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真陸炳

黑沉沉的四周如被濃墨渲染,前方飄曳着一點零星火光,好像是某種誘使,我迷迷糊糊的踏着腳下的崎岖之路,跟着那點火光而去,步子變得很輕,走的也快,不知行了多久,耳邊逐漸傳來一點嘈雜聲,由遠及近,最後變得沸沸揚揚。

沖破方才的寂靜,面前是一條蜿蜒淌過的河流,河面不寬,水波漣漪上升起氤氲的霧氣。上頭架着一座小橋,那七嘴八舌的聲音就從橋頭傳來,我擡眼一望,只見挨山塞海的人群擁擠在那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紛紛排起一條浩浩蕩蕩的長龍。

此情此景甚是眼熟?

背上搭來一雙手,“好久不見,how are you ?”

“l'm fine ,thank you.'”我下意識出口,然後一愣,回過頭去。

“不錯不錯,确認過口語,還是那個人。”白無常笑得舌頭又掉了出來。

我當即火冒三丈,一把抓起他的領子大罵:“你他丫的整的什麽破命格!把我變成男人就算了,還要死一波隊友,如今連我自己都過來了,這他丫的算雙殺嗎!”

“淡定淡定。”他從我手中扯過衣領,撫平褶皺,繼續道:“當初咱不是說好的嗎,大富大貴,有顏有權的命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況且除了性別,你該享有的一概沒少,九個老婆呢,你看看今年雙十一,全國光棍率又上浮了兩個百分點,還有一群大齡單身狗受不得虐紛紛自殺,給我們增加了很大的工作負擔。對比起來,你在大明朝的生活簡直不要太幸福。”

“去你丫的!”這一通胡說八道,換來的是我一拳揍上他的狗頭,“就是九十個老婆我也不要。”

“說就說,動什麽手嘛,再怎麽說也是老熟客了……”他哭唧唧的摸着頭,頗是委屈。

“我不管,你趕緊想辦法給我換,要不然這事沒完!”

“不是,當初咱可是簽訂協議的,協議一經生效,後果自負。”

“你那叫什麽協議,簡直霸王條款!我要投訴!”

“本地府拒絕投訴!”

“那……那我要找崔判官!我自己和他說!”

“不……啊!”

又是一拳爆頭,我朝手上吹了口氣,這在錦衣衛裏養成的揍人習慣,太不文明了,得改。

白無常走在前面,摸着被我揍疼的腦袋,一路嘀嘀咕咕,時不時再向後看看我,确認是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離。

“我可跟你說好了,最近崔判休假,陸判當值,待會你把情況和他說一下,至于他同不同意,可就不是我能決定了的。”

“你們地府幾個判官呀?”

“四個,崔陸鐘魏,最近正好是陸判值班。”

“你們倒還分工明确嘛,放心,都是姓陸的老本家,我有數的。”

“我是好心提醒你,陸判最近心情不太好,待會你收斂點。”

“怎麽就心情不好了?”我八卦的問道。

“是前些日子,地府收了個整容醫生,忽悠大家去做養顏spa,結果陸判第一個去的給整殘了,後來就把那家夥扔到油鍋裏炸了個嘎嘣脆,最近一直帶着面具過日子呢,所以待會你老實點,不要問東問西。”

“我暈,你們一個個都千年王八萬年龜的老歲數了,還搞這套,怎麽着想整成小鮮肉吶。”

“這話說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這叫追逐時尚潮流。”

我們的腳步在一扇雄偉宏高的大門前停下,我仰起頭往上一瞧,查察司三個大字正巍峨的懸挂着,背後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種寒冷。

“快進去吧。”

面前之人帶着一副獠牙面具,在巨大的顯示屏前踱步了幾下,當上面的資料全部顯示完畢後,轉過身來道:“你就是那個被雙殺了兩回的陸綿綿?”

我點點頭。

他沒有說話,又在我身邊轉了一圈,像是深沉思考,過了一會道:“第一回是貓,第二回是走夜路失足落水,這個死法太沒創意,嚴重影響我們業務口碑,下次得改。”

我暈,重點不是這個呀!

“何止是影響業務口碑,你們系統還存在bug,這樣下去,遲早得砸招牌。”

“怎麽說?”

“你瞧,比如我,穿了一回,性別搞錯就算了,任務做到一半還中途挂掉?這樣下去,以後誰還敢穿越?”

他點頭,“貌似有點道理。”

“所以,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趕緊把我搶救一下,還有餘地回轉。”我順杆子往上接着說。

“你想如何搶救?”

“比如說性別換回來,再來點補償慰問什麽的大富大貴屬性,意思意思都可以。”我美滋滋的想着。

“要不要再給你個輔助加成,滿血複活,順帶開挂解鎖?”

“那是最好。”

“你他娘以為王者榮耀呢!”

一嗓子吼聲,我立馬收了笑,嘟囔道:“不樂意就不樂意呗,吵什麽,切。”

氣氛安靜了一會,他緩了語氣道:“這樣吧,鑒于我們的系統确實存在一定的bug,可以給你破例搶救一下。”

“真的?”

“性別可以給你換回來,不過開挂是不可能的,頂多給你個輔助加成吧。”

“可以可以。”我忙點頭。

“但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若再有什麽問題,本地府一概不受理。”

“No Problem!”

