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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私密處。
那種青天白日下的刺激和禁忌感也越發蠱惑人心,谷嘉義雙臂抱着林珵和自己不斷貼近,有時林珵甚至能低頭吻到谷嘉義的眼。在越發的暢快中,谷嘉義聽到林珵一聲清楚的哼聲,那聲音帶着綿柔的尾音,好聽的不得了。
一陣濕意自下身傳來,林珵腿一軟,就失了力氣,眼見谷嘉義還一臉享受似的蹭着,羞臊讓他紅了一張臉。
雖然他心內也有些異樣異樣心思,但沒想到,兩人竟在書庫就做了這樣的事。
林珵不自在地抽出自己已經摸到谷嘉義腰腹處的手,腿上勉力站定,谷嘉義低頭看他,嘴裏嘟囔道:“阿珵,難受。”
林珵站着任他羞恥地蹭着,但是一個人的動作哪有互動來的舒服,谷嘉義虎着膽朝着林珵衣擺下摸去,頓時明白了林珵先前那聲哼聲是為何。
他有些想笑,又有點委屈,就盯着林珵在他臉上細細密密地親着。
林珵則是從頭紅到了尾,閉着眼親上谷嘉義,手顫抖着朝谷嘉義那處摸索去,握着那粗.大的東西,給谷嘉義動作起來。
淫.靡的聲音和氣味和書庫裏回響飄蕩着,閉上眼的林珵卻覺得那些聲音都放大了,氣味也越發濃重。随着谷嘉義一陣顫抖,林珵才松了口氣。尴尬地抽出手,感覺到一手的濕粘又覺得無處下手。
谷嘉義滿足地哼哼,還想再回味一下,卻被林珵推開。随後看到林珵盯着自己手掌,擺着一副不知如何處置的可愛表情,惬意又有些高興地從懷裏抽出帕子,給林珵細細擦拭着。
林珵伸着手任谷嘉義擦着,腦子裏也不知該想些什麽,就看着谷嘉義低頭一臉溫柔的模樣發呆。
等手被擦拭幹淨,谷嘉義捧着林珵的臉啃上一口,“師兄,真舒服!”他知道林珵最喜歡他這麽叫。
林珵哼一聲,掃掃四周,教訓他道:“重欲傷身,以後……以後注意場合。”
谷嘉義捏捏剛被自己擦幹淨的那只手,認真點頭:“都聽師兄的!”
林珵臉上還帶着淺淺的一層紅意,沒好氣看他一眼,“換衣服去吧!”
***
三日後,太子林珵和大皇子林斌受皇命往江南去,處理河堤潰壞和山民區的事。
令朝臣奇怪的是,山民區的事發生已久,諸多處理事宜也相應穩妥,為何又派遣一位皇子前。不過思及林元武對秦貴妃的獨寵,覺得林斌能出使也是意料之內。
而這個消息也早早地在江南上層人士裏傳了開來,引發一系列的極細微隐晦的變動,其中曲州官員更是四處奔波起來,想知曉聖意如何。他們縱然是地頭蛇,但對于這天下之主的權勢,還是要畏懼幾分,若是林元武一言不合想要屠盡江南官場,那他們敢反了這朝廷嗎?不敢!
紮根于江南的秦家自然也受到了很多關注和詢問,在秦太師的束縛下,秦家倒是宛如沉浸在水下鱷魚,在沒看到目标前安分得很。
京都往江南去有陸路和水路。秋季裏,水面寒氣深重,但是水流平緩,船只行駛速度很快,是以林珵等人是乘坐大船出行的。十行十來艘大船,千數人都在其上。
林珵帶了谷嘉義随行安排守衛,林斌卻是帶了一個秦家的族人,也是在軍中任職,說來官階還不低,只是一身本事和林斌差不多,連挑釁谷嘉義和他争一争整只船隊的統領權的膽量都沒有。
谷嘉義站在甲板上,看着江河往後倒退,兩岸青山疾飛,竟是有種莫名的感悟,體內久久不動的勁氣在體內游動,一點一點變得綿長。
側後方船只甲板上同樣有一人,仿佛是看到了谷嘉義,那人揮手要了一艘小船,快速行進着往林珵這艘船上來。
等那人從船側的架子上爬上來,谷嘉義才回神看到人。
田為穿了一身黑衣,靴子是純黑的,只頭上一頂玉冠顏色略淺,不過也是淺墨的顏色。
谷嘉義上次見到他還是在木臺上混鬥,見他無意闖入船內,朝着他來,便問道:“田兄過來是為何?”
