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麥裏的笑聲差點把虞予幸的耳朵震聾。

“卧槽, 你怎麽是這樣的席旸啊!”吳輝超大聲。

表弟都這樣說表哥了,說明席旸這個舉動真的很反常。

虞予幸這不趁熱打鐵:“他老這樣對我,煩死了。”

席旸還是那個音調:“嫌我煩。”

吳輝再次爆笑:“何右右, 這正常嗎?”

哦,三班那個同學叫何右右。

何右右:“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吳輝:“虞予幸這你能忍?”

虞予幸:“那能怎麽辦?”

吳輝:“調戲回去啊。”

虞予幸委屈:“我不會。”

這一段止在席旸點擊了開始游戲,他強行打斷。

虞予幸仍舊很背,抽的卡仍舊是狗屎,但這次出來, 他在外面只看到了四個人。

一看就知道,席旸沒有出來。

“虞予幸你說真的,”吳輝的黃豆走到虞予幸面前:“你真的讨厭席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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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裏面是聽不到外面的聊天聲的,所以這次要補上真話了。

虞予幸:“當然不啊,我為什麽會讨厭他?”

吳輝:“你們當時高中不是, 啊。”

吳輝點到為止,給一個虞予幸回答也行, 不回答也行的缺口。

虞予幸沒什麽好不能回答的:“紫彤嗎?”

吳輝:“是咯。”

虞予幸:“我和紫彤沒什麽啊,和大家都一樣, 就是普通同學,”虞予幸咽了咽口水, 還是下面的話說了出來:“不夠要是席旸喜歡……”

“我不喜歡。”虞予幸的話被打斷。

席旸出來了, 直接跳在了虞予幸面前。

席旸:“跟她不熟。”

何右右笑:“倒也不用撇得這麽清吧。”

小藝哇哦了一聲:“這是世紀大謎團解開了?”

虞予幸:“嗯。”

席旸:“嗯。”

本就是高中同學們無聊之際的随便瞎說, 沒什麽好說的, 也沒什麽好解釋的,而且在坐的都是當事人的朋友, 也沒因此驚訝多少。

所以下一秒。

“來吧, 罰席旸點什麽。”小藝說。

吳輝馬上:“虞予幸你有想法嗎?”

虞予幸有點不好意思:“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何右右:“你還真有啊?別客氣啊, 快說。”

席旸呵了聲:“很大方啊,是罰你嗎?”

麥裏突然安靜,沒有人說話。

有點像朗朗讀書聲的早讀,突然安靜下來的那個當口。

席旸:“虞予幸。”

虞予幸:“啊?”

席旸:“說。”

虞予幸嘿了聲:“你給我們講個笑話吧。”

吳輝:“就這?”

何右右:“就這?”

許傑:“就這?”

小藝:“就這?”

确實,就這虞予幸你支吾半晌。

虞予幸:“不行嗎?”

席旸重複虞予幸的話:“不行嗎?”

席旸自己回答了:“可以。”

虞予幸:“有個條件,你帶點不經意,帶點随意。”

吳輝:“帶點邪魅一笑。”

被吳輝這麽一補充,虞予幸是覺得自己的條件有點好笑。

虞予幸:“哈哈。”

席旸叫名字了:“吳輝。”

吳輝:“我閉嘴。”

席旸真誠發問:“什麽是帶點不經意,帶點随意?”

虞予幸嘶了一聲:“算了,你就講笑話吧,念也行。”

席旸拉了個長音:“嗯……我想想。”

顯然大家都挺想聽的,麥裏又沉默了。

半分鐘後。

“有一對情侶乘地鐵。”席旸開口了。

顯然不是照着念的,是想起來的。

“行駛過程中,女生手在空中揮了兩下,點在了男生肩上,她說‘你被我點穴了’”。

“男生低頭看,說,這麽多人呢,別鬧了。”

席旸在這裏停頓半秒,接着道:“快把我解開。”

虞予幸是第一個笑出來的。

接着麥裏接二連三地都笑了。

“笑話五分好笑,”何右右說:“剩下五分是給席旸的,所以是十分好笑。”

席旸:“謝謝你。”

虞予幸:“為什麽席旸有五分?”

