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4)
去自然心中不甘。
李思站起來鼓舞他們:“自古文無第一,你等也莫要太挂在心上。勝出的學子是俊傑之才,你等也不差。第二場的詩,且換個有詩意的地方再做。”
曲州書院的山長帶頭往書院的深處去,山林道上,鳥兒被人群驚吓着撲出樹叢,寂靜無比的悠然裏,啾啾鳥聲叫人心悅。
學子們、夫子們還有林珵、李思以及蘇昭明帶着的人,一行人數來有近兩百人。
行到中途,只見一片草木幽然,滿眼的綠愈發厚重起來,透着濃濃的生機與活力。
人群中,有些人默默退到了後面,越來越後面。秦家那幾個小子都到了隊伍尾巴尖上,茫然地看着前面的人,像是在為上一輪的表現遺憾。
李思鼻尖上也因着走路冒出了汗,谷嘉義驟然警覺,一個手勢,後面的人拉着林斌靠近隊伍。
眨眼間,一隊身着綠衣的人從樹下草叢間躍下。
想要逃跑的李思也被一個護衛抓在了手裏,脖子上架着一把铮亮的大刀,只要輕輕一劃,他就會人頭落地。
他驚恐地顫抖着聲音小聲道:“別殺我,和我沒關系啊,殿下,殿下,臣是無辜的。臣也不知這些人會潛伏在這樹林子裏。”
林斌待遇比他略好上一點,但是身邊圍着的人更多,許是因為他的重要性,他還被駕到了最前方。
領頭的綠衣人遮住了半邊臉,只有眼角額頭露在了外面,但是林斌是認識他的,在秦府裏見過這人一面。因此,他并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危,還有些嫌棄這些人的蠻不講理,明知道他在,也不先護着他。
誰知道,樹叢裏再次冒出一批箭矢來,正對着林珵等人。從高處落下的箭矢力道很大,速度也極快,那些沒被刀劍砍下的,就射在了人身上。
護衛們身上或多或少有着護身的東西,再不濟也會躲開重要位置,林珵這個很弱的也有人護着,最慘的就是當屬李思和林斌了。
而林斌整個人都是不好的,這些秦家人,是要作死嗎?
☆、第 83 章
林斌從沒想過, 那些自秦家出來的人會朝着他射出箭矢!他一直都以為,他和秦家是互相依靠的關系,而且就算是他需要好好應付的人, 也只有他外公和大舅而已, 這偏遠南邊的秦家族人,竟敢騎在他頭上, 還敢唆使手下人傷他,簡直是吃了豹子膽!才敢幹出這等事來!
他腿上中了一箭, 箭頭狠狠地紮進了肉裏, 可以說從未受過傷的林斌已經痛的想哭了, 只是礙于場合和身份,才用力壓住牙口,不做聲響。
這時候, 箭矢紛飛,也沒有他開口的機會。再者他就是大喊大叫,也是沒一點用處的,林珵的人不會管他, 自己帶的貼身伺候的則是因為學子身份不能帶人留在了外面。于是林斌就選擇了閉口不言,任憑林珵的手下拽着他在四飛的箭雨裏奔逃。
許是因為他在最前頭的關系,除卻第一只箭外, 林斌竟好運地沒再受傷。
而一番混亂中,谷嘉義也只來得及提醒那些無辜的學子們退出人群,躲到一邊去,就忙着逃命。
谷嘉義選擇的路徑不止避開了學子們來的方向, 也避開了筆直的大道,可以說,他就是随意選了一個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因為這時候,誰也不能保證大道那頭沒有人守着。
果不其然,那綠衣人在後面恨恨地罵了句:“跑他娘的,追!”