田為漫不經心地笑笑,“我來問你一件事。”
谷嘉義道:“若是能回答,我自然會告訴田兄答案,若是答不了,就無能無力了。”
田為雙手抱臂,“若是那天我不在背後偷襲,谷大人可還是會踢我出局?”
這事兒?倒是好回答,谷嘉義搖了搖頭。
田為不死心地追問:“谷大人如何肯定?”
谷嘉義沖他挑眉:“看我名字,還不能看出我的為人嗎?”
☆、第 70 章
田為本來還不忿師傅對谷嘉義的贊許, 現在看來這人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只是這臉皮上,自己也沒薄了。
他回谷嘉義一笑:“在下眼拙了, 還真沒看出來。”
“眼睛要是不好, 還是不要亂出門,尤其這船上, 掉下船沒撈回來就慘了。”谷嘉義看着蕩起水紋的河面,淡淡道。
田為嗤笑一聲, 懶得多說, 看了看天色就沿着船側的架子重新上了小船回另一艘大船。
谷嘉義朝着水面扔一把魚食, 沒一會就有大魚冒上頭,搶着吃的。這些魚冒頭的如此之快,并不是因為船頭部分算得上急湍的水流好, 而是因為天色沉沉要下雨,魚兒才往外冒的頭。田為走的那麽爽快,也是因為看了天色,不然可沒有那麽容易讓谷嘉義占了便宜。
不一會, 稀稀拉拉的雨珠兒開始飄落,谷嘉義退回了船腔。而後雨珠變成雨幕,細細密密, 看不見前面的水路,船只放慢行駛速度。
八喜合上船上開的窗戶,林珵窩在皮毛褥子裏,手上時不時揉着自己的腮幫子, 眼睛還要盯着手上的小冊子看着。
谷嘉義進來的時候,林珵看得眼睛都快要閉上了,頭還時不時點着。
八喜沖他噓一聲,谷嘉義點了點頭,動作很輕地坐在林珵身後,讓他靠着。
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的冊子被裹進了褥子裏,慢慢地也染上溫度,等林珵手上松了,就無聲地砸在他身上,又讓他醒過來。
身後暖融融一片,林珵偏過頭一看,果然是谷嘉義讓他靠着。
谷嘉義不覺得困,看林珵半邊臉頰腫着,雖然覺得可愛但又有點心疼,伸手給他揉着。
他手心溫度不冷不熱,力道也輕,林珵被揉得很舒服,只是想着那幾個牙齒依舊心煩。
“這牙,還得長多久!”語氣裏竟帶了幾絲不平。
谷嘉義親親他腫起的半邊臉,笑着安慰他:“這是智慧齒,一般人想長還長不了。”
林珵哪裏不知道這是十六歲以後有可能長的牙,根本和什麽智慧挂不上勾。
“唔,不疼了。”林珵縮回下巴和臉,覺得一陣冷意從空氣裏傳來,掀起寬大的褥子給谷嘉義一半,讓他一起蓋着。
谷嘉義可不像林珵這麽怕冷,把林珵掀起的褥子角重新堵上,笑話他道:“這麽怕冷,冬天怎麽過?阿珵要暖床的嗎?我怎麽樣?”
