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老臣見過君上。”
醫官忙轉身領着醫童行禮, 忍痛把蜜糖塞回了袖子裏。
昭炎問:“如何?”
醫官簡單敘述了一遍情況, 昭炎點頭, 擺了擺手。
在宮裏讨生活, 第一要務就是要有眼色。醫官明白這是讓閑雜人都退下的意思, 忙道:“臣這就去配藥”, 就拎起藥箱, 帶着兩名醫童出去了。石頭也跟着去看藥方。
殿中安靜下來。長靈立刻又拿被子蒙住臉。
昭炎好笑, 直接掀開床帳, 支着條腿坐了過去,命令道:“拿開。”
長靈慢騰騰揭開被子一角,依舊只露着對烏眸望着他,小聲道:“你怎麽回來了?”
昭炎手癢,伸手就要去撥弄小東西發頂那對雪白狐耳, 長靈惱怒的躲了兩下,不讓他碰。昭炎還是手欠的揉了把,才笑吟吟道:“本君回來看看你。”
長靈不知道如何回應, 就保持沉默。
昭炎又有點不爽。
他一下朝連冠服都沒換就趕回來看他, 小東西這是什麽反應?就算不受寵若驚,起碼也該表現的歡喜一點吧。
昭炎不爽了就想欺負人。
于是直接拉開衾被, 掐着腰把人按在枕間,撬開唇齒, 瘋狂的吻了起來。長靈猝不及防,下意識想推開他,腰側立刻襲來一陣酸麻, 軟了下去。兩人呼吸交纏,潮熱氣息迅速在帳內溢開。
昭炎正癡迷的追尋着那抹勾人心魄的靈草氣息,長靈忽短促的嗚了聲。
昭炎才意識到小東西背上還帶着傷,剛剛怕是把人弄疼了。起身一看,小東西果然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眼尾發紅,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像受了天大的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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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心一軟,再度感嘆,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嬌貴的小東西。撥了撥小東西被揉亂的耳朵,笑着哄道:“是本君不好,本君給你換藥好不好?”
長靈思考了一下,點頭,然後乖乖趴到枕頭上,等着他。
昭炎嘴角一挑,俯身從床頭櫃裏取出那罐外傷膏,打開一看,藥膏果然還是昨夜剩的量,沒被動過。
他本來是為了方便小東西醒來換藥,才把傷藥擱在這裏的,現在早過了換藥時辰,小東西卻寧願忍着也沒找其他人幫忙。
這小東西,是鐵了心要纏着他,打磨他了。
昭炎心情重新愉悅起來,先剝開長靈後背綢袍,然而依舊用指腹挑了藥膏,動作輕緩的沿着那一道道鞭痕塗抹起來。
即使抹了藥,靈竹鞭傷恢複起來也沒那麽快。
長靈臉埋在枕間,手指緊緊攥着床單,不多時頸間便滲出一層汗。昭炎想到什麽,暫停下動作,依舊從靈囊裏取出粒糖丸,塞到了小東西嘴裏。
長靈乖乖含住,側過臉,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動作。
昭炎挑眉:“看什麽呢?”
長靈也不說話,就那樣看着他。
昭炎逗小東西:“本君就那麽好看?”
長靈歪了歪腦袋,還是不說話。
那是靈狐特有的憨态,昭炎心尖癢癢的,意味深長笑道:“別急,待會兒本君讓你看個夠。”
長靈果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飛快埋回枕間。
昭炎無聲一笑,忍不住又伸出手指,撥了下那對雪白狐耳。
上完藥,昭炎依舊把藥收回原處,回頭一看,小東西已迅速攏上綢袍縮回了衾被裏,只露着雙漂亮的眼睛烏漉漉的望着他。
昭炎簡直氣笑,撐臂壓過去,把人困在下面,幽幽問:“又勞累本君一次,你怎麽回報?”
