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可避免,埃莉諾是一個人回去的。房間還處在昏暗之中,濃濃的玫瑰氣味迅速充滿她的鼻腔。
顯而易見,他對她沒有欲.望。
濕熱的氣味讓她初次嘗到了失戀的滋味。明明還沒熱戀過。
她坐在暖色的床面上,下沉形成一個輕微的弧度,腦子裏閃過一枝孤零零的玫瑰。
糟了,花還在露臺。
甚至沒有穿鞋,她光.裸着腳丫掀開輕紗和窗簾。
并沒有出現想象裏的畫面。
孤傲的路易十四玫瑰被收納在透明的玻璃盒中,獨自綻放在陰沉裏。玻璃瓶前不遠處放着一張幾乎快要完全被浸濕的墨綠色的信封。
“您好,埃莉諾小姐,我是您的女仆。”
打開是女仆的字跡。
“先生料到天會下雨,要我幫您照看好露臺上的玫瑰。希望您諒解我私自闖入您房內的行為。”
先生?
埃莉諾眨眨眼。
哪位先生?
******
潮濕陰沉的雨天。
是屈潇最喜歡的天氣。
壓抑到人喘不過氣的黑暗裏,《死亡與少女》的音符打造出紋理清晰的吊詭。
正值愛情之火燃燒的季節。
屈潇懶懶靠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凝視茶幾上的醫藥箱。
掌心的血液順着指腹滑落在全黑的地毯上。沒人清楚那對暗紅色的眸在想什麽。
被缰繩厮磨流血的皮膚無傷大雅的疼着。大約是他不緊不慢的理由。
一曲終了,二度循環,屈潇擡手,拿出盒子裏躺着的乳白色繃帶。
柔軟的棉織物從大拇指與掌骨間穿過,一圈又一圈錯雜纏繞,似反複的人心,更似糾纏不清的情愛。
他開了個小差,乃至右手被裹得厚重,反方向退了兩圈後,屈潇擡了下精致的眉骨。
啧。
沒有剪刀。
整潔的白棉條被粗暴的撕裂,一縷白線落在地上,很快被風吹入地毯下面,看不見了。
屈潇久違拉開窗,雙肘撐在露臺邊。
屋外的陰暗和屋內渾然一體。
******
偏偏是那枝帶刺的玫瑰,最碰不得也最誘惑的一枝。
他就像哈迪斯的存在,驕傲和淡漠裹在一襲黑西裝裏,耳邊別着嗜血的紅玫瑰。
禁忌的毒品,就是越危險,才越令人着迷。
學院派的高傲神情根本沒有生性放蕩的影子。
埃莉諾不知道柏得溫是怎麽想的,竟然要屈潇這樣禁欲的存在飾演喜新厭舊的阿爾馬維瓦伯爵。
臺上被鮮花和音樂填滿。
埃莉諾穿着荷葉邊薄紗裙安靜的在後臺候場。偶爾冒出對屈潇參演歌劇一事的好奇。很快,這份好奇就被緊張侵蝕。
柏得溫留學歸來,專攻歌劇。這場改編自《費加羅的婚禮》的作品既是他的處.女作,大小名流自然都會前來捧場。伯爵夫人也不例外。
臺下座無虛席,屈娟穿着冷薄荷色的禮服,隐在陰影裏,沒什麽多餘的表情。
故事發生在十八世紀中葉,西班牙塞維利亞的伯爵堡邸。
柏得溫飾演的費加羅和埃莉諾飾演的蘇珊娜即将舉行婚禮。而屈潇飾演的伯爵,因花花腸子無處安放,對蘇珊娜見色起意,企圖阻止他們的婚禮,最終被伯爵夫人發現,被迫道歉。
伯爵夫人由貝拉米飾演。
天知道她有多鐘情于這個角色,尤其是最後一幕,屈潇單膝下跪吻她手背時,她高興的簡直要飄。
當然,故事裏還出現了許多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如園丁、男仆、醫生等等。
第一幕只有埃莉諾和屈潇出場。
埃莉諾第一次上臺,緊張和不安在所難免。她緊閉雙眼深呼一口氣,手放于平坦的腰腹前,睜開眼,擠出一個生硬的微笑,登上布滿閃光燈的舞臺。她的對面,屈潇與她同步登臺。
灰藍的襯衫質地柔軟,一如他看她的眼神。哪怕只在劇中存在,也足以令她心花開放一陣子了。
兜兜轉轉,她的目光禁不住男人的推敲,最終留意到白色金邊的長沙發。
她坐在沙發上,脫下高跟鞋,捏着細白的小腿,抱怨道,“一個婚禮要籌備的東西可真多。”
“篤篤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不用想也知道是屈潇。
“誰呀?”埃莉諾按照劇本開門。
分明警告過自己,她還是按耐不住動了心。
男人的個頭高,單手搭在門框邊,低垂着眸子看她,嘴角扯着痞氣的似笑非笑。他摘下口中叼着的紅玫瑰,輕輕別在她耳後,回答她的問題,“阿爾馬維瓦。”
屈潇繞過她瘦小的身板,走進有點雜亂的大房間,翹起腿,大剌剌坐下,補充:“你的追求者。”
埃莉諾木讷的轉頭,迷魂的笑實在太撩人,害她差點忘了詞。她慢吞吞挪步,坐在距他很遠的沙發一角,“請伯爵不要這樣,今天晚上是蘇珊娜和費加羅的婚禮。”
觀衆席裏一片黑暗,她看不見其他的人,一時間産生了中獨處一室的錯覺。
屈潇笑着拿出兜裏噴着玫瑰香水味的情書,一字一句訴說着自己有多麽愛她,并懇求的發出邀約,“蘇珊娜,晚上和我一起到花園幽會吧。”
他緩慢的靠近,像極了捕食獵物的豹,自然的坐在埃莉諾身邊,小臂搭在她的肩骨上。
溫熱的餘味萦繞在她脖間,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一側長發被挽起。埃莉諾的頭腦裏一片混沌之際,貝拉米怒氣沖沖的登場。
貝拉米是真的生氣,手上的白色蕾絲手套幾乎快被她捏得變形,橫眉怒目指着埃莉諾,“你們在幹什麽風流豔事!”