林珵緊了緊褥子,擺出師兄的架勢來罰谷嘉義:“抄心經去吧,過些日子師傅生辰送去正好。”
谷嘉義摸摸鼻子,撿起掉落在船板上的冊子遞給林珵,讨好道:“阿珵看這個吧,師傅也不喜歡心經,抄書就算了吧。”
與此同時,後面的一艘大船上,林斌也窩在被窩裏,懷裏還有暖玉溫香。
他摟着人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嘴裏同懷中人說道:“你說,父皇幹嘛非得把我弄到這地方來,無論王府裏還是宮裏都比這舒服多了。”
楊婉言低垂着眉目,顯得十分溫婉,林斌說完話,她才慢慢道:“想必是盼着殿下成器吧,太子殿下不是也一起出門了嗎?聽說河堤的事特別麻煩?”
林斌嘆口氣,許是因為發洩過的緣故,說到這個脾氣也沒變得糟糕,向楊婉言解釋道:“河堤的事,還不是那些人貪錢弄的。國庫裏每年就那麽些銀子,都不夠花的,倒是下面這些人日子過得舒服。”
說到這,林斌也是瞧不上那些貪官的,不過他瞧不起人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官員貪錢導致他沒錢花罷了。
“要處理河堤,就要錢。國庫裏沒有,林珵就只能自己折騰了。抄家才是發財之道,但是這家,他也不好抄,那些人都綁做了一團,難不成林珵還能把所有官員都砍了?父皇都沒有那個威風。”
這道理就像林元武要砍了江南所有官員,那些官員不敢造反一樣;若是林珵要抄這些官員的家,就相當于把整個江南官場湮滅,到時候再建立一個官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又是一大筆損耗。
楊婉言順着林斌的口風,道:“那聖上還是待殿下更好,沒把那個爛攤子甩給殿下。只是山民區,聽說那裏人很兇,還會吃人肉,還有叢林瘴氣?”
被女子溫柔裏帶着擔憂的目光看着,林斌也覺得心頭一暖,輕輕拍拍楊婉言的後背:“不怕,我們就是在外面看看,聽說只差拿下那些作亂的山民了,有那麽多将士,還是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楊婉言似乎慢慢鎮定下來,在溫暖的絲綢絮被裏沉沉睡去,留下林斌還在想着山民區的情況,心裏惦記着,要找那些幕僚問問。若是貿然闖了進去,把小命丢了就劃不來了。
他低頭看着合眼睡着,睡顏乖巧的楊婉言,嘴裏喃喃道:“你若是身份高一些多好?這性情再好不過了。”
等林斌下巴搭在楊婉言肩頭睡熟之後,睡着的人卻又睜開眼,看着頭頂的船板怔楞發呆。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讓河道上籠罩了一層朦胧的煙霧,船只只能小心地在河道上穿行。等着太陽出來,這些霧氣又散去,河道才露出寬闊無波的樣子來。
再往後,就都是晴日,風平浪靜。就連綠林有名的蘆花灣,也沒見了河匪的影子。
十月二旬的最後一天,船只停靠在曲州的碼頭,掉光了葉子的大柳樹垂着光禿禿的枝條,靠近陸地的河面顏色也暗淡了幾分,像是沾染多了灰塵而變得髒兮兮。
整體暗沉的碼頭上,貨船和往日裏來往不絕的力夫都早被肅清,唯獨剩了一衆穿着官服的官員們侯在避風口處。前面一小半是官階高的大人們,和後面能吹得到風的地界裏的官員們成了兩派,泾渭分明。
旁人還看不出這翹頭,甲板上的谷嘉義卻是瞧個分明。而這只皇家船隊也漸漸靠近碼頭口,船頭上的黃色小旗幟被河風吹的嘩嘩作響。
衆位守在在避風口的官員們都依序站在了迎風的碼頭上,看着越發靠近碼頭的船只一臉嚴謹,面有沉色。
随着船抛了瞄,纖夫拉動纖繩,寬大的木板被搭在碼頭上,發出震天的轟隆聲。
一列穿着整齊的侍衛服的官兵們從船上湧出,身上氣勢冷峻,無視了在場官員們的打量站在木板兩側。
随即,一位杏黃色便服的青年踩着木板信步而來,這人有一雙靈動至極的桃花眼,仿佛能洞徹世事;他身側是一位持刀而立的冷峻男子,官服上繡着四品的白鶴補子,一雙眼淡淡掃過來,令站在前方的秦不負忍不住顫了顫。
要知道秦不負是江南秦氏一族的族長,就算是對上這曲州二品的蘇府尹也是不會膽怯半分的。
這杏黃色的人身份好猜,次于明黃,太子也。而另一位伴在身側的,莫非就是同出于九道先生門下的師弟,今科武狀元?