林珵身邊帶的人都是身形精幹又武藝不錯的,但是仍舊被箭雨留下了好幾個,在和谷嘉義短暫的目光相觸後,江千帶着他手下的人,做了第一波斷路的。
論在各種環境裏的适應力,最強的就是這批人了,比起那些只經過常規訓練的護衛,他們能拖住的時間顯然也更長。
江千帶着人且戰且退,而他們争取的時間裏,谷嘉義等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綠意裏。
但安全只是暫時的,山林裏的逃跑留下的痕跡實在太多,若是再狠些,放火燒山也未必不可取。
少數人對上多數人,除卻戰術上和個人戰力的因素,還有環境的影響,但是總的來說,江千帶着這些人總是吃虧的。估摸時間差不多夠谷嘉義帶着人跑遠,江千就查看着四周,給自己人選了後路撤退。
那邊谷嘉義為了方便,直接把林珵抗在了肩上。這姿勢雖然不大雅,但是極為省力,尤其是在林珵體力明顯拖後腿的情況下。
林斌也是狼狽地被抗在一個護衛的肩上,頭朝下,頭發四散零落着,十分狼狽。
同樣的被抗法,林珵也不好過,往日裏針鋒相對的兄弟兩,這回倒是難得成了難兄難弟。
只是兩人到底還有差距,林斌半死不活,任憑那護衛自己奔竄,林珵則是自覺地箍住谷嘉義的腰,在不影響他速度的前提下,穩住自己的身子。
畢竟,再晃下去,他就要吐了。
江千他們一撤開,後面綠衣人的速度就能加快,又因為很多人都是江湖裏惡名遠揚那種,手上腳上功夫都不弱。不多時,身後就好像又冒出一陣陣的腳步聲,叫人心慌不已。
谷嘉義面色不改,沉穩地在前方領路,同時腦子裏回想着自己前頭無聊時亂竄看到的地方,對照着現在到了哪裏。
江千等人也在側邊協助着,對着綠衣人放冷箭,如同潛伏着的狼群,随時都等着出來咬斷敵人的頭。
綠衣人側臉對上他,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笑意,對于自己的隊伍少了不少人也不毫不在乎,只是一心向前追着。
谷嘉義察覺到林珵放到他腰間的手,就微微調整了步伐。
林珵喘了口氣,有些懊惱自己的體力不行,對着谷嘉義提議道:“要不我自己跑會?”
谷嘉義認出一棵樹,轉了個方向,騰出手把林珵放下來一點,讓他支起身子,腿盤上他的腰。同時嘴裏輕松地安慰他:“不用,你不重的。”
林珵的樣子幾乎是從所未有的狼狽,頭發上還挂着兩根草,姿态也一點氣質都沒有。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只讓他郁悶了一下,就看着四周判斷起情況來。
看着地上草木越發稀疏,像是被人休整過。林珵問道:“我們這是要重新回書院?”
谷嘉義嗯了一聲,給他解釋:“山下那邊肯定有人守着,要是書院裏也有人,我們就先躲着。江千派人下去了,有你的令牌,找我們也不是難事。”
他一提到江千,人就從一側冒了出來。
谷嘉義轉頭看向他,快速問道:“怎麽樣了?”
