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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 虞予幸又問:「你覺得這樣,道德嗎?」
梁丞皓的第一反應:「你認真的?」
一樣的文字,一樣的标點符號, 當初殘缺說要大鬧婚禮時,虞予幸也這樣問他。
聽起來是挺離譜的, 就連天天被虞予幸迫害的同桌也不敢相信。
虞予幸于是:「你覺得呢?」
梁丞皓:「覺得哪個?他能被掰彎還是道德」
虞予幸:「分別來覺得一下」
梁丞皓:「道德嘛,肯定道德啊,你做什麽都是對的,沒什麽道德不道德的」
屏幕這端的虞予幸看到這話笑了起來。
即使互相傷害, 同桌永遠站在他這邊。
梁丞皓:「至于掰彎嘛」
梁丞皓:「emmm」
虞予幸:「emmm」
說實話,僅僅只是聊天的這幾秒,虞予幸就已經想要放棄了。
梁丞皓還emmm他。
是的思想就是這麽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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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丞皓:「席旸看起來就很直啊」
虞予幸:「所以我說是掰彎嘛」
梁丞皓:「我可能不太同意?」
梁丞皓:「這看似是你掌握主導權,但是你要明白,你付出行動之後, 最後受傷的完全就只有你一個人」
很委婉,很中肯。
虞予幸:「嗯, 有道理」
梁丞皓好像有點不信:「這就,說服了?」
虞予幸:「那倒沒有」
虞予幸:「道理是道理, 說服是說服」
梁丞皓:「……」
梁丞皓又問了句:「你認真的?」
虞予幸:「我想想」
想想吧。
虞予幸先把手機鎖了,看那邊正在和同學說話的席旸。
同學不知道說了什麽, 或許是沒聽清, 席旸稍稍歪了身子, 皺眉往同學那邊靠。
真的很帥啊。
虞予幸再次拿起手機。
虞予幸:「我好像有點陷進去了?」
梁丞皓:「他對你幹什麽了!」
虞予幸:「他就是, 很好啊」
虞予幸:「嗚嗚嗚」
梁丞皓:「虞予幸!」
通過這個文字,虞予幸能想象梁丞皓在那邊咬牙切齒。
就好像高三那次, 被梁丞皓知道了虞予幸花了兩天的那份學習資料最後落入了席旸那群人的手中, 梁丞皓全緊拳頭的樣子。
簡單來說, 就是恨鐵不成鋼。
梁丞皓又說:「遠離直男啊虞予幸!」
梁丞皓:「惹直男沒有好結果的」
虞予幸:「那他要是彎了,不就不是直男了」
梁丞皓:「你真是油鹽不進啊」
梁丞皓繼續:「什麽好不好的,你有濾鏡虞予幸,很多人都對你很好啊,你看你周圍多少人喜歡你,你有個容易被別人喜歡的體質你知不知道」
梁丞皓:「你不能因為他是席旸,就把他對你的好放大」
梁丞皓:「而且席旸對誰都哥兒們啊,他肯定對大家都很好,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這麽欠還這麽多朋友追随他」
虞予幸看這段文字好半天,回了個:「你好會說」
梁丞皓:「三思啊」
梁丞皓:「三思啊」
梁丞皓:「三思啊」
虞予幸:「好啦」
不過很快,梁丞皓又說:「就還是」
梁丞皓:「主要還是我不了解席旸,但我覺得你應該也沒有很了解吧」
梁丞皓:「我覺得先了解了解,不急啊」
虞予幸:「好好好」
虞予幸的頭發突然被壓了一下,吓得他馬上把手機鎖屏了。
席旸回來了。
“聊什麽呢,這麽認真。”
席旸坐在了席旸身邊,拿起水喝一口。
虞予幸把手機收起來:“沒什麽。”
球場這會兒是精彩一球,學長繞開他前面的人,投進一個球。
周圍瞬間鼓起了掌,虞予幸也跟着拍兩下。
席旸無動于衷,等這陣掌聲過去,席旸問:“你和鄭濤怎麽認識的?”