林珵的船只靠岸後,就是林斌等人的船只,等林斌下船來,諸位官員都打理好了自己的心思。站在最前頭的曲州府尹更是邁步上前恭敬道:“下官蘇昭明率曲州官員來給太子殿下、大皇子接風了,兩位殿下一路可順風?”
這位曲州府尹蘇昭明年方四十五,有一個似懷胎五六月的大肚子,他彎腰彎的艱難,林珵卻只是淡淡擺了擺手,道:“孤一路憂心河堤,雖算得上順風,但心裏總是不安定,擔心着曲州百姓。想必蘇府尹也有同感?”
這太子不是一向傳聞最好說話的嗎?蘇照明在心裏抹了一把汗,勉力直起了腰,抱拳道:“臣自然也是挂心曲州河堤和百姓,幸好得聖上庇佑,除卻那十丈之地,其他地方的河堤都安好無事。”
林斌坐船坐了十來日,還是一路疾行一刻都不曾下船,此時早就沒耐心看着林珵應付着府尹。他出聲打岔道:“本殿下和太子一路奔波,府尹大人不如先帶我們去安置,等太子休息好了,再帶他去河堤看看!”
帶着冷意的河風拍打在面上,蘇府尹卻覺得一陣熱汗從背上留下,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請示林珵。
林珵溫和地笑笑:“皇兄舟車勞頓,蘇大人帶路吧,下午這碼頭也不用繼續肅清了,讓船家好好做生意吧,等到明日不曉得耽誤多少事。”
蘇府尹笑笑,往前帶路。心裏卻覺得這太子段數比大皇子高上不少,說話也好聽得多。
林斌到底是在皇宮長大的,只一眼掃過就知道這曲州還挺繁華,就算滿目的暗沉也影響不了那些街面上的酒肆茶館,想必夜裏畫舫穿行,必是一番好景。
楊婉言穿着淺色的侍女服飾,手上戴着玉質通透不是凡品的白玉镯子,一雙白皙的小手揪着林斌衣擺。小聲對他道:“我看到船上那位秦大人同另一位大人相談甚歡呢?”