江千沉着臉,一邊跑一邊道:“又去了兩兄弟,人手不足,找地方先躲躲。”
躲?哪裏有那麽容易,谷嘉義苦笑了下。事情發生得太意外,也不知道秦家派動了多少人,後面有追兵,前方的危險也不可預測。
曲州書院建在山上,和山林渾然一體,道路不好走是必然的。那些被拉下的學子在山長的指點下,想要沿着下山路去找些人上來救援,卻是被冒出來的人攔在了半山腰的出口處。
守在山口的人一身衣服都不是正規軍,反倒是整齊的黑衣叫人心驚。衣着上的同意,能很大程度上表明身後勢力的規模。
所以刀子一亮,剛受過驚吓得學子們都知趣地後腿,有人還欲上前,卻被老山長一把拉住。
老人面色青白,神情滿是疲憊,就連雙腿也微微顫抖着,嘴裏輕聲念叨:“別魯莽。”
這邊注意力被拉扯在學子們身上,不遠處的樹叢裏,有人趁機竄過了這道關卡。
而谷嘉義他們則是一路狼狽竄逃到書院的後山坡地上。這坡地上往常都有學子在此處看書,這日卻靜悄悄一片。
本坡上有石桌兩張,一行人無所事事地坐在石凳上,再往下去,是密密麻麻幾十號人。
往回跑這條路,怕也是行不通了。
谷嘉義回身點了點人頭,來時三十多個,變成了二十幾,不少身上還帶着傷,就是揪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堵住了傷口,沒讓血跡暴露了行蹤。
無奈地揮了揮手,一行人又回到了山林,天色也知情趣般黑了下來,給他們的躲避提供了更佳的條件。
林珵提議道:“不如分散了走?一兩個人,找起來不容易發現線索。”
谷嘉義緊抿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子貼近林珵,讓他靠着。
“我帶你。”
我帶你走。
分散了來,線索确實是很難找的,但是對于林珵來說,到時候一旦被發現,他就毫無掙紮之力了。
不過這既然是林珵的抉擇,谷嘉義也不想置喙。他也承認這是個理智的主意,會減少傷亡。
江千單膝跪下,神情倔強,脖子梗着,就像梗着心裏那口氣。
“屬下也不走。”
身為男兒,有這等體恤的主君如何能不感動,當下護衛們也是一齊單膝跪下。他們雖不發一言,但态度裏的決絕一眼便分明。
“呼”的一陣風吹過,樹葉被搖得嘩啦啦作響,一聲巨響從高空傳下,雨開始掉落。
谷嘉義拉住林珵的手,笑着擺了擺手,“都散了,自己記着路,明日就在綠衣人藏着那裏聚齊,一個都不能少。”
說完這話,谷嘉義就領着林珵走了。行走間,他還運用起體內儲存的那些內勁,三兩下就把人甩在了腦後。
待得離了人,谷嘉義停下來喘氣。
之前還佩服他的林珵小聲笑他,“剛剛跑那麽快,現在不行了。”
到了這當頭,谷嘉義也無所謂起來,這山林很大,敵軍雖多,但是總得講個運氣。
他這樣的人,怎地也不會運氣差了吧?
谷嘉義流氓似的伸手,在林珵屁股上拍了一下,調侃他:“阿珵,我行不行,你還不知道?”
林珵咳嗽兩聲,朝着前方走去,果斷轉移話題,“我們往哪去,我都分不清在哪兒了。”
稀裏糊塗地轉了一通,一般人自然分不清方向,不過擅于記憶陣圖的谷嘉義只是回憶了一下,就基本預估到了地方。
朝着一邊指了指,牽着林珵往那個方向去。
林珵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貌似被谷嘉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被牽着走了。