他本就想吓唬吓唬人。
不料小東西烏眸定定望了他一會兒,竟伸出雙臂,攀住他頸,而後蜻蜓點水似的在他下颌上輕輕點了了。
昭炎腦子轟的一下,等反應過來,長靈已泥鳅似的迅速縮回了衾被裏,躲得遠遠的,這次連眼睛都蒙上了。
昭炎霎時感覺周身血脈都偾張滾燙起來,若不是下午還有正事忙,簡直恨不得立刻把這勾人的小東西揉進懷裏好好教訓一番才好。
他強扯開被子,在長靈額間落下一吻,低聲笑道:“好好養着,等晚上回來本君再收拾你。”
**
醫官開的藥方應該有催眠作用,喝完藥,長靈迷迷糊糊睡到傍晚,起來和石頭一起将所有靈草種子全部種好,放到南窗下,又喝了一劑藥,便坐回床上看書。藥性一起,長靈又開始犯困。
昭炎這夜似乎有事,一直過了亥時都沒出現。
長靈揣測他今夜多半不會過來了,心裏暗暗松了口氣,便滅了燈,自己先睡了。
他身上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痕跡,許多地方仍酸痛的不行,的确不想再被折騰了。可這事他自己說了又不算,所以這個人自己不來最好了。
然而昭炎還是過來了。
雖然已是深夜,但見到寝殿裏一片漆黑,竟然沒亮燈,昭炎依舊禁不住挑了下眉。
陰燭在一旁尴尬道:“老奴這就去把人叫醒……”
“不必了。”
昭炎命衆人都退下,自己推門進去了。
與外面的寒氣刺骨不同,殿中薰暖如春,充盈着一股十分清淡好聞的靈草氣息。昭炎依稀記得,曾在小東西肌膚上嗅到過這種味道,和他沐浴用的一種浴膏有關,似乎就是某種靈草制成的。
他自幼獨立,很小的時候就是獨居一殿,日常飲食起居也是自己來,很少令宮人伺候。他不喜聲色犬馬,平時除了修煉就是忙于課業,所以殿裏也常年冷清清的,冰冷的像座寺廟。宮人們知他寡言少語,為人冷漠薄情,平素見他都戰戰兢兢,連頭都不敢擡,反而都更喜歡親近他那個溫文爾雅、以君子著稱二弟。眼下這種生活裏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感覺對他而言的确陌生而新奇。
昭炎先用靈力點亮了案上的鲛燈,然後走到衣架旁,自行脫了氅衣與外袍,掀開床帳一看,就見長靈蜷在衾被中睡得正香,背對着他,面朝裏側,只留了一小段雪頸在外。乖得像只貓。
而屬于他的那套寝具,業已工工整整的在外側鋪好。顯然,小東西還算有點良心,确實等過他,只是沒等到便自己睡了。
昭炎壓抑了一整日的心情無端好了些,側躺過去,直接将手伸到衾被裏,從後面把人摟住,低聲問:“誰準你不等本君自己睡的?嗯?”
他手還很冰涼,長靈立刻醒了,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見是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只睜着惺忪烏眸呆呆的望着他。
昭炎無端來了絲火氣:“怎麽看到本君就這副表情?”
長靈這下真清醒了,怕他真生氣,忙轉過身,用手臂攀住他頸,小聲道:“對不起,我剛剛睡着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昭炎這才舒服了點,屈指往小東西額上一彈,故作不悅道:“你如此慢待本君,本君可要怎麽罰你才能消氣?”
他毫不掩飾眼底騰起的濃烈欲望。
長靈忙用手抵住他胸膛,可憐巴巴望着他,軟聲道:“今夜不行。”
“怎麽不行?”燈火下,年輕狼帝的臉色明顯沉了下。
長靈便給他看手腕上的淤青,控訴道:“你弄的到處都是。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見人了。”
然而剛展示完,長靈就後悔了,因他發現,對方非但沒有因為他這個舉動表露出退步的意思,反而像受到某種刺激的野獸,望他的眼神都變得滾燙瘋狂起來。
“除了本君,你還打算見誰呢?”
昭炎鉗住小東西一根手指,輕輕咬了下,帶着點醋意與傲慢,低笑聲,便不再與這小東西廢話,直接就着兩人的姿勢進去了。長靈倒抽了口氣,嗚咽一聲,氣得在他背上又抓又撓,又往他肩頭咬了口,後來實在受不住了,便哭着向他讨饒。
“出,出來一點。”
“求求你了。”
“嗚……”
小東西聲音軟綿綿的,猶如貓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然而在這樣的情景下,這聲音非但不能澆滅他的火氣,只會火上澆油。一直到天快亮,小東西腰都快被他掐斷時,他才意猶未盡的把人放開。
見他終于停了,長靈發出一聲綿軟鼻音,便軟趴趴蜷進他懷裏,徹底睡了過去。
昭炎卻了無睡意,甚至通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酣暢淋漓的叫嚣着,興奮着,這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伸出手指,用指腹拂過長靈的眼睛,睫毛,濕膩膩的肌膚,及肌膚上那些遍布在各處斑斑駁駁的痕跡,只覺這世間再無比這小東西更珍貴的稀世珍寶了,心裏要多悅然有多悅然。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把這小東西從他身邊奪走,更不容許這小東西自己耍心眼離開他。他要完完全全毫無餘地的占有他。
昭炎也不明白,他從何時起有了這樣瘋狂的念頭。
支着腿想了片刻,不由輕輕一勾唇角。雖然長靈這次真睡熟了,昭炎依舊找了毯子把人裹起來,好好沐浴了一番,才把人重新塞進衾被裏。
做完這些,昭炎又伸手探了探長靈額頭,确定小東西沒有起熱,才徹底放心下來。他自己卻沒再繼續睡,而是披衣起身,将床幔嚴嚴實實的拉住,點亮鲛燈,坐到案後處理幾樁早朝前需要解決的棘手軍務。
這小東西,天天勾着他沉迷于床榻,攪得他連正事都快荒廢了。
快黎明時,長靈迷迷糊糊醒來,見旁邊空空如也沒有人,還以為昭炎已經上早朝去了,暗松口氣,就想下去找水喝,結果剛掀開床帳一角,就見昭炎肩上松松垮垮的披着件外袍,正坐在案後握着卷奏簡看,眼底透着冷意,想來是簡上的內容不怎麽合他心意。長靈吓了一跳,立刻飛速放下帳子躺了回去。
然而這點動靜怎能瞞過昭炎。
昭炎挑眉,想到什麽,面色舒展了下,笑吟吟道:“過來。”
床幔安安靜靜的垂着,紋絲不動。
昭炎好笑:“再裝死,可別怪本君現在就收拾你。”
又是好一會兒,床帳內終于起了點窸窸窣窣的動靜,長靈趿着鞋子下來,因為兩腿酸軟,腳沾到腳踏時險些摔倒,回頭一看,某人果然正不懷好意的打量着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長靈到案側跪坐下去,因為犯困又坐不直,索性直接将腦袋枕在臂上,趴在案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昭炎動作,問:“你怎麽不睡?”