林斌順着她的手望去,那個外祖父讓他帶上的人正熱切地對着另一人露出谄媚的笑意。想到一路上那人或多或少的忽視,林斌皺了皺眉。心裏想着這人要敲打敲打了,腳上卻步伐不停,用手拍了拍楊婉言僅作安撫。
☆、第 71 章
由那位蘇大人引路, 一行人被帶到了曲州最為奢華精致的庭院——曲園。
曲園是一位富商的私居,且因着這位富商頗好風雅,園林裏的各處景致十分小巧雅氣, 各處花草萦繞, 倒讓人全然察覺不到秋天的存在,只以為還是初春時節。只是這好看的景致不知道填了多少銀子進去, 索性有這麽一回皇子入住,倒是夠他吹噓上三年。
林珵占了正院, 八喜負責內務, 谷嘉義則是先在院子裏打量了一圈, 安排了幾隊侍衛嚴密看守庭院。
等被褥等私物都被八喜備好後,林珵也恰好沐浴出來,可以合眼睡個好覺。
坐了将近二十日的快船, 谷嘉義也有些疲乏,不過他惦記着這曲園還需要再查看一番,就四處巡視去了。雖然他們帶出來的兵力不少,但是危險依然是存在的。
等曲園裏裏外外飛不進個陌生蒼蠅的時候, 谷嘉義才爬上自己的床,開始休息。晚間還有給林珵準備的接風宴,明日他們就該往河堤口去了, 那說不定是個辛苦活,他得攢足體力。
這只皇家的船隊上午到了碼頭,中午時分,碼頭就繼續人來人往。上午的官員迎接場面也像風吹一般被很多人知曉, 就連碼頭上的力士和挑夫,都知道林珵是個體貼百姓的。
姑且不追究消息是如何傳出的,林斌起床後,在看過蘇府尹的晚宴帖子之後,見了那位一路負責他安危的不靠譜的秦大人。
這位秦大人名秦水,在林斌心裏就是個水貨,長得就不像個武藝高強的,做事還懶懶散散。一路上林斌船上的護衛,時不時就被安排得亂做一團,最後還是沿襲了他王府裏的舊規矩,才安分下來。
林斌面色不好,秦水也不敢坐,站着笑道:“下官上午在碼頭遇見了江南秦氏的族長,這才耽擱了少許的時間。殿下可歇息好了?”
林斌冷冷掃他一眼,“你還記得你是來保護本王的?真是難得?”
這話難堪,不過秦水聽過更多更難聽更難聽的,面色變都沒變,笑着道:“下官自然記得自己的職責,只是下官以前是在兵部做的文官,對諸多事宜都算不上了解。想着殿下手下能人衆多,那位侍衛長就比下官能幹多了,就沒插手安排看守侍衛的事。若是因為下官的無能,把事弄得更糟就不好了。殿下這樣的尊貴人兒自然得好好精細地照看,容不得疏忽。”
秦水一通奉承之後,林斌面上好看了稍許。秦水知道,這是自己貶自己貶對了。他想着秦不負送過來的銀票,心裏樂滋滋的,又誇了林斌幾句才道:“殿下,下官一直為着不能給您解憂心煩,今日在碼頭上見了秦氏族長,才想起秦家在江南權勢非一般官僚能比。若是殿下肯見見秦族長,想必在江南行事也如有神助! ”
林斌在江南倒還真沒什麽人手,林元武手裏的信臣也不是他能差遣的,因此對秦水的說法還挺心動。甚至還在猜想着着秦水認識的人多,秦偉那邊才會把人塞過來。他摸着下巴思忖了一會,開口道:“本殿下過兩日才會去山民區辦事,眼下倒是還有空,你讓那位秦族長安排吧。”
秦水的目的達到,笑着點頭下去。
楊婉言自從進了京都,眼光長了不少,隐隐也覺得這秦水只是個馬屁精,不過林斌在這毫無人脈的江南拉攏地頭蛇,她也覺得合适,故而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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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嘉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夜宴開始的時辰。蘇昭明帶來的仆役一部分在廚房裏忙碌着,一部分人在擺着桌椅,另一部分則在圓林裏挂着齊整的紅燈籠和樹叢裏忙活着。
夜色再黑一點,有人在燈籠裏點起燭火,那些火苗兒透過燈籠上的紅紗,發出朦胧柔和的紅色亮光來。那些白日裏精致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層紅紗。不過跟着林珵一道而來的人都沒有欣賞這美幻景致的心思,只是花了眨眼功夫定了定神,就繼續往前走。
繞過一個由樹叢雕琢而出的拐彎,入目的就是一片銀色的海,星星點點,放入置身星空,美輪美奂。可細看之下,就知道那是一片片的銀葉,被細心地擺放在樹上,花上,一眼掃去,不知道用了多少銀葉才有這景。而銀光的來頭,則是置于樹叢下方的燭火和置于樹叢裏的夜明珠。
谷嘉義看着那銀閃閃的一片楞了一會,很是不懂這些人怎地在這場合做出這些事來,他可記得上午,林珵還訓過那蘇府尹吧?