虞予幸:“啊?”
開口的瞬間,他腦子裏飛速好多文字。
“我們算是,”虞予幸盡量不騙人:“網友。”
他和殘缺怎麽認識的。
在一個同性交友軟件上認識的。
身在其中,虞予幸很難不知道這個軟件。
當時高考之後沒幾天,他就下載了,剛開始的摸索階段其實挺恐怖的,裏面什麽人都有,可謂亂七八糟。
所以那時虞予幸只注冊了一個號,就放着不動了。
再拿起來是他被藍大錄取,他把軟件定位到了藍城。
那天虞予幸被媽媽算計了,以為媽媽很傷心,導致他夜裏睡不着,于是就這麽很有緣分的,在深夜四點,他遇到了殘缺。
“哪裏的網友?”席旸繼續好奇。
是很正常的好奇的話,但虞予幸避免不了的,特別心虛。
虞予幸于是省掉一些細節:“聊天的軟件,那時候剛知道上藍大,就想找找有沒有藍城的朋友,先來了解一下。”
席旸似乎在思考什麽。
場上的熱鬧突然和他們無關了,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過了好一會兒,席旸開口了。
“你上次和他打賭,你賭我會輸。”席旸悠悠道。
“呃,”虞予幸沒想到席旸突然提這個,他哈了一聲:“怎麽啦?”
席旸:“我打得很菜嗎?”
席旸這會兒是一個你給我好好說的态度。
虞予幸想着當時他們不熟:“我怎麽知道,”他指着場上正在賣力的人:“我就知道學長打得很好,他高中的那個球隊還拿過冠軍呢。”
席旸:“我球隊高中沒拿過冠軍?”
虞予幸繼續:“我怎麽知道。”
席旸拿起瓶子喝水。
一口不夠,又喝了好大一口。
席旸:“來嗎?再賭一次。”
虞予幸:“現在?”
席旸:“現在。”
其實他們的比分差距不是很大,誰贏誰輸真說不準。
虞予幸于是仍舊相信自己的玄學:“我賭學長贏。”
席旸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虞予幸:“你賭他贏?”
虞予幸笑了:“不行嗎?”
席旸:“可以。”
過了幾秒,席旸又說:“當然可以。”
虞予幸仿佛不是在賭誰贏,這個氛圍好像是,如果席旸和學長同時掉進水裏,虞予幸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學長。
虞予幸有點想笑:“賭注呢?”
席旸:“你想。”
虞予幸歪過身子看席旸:“哦?有人生氣了?”
席旸:“沒有。”
虞予幸抿着笑:“那我賭你贏吧。”
席旸:“不用。”
虞予幸抿嘴看席旸。
席旸盯着球場看了幾秒,終于沒忍住大手一攬,把虞予幸的脖子勾住。
虞予幸:“幹嘛啊幹嘛。”
席旸:“挺會氣人的啊。”
虞予幸:“你不是說你沒生氣嗎?”
席旸沒有接話,把虞予幸的頭發弄亂就放開了他。
虞予幸樂到不行,他把頭發撥弄好:“賭注就先放着吧,先看結果。”
席旸:“可以。”
最後一節,席旸上了。
上場前,這個人特意給了虞予幸一個眼神,仿佛在說,你給我好好看着。
于是這麽的,虞予幸看着這個人的背影,看着他把剩下那點水喝了,然後随手一丢,丢進還挺遠的垃圾桶裏。
真的是,要是扔歪了看你怎麽裝。
看吧,即使虞予幸這麽挑釁席旸,席旸最後也沒對他做什麽,還自己悶悶地生氣。
虞予幸這個角色但凡換成許傑,換成吳輝,席旸會是剛剛那個樣子?