按照劇本來說,屈潇應該哄騙貝拉米,說些甜言蜜語讨她歡心,以維持表面和美夫妻的假象。
而實際上卻起了點沖突。
屈潇并沒有收回搭在埃莉諾肩骨上的手,也沒有放下她的長發,衆目睽睽之下,他在她白得幾乎快要透明的脖子上咬出一個粉粉的草莓印,可能是不太滿意成果,他又伸出舌尖,輕舔了一口。
過分親熱的行為,讓埃莉諾的心率波形幾近水平,一動不動,安靜如瓷娃娃。
屈潇不太在意她的反應,慢條斯理整理好她的長發,輕諷勾唇看着貝拉米,意味深長,“你不也沒告訴過我……你做過什麽嗎?”
貝拉米被問懵了,呆呆的張嘴,“……啊?”
劇本裏有這一幕嗎?
暗紅色的眸光若有似無掠過臺下女人的臉上。他早就習慣了在黑暗裏生存,想從灰沉裏找到屈娟,也并非稱得上是一樁難事。
“除了我們的小兒子外……你在外面還有一個私生子吧?”屈潇散漫的問。
貝拉米因為猝不及防的篡改劇本,愣是傻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屈潇盯着觀衆席的位置,繼續說,“啧,想想我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他笑的詭谲,“你真該把自己的秘密藏好。”
“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燈光師把光影處理的很好,閃光燈轉換重心,将他的臉部輪廓切割成一半陰暗,一半病态的白。
屈潇已經完全褪去了上一秒的浮華,血色的眼睛裏充滿戾氣。在那裏,有埃莉諾想要傾盡心力治愈的灰色地帶。
好在沒有多少人知道柏得溫原本的劇本,所以故事走向完全相反的歌劇還算圓滿結束,至少情節足夠荒誕,演技也經得起考量。
爆發出的掌聲中,只有屈娟緊攥住裙擺,氣得渾身發抖。
******
盤根錯節的瑩白色蜘蛛網,黏性十足,藏着剛剛旋飛的蝴蝶。埃莉諾無疑是其中陷的最深的一只。
杏仁般的眼睛,清泠泠的瞧着他,他正被其他翩翩飛舞的花蝴蝶青睐的圍在中間。
她正處于放空狀态,脈絡清晰的手不自覺觸上被他吻過的地方。
整齊的牙印還殘留在皮膚,有點疼。
她拘謹的繃住了背脊,抿了抿嘴。
明明是劇本裏沒有的情節,這可不可以讓她理解為他對她是有好感的?
啊……不明白……
名為“欲.望”的蜘蛛網編織成精致的黑色籠子,緊緊鎖住她。
然後,柏得溫拍了下她的肩,從背後出現,遞給她一張邀請函。
她低頭,心思卻停留在原處。
“歌劇結束之後有派對。”
明明白色才是更好的選擇,她卻像只飛蛾,一門心思往黑暗中的火焰裏撲。要怪只怪蝴蝶和飛蛾屬于近親吧。
紙醉金迷的貴族生活背後是簡單的枯燥乏味,席卷的狂熱狠狠蹂.躏過沙丘,剩下的只有落寞與淪陷。他們偏執的尋找打發時間的歡娛,舞蹈、飲酒、小游戲、狂歡派對最終成了救贖的良藥。
法式焗蝸牛,沙朗牛排,香煎鵝肝,麥西尼雞,奶油黑森林……金錢從來就不是這裏會出現的問題。
紳士和淑女在舞池裏飄渺,羅曼蒂克的浪漫氛圍下,埃莉諾跟着拿了一支高腳杯,嘴巴咬住紅酒杯口,卻實在沒什麽胃口,眼睛好不容易從屈潇身上移開。
宴會廳的四壁沒有空餘的牆,文藝複興時期的裝飾物堆砌的很滿,大多是些名人的自畫像和厚厚的書籍。
眉目一幅幅掃過。
沒一個是她認識的。
直到觸及最大的那副畫像時,湛藍色的眼珠停住了,她眨巴幾下眼睛,皺了下眉。
畫像上那位先生被畫師精修過,眉宇之間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似曾相識。
她眯起眼睛。
啊,想起來了,是安東尼國王。
那雙染上明亮特殊橙紅色的眸子,只是見了一面,也實在是叫人難以忘記。
只是她盯畫的一瞬間,漆黑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向門外,身後跟着一團濃墨重彩的青薄荷色。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還是想看大家的評論,寂寞的我沒有動力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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