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昏暗的甬道,是與屋內狂熱截然相反的冷清。屈潇的臉匿在陰影下,下颌骨線條流暢,懶洋洋的倚在牆邊。猩紅的煙頭叼在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吐出煙圈,任由屈娟惱怒的看他。
仿似在這場游戲裏,誰先說話,誰就是敗者。
安靜又狹小的空間,沒有其他人在場,屈娟便也索性不再顧及伯爵夫人的身份,出于習慣,依舊披着笑臉,單刀直入,“你怎麽在這兒?”
這個問題,上次見面時,她就想問了。
“這兒?”屈潇偏頭,似笑非笑反問,“不知伯爵夫人口中的‘這兒’……指的是哪?”
痞氣十足。
“安東尼王室。”屈娟沉着臉,他應該清楚她不喜歡玩文字游戲。
“你覺得呢?”
“屈潇。”嶙峋的女人低低吼了聲他的名字,仰着頭,眼睛是漆黑的一團,“你不要做危險的事。”
明滅的火光流轉,似洩非洩。
屈潇沒說話,盯着她發怒的樣子,揚眉。在他眼裏,叫她失掉淑女風範破口大罵,遠比派對來的有趣的多。
灰白煙霧袅袅升上天空,與懸浮在空氣中的塵埃顆粒共舞。
他沒舍得熄滅,又嘗了一口,指尖掐滅煙頭于濕膩綠意纏繞的牆壁上。
他身上唯一的光,因為她,終究還是滅了。
男人走近兩步,靠近她。
他比她高出足足兩個頭,逆光将她籠罩在自己的黑影之下。
細流彙集成夏雨配合着跌落深淵的水影。
屈潇漸露獠牙,“您還記得南海海域嗎?親愛的伯爵夫人。”
而她已成誤入歧途的羔羊,不願發出軟綿綿的求救,只貪婪的錯覺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牧羊人沒能得到想要的回饋,不急不慢,耐着性子幫她回憶陳年舊事,“那可是您交易的地點。”
安置在腹前的手背微微顫抖,最終滑落垂在身側,她打斷了他,“開條件吧。”
語氣是強忍住的細微顫抖。
屈潇眯起眼,冷笑不語。
企圖從她濃妝的假面背後窺見一斑愧疚。
啧。沒有。
他垂下頭,眼睛隐在黑暗裏,叫人看不真切。仿似在懊惱自己在想不可能的事。
不到一秒,他擡眼,後退一步,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封爵。”
屈娟皺了下眉,“什麽?”
尖銳的聲線再也藏不住她的不滿。但是很快,她重新找回離家的理智,不情不願的松口,“好吧,我可以幫你。”
相較秘密被發現,她還是傾向于幫助他成為伯爵。全城人盡皆知,她的丈夫,安東尼伯爵,是安東尼國王的弟弟,這樁醜聞曝光後,她百分百會被驅逐出境。
揮之不盡的金錢。伯爵夫人的名號。令人豔羨的丈夫。美滿幸福的家庭......這是她多麽苦心經營才得到的一切?
她冷眼掃過屈潇的臉。
這份來之不易,她絕不會讓他,這個從她肚子裏鑽出來的毛頭小子,毀于一旦。
馥郁果木香随着雨水帶來清爽,屋檐之下,兩方暗黑各自湧動。
屈娟總是先道離別,“不好意思,伯爵還在舞池等我。”
他點頭。
兩人客氣的明明白白。
白晝不停的宮殿內,與外面的黑夜間形成一層透明薄膜。
薄如蟬翼,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割破。
眼随屈娟的高跟鞋孤魂似的飄蕩,不經意撞到總在他面前期期艾艾的女孩。
他視線頓住。
湛藍清澈的眼睛裏是少女的豔麗。
她皮膚很白,乃至于脖子上的吻痕非常突兀。
他暫時還沒忘記那是他的傑作。
屈潇皺了下眉,掏出煙盒,點了一支。漫不經心的幹淨明亮,總是讓他尤為煩躁。
******
淩晨十二點。
埃莉諾曾一度以為這個時間段只有魑魅魍魉還游走在人世間活動。
盯着熱鬧的舞池中央和不知疲倦的貴族奢靡,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大眼睛不安分的眨呀眨,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要陪這群妖怪一起浪費生命。
魚池很快被殃及,無辜的美人魚也無法幸免。
大抵是厭倦了單薄的舞曲,查爾斯公爵提出一同進行國王游戲的建議。
他是查爾斯家族最小的兒子,仗着兄長二人替他做父親的手下整日無所事事,沉迷于女色之間。
從他解開的領結和黑色西裝裏露出的一截花色襯衫可以略見一斑。
“大家都知道游戲規則吧?”他自動成為游戲的領導者。
興許是酒勁上頭,柏德溫也沒有拒絕他無理的要求。
可這卻被他當作興風作浪的理由。
埃莉諾沒聽說過這個游戲,但她還是乖乖閉着嘴巴。
因為她不願意做人群裏唯一的outsider。
她看着查爾斯有備而來拿出口袋裏的方格紙牌,紛繁複雜的手勢下将牌打錯,背面展開伸向衆人面前。
紳士淑女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似乎都隐藏着一顆燥熱的心,一個兩個抽出查爾斯手中的卡片。
埃莉諾也跟着抽了一張。
小小的數字3。
沒什麽特別的。
查爾斯是倒數第二個抽牌的,抽完後,他不耐煩的搖晃手中剩下的孤零零的最後一張紙牌,“有誰沒拿到?”