小東西只穿着綢袍,烏發如墨,膚白勝雪,眼睛亮晶晶的,軟得像個雪團子,一夜過去,腕間那片淤青更深了些,渾身寫滿無聲的誘惑。昭炎喉結滾了滾,不得不錯開視線,免得好不容易進行到一半的正事再廢掉,口中悠悠道:“還不都是你太浪,攪得本君正事都做不了,本君只能犧牲這寶貴的睡眠時間來找補了。”
長靈立刻別過臉,不想搭理他。
昭炎無聲一笑,拿竹簡敲了敲案,道:“別裝死,給本君研磨。”
長靈不喜歡被他呼來喝去的使喚,可又怕他使壞,只能不大願意的坐起來,往硯臺裏添了些清水,用工具将有些幹凝的墨一點點研開。那截雪腕在眼前晃來晃去,羽毛似的一下下搔着心尖,昭炎盯着手裏的竹簡好半天竟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不由牙疼的想,這小東西簡直通身上下每一處都是按着他的标準與喜好長的,連研個墨都能勾得他心神不寧,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長靈本垂着眼睛在專心做事,陡然察覺到斜對面罩來的危險目光,立刻警惕的擡起頭,瞅着昭炎,像受驚的貓兒,随時準備豎起尾巴炸毛。
昭炎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将視線移回到簡上。
長靈又警惕的瞅了他一會兒,确定他沒有其他“不懷好意”的行為,才垂下眼睫,繼續做手裏的事。
昭炎試過墨,有些意外的問:“手法不錯,誰教的?”
研磨看着簡單,但對手法與力道要求極好,并不是個輕松的活兒。這也是昭炎為何不設捧硯內侍,寧願自己動手的原因。
長靈沉默片刻,道:“我母後。”
昭炎越發意外,一般文墨之事不該由太傅或父親來教麽,怎麽這小東西反而是狐後姜音教的。
還想再随口問兩句什麽,擡眼一望,就見長靈已經枕着臂睡了過去,手裏尚握着研磨的工具,如扇羽睫安靜的覆在眼睑上,在面頰上投射出一小片淺淡陰影。
這嬌貴的小東西。
昭炎起身,到櫃子裏找了條毯子,嚴嚴實實的把人一裹,便繼續坐回案後處理奏簡。有小東西在旁邊“安靜作陪”,他效率倒高了很多,趕在卯時前把所有積壓的軍務處理妥當後,才把人重新抱回床上。
這一下不知碰着了哪兒,長靈極輕的嗚了聲,聲音軟軟的,還帶着鼻音,聽着委屈的不行,昭炎掀開綢袍檢查了一番,才看到小東西腰側積起的一大片淤青,想必是被他給掐出來的。難怪小東西剛剛下床時站都站不穩,險些摔倒。昭炎有些後悔失了分寸,把人按在腿上,掌間化出縷熨帖靈力,動作輕緩的将整片淤青一點點揉開,直至顏色轉為淺淡。小東西慣會蹬鼻子上臉,被揉舒服了,還主動把另一側也露出來給他,并心滿意足的呼出口氣,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
陰燭早已備好盥洗之物在外等候,昭炎揉完把人重新塞回衾被裏,将雙層遮光床帳嚴嚴實實的放下,自行換好了冠服,始喚人進來。
等昭炎離開,本該“熟睡”的長靈卻扯開被子,露出雙烏漆漆的眼睛,腦袋一歪,定定的沿着床幔縫隙盯着殿門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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