林珵拳頭捏得噼裏啪啦地作響,可見用力之大。
谷嘉義本來就走在他身側,此時聽見這動靜,哪裏還不知道林珵是氣急了,單手掰開林珵握住的拳頭。
同他說道:“生氣有什麽用?這些人都被富貴熏黑了心,毒爛了腦!”
周圍的侍衛和護城軍裏臨時調遣來的兵卒們也都看不過眼,他們明明是來處理河堤潰壞之事,這裏竟這般奢華,絲毫不知百姓之苦!他們知道富貴人家的日子過得好,知道很多官員都不清廉,只是親眼見着這場景,竟叫他們都氣得要背過氣去!
很多人都将目光看向最前頭的林珵和谷嘉義,像是在等一個答案和去向。
林珵不知道身後那些目光,只是瞬間就恢複了之前的淡定從容的模樣,甚至還笑着道:“晚上都吃飽些,吃完飯記得幫忙收拾下東西,別叫別人伺候了我們吃飯,還要收拾是吧?”
谷嘉義點頭,認真地補充:“這些亮閃閃的東西,還帶着棱角,你們都記得幫着收了,若是有人要借着這個行刺,可不好防!”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林珵說的腰幫忙是直接拿了這些做裝飾的銀葉了。
人群裏,還有人不小心發出笑來,被身邊的兄弟們瞪了,他也不怯,小聲卻無比驕傲地道:“這不是要劫富濟貧,高興!”
是的,劫富濟貧,依他們所知的林珵的為人,就算是收了這些東西,也不會把這些類似髒物的東西往他們手裏分。但他們依然高興,因為這些東西能分到那些貧苦人家裏去,讓那些活不下去或者吃不飽飯的人活下去、吃飽飯。
并且這也不僅是滿足了他們的同情心,他們也是普通人裏的一員,或許比一般人好上幾分,但是也有家人朋友還過得一般的。今日林珵能多為江南的民衆做這些事,明日,這個未來的帝王就會把福音遍及大楚。
林珵顯然不知道他身後的這些人會這般想,就連總對着這些人明着暗着說太子聖明如何賢德的谷嘉義也沒想到,他說得那些話,會在今日,起到這樣的作用!
轉眼,林珵就到了夜宴的園林中間,他臉上挂着謙和的笑容,骨子裏透出的貴氣卻叫人心折,一步一步朝着站在中間的蘇府尹去。
見林珵氣勢全開,谷嘉義虎着臉,像是要殺人一般。在北蠻邊關的十來年裏,他早知道,自己那個表情最是兇惡,足夠吓怕那些慌神的北蠻悍勇!還有渾身冷凝的殺氣,曾經在受重傷的時候,就救過他好幾次。
蘇昭明笑着的臉上肉抖了抖,矮了矮身子,像是哭又像是笑似的對着林珵道:“太子殿下來了,上座!曲州三品以上官員都到了,還差大殿下一人了。”
“無妨,皇兄不大适應船上,一路上也辛苦了。我們等等就是”林珵矜持地點頭,入座,而後像是不經意地提起:“園林裏,銀海茫茫,倒是別有一番心思!”
蘇昭明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眼睛掃了掃園林外面,殷勤道:“太子殿下不知,這園林的主人聽聞您要來住不僅獻出了這園林,還打聽到您好些別致物什,找來許多人,才想出這法子!”
林珵一直笑得溫和,讓人覺不出一份惡意和嫌棄,蘇昭明就以為林珵是好這口的,只是為着面子才有外面的名聲,所以才提起了外面候着的富商一家。
林珵也像是極感興趣,笑着道:“哦,倒是頗費心思了,可是在外面候着,請進來一見吧!”