吳輝:“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聽席旸講笑話。”

何右右:“你還會講笑話啊席旸,看不出來啊。”

席旸:“我什麽不會。”

小藝:“我怎麽才發現席旸你聲音挺好聽的啊。”

席旸:“現在發現也不遲。”

何右右哎了聲:“你就不能誇。”

小藝又道:“你這聲音特別适合哄睡,哄過別人睡覺嗎?”

席旸用我怎麽會幹這種事的語氣:“沒有,我哄誰?”

小藝:“哄你對象啊,還能是誰?”

席旸:“有道理,我對象呢?”

“你問我?”小藝喲了聲:“怎麽,想找女朋友了?”

席旸:“沒有。”

小藝:“咱們也是大學生了,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找女朋友?”

“不找,”席旸說:“有個大師給我算過命,說我最近不能和女生談戀愛。”

虞予幸嗤的一聲笑出來。

小藝:“不能和女生談戀愛?那是能和男生談咯?”

“哈哈哈哈哈。”這次虞予幸笑出了聲。

好吧,這句話确實是個人聽着就會理解成這個意思。

對不起咯。

“什麽啊,”吳輝:“席旸你和虞予幸怎麽還高朋滿座啊?”

虞予幸:“什麽高朋滿座?”

席旸解釋這句話:“我們在高朋滿座裏,将隐藏的愛意說到盡興。”

虞予幸:“哦。”

當然,虞予幸和席旸之間沒有什麽隐藏的愛意。

當然,虞予幸沒去解釋。

鑒于虞予幸是真的運氣差,大家有目共睹,所以這個新的模式大家就放棄了。

沒多久,游戲局就散了。

關掉游戲,虞予幸感覺整個人都好悶。

很像昨天,他明明沒有一點醉意,卻暈暈乎乎。

啊……

不過好在他沉迷作業之後,這種感覺慢慢就消失了。

晚上睡前,小藝又把剛才游戲裏的聊天撿了起來。

他的開頭是:“虞予幸,你覺得我聲音好聽嗎?”

虞予幸呃了一聲,又啊了一聲:“怎麽了,突然問這個。”

“好吧懂了,”小藝說:“婷婷前幾天跟我說他喜歡一個聲音很好聽的主播。”

虞予幸:“吃醋了?”

小藝:“倒也還好,畢竟不認識嘛,”小藝沉默片刻:“但是今天感受到聲音好聽的男生是什麽感覺了,什麽帶點随意帶點不經意,不就是席旸講笑話那個聲音。”

虞予幸看着天花板。

小藝翻了個身,面對虞予幸:“席旸是不是有情況啊?”

虞予幸:“什麽情況?”

小藝:“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他有喜歡的人。”

虞予幸頓了頓:“怎麽感覺到的?”

小藝摸摸下巴:“你知道的吧,一個人要是有喜歡的人,那麽他會時不時地溫柔一下,席旸就給我這種感覺。”

小藝這會兒的狀态,有那麽點的逐漸破案的感覺。

“特別是席旸這個人啊,本身就不是什麽溫柔的人,但就是有些時候……”小藝忽然看虞予幸:“嘶,我怎麽感覺他在你面前特別溫柔啊。”

虞予幸:“在我面前不就是在我們面前。”

小藝又有點糊塗了:“好像也是。”

很快,他又說:“好像又不是。”

小藝好像又撥開了迷霧:“虞予幸,你有沒有覺得席旸對你很特別?”

