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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以為我哥腦部受傷,就想藉機說自己是我哥的女朋友,你最好快點走,否則等我哥醒來,以他的脾氣,他絕對會轟你走的。」留着一頭俐落短發、高清瘦的女人,兩手環胸,怒瞪着眼前趕也趕不走的蒼蠅。

接到醫院通知她哥出車禍已夠她震驚的了,沒想到還冒出一個自稱是她哥女友的人,這年頭女人不都很争氣嗎?要錢要地位就該拿出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像眼前這只蒼蠅,只不過湊巧看到她哥出車禍,随着救護車來到醫院,就說是她哥的女朋友……

真好笑耶,不過她是踢到鐵板了,別人家兄妹的感情她不敢說,但她和她哥可是從小相依為命,感情好到「如膠似漆」,她哥有女朋友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那我們就等你哥醒來。」一臉疲累的霍天香,盡管面對男友妹妹不友善的質疑,仍堅持留下來等到病床上的男友醒來。

也難怪男友的妹妹會不相信,因為是她答應他不對外公開兩人交往的事,他小心翼翼保護着才剛萌芽的愛情,甚至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知情,可見他多重視這段感情。

雖然和他認識才短短半年,顯少在外頭正式約會,可她真的感覺到他對她的用心——

像今天,他一知道她因為生理痛,請半天假在家休息,還特地買姜湯來給她喝,他離開後,她發現棉棉沒了,蒼白着一張臉撐傘外出補貨,看到路邊有車禍,探頭一看,赫然發現是他的車,據目擊者說是一輛大貨車闖紅燈,天雨路滑加上視線不清,直接攔腰撞上他的車。

見他昏迷,她心急的哭喊着,好不容易救護車到了,她便随車一起到醫院,不久他的妹妹來了,從她報上自己「身分」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斜瞪她,将她視為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拜金女。

「哼,你這個人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也不照照鏡子,你有哪一點配得上我哥?」将眼前的蒼蠅上下打量一番,嚴九茵嗤之以鼻,「我哥的『前』女友們,個個腿長都超過一百公分,沒有人腿像你這麽短的。」

「那大概是他終于知道自己并不愛長腿美女,才會選擇我。」霍天香涼涼的說,她不想戰,也沒力氣,可維護自己基本的尊嚴,她可是不遺餘力。

腿短又怎樣,要走要跑也不一定會輸,況且,她覺得自己的腿也挺美的,可惜沒穿短裙出門,要不然可以讓嚴大小姐見識一下短腿界中最上鏡的美腿,不過因為她實在太擔心男友,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參加過哪個比賽,得過最上鏡頭美腿獎。

嚴九茵氣得咬牙切齒,真想往她腦門掄一拳,若不是大哥從小就教導她女生要有氣質,尤其在公衆場合一定要維持良好的名媛形象,不能被別人嘲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不懂規矩,否則現在這只蒼蠅早就腦袋開花了,還容得了她在這裏耍嘴皮。

「你出去。」

「我不走,我說過我要看到你哥醒來我才放心,而且,他會想看到我的。」

「你?你以為我哥對一只大蒼蠅會感興趣?」嚴九茵冷笑。

推推鼻梁上過大的黑框眼鏡,霍天香不以為意,「我和你哥見面,每回我都是戴這副眼鏡,不戴的話說不定他會認不出我,不過他說會帶我去配一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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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嚴九茵聽不下去了,「我哥每天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陪你去配什麽眼鏡。」

「我知道他很忙,所以我會等他有空的時候再去。」

嚴九茵一肚子火,「要配眼鏡你不會自己去配嗎,為什麽要麻煩我哥?」不對,她肯定是被這只蒼蠅氣瘋了,她根本就不是她哥的女友,她幹麽跟她「讨論」配眼鏡的事!