蘇昭明動動手,身後小厮就跑了出去。
沒多久,一個比蘇昭明還威武上一圈的人邁着八字步進來,他身側還跟着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女,微微低着頭,讓人只能瞧見光潔的額頭,但額頂露出的美人尖卻告訴衆人這是個美人!
那園林主人是個富商,就算喜好風雅,也是個沒底蘊的,瞧那一身橫肉就能看出一二。在蘇昭明給林珵介紹後,這人臉上挂笑,小心地擡頭看林珵。
看他傻愣在哪裏,蘇昭明沒好氣提醒他道:“還不給太子殿下行禮!”
這富商砰地跪下,顫抖着聲音道:“小民見過太子殿下!”
他身側的那少女也盈盈屈身,在衆人目光裏擡起頭來,露出一張面如桃花的臉,像是緊張,她眨了眨自己和林珵有兩分相似的桃花眼,看見林珵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随即軟語道:“民女見過殿下!”
林珵還沒說什麽,就聽得一聲冷哼,吓得那女子抖了抖。
那出聲的人自然是谷嘉義了,他這樣無禮,也引得曲州的官員們都看向這個四品小官。不過谷嘉義沒趕人已然是極客氣了,他充滿嫌棄地道:“見了太子殿下,連下跪也不會嗎?”
嚴謹地講,真正給皇室行禮自然是要下跪才合規矩,不過那少女是女子,又是眼見着要被送給林珵的人,諸位官員才覺得沒什麽大礙。這下被點明,都傻眼了,這愣頭青哪來的?
☆、第 72 章
站在愣頭青前面的正主淺笑依舊, 甚至在谷嘉義出聲後,笑意更真摯兩分。
林珵在高興谷嘉義的在乎,在他眼裏, 谷嘉義使小性子的模樣實在可愛得今。若不是衆目睽睽之下, 還欲安慰谷嘉義一二。不過在衆人目光之下,他只是等那少女跪下後才擺手道:“起身罷。曲州僻遠, 不知那些規矩倒是合理,只是孝之一字, 還是記挂在心上的好。”
那少女面色白了一瞬, 她知道面前的貴人是在說她父親都下跪了, 她這個做女兒的卻不知道,這樣看來倒是自己還比父親尊貴一二了。她咬咬牙,身子才穩住不再顫抖, 再看向林珵,眼裏竟含了幾分不可置信。
林珵不再說話,也沒看到她神色。滿場都是富商往日巴結都巴結不到大人物,這富商早就心驚膽戰起來, 這下看女兒吃虧,連忙拉着她起身,就要默默退下。
富商這般行事, 林珵倒不好再說什麽,不過想着那女子容貌他也覺得有些納悶,竟然和他有個幾分相似,送這樣的人上來?難道他是會對和自己一樣的臉起什麽心思嗎?
林珵再如何聰慧, 也不會想到那少女按着江卿的樣子找的。只是江卿早年便入宮為後,這些年模樣早長開了,留在外面的又都是當年一些書生的私藏畫作,按着很多年前的畫作找來的人,導致差異太大,林珵想都沒想到江卿身上去。何況,這少女不過是徒有其表,就是當年尚且青澀的江卿也不是她能比的!
谷嘉義倒是知道一二,拜他現在五花八門的消息渠道和內容,江南這邊又是除京都之外最惹人關注的地方,他手裏關于這邊的消息多得不得了。曲州來的這一路上,雖然斷了消息的遞送,但是他一到碼頭上,身邊的小厮就去取了重要消息,避免了耳目閉塞,被人算計的可能。
也是因此,他才知道這女子是江南這邊的秦家那邊找來的,這宅子也是恰好而已,曲州的園林,齊名的可有好幾座。一個刻意找來的無知少女,雖然怪罪不到她身上,但想想也挺糟心,何況這人還明顯觊觎他的人,自然是不能忍!