他偏頭去看身邊步伐穩重,眼睛四處忙着的人,片刻之後才想起,這人跟了他,大抵只能一輩子都沒名沒分了……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不多時,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兩人都形容狼狽,像是逃荒了很久,加之雨不斷落下,衣裳發絲外面都濕了。兩人手緊牽着,靠得極近,兩縷不聽話的黑發也緊挨到了一塊。
一棵古樹筆直聳立,綠意濃重如墨,在煙雨裏,像一幅江南的水墨畫,悠遠清淺,勾人心弦。
谷嘉義這個欣賞水平和他不在一條線上的,忽然開口道:“我還沒買紅絲帶。”
☆、第 84 章
這不合時宜的心思只是一閃而過, 不待林珵反應過來,谷嘉義就探着頭确認了自己上午發現的樹洞還在。
若不是谷嘉義眼力極好,他也不能在幾乎全被遮掩住的樹幹上發現那樹洞。只是瞧着比起樹幹的暗沉來的黑黢黢一片, 樹洞裏是不是有野物還得先行查看一番。
他踩下了腳上的靴子, 對着林珵囑咐道:“上面好像有個樹洞,我先上去看看, 你等會。”
見林珵點了點頭,谷嘉義才雙手攀上粗大的樹幹, 往上爬去。
這棵古樹的下方因為修剪過, 枝葉還算規整, 不過到了上半截,谷嘉義就得注意着那些淩亂的自由生長的樹枝不會刮傷自己了。
幾息的功夫,谷嘉義就上去了十來尺, 林珵在下方看着,竟瞧不見他的身形,可見這樹茂密程度。也虧得是在江南這地方,秋季裏樹也沒怎麽掉葉子。
谷嘉義折下一根滴着水的樹枝, 空氣響起咔擦的悶悶的聲音。随後他用樹枝多葉的這端在樹洞裏掃了掃,驚出兩只松鼠來。兩個小東西都不敢出頭,只是趁着谷嘉義停手的時候飛快地冒出了頭又驚恐地縮了回去。
這樹洞其實挺大, 裏面只有這兩個小東西?谷嘉義跨坐在樹杈上,伸手進去探了探,在洞的深處摸出一把不知名的幹果來才放下心。
清楚了這樹洞十分安全,谷嘉義赤着腳從樹上慢慢滑下去, 手上腳上都是常年積攢的綠色髒物。
林珵看着他的腳,又看了看滿地的泥,哪裏不知道這是為了安全不在樹幹上留下明顯的痕跡才特意脫的靴子。
谷嘉義小心地踩在自己靴子上,不讓腳沾上泥,笑着沖林珵招手,“過來,我背你上去。”
樹葉枝丫裏,枝葉交纏的,谷嘉義蹭了這麽一遭出來,臉上都有了一兩塊黑綠色的東西。這是林珵見過的最狼狽的他的模樣,偏偏還笑得出來——他骨子裏就是個肆意的人吧。
谷嘉義等林珵趴在後面抱緊他了,一邊往上爬,一邊回頭告訴他:“別擡頭,小心蹭着頭。”
樹幹很粗,下面這部分不好怎麽好爬,尤其是谷嘉義還帶着兩個人的分量。不過在他小心之下,兩人很快就被枝桠遮掩了身形,只有樹下那兩只尺碼瞧來很大的靴子讓人知道這樹上有人。
樹洞裏的兩只松鼠叫喚了兩聲,谷嘉義把林珵塞進樹洞,才往下去收拾自己的靴子。
說來那樹洞也不知道是個什麽野物弄的,窩林珵一個瘦人還搓搓有餘,也免了他再淋這麽一遭雨。
谷嘉義可是知道林珵身子不好,淋雨又是極易入邪氣的,能避則避。
看了看天色,谷嘉義在周圍收拾了幾片大葉子,就用東西包着靴子,以一種高難度收拾好痕跡,才安心上樹。
而谷嘉義在下面的片刻,林珵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思緒了。
這樹洞容一個人有餘,兩個人卻是不行。那麽,谷嘉義是打算在外面淋着的。
讓林珵出去,他自然也是願意的,只是谷嘉義肯定會無比強硬,一點反駁餘地都不給他留。林珵嘆了口氣,老實窩在樹洞裏,手裏握着谷嘉義打劫來的堅果,好像還帶着他的體溫。
沒多久,谷嘉義就上來了,他身上還綁着好幾片大葉子,葉面光滑無比,雨滴從葉縫裏落下,落到葉片上的,就順勢滑落下去。
林珵朝他伸出一只手。
谷嘉義伸手握着,略一用力,就坐到了林珵身邊的樹杈上。
輕噓一口氣後,小聲道:“還好沒看錯,要不然你就慘了。”
林珵問:“怎麽慘?”