「這不是麻煩,我想你應該沒交過男朋友,所以不懂被男朋友呵護的感覺,就像冷冬裏的一杯熱奶茶,不但暖手還暖心。」

「我還暖腸胃咧!」

「沒錯,五髒六腑,整個身體都暖和了。」霍天香望向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嘴角勾着微笑,醫生包紮并做過檢查後說他不會有事,現在只要等他醒來,讓他親口告訴他妹妹,她的确是他的女友,讓這只以腿長自傲的白鷺鸶啞口無言。

她想,他妹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應該沒關系吧,重點是,沒見到他醒來,她不能離開。

嚴九茵翻了下白眼,怎會有這麽不知羞恥的女人,硬是纏上車禍受傷的人,謊稱自己是人家的女友,還淨說些會讓人得內傷的惡心肉麻話,她中午吃的牛肉飯都快吐出來了。

「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我說過我要等你哥醒來……」

「那你就到外頭去等!」嚴九茵用力指着門的方向。

「是我送你哥到醫院的,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既然如此,該出去的人應該是你。」霍天香補了一句,「我不反對你留在這裏,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只好委屈你到外面等。」她沒想到男友的妹妹這麽難溝通,要等大家一起安安靜靜的等不是很好嗎,幹麽非要跟她吵?

「你,什麽香的?」嚴九茵氣得想殺人。

「霍天香。」

「霍地臭,你,滾出去!」

「你怎麽可以随便改人家的名字?」終于被激怒,霍天香站到她面前争論,盡管比白鷺鸶小姐矮了那麽一點點,她仍挺直身,據理力争,扞衛己之名。

「我就要改你的名字!」嚴九茵鼻孔噴出的兩道怒煙,拂在她臉上,「如果你不出去,我就一直叫你霍地臭。」

「你,你……」忍到最高點,霍天香豁出去了,「你這個陰毒的九陰真經!」她可是看在男友的分上,才一直隐忍他這個沒禮貌的妹妹,但她非得拿她的名字作文章,實在讓她忍無可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名字何嘗不是,「霍天香」可是她阿爸足足想了三天才決定賜予她的,怎容別人誣蔑。

嚴九茵怔愣住了,想當年有個不知死活的國小男同學這麽笑她,被她揍得鼻青臉腫,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這樣取笑她,沒想到今天她又從眼前這個「冒牌女友」嘴裏聽到……

氣到渾身發抖,嚴九茵咆哮着,「霍地臭,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不要,我要留在這裏等你哥醒來。」

兩人鼻對鼻,對峙好半晌,就像要過橋的黑羊與白羊,兩人誰也不讓誰——

霍天香的眼角餘光瞄到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已坐起身,馬上放棄對峙,微笑迎向一臉狐疑盯着她們的嚴九歌。「九歌,你醒了?」

同時間回頭的嚴九茵看到哥哥醒了,大步一跨,推了霍天香一下,捷足先登,趕在她之前來到病床邊。「哥,你醒了!」

嚴九歌皺着眉,頭很痛,「我怎麽了?」他怎麽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而且,這裏怎麽這麽吵?

「你出車禍,不過你福大命大,沒什麽大礙,醫生說只要你醒來,大致上就沒事了。」嚴九茵喜極而泣,「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麽辦。」

嚴九歌努力撐出一抹笑容,「除了頭有點痛和一些皮肉傷,我想,我應該沒事。」

喜極而泣的不只他妹,她身後的女人也是,他将目光移到一直盯着他看的女人身上,一臉狐疑。

「九歌……」

「哥,什麽話都不用跟她說,直接叫她滾!」嚴九茵擡高下颚別過臉,一副不想再見到謊話連篇「霍地臭」的嫌惡表情。

「九歌,我……」霍天香猶豫了下,她不确定他是否願意在妹妹面前公開,方才因為嚴九茵一直想趕她走,情急之下她才不得已說出兩人的關系,但這會兒,她卻遲疑了,若他不願意,那她豈不是給他制造麻煩了。

直視她好半晌,嚴九歌按着發疼的頭,「九茵,她是……」

陡然頓住話語的嚴九歌,成為兩個女人的目光焦點——

霍天香嘴角微揚,心頭悸動,她以為他是要向妹妹坦露實情,說出他們已交往半年的事。

嚴九茵則是屏息以待,聽大哥的語氣,該不會是想告訴她,眼前這只蒼蠅真的是他新交的女友?不,這女人渾身上下沒半點配得上她大哥,她不要聽到大哥說出跌破她眼鏡的答案。

「九茵,她是……」嚴九歌的視線從霍天香身上移到妹妹臉上,輕咳兩聲,嚴肅的語氣中略帶一絲嘆息,「你的,女朋友吧?」

病房內陷入一片寂靜,三人面面相觑,男的尴尬,另外女的則是傻愣住。

厘清大哥說了一個跌破嚴家祖先八代眼鏡的「答案」,嚴九茵突地放聲大笑,而瞠目結舌的霍天香,不可置信的盯着一臉尴尬又有點嚴肅的嚴九歌。

很遺憾,經過醫生再次診斷,确定嚴九歌真的「頭殼壞了」——

起先,她以為他故意說她是嚴九茵的女朋友,只是在「故布疑陣」,未料,他是認真的,他一醒來就看到她和他妹在鬥嘴,兩個人靠得極近,雙唇幾乎要貼在一起了,活像情侶在吵嘴,所以他才會做出那種驚人的臆測。