虞予幸其實是知道一些人與人交流的道理的,也承認,确實幾乎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兇過他。
席旸這樣也能說通。
好吧,虞予幸就是這樣,提出懷疑,再自己否定。
所以他很難不能控制地陷入一種混亂中。
因為一些相處,他容易盲目地覺得席旸對他不一樣。
是自動這樣覺得的,甚至他的理性還會稍稍讓他克制一些,讓他抽出這種自以為是的思緒。
梁丞皓說的對,虞予幸就是會放大席旸對他做的一切。
再次假設一個但凡,但凡席旸這個角色換成別人,換成學長,換成梁丞皓,換成小藝,虞予幸也肯定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想着,那邊席旸就進了一個球。
蠻好笑的,進的是一個把學長繞開而進的球。
所以接下來,虞予幸就捕捉到了席旸投過來的一個目光。
虞予幸笑了笑。
看嘛。
就是。
是席旸送上門來給他掰的。
這場結束,果然是席旸那隊贏了。
虞予幸的玄學還在。
場上,學長用拳頭捶了捶席旸的肩,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不過大概能猜到。
學長說完,席旸就看向虞予幸,手指朝下勾勾,叫他過去。
叫他過去他就過去啊?
那他還就真的過去了。
虞予幸把包背好,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學長問虞予幸:“席旸這麽針對我。”
虞予幸裝傻:“啊?”
學長:“他讓我問你。”
虞予幸看席旸:“我知道?”
席旸:“你最好不知道。”
學長笑了笑,問虞予幸:“怎麽說,一起吃飯?”
虞予幸看席旸。
學長:“我問你吃飯,你看他幹什麽?”
虞予幸問席旸:“你呢?”
席旸看着還有點脾氣在:“你選,是和我吃飯還是和鄭濤吃飯。”
虞予幸嗤的一聲,這個人怎麽這麽好笑啊。
虞予幸:“我們就不能一起吃嗎?”
學長:“是啊,我們不能一起吃嗎?”
席旸不說話。
學長:“你倆幹嘛呢?”
虞予幸:“我們高朋滿座。”
席旸一下子被逗笑。
學長:“什麽高朋滿座?”
虞予幸:“沒什麽,走吧,去吃飯。”
學長在有第三個人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不會說一些奇怪的意有所指的話,不會調侃虞予幸。
這頓飯于是就是頓很普通的,學弟和學長一起吃飯。
飯吃完他們一起回宿舍,學長的宿舍在最下面,等他離開視線,虞予幸的手指一下子點在席旸的肩上。
席旸停住。
虞予幸:“這個叫氣穴,如果你不生氣了,就會自動解開。”
席旸雙手環胸,歪着腦袋看虞予幸笑了笑,接着腿一邁,往前走了一步。
虞予幸也跟着走一步:“好的。”
席旸:“我很小氣嗎?”
虞予幸:“我輸了。”
席旸:“你還知道你輸了。”
虞予幸問:“什麽懲罰?”
席旸:“欠着。”
虞予幸:“好的。”
走了幾步,席旸突然說:“國慶鄭濤也在藍城。”
虞予幸:“對。”
席旸:“你知道。”
虞予幸:“我知道啊,怎麽了?”
席旸:“那你知道他……”
虞予幸:“他什麽?”
席旸:“沒什麽。”
虞予幸:“不說啊?”
席旸很明顯地轉移話題:“國慶準備幹什麽?”
虞予幸搖頭:“不知道,還沒計劃。”
席旸:“打算出去玩嗎?”
虞予幸:“有可能吧。”
席旸:“自己嗎?”
虞予幸:“那肯定不是啊,自己出去玩有什麽意思。”
又過了一會兒,席旸:“打算和誰去?”
虞予幸想了想:“看看誰有空吧,還怕叫不到人,”他問:“怎麽了?”