擠過熙熙攘攘的忘川河畔,我跟随白無常來到一口幽深的井旁。

“跳下去,你就可以重新回去了。”

我望着一片烏黑深不見底的井,又回身看了看不遠處的忘川,突然嘆了口氣,“那個我想問你個事。”

“你不會又整出什麽幺蛾子了吧?”

“不是,我就是想問問,那個,李家兄弟他們去了哪裏?”我看着白無常,帶着一點期待的問道。

“這個嘛……”白無常指了指那口井,“你看。”

我低頭緊盯,突然屁股上猛然一腳踹來,整個人就毫無防備的落入了井裏,耳邊只剩下白無常的最後六個字:天機不可洩露!

窗外的雀兒在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而一縷明媚的陽光正透過窗口的縫隙射進屋內,我從迷蒙中醒來,然而當我懷着美好的期待一點點睜開惺忪的雙眼時,見到的卻是——

一雙燦若星辰般美麗的眸子,他有長長的眉毛,像山脊般高高的鼻梁和透着一絲剛毅的薄唇,在清晨醒來見到這樣俊美的容貌不但沒有讓我感到欣喜,反而有一絲恐怖,因為這樣一張臉我太熟悉了。

而更可怕的是,此刻他卻與我同床共枕的躺在身側,支着頭淡淡地盯着我瞧。

“啊!”

“吵什麽!見鬼了?”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裏帶着一絲慵懶。

“媽媽呀,比見鬼還可怕!”我趕緊從床上跳起,伸出顫抖的手指向他:“你······你怎麽會······會,不對,我怎麽和你在一起·····”

我想到了什麽趕緊摸了一下胸前,他卻先我一步告訴道:“女的。”

當手上觸碰到綿軟的兩團時,我才吐出一口氣。

然而看着面前之人的臉,我又再次睜大了眼睛,“不對,你怎麽會······會活過來的?也不對,你怎麽知道我是女的?”

咦,貌似這麽問也不對,我結結巴巴的連措辭也不會了。

“陽壽未盡,再回來轉一圈。”說罷,他向我招手,“過來。”

“你要做什麽?我·····我才不過去。”我站在床邊,緊緊抱住胸前,防備的看着他。

他瞟我一眼,目光裏充滿了對我智商的鄙夷:“你覺得我們這種關系還需要防備嗎?你沒看過我,我沒看過你?”

“額······你那個,我是迫于無奈,至于我,不對,你什麽意思?”

“姑娘,往前左轉有面鏡子,你仔細瞧瞧,好好瞧瞧。”他很耐心的朝我指出一個方向。

我半信半疑的挪着步子過去,果然有一面銅鏡豎立在桌上,我湊過臉往鏡子裏一瞧,那娥眉美目小臉櫻唇的女子就倒映在了我的眼底。

啧啧,看來下次辦事還得找本家,明顯陸判比崔判靠譜多了。

正當我對鏡中這張臉越發滿意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張臉怎麽好像見過?我左思右想,突然靈光一現,這難道是······六號?

“想起來了嗎?”他波瀾不驚的語氣在身後問道。

我尴尬的轉過身去,像确認那樣看着他,“這具身體是你的六號?”

他理所應當的一點頭,我出乎意外的一石化。

哦!天!

“所以,現在過來。”

盡管我很不想過去,但是我從他第二次的語氣裏聽出了命令的意味,所以只能硬着頭皮靠近床榻。

真是奇怪,明明那具身體我該是熟悉無比的,怎麽如今他一回來倒覺得周身上下全部陌生了呢?

他又拍了拍床邊,“坐。”

我搖搖頭。

“那随你,從今天起,我要交代你幾件事情,你務必記住。”

“嗯嗯。”我點頭。

“第一,不許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

我點頭。

“第二,老老實實呆着,不許給我惹是生非。”

再次點頭。

“第三,不許讓自己受傷,這條很重要,一定要記住!”

“為什麽?”莫不是這家夥對我照顧他這具身體這麽長時間心懷感激?

然而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告訴我:“你不需要知道。”

額?

話說完了,他也從床上起身,我又趕緊向後退了一步,他奇怪的看着我:“你躲什麽?過來,更衣。”

“什麽?你自己不會穿衣服嗎?”

他一愣,然後看着我諷刺一笑,我以為他要說我什麽,然而還是沒說,只是不悅的轉過身去,自己拿起了衣服。

着錦衣,系銮帶,官靴繡白鶴,烏帽鑲明珠。

繡春刀入手,打開門的那一刻,陽光沖破雲層照射在他美麗的臉上,将他襯托得更加英俊不凡,仿佛是一位年輕的沙場将軍。

我心裏一驚,明明是一具如此熟悉的身體,如此熟悉的面容,可是當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他時,才明白,陸炳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換而言之,過去的我連他十分之一的氣質都沒達到,有多麽糟糕簡直可想而知。

“那個,如果,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小心觸犯了三條中的其中一條會怎樣?”我不得不承認,當我面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龐時,我居然開始産生了一點點畏懼。

他沒有回答,只是挑眼看我,然後拇指劃過刀鞘,露出一絲白刃的寒光,我倒吸一口氣。

看着他大步離去的背影,我在心底總結了一下,照這不和諧的樣子發展,下回我還得再加一句恭送老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嚴胖子又耽誤了一章沒出來,下章一定出來,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面

話說我怎麽好像更喜歡真陸炳(不行,不行,嚴胖子要趕緊減肥出來)

鹿:你看我都占着人家老婆身體,同床共枕了,不如就和他過日子吧。

作者君:一巴掌呼過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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