他因為車禍受傷,腦部有些血塊,記憶有一部分因為不明原因而上了鎖,但「九陰真經」卻說因為她哥和她交往的這半年來,心靈受創太嚴重,出現創傷後症候群,才會得了暫時性失憶症,可見他恨不得抹滅掉「霍地臭」這個人的身影……

她想,嚴九茵絕對偷練過九陰真經,說話才會這麽狠毒,說到底,嚴九茵就是不相信她霍天香是她哥的女朋友。

偏不巧,嚴九歌喪失的就是和她交往這半年來的記憶,他不認得她,自然也無法證明她是他的女友。

但她不會就此沮喪,放棄兩人的愛情,他沒說過要和她天長地久,但他提過,等他公開兩人交往的事,也就是他要娶她的時候,她一直相信他們會結婚,只是現在不小心出了一個意外,導致一切突然暫停。

她會當這個意外是他的愛情電池突然沒電,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充電,她相信,這段愛情會繼續下去的,而且醫生也樂觀的說,他會好的,只是需要點時間,況且她現在別的沒有,就是時間最多,因為——她被fire了。

「你說,你在一所私立高職當英文老師?」坐在VIP病房的沙發上,嚴九歌瞅着她,眉頭深鎖,他在腦袋裏搜索老半天,還是找不到有關她的記憶。

醫生判定他失去半年的記憶,半年對他而言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造成的困擾也不大,關于公司的生意和客戶往來,他妹幫他好好「複習」一遍後,他便能接上記憶軌道,唯一令他困擾的是,眼前這位「霍小姐」,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女友,并說他們秘密交往了半年——

可無論他怎麽用力回想,就是完全想不起兩人正在交往的事,但他并不像妹妹一樣視她如吸血水蛭,恨不得将她丢到潘朵拉星球永遠隔絕,因為她給他一種……「沒有惡意」的感覺,照理說,「陌生人」之于他,應該是和「防備」劃上等號的,可面對她,他卻意外發現自己沒有任何防備之心,反而想聽聽她的說法,所以他讓她進病房來,決定單獨和她談談。

霍天香輕點頭,尴尬一笑,「不過那是昨天以前的事,因為我被學校開除了。」沒太沮喪,因為她早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之前我有和你提過,私校招生不足,我的資歷淺極有可能在第一批的裁員名單內……」加上她每個月都要請一天「生理假」,這理由足以讓她排到裁員名單的第一號。

他直盯着她,依舊沒什麽特別反應。

「你失憶了,我知道你想不起來。」她淡笑。

「你說,你就住在我出車禍的地點附近?」他挑眉問。秘書給他看過行程表,出車禍那天,他沒理由出現在那個地方。

「對,那天你知道我生理期來,人不舒服在家休息,你特地送姜湯來給我喝,結果……」

「等等……」兩道濃眉緊緊皺起,「你說我幫你送姜湯?不,我不可能做這種事!」除非他瘋了,他的工作排到年底都做不完,哪有空特地送姜湯給女人喝?

「但你确實做了。」幹麽否認呀,好吧,他失憶,情有可原。

「那……我去哪裏買的姜湯?」在他還記得的記憶中,「姜湯」一詞有幾十年沒出現過了。

她被問傻了,「你問我?姜湯是你買的,不是我買的,我怎麽會知道?不過你是用保溫瓶裝來的,我想應該不是買的……」

「所以,姜湯是我煮的?」嚴九歌身子往後仰,兩手環胸,似笑非笑,「霍小姐,很遺憾,我從不下廚。」

「這我知道。」細眉微蹙,她曾問過姜湯是不是他煮的,他總是笑而不答,可她知道他不下廚,因為他家有廚師。

「你知道?」他輕笑,「我想這點也不是什麽秘密。」

難不成他也和他妹一樣,認為她是半路冒出來,硬黏着他、想冒充他女友的拜金女?