席旸:“沒事。”
虞予幸:“你又不在藍城,問問問。”
席旸的宿舍也挺近的,所以沒多久,就再見了。
這一再見,就是七天啊。
這條路往上,總是人越走越少,有種每次幼兒園下課,虞予幸都是最後一個被接走的感覺。
特別是晚上,沒有小藝的時候,陪虞予幸的只有山間的風,和樹梢挂着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是顆橄榄球,虞予幸擡頭看着此刻也孤獨的月亮,陷入淺淺的沉思。
有點割裂。
他剛剛其實想偷偷問學長,讓他用慧眼看看,席旸彎的可能有多少。
現在想想,挺神經病的。
不過他多少能想象學長會回答什麽。
雖然嘴上愛開玩笑,但要是虞予幸真那麽問了,學長肯定也會讓他好好考慮。
學長他上一段吃的,就是掰彎直男的虧。
哈哈。
搞得跟幹嘛似的。
國慶的第一天,虞予幸基本在圖書館度過。
林凱森和劉澤是本市的,也回家了,所以這個國慶,宿舍空蕩蕩就只有虞予幸一個人。
晚上他媽媽給他打了電話,說給他打了錢,讓他國慶多和朋友出去玩。
虞予幸當然欣然謝謝媽媽。
這天夜裏,虞予幸做了個夢。
夢到了爸媽,也夢到了席旸,不是一個好夢,夢結束的瞬間,虞予幸也醒了。
心髒砰砰跳,很難受,他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把現實和夢境分開。
拿起手機已經淩晨三點,他點開一些軟件打發時間,玩了幾分鐘就把手機放下。
但很快,他又把手機拿了起來,點開那個叫席旸的微信。
沒幹什麽,拍一拍他。
拍一拍是沒有提醒的,虞予幸拍完就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但沒想到,手機亮了。
席旸發來了消息。
席旸:「沒睡?」
虞予幸啪啪打字:「嗯]
他又說:「做噩夢了」
幾乎是發過去的瞬間,語音電話閃了出來。
還好虞予幸的手機沒有開聲音,不然這不得吓死。
“啊?”
虞予幸接起電話。
席旸:“夢到什麽了?”
虞予幸還悶着的心髒,突然重跳了一下。
你知道席旸這種聲音,在深夜,有多大的攻擊性嗎?
虞予幸:“夢到我媽媽變成了怪獸,把我吃掉。”
席旸笑了:“這麽恐怖啊。”
虞予幸:“超級恐怖。”
席旸:“沒事了,是夢。”
虞予幸嗯了聲:“你怎麽沒睡?”
席旸:“在看球賽。”
虞予幸:“放假就這麽放縱。”
席旸那邊發出了個伸懶腰的聲音,虞予幸似乎能想象他的樣子。
或許在客廳沙發上,或許在床上。
“早點睡,”虞予幸說:“三點了都。”
席旸:“快結束了,結束了就睡。”
虞予幸:“嗯。”
席旸沒有挂電話。
虞予幸也沒有。
但這個氛圍,是要挂電話的。
“小明。”虞予幸突然說這個。
他只說個名字,接着聽到那邊的背景音小了些。
席旸:“小明怎麽了?”
虞予幸:“放假大家都回家了,小明一個人在宿舍,有點睡不着。”
席旸笑了:“是小明還是小虞?”
虞予幸:“小虞。”
席旸:“那怎麽辦呢?”
虞予幸:“小虞聽說,有個人的聲音特別适合哄睡。”
席旸長長啊了一聲:“誰啊?”
虞予幸:“那個人叫小席,小虞得想個辦法讓小席用他的聲音哄睡。”
席旸:“小虞想了什麽辦法呢?”
虞予幸:“于是,小虞想到了,之前有一次和小席打賭,小虞賭贏了。”
席旸聲音明顯高了些:“誰贏了?”
“小虞贏了,”虞予幸不讓席旸插嘴,飛速把下面的話說完:“當時小虞沒想好要幹什麽,現在小虞想好了,他要讓小席給他講個睡前故事。”
席旸沉默半晌,帶着笑意道:“虞予幸。”
虞予幸:“嗯?”
席旸:“耍賴啊?”
虞予幸還沒想好給自己的賴皮安個什麽說辭,席旸又開口了。
席旸:“想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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