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容大人揮淚下跪
容肅越來越憂慮了。
自從那晚說了那些話後,他明顯感覺到了周錦對他的态度變得微妙起來,雖然不是一開始那樣的漠然與排斥,但也不如之前那段日子的親近與随和……這是又要對他疏遠了麽?容肅真快要後悔死了,他只是想讓周錦大膽花那些銀子不要再樣樣計算着過了,哪曾想換來的是這麽個結果。
而更讓他苦悶的是,他已經又學了近一個月的男人樣了,可始終沒能學成!
年前周錦說只要他學成了一個男人樣她就跟他成親,他聽了後就當真就迫不及待學了起來——
周錦說男人不能整日跟小孩玩,他心中不舍但還是忍痛的拒絕了周舟一次又一次的勾搭,只哼哧哼哧的做着活然後一臉豔羨的看着他在院子裏放鹞子玩;
周錦說男人不能吃太多糖,他就幹脆一顆不吃只在周舟吧嗒吧嗒吃的時候暗暗吞口水;
周錦說男人不能歪胸駝背蹦蹦跳跳,他就每時每刻擡頭挺胸走路走得端正挺直像棵移動的小白楊;
周錦說男人不能廢話太多唠唠叨叨說個沒完,他就立馬閉緊了嘴巴一天到晚說不上十句話,周舟跟他說話了,他還得猶豫好半天要不要搭腔……
總之,容肅視周錦的每句話都如金科玉律,只字不敢違背的照做着,而在周錦的耳提面命之下,這一個月裏他也确實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的臉上不會再輕易浮現出那種天真懵懂的表情,更不會再學着周舟那樣垂眸眨眼的裝可憐博同情,雖然有時候得到周錦的一句話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咧嘴傻笑,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一副正常的成年男子模樣,沉默內斂,勤勞能幹,像及了鄉野裏很多的漢子的模樣。現在的他,如果初看一眼,是任誰都不會看出他是個“傻子”的。
容肅一點一點的改變着,對于自己的變化,他也一點一點的記着,時不時再觀察着周錦的反應,他在等着周錦點頭,說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這樣他就可以跟她成親了!可是,眼看着好久過去了,她始終都沒點頭,甚至在後知後覺的周舟察覺他的變化後直呼“小白你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她也始終只是皺着眉頭,緩慢卻篤定的搖起了頭。
這是在說他還沒學成了。
可是明明她好的他都學了她說不好的他都改了,到底還有哪裏沒有學成嘛!
昨天他驚憂的翻來覆去睡不着,便又敲響了周錦的屋門鼓足勇氣詢問去了,周錦倒也答了,可是那回答怎麽聽得人更加驚憂了。
她說:“學做男人跟學做棺材不同,不是按着固定步驟就能學完的……你現在只是學成了皮毛外在壓根都沒學成骨血內裏,不要以為我是騙你的,真正的男人是不會三更半夜跑來問我他現在是不是個男人的……”
什麽皮毛骨血容肅聽不太明白,但他多少有了自己的理解,那就是——學做男人比學做棺材難多了!
可是,他到底該怎麽做男人啊!那男人到底又是什麽樣啊!
容肅真的想哭了,學做男人學不好,周錦就不會跟他成親!不跟他成親,她現在又開始厭棄自己的,那說不定哪天就又把自己趕走了!這可怎麽辦啊!
百般憂慮之下,容肅都快要急死了!
而在這一天,他的焦急燃到了極致。
這一天,他剛起早要熬粥,就看到周錦也起來了。她說今天還要跑一趟大康鎮,可能要晚點回來。前兩天周錦就一直再跑大康鎮找屋子,所以他也只是“哦”了一聲,可是當他擡起頭無意瞥見周錦看着他的眼神時,他這心就顫了。
那眼神……實在是太古怪了!
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堅定又濃烈,看得人無端心慌。
這是決定要送他走了麽?
心悸之下,待目送她走遠後,容肅立馬回到屋中把還在睡着的周舟喊醒,他說:“周舟,如果哪天錦娘要把我趕走了,你一定得給攔着啊!”
……
後來這一整天容肅都有些心神不寧,他想了又想,想得越來越心驚肉跳,他不知道周錦到底會做什麽,但他知道,周錦一定對他有了打算。因為想得太出神,好幾次在收拾木板片的時候他都被木絲刺到了手。
而當傍晚聽到院外驢車回來的聲音時,他整個身體都似繃緊了。
走出去給她卸毛驢拉車,不敢跟他打照面,卻偷偷的用餘光瞅她試圖看出什麽端倪。然而周錦神色如常,除了一些疲倦之外,看不出其他。容肅暗暗松了口氣,可正當他轉身要走時,冷不防又撞上突然站定的周錦,慌忙間擡起頭,就正好對上她看着他的視線,然後,他這心就似停了跳動般。
那眼神,如寒潭,高深莫測。
容肅知道,準是出事了。
周舟看到周錦回來,則是又一通抱怨,原因無他,昨天周錦已經答應今天要帶他一道去大康鎮了,誰知今早又偷偷溜走了,真是氣死人了!不過看到周錦給他帶回的醬豬蹄,則又喜笑顏開的表示出了小人不計大人過的寬容。
一頓飯,周舟吃得有滋有味,容肅吃得味同嚼蠟。周錦的一舉一動都撥着他的心弦,他時不時擡着眼皮看着她嚼動着的嘴,生怕下一刻她就會說出什麽話來。
她會說什麽呢?