「保溫瓶還在我家,我可以拿給你看。」

「如果有我們倆的合照,我想那比保溫瓶更具說服力。」

「沒有。」

「沒有?」挑眉,他露出遺憾的表情,「你說我們是已經交往半年的男女朋友,卻連一張合照都沒有,為什麽?」

「天知道。」她嘀咕,「這是你的要求,你希望我們低調交往,而我也同意,所以,別說合照,我家連你的一根毛發都沒有。」

她誇大的說法,讓他馬上想到下一個問題,「所以,我們上床了?」

表情愣了下,臉頰馬上浮現紅暈,四下張望,确定不會被別人聽到,她才點頭輕應,「嗯。」

這個男人失憶對她造成的困擾還真大,連這種事她都要據實以告,真是的,自己做過的事怎麽說忘就忘呢!

嚴九歌盯着她,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你還是不相信我?」他的表情很明顯就是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你,但你得拿出讓我信服的『證據』。」願意和她面對面談這麽久,他就是在給她證明的機會。

「上星期你送我一條項鏈……」

「你得證明那是我送的。」

霍天香無奈的撇撇嘴,也是啦,如果她随便拿一條項鏈說是他送的,而他信了,她反而會覺得他是真的頭殼壞掉,這麽看來,他送她的一堆禮物,全都無用武之地了。

「也許你可以查通聯紀錄,不過,我們很少講電話就是了。」除非有特別的事,否則他們很少聯絡。

她不敢希冀通聯紀錄能對她有幫助,就算有,也不能證明她就是他女友,畢竟他的客戶這麽多,也許他會認為她只是他衆多客戶的其中之一。

別的情侶約會時間泰半都在午餐、晚餐,但他們是異類,選在早餐時間約會,若超過約定時間他人還沒到,就代表他有事不來了,她不用打電話也不必等,直接上課去,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可有時想想,兩個人好像在偷情一般。

若早知道他會出車禍失憶,她說什麽也要硬拉他拍張合照,并要求他在照片上簽名,順便注明他們是男女朋友……她從不知要證明自己是某某人的女友,會這麽困難。

天殺的,當初她幹麽答應他搞什麽秘密戀情,害得自己現在吃了啞巴虧,他要的「證據」,她一件也拿不出來。

「我會去查,但即便有,也不代表什麽。」他盯着她好一會兒,眉心皺起,「你不覺得你的眼鏡太大了?」

她點了個頭,「鏡框是我阿爸的,這是他的遺物,有紀念價值。」推推眼鏡,她涼涼的說。

「你說的是真的?」他不敢置信,眉頭緊皺,「幹麽把遺物帶在身上?」是可以驅邪嗎?

「騙你的。」她輕笑,「你真好騙,被我騙了兩次。」第一次見面他就問過這個問題,她用同樣的話答他,他露出略微吃驚的表情,真的相信她說的。

望着她輕笑的表情,嚴九歌的太陽穴突地一緊,方才他腦中似乎閃過什麽東西,但是速度太快了,他來不及抓住。

「這副眼鏡是我讀高中時爸媽帶我去配的,我阿爸說鏡框大一點,看得比較清楚,所以……」聳肩,「它一直陪我到現在。」

「你從沒考慮過要換新的眼鏡?」這副過大的鏡框架在她小巧的鼻梁上,感覺實在很突兀。

「我男友也說過一樣的話,他答應要帶我去配新眼鏡,我一直在等他實現諾言。」瞅着他,扯開一抹甜笑。

「你是指……我?」

「除非你不叫嚴九歌。」

他直視着她,從方才她進門到現在,他一直盯着鏡框下的那雙眼睛,雖然隔着一層厚鏡片,但他仍能感覺到她的真誠,無半點虛假,但,這不代表他相信她,「那好,我問你,我吃飯拿湯匙是用哪只手?」

「左手,你是左撇子,但你平常都用右手。」他點頭,沒錯,不過這個問題似乎太簡單了,報章雜志随便翻一翻,說不定都能找到答案,「我喜歡吃雞腿還是雞翅?」他又問。

她想了想,「這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們通常都在早上約會,在我家一起吃早餐。」

頓了下,不管是雞腿或雞翅他都不喜歡,因為他不吃雞肉,她沒回答,也算答對了?但更令他訝異的是,他會去她家吃早餐順便約會?他什麽時候變成早起的嚴九歌了?他向來工作到淩晨,隔天不到十點絕不起床的。