谷嘉義解下那些纏在身上的葉片,三兩下折弄出一個傘帽似的東西,又用蠻力扣出兩個洞,露出黑亮的眼:“淋雨啊,生病了怎麽好。”
因為下着細雨的緣故,雖然沒到傍晚,天色也是灰蒙蒙的,林珵費力地找出自己認識的兩種堅果,扒拉到一邊,伸手要喂谷嘉義。
谷嘉義手上正髒着,就在葉子處于嘴的那塊扣了洞,小孩似的張開口等着林珵投喂。
他嘴巴嚼動着,眼睛看着林珵,耳朵卻支棱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內勁的緣故,谷嘉義覺得自己的五感勝出一般人很多,這樣安靜的環境下,他肯定能在別人靠近前察覺到動靜。
還有這古樹,就算沒有樹洞,也是谷嘉義挑的地方之一。原因不在其他,就在于這樹的一頭紅絲帶,怎麽想,都不會想到上面藏着人的。還有周圍一片的長葉矮樹,也能分散注意力,旁人只要一眼掃過,就會忽略掉這裏。
若是被心細地發現了,那就交待在這呗。
谷嘉義有些無奈地想着,輕輕咬住林珵手指,心裏瞬間被遺憾充斥。
這人,他還吃到嘴呢……
雖然礙于林珵的身份,讓谷嘉義有着淡淡的罪惡感,但是做了兩輩子的光棍,想些逾越的也很是正常。
林珵抽出手,在谷嘉義臉上捏了捏,只是葉片遮擋着,觸手都是冰涼。
恹恹地收回手,林珵繼續給谷嘉義喂着堅果,手也在松鼠的窩裏摸索着它們的餘糧。而那兩個小家夥,早被谷嘉義弄走了,怕下面人一多,那兩只忍不住叫喚。
時間在寂靜地環境裏好像過得很快,也好像過得很慢,天色一直灰蒙蒙,叫人分不清楚時辰到底過去了多少。
谷嘉義靠着感覺判定,離夜裏不遠了。
而夜裏那些人極有可能就不會出現,所以,很快就安全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熬過這一晚。
誰料這天真的是個倒黴日子,谷嘉義竟在幽靜的林子裏,聽到了說話聲,再一凝神,仿佛還夾雜着兵器碰撞的聲音。
他揭開罩在頭上的葉子做的帽,頭露出在雨裏,聲音更加真切。
這山林的兩方,不過自己這邊和那不知名的綠衣人了。谷嘉義只一個人,過去也是無濟于事,若是對方人多,說不得還會暴露行蹤,進而危及林珵。
這一切都是說得通的,旁觀好像也是極對的。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瞬就被棄在腦後。谷嘉義把葉帽堵在樹洞口,頭靠近林珵,仿佛輕聲呢喃:“我去看看,好像有兩個笨小子躲在不遠的地方。”
灰蒙蒙的光也被擋盡了,林珵看不清谷嘉義的臉色,只是他語氣中調侃之意分明,林珵就叮囑了句小心點,看着谷嘉義又猴子似的竄了下去。
谷嘉義吸了口氣,冷冷的空氣一入肺腑就令他清醒幾分,他搓了搓臉朝着聲源方向去。
而聲源的中心處,就是兩個護衛被十數人圍着,他們背後靠着樹,看來是躲在樹上被發現了。
摸到周邊的谷嘉義打量一眼,密密麻麻地一叢,可不正是搜查的好地方。
兵器碰撞的聲音是兩個穿着綠衣的人在折騰兩個護衛,明明人數上占了優勢,卻還是想捉弄一番。
只是有時候,有些人就是因為多事死的呢。不見那些笑到最後的,大多是悶聲發大財的家夥。