她到底在想什麽呢?
而在飯吃了一半時,周錦果然開口了,她說:“我今天把屋子買下了,這兩天咱們收拾收拾就要搬了。”
周舟聞言,很是興奮,容肅一愣才恍然,也跟着笑,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他有預感周錦一定還藏着事沒說,因為剛才無意一瞥,他又對上了她看着他的那雙帶着深意的眸子。
等到吃晚飯收拾完各自回屋,容肅見周錦都沒在說些什麽,有些熬不住了,思忖再三後,他又一次敲響了周錦的屋門。
周錦在梳頭,及腰的長發黑亮順滑,一向是她極為寶貝的東西,只是現在她明顯在走神,拿着梳子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而聽到敲門聲時,目光一閃,放下梳子拿起木釵把長發一绾就去開門了。
見是容肅也不多說,只一句“進來吧”就讓進了門,好像是已有所料他會來一樣。這讓容肅更加确認她有事要跟自己說了,于是這心跳動的更厲害了。
雙雙坐下後,周錦問道:“找我什麽事?”
容肅端坐着,聲音卻不如這一個月來學出的沉穩有力,只恢複了原先的微弱不安:“錦娘,不要趕我走……”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只這一句哀求,便是最大的心聲。
周錦眉頭一動,表情似笑非笑,“如果不是趕你走,而是要你回家呢?”
回家……這一詞像是一只蟲子,在心上狠狠的蟄了一下,容肅腦海裏浮過一張張冰冷嫌惡的臉,心生抵觸,堅決的拒絕道:“我不要!”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容肅又緩下一瞬變僵的神情,繼續哀求道:“錦娘,不要趕我走,我哪也不去,就在這……”
“如果你的家大富大貴,你也不願嗎?”周錦看着他,靜靜問道。
容肅被問怔住了。
周錦就輕輕的嘆出了口氣。
今天,她猶豫了兩天後終于帶着那塊玉佩一道去了大康鎮。那天晚上意識到真相另有不同後她就想着去問了,只是一直擱着沒立即去做,原因……周錦也有些說不上來。
如果問出了容肅的來歷那該怎麽辦?是要送他走嗎?是該要送他走的,可是……那天晚上周錦想來想去想了很多,最後想到失眠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個月來容肅的言行舉止又一次在她的腦海裏浮現,這一次無關那些亂七八糟的绮麗風月事,甚至都沒有那些他保護他們母子倆時的大場面,有的,只是日常很樸實很瑣碎的點點滴滴。
他一開始小心翼翼的讨好,後來得寸進尺的親近,再到現在認真的學做男人只為早日跟她成親……一切的一切,都那麽好笑,可在隐隐的,又帶着那麽一絲可憐。
這個男人,原來的內心深處一定很不安啊,以至于現在抓住了一個可以放心依靠的人,就想法設法的想要靠近想要擁有……
想着想着,周錦竟生出了一些心疼,一些不舍,如果把他送走了,她就再沒有一個男人會把她視為天底下最珍貴的東西般對待了,這個家中也就再不會有三人時的那麽熱鬧了。
雖然只有三個月,可這個傻子,俨然已經徹底融入了他們的生活。所以,周錦猶豫了。
可是猶豫了兩天,她又開始對鄙棄自己起來。如果因為這點原因就不去追究他的身世隐瞞着将他留下,那她周錦也太不是東西了,畢竟,她不能因為自己自私而把人家圈着不放啊!所以,她又下了決心拿上玉佩去大康鎮詢問去了。
而這一問,卻也沒能問出這玉的來歷容肅的身份,只是當鋪老板的一句話還是讓她心驚不已。
他說:這塊玉,價值千金啊!
價值千金,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們一家人大吃大喝十輩子都花不完這個錢啊!可是就佩戴着一塊玉就價值千金了,那這小白真正的身家又是多麽駭人啊!
太可怕了!
容肅自然也沒意識到自己帶來的那塊玉那麽值錢,他接過周錦遞來的玉佩,怔怔不知言語。
周錦便又道:“你的家中一定是很有錢很有錢的,你如果回去了,一定吃山珍海味穿绫羅綢緞,再也不用像在這裏一樣,每日喝稀粥啃饅頭吃腌菜了,也不用再整日穿着這身粗布麻衣睡着冷被硬床了……”
“不!我不要回去!”周錦的形容很有誘惑力,但是容肅但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撲到她跟前,跪下拉住她的手,像只大狗般,紅着眼睛道,“錦娘,你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就在這裏!我哪也不去!錦娘,求求你,不要送我走了……”
曾經的他生活一定不像在這裏,容肅在不停出現的那些畫面裏就預感到了,可是他一點不向往,因為在那些畫面了,他看到了錦衣玉食,卻也看到了孤獨蕭瑟,那種感覺太壓抑了,他雖然已經忘了過去的事,可只要想想就難受的要命,所以,他不想回去,一點都不想!
“錦娘,我不挑的,有什麽我就吃什麽,沒有錢買了我就再勤快一點!錦娘,你不要送我走了!”說着,生怕周錦狠心的送他走了,容肅又流下淚來。
周錦本來被他突然的下跪弄得吓一跳,可是再聽着那番話,整個人就無言了。
不是應該訓斥他又哭又哀求不像個男人樣麽,可是為什麽就什麽話都說不來了呢?
屋子裏一下靜了,桌上一盞油燈上的火苗被不知從哪進來的風吹動着,晃了晃,很快又穩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才聽得意味難明的一聲——“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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