不過,這些人要是打着讓林珵憐惜的主意來染指東宮,就注定只能空手而歸了!
這時,林斌也眯着眼到了地方。他面上裝作不好意思地對林珵笑笑:“皇弟啊,大哥起晚了,你們可有久等?”
這樣的膈應方式,林斌受楊婉言啓發得來的主意,雖然氣不到林珵,但是能口頭占個便宜,林斌心裏也挺高興的。
林珵自然是笑着說不介意,林斌就施施然入座了。
蘇昭明再度松了口氣,拍拍手,讓準備好的歌舞上來,而後偷偷瞄一眼林珵。他不怕那個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大皇子,倒是覺得這個太子殿下很難應付,還有太子身邊那個據說是他師弟的人,真是看着就魯莽又兇殘!不敢惹啊!
琴瑟聲裏,還有悠揚的笛聲,舞女妖嬈的身段在朦胧紅光裏搖曳,若是換了平時,定有人要忍不住了。奈何今天在座的兩位大佬,都沒什麽心思,林珵不用說,林斌自己帶了人,還覺得十分合心意,也就過過眼瘾。
這頓晚宴,也算得賓主盡歡,中途林珵還和蘇昭明對飲了一杯,謝他為曲州百姓操勞之苦。
所以宴席結束後,看着谷嘉義安排的人手腳麻利地收撿着銀葉和明珠的時候,蘇昭明還好意地遣人上前問要不要幫忙。
有厚臉皮的老兵就笑着道:“這是惦記着你們的仆役辛苦,我們也就來幫忙了。”
問話的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眼裏滿是驚訝和不屑,這些京都來的人,真是沒見過世面!
那老兵卻笑着道:“不用謝,真不用。就當我們在消食,晚上吃的好!”
蘇昭明看着這一幕,鄙夷地擡起頭小聲哼了哼,肚子上的肉也抖了抖,“就說什麽美人兒都是虛的!錢財才是心頭好,京都裏被聖上管着,這些殿下們只怕連個撈銀子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話其實也對,林珵是個頂頂廉潔的,日常用度也都是自己的份例和江家這邊傳下來的的家産。江家到江卿這輩主家嫡脈就是她一個,到了下一輩,那些百年的積累自然都給了林珵。因此,他做到了頂頂廉潔。就連林斌,有了秦家的供給,也不是個手緊的,故而還真沒撈過錢。
這些沒撈錢的事,江南自然也打聽出來了,只是這蘇府尹,素來只愛金銀不愛美人,固執地認為林珵是個同道中人。
等那老兵帶着人回去,把收獲奉上,對着谷嘉義道:“谷大人,他們還真是故意試探,攔都不攔我們一下。大堆的銀葉子,收着還挺爽!”
谷嘉義拍拍他的肩,“爽等你們回去再爽,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賞。這些東西都留着建河堤,估計你們明天還要忙呢!”
第二天,很多人就知味而來,往曲園裏送着大箱小箱的金銀珠寶,珍奇古玩、就連名家字畫也是數不勝數。
只是被送的人,連看都沒看,只留下八喜一個人造冊忙的不行,林珵則帶着谷嘉義和一種侍衛往河堤處暗訪去了。
說是暗訪,其實和明訪也沒有什麽差別,畢竟該知道林珵身份的人都知道了。
如果說看到河堤的林珵是面色冷冷的,不好看,谷嘉義就是臭着一張臉。
當然,谷嘉義臭着一張臉,肯定不是因為昨晚的那點子小事,而是林珵明明知道這河堤是用了爛料,還擔着可能遇刺的風險跑來這邊。
秦家的心思,簡直路人皆知。林珵竟然還說一開始外出時風險最小的,秦家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要動手也會選在他找出的證據能威脅到秦家,或者回京能得到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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