後把姥姥接過來和她一起住。為了這個願望能夠早日實現,她每天拼了命地加班工作再工作,為了多完成一套圖紙,多拿到一點錢,她經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每晚最後一班公交車都是她的專屬座駕。
這天晚上又熬到夜裏九點多才完成任務,錢露把圖紙壓縮以後發送到甲方的郵箱裏,然後邊啃面包邊往公交站趕去。因為買不起車又不舍得打出租,她每天都擠公交車上下班,下了車還要走很長一段路,她每天都是這樣來回奔波。
夏夜晚上的風比較涼爽,吹在臉上癢癢的,錢露将包挎在肩上,邊走邊揉捏着發酸的手腕。正想着明天要改的那個圖該怎麽處理樓梯碰頭問題,她往路邊一瞥,忽然頓住腳步。
橘色的路燈下站着一個高瘦颀長的人影,漆黑深邃的眼睛,是三個多月未見面的程钰。
“你加班嗎,回來這麽晚?”程钰走過來,默默看着她,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痛楚和哀傷。
錢露的手悄悄捏緊,低着頭沒說話,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程钰拉着她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她拉到懷裏抱着,緊緊圈住。
淚水頓時就湧上來,錢露努力咬牙忍住,伸手一點點推開他,轉身離開。
程钰怔愣了一秒鐘,又沖上來将她抱住,用上全身的力氣,那麽大的力道,幾乎要将她勒死在懷裏。
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掉下來,錢露沒有力氣再掙紮了,只是輕聲道:“程钰,你不能再抱我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程钰的身體顫了下,低下頭看着她,一行滾燙的眼淚滑落下來,“我犯了什麽錯,這麽不可原諒?”
“你沒什麽錯,只是我已經倦了。”錢露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厭倦了這樣相隔千裏的異地戀,厭倦了沒完沒了等你的電話和短信,厭倦了猜測你在哪裏在做什麽在想些什麽,厭倦了和你在一起平淡乏味的日子。就像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是覺得有些可惜而已。”擡起頭看着程钰,她繼續道,“所以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彼此都保留一點美好的記憶,再拖下去,會把那些僅存的美好都消磨掉,那就什麽都不剩了。”
“雞肋?”程钰松開她,擡手抹掉臉上的眼淚,笑了,“雞肋。”
兩腿止不住發顫,錢露生怕自己下一秒鐘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連忙輕聲道一句“再見”,轉身離開。
“錢露。”程钰在後面,叫住她,只是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錢露,你真的很狠心,從不在意我的感受。可我也是有尊嚴的,你把我當成什麽?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不搭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你說厭倦了,要分手,你說分手就分手嗎,這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也許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又惹你生氣了,但是不要說氣話好嗎?你說過的,如果你再說分手,叫我一定不要答應,一定要留住你,因為你肯定會後悔的。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氣話我都不怪你,等你消氣了,我們再好好談。至于分手,我絕不會同意!”
淚水撲簌簌跌落下來,錢露強忍着鼻間酸澀,硬聲道:“謝謝,但是不用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夠了。”
“錢露!”程钰咬緊牙關,一字一字道,“如果你堅持要走,那你一定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一定不要後悔,不要回頭,因為我不會在原地等你!”
心髒重重收縮一下,痛得錢露臉色煞白,好像被一把利劍透體刺穿一樣,連呼吸都難以維系。邁起左腳,她遲疑着跨前一步,然後越走越快,到最後飛快地跑起來,一直跑到路盡頭,她轉過彎,撲到一棵樹皮斑駁的法桐樹上,緊緊摟住那棵樹,壓抑地低聲啜泣着,渾身顫抖。
一直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啞了,淚水都流幹了,她轉身背靠着大樹,慢慢滑坐到地上,愣愣地發呆。心裏有種巨大的慌亂感,好像丢失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胸腔痛到漏風,卻只能眼睜睜坐在那裏,拿什麽都堵不住那個漏風的洞。
夜色已經很深了,即使是夏天,在地上坐久了也會覺得涼。捂着胸口長長舒出一口氣,錢露從地上爬起來,扶着那棵樹站了一會兒,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到拐角處,扒在牆角上悄悄探頭往那邊看。
幽深寂寞的長街,旁邊橘色的路燈昏黃,昏黃的燈光下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程钰已經走了。
他說了不會在原地等她。
明明已經幹涸的眼窩頓時又湧出兩行淚水,她趴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泣不成聲。
這就算是真的分手了吧。
從此他不再屬于她,她也不再是他的誰。
不必再打電話發短信不必再聯系,也不必再牽腸挂肚彼此挂念,他們從彼此最親密的人,變成毫無關系的兩個人,變成一對沒有未來的陌路人。
不管她做什麽,都與他無關了,從此她只需對自己負責而已。
所以不必再擔心顧慮那麽多,不必再憂心忡忡畏首畏尾,不必再活得那麽累。
這算是一種救贖吧,放過他,也放過她自己。
因為前路黑暗泥濘,不知道有沒有盡頭,也不知道盡頭過後有沒有光亮。
她的程钰,那麽幹淨明亮,那麽璀璨耀眼,她怎麽舍得拖他陷入泥沼。
所以這一條無妄之路,她只能自己走。
所以不要哭。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錢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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