見他默不作聲,換她主動出擊,「早餐你喜歡吃粥配肉松、菜瓜,還有菜脯蛋,有時我前一晚會先買好油條,因為你喜歡把油條放進粥裏一起吃。」

聞言,他為她默哀三秒鐘,低沉嗓音緩緩反駁,「我不喜歡吃粥、不喜歡肉松、菜瓜,更謝絕菜脯蛋,油條我更是不愛。」

霍天香傻愣愣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開玩笑,登時覺得無語問蒼天。「那每天早上在我家狂吃三碗粥,外加兩根油條的嚴九歌是誰?」該不會是從潘朵拉星球來地球實習的納美人僞裝的吧?

「肯定不是我。」嚴九歌挑眉,她的一席話讓他當場判她出局。這女人,行前功課未做足,不過,演技倒挺不錯的,他居然差點被她騙了,還誤以為她有雙清澈真誠的眼。

從得知他失憶至今,霍天香頭一回感到萬分氣餒,無法證明自己的身分不打緊,令她不明所以的是,為什麽她所認識的嚴九歌和眼前這個人平日的習性,彷佛天差地別,她說的明明都是實話,可卻沒一項是對的……

到底,是哪個地方出差錯了?

難不成她半年前認識他的時候,才是他真正的「失憶期」,而現在,他只是恢複正常?要不,就是她也失憶了

結論是,她痛恨失憶這件事,失憶真是令人苦惱,心愛的人明明就在她眼前,但他卻當她是冒牌女友,兩個人在一夕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坐在餐桌前,兩手托腮的霍天香對着桌上的粥發呆。

接連三天,她依舊早起煮稀飯,忘了原本共餐之人現在處于失憶狀态,暫時不會出現,但她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反正她也要吃,但等真的煮好一鍋粥,她卻忍不住望粥興嘆。

三天前,她到醫院和他談一談,那一幕,讓她有種去面試的感覺,雖然他沒說「請你先回去等通知」,但這幾天,她宛如等候錄取通知的面試者,心情滿是期待、焦慮,又有一絲希望落空的心理準備。

那天,他們其實可以談更多的,她想告訴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希望能藉此喚醒他的記憶,可惜,嚴九茵出現終結了他們的談話,還把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她想,只要她再出現,可能會慘遭格殺的命運。

攬鏡一照,她哪一點看起來像拜金女了,那個嚴九茵為什麽非得把她想成想挖空他家金礦的蠶食女

瞄一眼自己樸素的穿着,她想,嚴九茵大概認定她這個「窮酸女」想擺脫貧窮,才會黏上她哥,肖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吧。

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嚴九茵也防得太超過了,她現在想接近嚴九歌,說不定還要躲過一萬條紅外線咧!

下意識看着腕表,七點半,他沒來,她該準備出門去上課……這是她以往的生活模式,早上七點半是約會時間的分水嶺,他在這之前出現,就表示她會有一場美好的早餐約會,但如果他沒來,她就只好懷抱着期待,等待隔天的早晨。

不過現在,她不用去學校,也沒有美好的早餐約會,期待之心仍有,只不過不是期待隔天的早晨,而是期待「奇蹟」出現的那一天。

她不知他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只能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奇蹟上,「奇蹟」充滿着期望、希望和降臨時的喜悅,她喜歡奇蹟,并且希冀它早日來臨。

這一桌早餐,今天仍是她獨享,可以一個人盡情享用豐富的餐點也不錯,她這麽安慰着自己。

舉箸的同時,門鈴聲乍響,她猜,極可能是和她并列第一批裁員名單的同事,因為沒了工作,生活失去重心,所以來找同病相憐的她訴苦。

猶豫了兩秒,她才起身去開門,獨吃粥不如衆吃粥,一起吃早餐、一起抱怨,之後再一起去找工作,有個伴才不會太孤單。

門一打開,誤以為的舊同事沒出現,來人卻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她原本毫無生氣的目光漸漸增添光彩,雙唇從驚訝的微張,緩緩彎成一道美麗的弧線——

「九歌?」

奇蹟,這麽快就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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