谷嘉義數了數對面的人,發現自己突然暴起還是有希望救出兩人的,只是難度略大,最好前面兩刀,能解決四個。
打定了主意,谷嘉義就彎着腰靠近,在綠衣人們都笑着的時候,從一側閃過出,橫刀而向。
谷嘉義長得高大,大刀帶着破空之聲,在空中橫刺劃過,順利劃過一人頸部又絲毫不帶停頓地劃向另一人。
等紅色的血液從第一人頸部噴射而出,第二人也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頭掉落。
谷嘉義動作太過迅猛,一刀解決兩個之後其餘人才反應過來。而他們的反應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林珵的兩個護衛,見了谷嘉義眼裏就像是泛着光,他們知道,這是能活命了;第二種則是十分氣惱自己人被谷嘉義悄無聲息地殺了兩個,舉刀相向;第三種則是對谷嘉義生了畏懼之心的,拿着刀的手顫巍巍的,想要邁步卻是在退後。
而這時,谷嘉義的第二刀也來了,這一回他選的是直面他的第一人。
這人面目猙獰,額上青筋冒起,明顯也是兇狠之人。
兩人的刀剛一碰觸,谷嘉義就用身子撞了上去,避開了身後另外一人的一刀,也把這明顯是頭的綠衣人結果在他們自己人的刀下。
铮亮的刀還帶着紅色的血跡,在剎那之後猛地從瞪大了眼的綠衣人腋下穿過,又帶走一條人命。
這時候的谷嘉義冷靜至極,他甚至對自己兩刀下去解決了四人都毫無波動。他的理智告訴他,剩下的人依舊危險,就算只剩一個了,也需要果斷斬殺。
從谷嘉義一出現,這就是一場定局,一場沒有疑問的定局。
在砍下最後一個綠衣人的頭顱後,兩個護衛都激動地說不出話,眼睛緊緊盯着谷嘉義。
若是沒有統領大人,他們是怕要亡命了。
一個護衛緩了緩,待自己心情平複一二就跪在雨水浸透的泥地裏,擡起頭無比恭敬道:“多謝統領大人救命之恩。”
另一人忙不疊跪下,嘴唇顫抖了下,卻是緊張地沒說出話,只是眼裏沁出了淚花。
雨滴答滴答地大顆落下,谷嘉義單手捂着腹部,像是在拉扯着腰帶,先前撞人的時候,也讓他腹部被刀尖戳到了。他朝着兩個護衛踹上一腳,“留着膝蓋回去跪老子娘,給我在他們身上扯點幹淨的布條,找找有沒有藥!”
☆、第 85 章
兩護衛擦擦臉上濕漉漉的水滴跡, 就連忙去扒拉那些綠衣人的屍體。
而搜羅東西的最靠譜的辦法,就是砍了腦袋,或者補上一刀再去摸屍, 聽着那刀在肉裏刺進拔出的聲音, 一個在裝死的人顫抖着身子露出了破綻。
谷嘉義一腳踩在他手腕上,直接踩掉了這人手裏已經虛握起來的兵器。
視線對觸, 谷嘉義釋放着渾身的殺氣,将人吓得戰戰兢兢, 抱着他的小腿哭着道:“別殺我啊, 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人是江湖上的一個賊人, 說到偷雞摸狗他是行家,殺人放火是沒幹過的,這回來這邊, 也不過是圖些賞金。
他對着谷嘉義自然不會交代自己做過的壞事,只說自己是被騙來,來湊人數,給他們殺貪官助威。
谷嘉義冷笑一聲, 踹開他揪着自己褲腿的手,“那你說說,你們殺的那個貪官, 老百姓有這個膽!”