“不過也是,”虞予幸還沒發表什麽,小藝自己解釋了:“确實大家對你都挺溫柔的,我們導員那麽兇一個人,對你說話都能降三個調。”

虞予幸繼續看天花板。

小藝那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笑聲:“哈哈,席旸不會是喜歡你吧,什麽不能和女生談戀愛。”

很快他又道:“神經病。”

小藝翻了回去:“你說聲音可以後天練嗎?我有沒有可能也能聲音好聽起來,”他說着就練了起來:“你好,你好,你好。”

不練了,小藝打了個哈欠:“明天早上什麽課啊,我書是不是借給誰了。”

宿舍漸漸安靜下來。

虞予幸還在看天花板。

別想了。

那只是一個笑話而已啊。

小藝的話也不能想。

國慶就在下周四,經過調休,讓整個學校都籠罩在一個“我要放假快點放假”的氛圍裏。

虞予幸周三上午兩節課,下午兩節課,還算輕松。

上午課間,虞予幸正在拿手機打發點時間,他一個同學突然走了過來,把一個袋子放在了虞予幸的桌上。

虞予幸愣住:“啊?”

同學說:“席旸讓我給你的。”

虞予幸又愣了一下:“他人呢?”

同學:“走了,給了我就走了。”

虞予幸往門那邊看:“沒說其他的?”

同學搖頭:“沒有,就把我攔住,說麻煩給虞予幸。”

虞予幸追着出去,下課人來人往,他當然看不到什麽。

回來,小藝已經探頭探腦了:“席旸給了你啥?”

虞予幸也想知道。

帶着疑惑,虞予幸把盒子拿了出來。

小藝:“杯子啊,送你個悲劇?”

虞予幸面無表情地看着小藝。

小藝:“哈哈哈。”

再翻一翻,裏面有兩張信封,一張信封裝着一枚胸針,一張信封是卡片。

卡片上是席旸的字。

“猜猜我是誰。”

“哈哈哈哈,”小藝率先笑了起來:“席旸這字也太醜了吧,我看了好半天才知道他寫了什麽。”

他又說:“還猜猜我是誰呢。”

虞予幸笑了笑。

盒子裏是個星空杯。

黑色的背景,繁星滿天,下面是一個發光的球,球上種了一棵樹。

說實話,好難看。

虞予幸是喜歡星空,但也不是任何星空他都喜歡。

杯子配了個金屬勺,勺柄上有顆星星,這倒是不錯。

虞予幸再拆開胸針。

也是鏈條胸針,一顆小太陽,連着一朵白雲,很可愛。

虞予幸于是當場将它別在衣服上。

叮鈴鈴,上課鈴響了,虞予幸将這些東西收了起來。

也打開了手機。

虞予幸:「收到啦,謝謝!」

席旸:「我是你第一個猜的人嗎?」

虞予幸差點笑出聲。

虞予幸:「你不知道你很有名嗎?我同學認出你了」

席旸:「……」

席旸:「沒意思」

席旸:「我以為至少你是看到杯子想起我」

要是沒被劇透,虞予幸看到杯子,是會第一個想到席旸。

不過他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說:「喜歡」

虞予幸:「回去就用它喝水」

席旸:「好」

虞予幸:「蜂蜜也吃光」

席旸:「好」

也是這一刻,虞予幸發現,不好看和喜歡,是完全不沖突的兩件事,此時此刻,他正在心情大好。

大直男的審美就不敢恭維啦,反正從現在開始,虞予幸也是個擁有水杯的人了。

還有小太陽胸針。

那既然這樣。

虞予幸點開了相機,本來是準備拍一拍已經戴上的胸針發給席旸,但鏡頭一閃而過他的一點點臉。

虞予幸想了想,将鏡頭擡高一點,沐浴陽光,在胸針全上鏡的前提下,露出他的嘴和下巴,還有一點點點點耳朵。

淺淺微笑。

點擊發送。

接着,他又回到相機裏,一樣的角度把整張臉都露進鏡頭裏,再自拍一張。

“帥嗎?”

虞予幸把剛拍的自己給小藝看。

小藝點頭:“帥啊,有小仙男內味兒了。”

好的。

虞予幸敲桌子,敲敲敲敲。

好,手機震動了。

席旸:「戴耳釘了?」

虞予幸唇角一勾:「嗯」

席旸:「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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