頭頂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查爾斯手中的數字1直白暴露出來,他聳聳肩,不否認故意為之的可能性。
明目張膽的作弊,像成熟芒果落地的聲音,給人以說不出的快.感。
又是一根沒抽完的煙。
屈潇的眼神不露聲色從埃莉諾身上移開,擡腳踩滅沉寂在略微坑坑窪窪水潭裏的煙,茶色的水漬也就此纏上他的鞋身。
随意又講究的皮鞋在門口的山羊毛地毯上蹭了兩下,他打了個呵欠,從查爾斯指間摘下最後一張牌。
收斂的眼尾揚着孤傲,最違禁的犯規。
埃莉諾有理由相信自己不是全場唯一不知道游戲規則的人,餘光随着他的窄腰蜿蜒,她更有理由相信對他遐想翩翩的絕非她一人。
角落裏的貴族小姐尖叫着,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對誰有非分之想。
而國王游戲似乎正是她們的助推劑。
游戲規則很簡單:牌面上分別刻有“國王”、“數字1”、“數字2”、“數字3”......的字樣,抽到“國王”的那一位可以在不看其他人數字的前提下,下令讓幾號(如1號和2號)做某事。打個比方:國王可以指定1號和2號接吻。
查爾斯手上一空,眉目低垂浮過牌面,擡頭問,“國王是?”
以金口為裝飾的白襯衫袖口緩緩舉起,柏德溫兩指交疊,露出印有彩色的國王圖案,“我。”
公平公正,從來都不是上流社會具備的條件。這個刺耳的詞語,落入他們耳中時,甚至會被戲稱為貶義詞。
這一點兒也沒錯,畢竟只有硬件不足的人才會咬住無關緊要的公平不放。
貝拉米看着柏德溫。
柏德溫也看見了貝拉米。
她先是眨了一下眼睛,間隔一秒後,又快速的眨了兩下。
她是在告訴他,她的數字是12。
外面的雨如火如荼,終究拼不過富麗堂皇裏的熱烈。
柏德溫心下有數,将紙牌放在桌上,食指指腹在上面輕敲兩下,故作苦惱,“那就......”
潮熱的夜裏應該有男女火熱的愛情,即使不是在床上。
他拉開吧臺邊的高腳椅,一字一頓,“1號和3號舌吻。”
話音随着純白身影坐下,一點點淡出視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
他的手覆上她的細腰,抱起她,将她的臀置于他的大腿上。
他低喊她的名字,暧.昧的燈光灑在他臉上,淡淡的酡紅。
她不敢看他迷離的眼,害羞的沒有應答。
激烈的吻如雨點密密匝匝,靈活的舌尖撬開上下封閉的牙齒,卷走她所有的液體。
“唔。”
她十指相扣抱住他的後脖,低呼了聲,試探性的回應。
直到她如溺死的魚舉了白旗,他才肯松口。
黏膩的吻一路旖旎向下,嘗過她的下颌骨,她的脖子......
朦胧薄霧之間,他勾唇擡眸。
剝開飽滿圓潤的荔枝肉外殼。
他很滿意她臉上的表情,削瘦的肩頭因低笑抖了下。
想不到這幅清白淑女的臉上,還會出現這幅邪媚的模樣。
異常的興奮感在心底爆炸開來。他的呼吸漸漸急促。
女人的聲音是輕柔的,單純和邪媚同時出現在她臉上,他相信它們不僅僅是對反義詞。
拉下泥潭、與她共生的畸形的占有欲愈發強烈。
他勾起她淩亂的發,拉到鼻尖前嗅了一下。
那是少女胴.體的氣味。
本該是這樣的。
在埃莉諾的想法裏,她的初吻就該是甜蜜多汁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
屈潇冷漠的站在她面前,不帶一絲情.色的挑起她的下颌骨,粗暴的觸上她,蠻橫的撬開她的唇,像極了可惡的壞男人,搜刮完她口中的一切便眉目淡淡的離去。
他像是在做一個研究、一份工作,而不是對一個女人施展自己的愛意。
玫瑰色的唇瓣被踐踏後呈現出蕩漾的紅滟。
她的唇會是什麽滋味?
埃莉諾想。
她剛吃了一顆暫未成熟的櫻桃。許是這樣的酸澀,擾了他親吻她的興致,她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現在,她的嘴巴裏應該是他喜歡的味道了。那是被他灌入的、辛辣的煙草的味道。
她擡眼看男人離開的背影。
只可惜他不會再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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