冰涼的刀鋒帶着暗色的血跡,在這人臉頰上輕蹭,“我只想聽實話,你能活多久, 就看我滿不滿意了。”
仿佛能在下一刻遇見自己頭顱掉落的場景,這人吓得連連後退了幾步。揣着顆快要被吓破的心,結結巴巴地說着:“小的收了銀子,收了銀子才來幫忙的。至于銀子要買的人命,小的也不清楚啊,小的都不知道貴人的身份。”
兩護衛已經扒完其他人,拿着一大截的白色棉布和幾個小瓶子上前來。
一人恐吓道:“這人滑溜得緊,說話也不利索,一看就心虛,殺了算了。”
那賊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更別提谷嘉義又把刀挪到了他脖子上。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小的們是秦家請來暗殺太子的,這山林裏都是我們的人,還在四處找着貴人呢。小的,小的知道他們的探查路線,還有探查的小隊都是我們這樣十幾人一起的,還得在這山上摸上一個時辰,才會離開。山腰哪裏,還有山底下,都有人。秦家砸了很多錢,還找了一個四品的武官幫忙,給人送了一個妾。”
一通亂說,說完後這人才敢張開眼,發現谷嘉義的刀不在脖子上了,才松口氣。
谷嘉義揮了揮手,一個護衛給了他爽快的一刀。
而谷嘉義則是掀開胸腹處的衣裳,用擰幹的裏衣棉料給一刀橫在腹部的傷口擦了擦,撒了金瘡藥。
那傷口約莫一指長,只是略略有點深,不知道會不會弄個發熱,谷嘉義用撕成條的棉布圍着腰上裹了一圈,才算處理好。
那兩人多少也受了點傷,地方也不宜多留,谷嘉義随意點了點他們地方選的不對的原因,就帶着他們往古樹那邊去。
看到那一樹的紅絲帶,兩護衛也瞪着眼好奇地瞧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撓着頭道:“這樹真好看。”
谷嘉義失笑,帶着兩人上了樹,自己也去了樹洞邊上。
林林珵見他出現才松了口氣,握緊的手心已在不知覺間出了一層汗。
“沒事吧?”林珵小聲地問。
谷嘉義搖了搖頭,想起林珵可能看不見才補充道:“沒事,是兩個護衛,在下面幾截的樹杈上待着呢。再過一個時辰,那些綠衣人也都回去歇息了,想必外面躲着的,不會那麽倒黴。”
林珵把堵了一半樹洞口的葉帽舉着給谷嘉義晃了晃,“先擰幹水,別在寒氣裏浸着。”
關于運氣的事,林珵沒多說,江南地區多小山,曲州書院這座汕頭算大的了,但也沒有大到找不到人的地步。那兩個被發現的護衛,不就是說明那些人也沒有多安全,到最後,怕都是要看運氣的。
谷嘉義擰幹了衣裳的邊角,叫下面兩個護衛身上又多濕了一點。
這些林珵貼身帶着人多是知道他們親密的,一個護衛就湊了在另一個耳側,聲音極小地道:“我覺得谷大人是上面那個,這麽厲害。”
另一個伸着頭往上看了看,發現什麽都看不到才小聲耳語回應:“我先前覺得太子殿下也厲害的,我上回可是見了谷大人脖子上有紅痕,不過這回看,太子殿下懸啊!”
谷嘉義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不過這偷聽到的內容,也只他自己知道。臉上也是綠葉遮住,林珵都看不見他神色。
雨開始變小,但是整個山林都黑了下來,夜晚到了。
谷嘉義半個身子偎在洞口,林珵已經把堅果喂光了,那些不認識的也進了兩人的肚子。
谷嘉義的手開始變熱,頭也開始有點發暈,他伸手打了個無聲的呵欠,小聲和林珵說:“阿珵,你把腰帶解了吧?”
林珵的腰帶極薄,但是夠纏三四圈,料子自然也是頂頂好的,扯也扯不斷。
就這樣,兩個人中間隔着點距離,被一根腰帶綁在了一起。
谷嘉義半邊膀子搭進了樹洞裏,林珵就抱着他這只手,看他合眼睡去。
林珵悄悄地把曲起的腿盤着,騰出的一小塊地方就讓谷嘉義緊貼着他一并窩進了樹洞裏面。這下,就是想掉下去,也有難度了。
這天夜裏林珵睡得不怎麽安穩,盤着的腿更是讓他幾度醒來,就這樣醒醒睡睡,一夜過去,山林裏再度響起啾啾的悅耳鳥鳴聲。
谷嘉義先覺得一陣溫軟,才醒過神來,把自己的腦袋從林珵懷裏挪開。
林珵也緊跟着醒了過來。
谷嘉義先是楞了楞,才注意到林珵軟趴趴的,還有他盤着的腿,若是自己這麽睡了一夜,林珵豈不是這麽盤了一夜?
他伸手小心地把林珵的腿拉倒樹洞外,看他捏着鼻子不讓自己打呵欠。
“打就打呗,外面沒人看得見。”谷嘉義給林珵揉着腿,有些心疼地道。
要說捏着鼻子,把呵欠捏下去這招,還是江卿交給林珵的,是為了避免讓江九瞧見打板子。
林珵松緩了腿,略好一點,就叫停了谷嘉義。
“你也歇着吧,樹上睡一夜,我怕你掉下去才攬到樹洞裏去的。昨夜星子很多,今日想必是個好天氣。”
正在解開腰間林珵腰帶的谷嘉義聞言一頓,擡頭看了看天,贊同地道:“是個好天,我帶着他們去那邊等着人,你一個人在樹上行吧?”
昨夜下去的人就算請了救兵上來,最起碼也會被圍追堵截一番,才能脫出困境。帶着林珵可以極快地突破重圍,但是相應地危險程度也大大加大,加之谷嘉義狀況不算好,他就打算先把林珵留在這樹上,等徹底解決了綠衣人再回頭帶他走。
給林珵系上腰帶,又把自己懷裏的匕首給他,谷嘉義偷了個香就沿着交纏不清的樹杈慢慢下去。
那兩個護衛也醒了過來,只是面色蒼白,不大精神,見了谷嘉義才一個激靈,想起目前的境況。
三人下了樓,在稀薄的霧氣裏以谷嘉義為頭,往西南方去。
一個護衛小聲問:“大人記得清楚路嗎?”
他們兩個人昨日也是有點摸不清方向,才走到古樹不遠處那邊的樹叢。
谷嘉義點了點頭,用有點幹啞的嗓音道:“看那邊,有房子院落的空落處,隐隐還看得到房檐,那邊就是書院。我們昨日走的是朝東北,今天反着走就不會錯了。”
這道理其實簡單,幾乎是谷嘉義一說,他們就想到了,不過要能快速分辨,也得是個細心人。這樣想來,兩人就對谷嘉義更佩服了,在心裏更是崇敬他。
三人很快到了昨日選定的點,而他們一到,江千就從一旁的矮草叢裏翻了起來。
兩護衛目瞪口呆,這才知道谷嘉義為什麽說他們挑的地方不好。隐匿功夫好的如江千,就是窩在一叢草裏,也不讓人覺得那草奇怪。
不過,相應的代價是,江千一身的泥,身上頭上還種了幾棵草。
谷嘉義後退幾步,靠在樹上養神。江千看了看他們三人,問道:“你們怎麽湊一塊了?”
一個護衛尴尬出聲:“我們選的地方和統領大人選的地方離得不遠。”
江千只以為是出來的時候碰到了一起,也不再多問,學着谷嘉義養神。
沒過多久,就有人斷斷續續趕來,等霧氣淡了一層,谷嘉義才張開眼,掃了一眼數了人數。
又少了幾個。
這少的幾人,可能是沒趕到,也有可能是不會趕過來了。但是他們的時間經不得拖延,在谷嘉義的點頭下,一行人選出了幾個探路的,在有驚無險的情況下快速地接近山腰。
山腰是往下一點的位置,林珵窩在樹洞裏,看着他估摸出的那處地方。
過了混亂的一夜,林珵也想清楚了昨日他有點懵的地方。他的好大哥,林斌已經成了秦家的棄子。
因為不再需要了,所以就能下手除去。而林斌的存在更多是轄制他,為秦家在朝堂上贏得站立的權力,身後有皇子和沒皇子,差別可是天大的。
但當林斌都不需要存在了,那就是不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